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热心跳间,男人已行至跟前。

吩咐管深:“你带着素芳也四处转转,本王去跟陈尚书他们打声招呼。”

吩咐的同时度了个眼色给管深。

管深怔了怔,颔首领命:“是!”

卞惊寒又很顺手、很随意地地轻拍了下素芳的肩:“难得进宫,随管深四处好好看看。”

素芳浑身一僵,完全受宠若惊。

他这是在拍她的肩吗?他这般温声是在跟她说话吗?

虽然她已经是他的人,但是,除了那夜,他从未触碰过她,哪怕碰碰她的手,甚至连她的衣服都未碰过。

他竟然.....

红着脸咬着唇,她娇羞点头,“嗯。”

而管深这边,见卞惊寒走向不远处的陈尚书,他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因为,他压根就没懂卞惊寒那一记眼色的意思啊。

想了想,依旧是没明白,见素芳等在那里,只得暂时作罢,跟素芳提议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素芳自是欣然:“好。”

虽然方才皇后娘娘是让卞惊寒亲自带她去宫里四处转转,现在他却让管深来带她,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是,他不是亲自跟她说了吗?

而且,看到他在那边跟那什么陈尚书谈笑风生,她觉得自己应该知足。

像他这样优秀尊贵的男人,天之骄子,本就不应该围着女人转,跟其他王爷、跟朝中重臣迂回交道才是正事。

安全起见,也为了避嫌,管深带着素芳朝前方人多的地方走。

这厢,卞惊寒跟陈尚书寒暄了一会儿,便分开了,然后黑眸警惕地一扫周遭,快步朝一个方向而去。

**

幽梅苑

本就是冷宫,又是一处无人住的冷宫,所以到处一片荒凉,一片破败。

皇后推门而入,带起一片灰尘纷扬,妆容精致的脸一皱,她抬袖掩住口鼻。

院中杂草丛生,有一人多高,正好掩身。

匿于荒草间,不多时便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一个婢女装扮的年轻女子探头探脑、神情紧张地闪身进来。

正是卞惊澜的随侍婢女丹丹。

“娘娘。”丹丹轻唤。

“这里。”皇后应。

丹丹便也循声走入杂草深处。

“这段时间你见过他吗?”

“没有,因为是十一爷的随侍婢女,奴婢要一直跟着十一爷,也不好没事老往外跑。”

“几时你抽空去看看他吧,本宫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还恨本宫,也不愿意接受本宫的帮助,但是,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没有钱,也没有人在他身边照顾他,本宫......”

“娘娘莫要担心,奴婢有时间一定会去看他。”

“嗯,哎......”长长的一声叹息,“那赶快回吧,碧波湖离这里近,不安全。”

“好,奴婢先行告退。”

就在丹丹准备从荒草深处出来的时候,门口骤然传来一声响动,像是地上枯枝被人不小心踩断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惊。

皇后更是花容失色,慌乱出声:“谁?”

无人应。

撇了丹丹,示意她在那里先等一下,自己先行,她快步出了草丛,疾步寻出门。

门外并无一人。

她面薄如纸地又四下环顾了一圈,依旧不见任何人影。

再垂目看向地上,果然有一根已然两截的枯枝。

她呼吸一滞,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血色全无。

说明刚刚确有人来过,确有人在偷听。

谁?

到底是谁?

她再次环顾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蓦地,不远处的草丛间一个什么东西映着太阳光有些刺眼,她眸光一敛,快步过去。

一枚簪花入眼。

她弯腰将其拾起来,拿在手上端详,几分眼熟。

簪花是大朵的富贵牡丹,金黄色,花心镶宝石,红宝石,如此大朵大黄大红,她瞳孔一缩,猛地想起自己在何人那里见过。

朱唇紧紧抿起,她将簪花拢进凤袍袍袖,丹凤眼微微一眯,眸中冷色幽光一闪。

**

素芳跟管深正沿着湖边往前走着,卞惊寒骤然在身后出现。

“本王看到有人已经去昭然宫了,我们也准备去吧。”

