“本王今夜也没打算睡着。”男人接得也快,与此同时,还瞥了素芳一眼。

素芳当即红了脸。

这话说得暧昧,言下之意也明显。

弦音自是也听懂了。

这是要折腾一整夜的意思吗?

心头的那团火终是再也抑制不住,她当即扬手:“吃吧吃吧,尽管吃,祝王爷吃羹快乐!”

说完,对着他动作非常夸张地大力深深一鞠,差点没将自己头上发髻上的一枚发簪给甩出去。

“夜已深,就不打扰二位了。”

抬头的时候,见男人已经执起瓷勺舀了瓷碗里面的燕窝羹送入口中。

一勺、两勺......

似是味道很不错,又似是故意吃给她看、故意气她,一勺接一勺,勺勺不停。

弦音瞳孔敛了又敛,紧紧抿了唇。

吃吧吃吧,吃死拉倒,她也不想拦了。

眨眼功夫,瓷碗里的燕窝羹已去了一大半,将瓷碗递给边上心跳踉跄的素芳,他掏出一方帕子揩了揩嘴角,问向佩丫和她。

“还有事?”

弦音没回他,冷着小脸拉了佩丫:“我们走!”

力气之大,拉得佩丫脚下一阵踉跄。

慌乱中,佩丫赶紧回头对着卞惊寒一鞠,就随着弦音急冲冲出了门。

2 第465章 所以怕吧(1更)【求月票】

“你跟王爷怎么了?平素我不是见王爷对你挺好的吗?”出了门,佩丫就问她。

“没什么。”

弦音脚步不停。

她要是知道怎么了就好了,关键是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昨天喝汤喝得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

神经病!

见她不愿意说,佩丫自是也不会勉强,“已经不早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

跟佩丫分道扬镳后,弦音就回了致远院。

简单地盥洗了一下,就爬上了榻。

可这样的时候,她怎么睡得着?何况白天几乎睡了一整天,此刻她是一丝睡意都无,心中早已乱得如同一团麻,一闭上眼,就是卞惊寒跟素芳颠鸾倒凤的样子。

**

云随院

素芳见厢房里只剩下她跟卞惊寒二人了,脚下就开始有些发软,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几乎就要跳出胸腔。

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一刻,获得这个男人的关注、讨这个男人的欢喜,已经成为她每一日的目标,而成为他的女人,更是她毕生的梦想。

没想到就这样突然实现了。

幸福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晕眩,一直从早上皇后娘娘来,他说自己心中中意的女人是她,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没醒一般。

云随院的大婢女算什么?

过了今夜,她虽不是主子,却也等同于半个主子,佩丫还不得伺候她看她脸色行事。

“王爷,夜已深,让奴婢伺候王爷歇息吧。”

她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虽向往、虽渴望,虽巴不得他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要她,可她还是打心底惧怕这个男人。

因为爱,所以怕吧?

她甚至不敢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背过身去走向桌边将手里的瓷碗放下。

男人却是瞥了她一眼:“你自己不吃点吗?”

素芳一怔,疑惑回头。

吃什么?

见男人眸如深潭落在桌上她刚刚放下的瓷碗上,她才反应过来。

哦,燕窝羹,他吃掉了一大半,碗里还剩一些。

所以,他这是让她跟他同吃一碗燕窝羹吗?

虽然是他先吃,她后吃,她吃他吃剩下的而已,但是,她却清楚得很,对这个男人来说,这种事情有多难得。

他爱干净,全府皆知,这个爱干净,不仅仅是不让任何人触碰自己的身子,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还包括不让任何人穿他穿过的,吃他吃过的,向来,他不要的衣袍都是扔掉,而不是赐给别人,他吃剩下的饭菜,哪怕整盘未动,也不是给下人们吃,而是全部倒掉。

所以,此时此刻,这是多大的殊荣,她心里明白。

惊喜来得这般骤不及防,她激动得都有些难以自持,红着脸,重新端起瓷碗,执起瓷勺开始吃那剩下的燕窝羹。

正好,这羹里不是有那药吗?

第一次她难免紧张,有些药力在,她可能胆子会大点。

而且,他们两人都食了药,等会儿那什么的时候,感觉应该会更好吧?

见她将碗里的燕窝羹吃完,男人转身朝中房走去。

素芳将碗放下,脚步虚浮、心跳踉跄地跟在后面。

入了中房,男人一直走到矮榻边,然后转身,站定,朝她张开双臂。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是要抱她,那一刻,她狂喜到差点晕厥,她真的就准备冲过去扑进他的怀抱,却听到他的声音紧随他展臂的动作后响起来。

“过来给本王宽衣。”

宽衣?

她脚下一滞,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扑上前去。

原来他张开双臂是让她宽衣。

虽稍稍有些失落,却还是激动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个从不让人近身伺候的男人,让给他宽衣,如何能不激动?

宽衣就意味着要上榻,上榻就意味着接下来要......

眼睫颤得厉害,心尖也颤得厉害,她拾步上前,娇羞满面。

**

这厢,弦音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动静,似是有谁在敲门还是撞门,她一怔:“谁?”

无人应。

心中疑惑,她蹙了蹙眉,起身捻亮了床头的烛火。

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她发现并非外面有人撞门,而是里面。

门里面“姐姐”在蹭着门,似是要出去。

“原来是你这只小顽猴啊!”

弦音摇摇头,掀开薄被下床。

“是不是要尿尿了?让你在自己窝里睡,不睡,非要睡人家床底下,你知不知道你好烦啊?不是早已养成睡前尿夜里不尿的习惯了吗?怎么这臭毛病又犯了?白天也没喝多少水吧?”