两人吓了一跳。

顿住脚,回头。

管深抬头望了望日头,宫宴午时开始,的确离午时不远了。

“对了,”卞惊寒似是又想起什么,自袖中掏出两张类似银票一样的纸,“这是成衣免费制作券。”

“最近三王府成衣作坊出来的成衣不是风头无两吗?很多人抢着定制,却已排到了下月,凭此券便可随时插队,一张,管深替本王送去给二王妃,二王爷他们一家就在前面,就说是素芳的心意,另一张,素芳亲自去送给六王妃,六王爷他们一家在那里。”

他扬手指了指一处,“想必她们会高兴的,本王去唤聂弦音,等会儿一起去昭然宫。”

说完,一张递给管深,一张递给素芳。

素芳心里那个激动啊,接券的手都颤抖了,差点就没拿住。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般细心,更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替她考虑那么多,她只是一个通房丫头而已,他竟也想着让她跟其他王府的王妃搞好关系。

2 第484章 太反常了(3末)

湖边,弦音双手牵着一片大莲叶,上面一颗露水如璀亮的水晶珠,她轻轻晃动双手,让那颗露珠在荷叶上跑着转着圈。

“一滴露珠也能玩得这般起劲?”男人熟悉的嗓音骤然响在身后,吓了弦音一跳。

回头嗔了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有气没力、委屈巴巴道:“这不是王爷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连去别的地方逛逛都不行,我没事干快闷死了,总得找点乐子自娱自乐一下吧。”

“走了,去昭然宫。”

“等一下,它已经转了二百四十二圈了,马上就二百五了,等它跑完二十五十圈。”

弦音一双手端着荷叶,依旧在慢悠悠地晃动。

男人不可理喻地摇摇头,长身玉立在边上,一个转眸,便看到皇后带着两个宫女雍容华贵地从远处走过。

**

皇后沿着花径款步而行,一双丹凤眼也徐徐扫过远处的碧波湖边。

卞惊澜一人在湖心泛舟。

卞惊寒和那个小丫头,叫什么的小丫头,上午皇上提过的,让卞惊寒加名册的,对,聂什么音的小丫头在湖边不知在弄什么,素芳不在边上。

视线移动,素芳入眼。

素芳竟在跟六王爷卞惊安一家在有说有笑。

眸光微敛,她将视线收回,顺着长长的花径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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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转到了二百五,弦音松手,大吁一口气,甩了甩一双胳膊:“手好酸。”

卞惊寒嗤了她一眼:“自找的,还转二百五呢,本王看你就是个二百五。”

“什么呀?这叫有始有终!”弦音撅撅嘴,不服气,一个转身看到不远处那个叫丹丹的婢女走回到卞惊澜泛舟的那个湖边,她“咦”了一声,“跟皇后见完面了?”

卞惊寒眼梢一掠,朝她所看的方向也瞥了一眼,便大手一捞她的后脑勺,“走了,别人的事少关心。”

弦音撅撅嘴没做声。

哼,她还不知道他,方才她说完皇后的心里,他就跑得飞快,虽不知他具体做什么去了,却一定跟此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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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管深跟素芳送完二王妃和六王妃的成衣券回来,就等在原先的地方。

也就是这个时候,管深才突然发现素芳的头上似乎少了点什么。

“我记得你发髻边上不仅插了枚金步摇,是不是还戴了一枚簪花的?”

“是啊,怎么了?”素芳疑惑,本能地抬手去摸。

入手空无,她脸色一变:“我的簪花呢?”

当即扭头在地上找。

管深低头帮她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你头上似乎少了什么。”

“那枚簪花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我都还没戴热就丢了,必须找到。”

周遭没有,素芳又扬目朝别的地方搜寻。

管深拧眉:“原则上这湖边既没有草丛,也不是沙地,都是硬地,你那簪花掉下来应该有声音的,你就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没有。”素芳摇头,她一丁点声音都没听到,“我去我曾经走过的地方找一找。”

素芳作势就要跑开,卞惊寒和弦音正好过来。

见她慌急的模样,俊眉微拧:“怎么了?”

“奴婢......奴婢将今日刚买的簪花搞掉了。”素芳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事实上眼泪也已经出来了。

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半是心疼的,心疼那么多银子,另一半是做做样子,哭给这个男人看的,毕竟东西是他的银子买的,这才戴了半日不到,就给搞丢了,她没法交代,所以能挤眼泪就必须挤。

果然,卞惊寒听完就嗤了:“本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就是一个簪花吗?掉了就掉了,湖边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寻得回来?若实在喜欢,出宫再去天工轩买一个便是。”

素芳听完心里自然就激动了,非常激动。

看来,几滴眼泪流得好啊。

吸吸鼻子,她红着脸躬身:“谢谢王爷。”

一行四人往昭然宫而去,管深边走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

继续走着想着,想着走着,忽然,他眸光一敛,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卞惊寒让他带素芳去转转,自己去跟陈尚书打招呼时,度给他的那一记眼色是什么意思了。

素芳的簪花是被这个男人悄悄取走了!

是了,就是这样。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这个男人拍了拍素芳的肩,换做常人,这个举措可能没什么,但是对这个男人来说,那可是破天荒啊。

当时他因为男人度的那一记眼色在发懵,所以也未意识到,现在想起来,太反常了。

所以,男人就是那个时候顺势取走了簪花?

而在这之前男人度的那个眼色,是让他不要声张,另外,让他带素芳去别处转,换句话说,支开素芳?

只是,他拿走簪花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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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昭然宫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地都在闲聊,热闹非凡。

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出门的四公主卞彤。

“三哥真是个大忙人啊,是不是妹妹不去三王府看望三哥,三哥就算入宫,也绝对想不到要去妹妹的宫里看看妹妹?”

见到卞惊寒,卞彤一开口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道。

都是精明如狐的人,卞惊寒自是一听这句就明白过来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说他去了趟午国回来,没有特意去跟她这个未来午国太子妃说说她未来夫君的事呢。

他和聂弦音都差点死在那个男人手上,他还有什么好去跟她说的。

难道去跟她说,秦羌阴险得很,不要嫁给他?

若是卞鸾,他或许会这样做,不是或许,是肯定,肯定会阻止这场婚事。

但是,她是卞彤,是生着女儿身,有着男儿抱负的卞彤,是心思深沉的卞彤,他不会这样做。

唇角一勾,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还不简单,以后天天去看四妹,看四妹嫌不嫌烦?”

见他仍旧不说正题,卞彤清清嗓子,也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上前一步,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江湖上传闻的他恋.童是不是真的?”

卞惊寒摇头,刚想说没有,见边上有人在点头。

是弦音。

一人摇头,一人点头,卞彤自然就明白了,面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

“我知道了。”她拾步离开。

2 第485章 捏死她们(1末)

卞彤走后,卞惊寒看向弦音,有些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举措来,俊眉微微拧了几分:“你方才在做什么?”

“做雷锋啊!”弦音一脸无辜。

卞惊寒没听懂,当然,听懂就怪了。

“什么?”他问她。

“做好事。”

卞惊寒当即就怒了:“是不是将本王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别人的事少管?知不知道会给你自己惹来麻烦?”

“他本来就是坏人嘛,害王爷还害吕姑娘,我就是不要他好!”弦音委屈地嘟囔。

卞惊寒有些无奈,也不再说什么,沉默地带头走在前面进了昭然宫。

管深垂目弯了弯唇。

他很想说,王爷,明明这个谣是您老人家造的好吗,怎么现在还怪人家小丫头不该说呢?

当然,他不敢。

见男人入了昭然宫,他跟素芳跟在后面。

弦音撇撇嘴,走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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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午时整准时开席。

美酒佳肴、瓜果糕点、蜜饯糖果,应有尽有。

然,这些跟弦音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