一边抱怨,她一边跻了鞋子,过去开门。

还以为开门后这小东西会按照平素的习惯去它专门尿尿的地方尿尿,谁知,门一开,它就像是被禁锢太久终于得了自由一般,撒腿就跑,而跑的方向也不是尿尿的地方。

她一愣,连忙唤它:“姐姐去哪里?”

小东西根本不理她,径直朝院子里而去。

弦音汗,回屋扯了件衣服,边往身上套,边追了出去。

小东西一路出了致远院,往前院而去。

弦音拔鞋追在后面。

这个时辰府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恐惊扰到大家,她也不敢大声喊。

可她两条腿,哪比得上姐姐四条腿。

姐姐跑跑停停,就是不听她话。

若不是姐姐没有什么目标路线,是在府中乱转,且跑跑停停;若不是知道这时候那个男人正忙着鱼水之欢没空,她真的会怀疑姐姐是不是被他下了药,就如同宫里闯禁园那次一样。

那一刻,她忽然想到“因果”这个词。

尼玛,难道是老天惩罚她夜里在云随院的时候撒谎,说姐姐乱跑不见了,所以,现在就真的让它乱跑了?

跟着又追了一会儿,她决定不管它了,就让它乱跑去,反正在王府里已经那么久了,应该也不会跑出府去,等它跑够了,肯定会自己回来。

就在她准备独自先回致远院的时候,路上碰到几个巡逻的府卫。

见她那么晚还在外面溜达,几人免不得要问上几句。

听说她出来寻猴子,几人告诉她,他们刚刚看到那只猴子进了云随院呢。

2 第466章 你还好吗(2更)【求月票】

踏进云随院的时候,弦音的心情是复杂的。

其实,她可以无视,姐姐进了云随院就进了云随院,若真能打扰了某两人,正好,她巴不得。

只是,她又怕某人一个不高兴会对姐姐不利,以他的性子,绝对做得出来。

当然,她心里也知道,就算那个男人不会对姐姐不利,她其实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来云随院的念头。

院子里并不见姐姐,她只得往里找。

来到卞惊寒厢房的门前,她便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心里很乱。

她知道,若是此时再以找姐姐为由敲门,定然没人信她,不仅不信,他们还会觉得她就是存心来捣乱的,毕竟同样的理由她已经用过一回。

但是除此之外,她也寻不到别的借口。

唯一希望的,便是姐姐能真的在他房里。

踯躅了片刻,她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刚准备敲门,手一碰到门面,门就开了。

里面竟然没拴?

她有些意外。

同时,也有些庆幸。

轻轻推开厢房的门。

外房里依旧亮着烛火,只是已经没人了,所以,他们已经在中房里......

顿住脚步,她没有再往里走,却是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里面的动静。

男人微微粗重的呼吸声入耳,弦音脸色一变。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重重一击,她几乎承受不住,伸手扶住门楣,才稳住自己的身子,可五脏六腑还是被碾压过一般密集的疼痛传来。

扭头,她准备出门,却又蓦地发现不对。

除了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谁吧嗒吧嗒吃东西的声音,是吃很脆的那种东西,像是苹果。

两人一边做那事,一边吃水果?

这画面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艾玛,她忽的眸光一敛,吃苹果的,不会是......姐姐?平素给它果子吃,可不就是这种声音。

所以,她又停了脚。

却依旧不敢贸然喊姐姐,更不敢贸然进去,站在外房里,她心里风起云涌,各种念头,各种想法,各种情绪,一股脑地将她席卷,排山倒海一般。

直到里面传来姐姐的一声叫声,她才回过神来。

果然是姐姐。

她想到一个问题,他们若正在做那事,怎么可能会容忍姐姐在里面?

与此同时,她骤然意识过来,站在这里那么久了,也听了那么久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听到女人的声音,喘息、呼吸都没有。

所以......

微微攥了袖襟,她深深呼吸,抿唇静默,然后心一横,拾步入了中房。

中房里的一切入眼,她震惊在了当场。

毫无意外,吃东西的就是姐姐。

此时正在中房的桌上,猴爪子上拿着半个苹果,吃得起劲,桌上果盘里一片狼藉,苹果滚得到处都是。

让她吃惊的是,素芳竟睡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躺在矮榻边上,就像是......死了一般。

她眉心一跳,再看男人。

男人是坐在床榻上的,确切地说,是以一个盘腿打坐的姿势。

微微阖着双目,似是很痛苦,从他紧蹙的剑眉、粗重的呼吸,以及额头上细密的汗便可以看出。

而且,她都这样进来了,他竟浑然不知。

什么情况?

弦音有些懵。

显然男人的药力已经发作了,他打坐,是在控制自己......

所以,是他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一怒之下,一掌劈死了素芳?

瞳孔一敛,她快步上前,蹲身去看素芳,发现她似乎只是睡着了,她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鼻息很平稳,果然只是在沉睡。

那么,是他不想跟素芳同房,故意点了素芳的睡穴,或者对她做了什么手脚,让她沉睡?

意识过来这一点,她心尖一抖,一时间心绪也跟着晃动得厉害,一种叫做“欣慰”的东西从心底深处一点一点泛出来,将她的整个胸腔填满。

所以,他也不是任何女人都会跟她上是吗?

所以,让素芳通房,他只是做做样子,给皇后看,给众人看是吗?

“王爷......”

她试着唤了一声他,声音一出口,她自己一怔,沙哑得都有些不似她的。

男人竟然听到了,缓缓睁开眼,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心口一颤,再度哑声开口:“你还好吗?要不要给你倒点水?”

男人却没有做声,只看着她,又似没有看她。

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弦音怔了怔。

药力作用下失去意识,不是应该眸色浑浊暗沉吗?可他的双眼映着烛火,黑眸依旧跟寻常的时候一般亮,她甚至能在他的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

而且,素芳的心里不是说,此药药量轻、药力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