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早已泪流满面,她哆嗦着扯过毯子盖住自己,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气,神识越来越清醒,下面的痛意就也越来越强烈。

又痛又委屈,她哭出声来。

且越哭声音越大,最后拉过毯子,蒙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她,抬手捏了捏自己跳痛不已的眉心。

又静默了一会儿,才再度往床榻的方向走。

弦音虽然蒙在薄毯里面,但是也感觉到了他的逼近,吓得赶紧裹着毯子一滚,滚到床榻最里面。

他伸手扯她头上的毯子,她死死抓着不让他扯。

他皱眉沉声:“你哭得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又这样兜头闷住,这是防风毯,不透气,也不怕将自己捂死!”

弦音自然不会照做。

“捂死就捂死,也好过被你这个禽.兽摧残死,你就是个禽.兽,衣冠禽.兽,我还是一个孩子,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不得好死,你走路摔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洗脸淹死、出门被车撞死,你这个禽.兽,你天诛地灭!呜呜呜.....”

弦音哭着,用最恶毒的词来发泄着心里的情绪,悲愤的声音瓮里瓮气透毯出来。

男人嘴角抽抽,也不生气,反而面色转霁了不少。

又伸手去拉她头上的毯子。

被弦音破口骂:“你个禽.兽,滚开!”

男人挑挑眉,便不再拉了,倾身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在身上,唇角翘了翘,轻哼:“孩子,如果比本王小两岁便算孩子的话,你的确还是个孩子。”

弦音哭声一滞。

什么意思?

2 第509章 如何承受(22更)【求月票】

什么叫比他小两岁?

她十岁,难道他十二,就算她十岁多,难道他十三?明明不是听说他二十二吗?比他小两岁,岂不是......

弦音脸色一变,一把扯下头上毯子,愕然看向男人。

只见他正淡定地穿着衣袍,将那被扯断的腰带扔在一旁,又在橱子里取出一根黑色的锦带系于腰间。

“你什么意思?”弦音问他,脑子里早有千百个念头闪过。

因为心中有气,她连王爷都不叫了。

“你说本王什么意思?”大手系好腰带,男人徐徐转身面对着她,一字一顿:“吕、言、意。”

弦音心口一撞,错愕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下一瞬,眼睫又闪动得厉害:“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跟吕姑娘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脸当即就冷了。

“聂弦音,怎么说你也是跟本王睡过几次的人,难道在你的心里,厉神医可以知道你会缩骨,秦羌可以知道你会缩骨,独独本王不可以吗?”

弦音彻底震惊了。

傻了。

完全傻眼了。

男人看着她,面色不善。

弦音脑中纷乱,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从御书房的天窗爬出来的那一刻。”男人如实回道。

弦音再次错愕不已。

眼睫颤得厉害,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也难以置信。

竟然......竟然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在去午国的仙居屋客栈,吕言意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

“是。”

答案意料之中,弦音却还是难以相信。

与其说难以相信,倒不如说难以接受。

所以,他一直知道吕言意就是聂弦音,聂弦音就是吕言意,就那样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蹦跶来蹦跶去?就那样看着她为了变成吕言意如何煞费苦心,为了变成聂弦音又怎样心机费尽?

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明明知道她们两个是同一人,在仙居屋客栈,当着她吕言意的面,让管深和薛富不眠不休去找聂弦音?前段时间,当着她聂弦音的面,又说掘地三尺也要将吕言意找出来,甚至说自己为了找吕言意还烫伤了双手?

为何要这般逼她?

既然知道她就是吕言意,还要在她还是缩骨的状态就那样给她给强了吗?

他知不知道,她几乎被他撕裂,其实,下面,已经被他撕裂了,吕言意时正常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住他的巨大,聂弦音这样的小身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垂眸苦笑,她没再做声,拉紧了身上的毯子,她裹住自己,从床榻上爬起来。

衣服没法穿,衣服都被他撕了。

兜衣、亵裤、婢女服无一幸免。

“你做什么?”男人问她。

她也不答,径直下了榻,跻了地上这里一只那里一只的鞋子,也顾不上拔,拾步就朝门口走。

“你去哪里?”男人拉了她的手臂。

弦音的心里很乱,很乱,不想再被他纠缠,所以,就回了句:“我回房。”

“你且等着,本王让人给你拿套衣服过来。”

“王爷是想告诉别人自己强了一个孩子吗?”弦音问他。

男人语塞。

弦音拂掉他的手,去拉厢房的门。

“你什么都未穿,裹着床毯子出去,不也是告诉别人,自己......”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弦音的手停在了门栓上。

男人看了她一眼:“本王去你房间拿。”

将她落在门栓上的手拿下来,他开门走了出去,并随手带上门。

腰酸背痛,她朝边上墙边靠了靠,等着。

没多久他便回来了,拿着她的兜衣、亵裤和婢女服。

一手攥紧身上的薄毯,一手将这些衣物接过,见他还站在那里,她小脸木木地出了声:“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男人深目看着她,若是寻常,他肯定会调侃她一句,她身上哪个地方他没见过之类的话,这次他没有。

外面传来管深的声音:“王爷,皇上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男人眉心微拢:“知道了。”

“所有下人也必须都去吗?”弦音问他。

“不用,你回房歇着就好。”

“嗯。”

男人黑眸凝在她脸上:“本王走了。”

“嗯。”

又看了她一会儿,男人拉门走了出去,并再次返身将房门带上。

房间里,弦音抱着那些衣服久久失了神。

**

虽然下午发生了不少不愉快,夜里的寿宴还是很热闹的,并未受到下午的多少影响。

皇帝举杯,众人齐贺,气氛很不错。

大家纷纷献上各自的寿礼。

卞惊寒也不例外。

是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

皇帝收到的时候,微微打开了一些缝看了看,见里面一枚药丸静陈,他又不动声色地盖上,深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

献完寿礼,跟皇帝敬完酒,皇帝让众人尽情吃喝、尽情随意。

于是大家又各自离席互相敬酒。

卞惊澜提着酒壶、端着酒杯窜了过来,瞅了瞅坐在卞惊寒身边的厉竹,“听大家说是三哥的朋友,三哥几时交的朋友呀,我怎么从未见过?三哥也不介绍一下?”

卞惊寒瞥了他一眼:“难道我每交一个朋友,都要向你禀报一下?”

“我不是这意思啦,我的意思是,基本上三哥的朋友我都认识。”

“那以后就认识了,”未等卞惊寒开口,厉竹已先朝卞惊澜含笑举杯,“鄙人姓厉。”

“对对对,以后就认识了,三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十一,厉公子,幸会。”

卞惊澜也笑着举杯。

各自饮下。

卞惊澜手里提着酒壶的,所以,喝完,他顺势给厉竹的空杯斟满,倾身凑近的瞬间,鼻子动了动,他微微一怔。

“请问厉公子衣服上用的什么熏香?还是随身带着什么香囊?此香很特别,沁人心脾很好闻,却又丝毫不浓郁,淡得几不可闻,跟本王认识的一个女子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不知是什么香?”

厉竹眼帘一颤。

狗鼻子还真灵!

那夜在十一王府,香株花的臭味也是他先闻出来的。

2 第510章 夜游之症(23末)

厉竹弯唇一笑。

“厉某一个大男人,从不喜带什么香囊之类的东西,应该是衣服上的熏香,只是厉某也不知道是什么香,熏衣这些事都是下人去做的,厉某从未过问,若十一爷感兴趣,等厉某回去问过,再告知十一爷。””

原本卞惊澜是想说,不用了,这种事还要专门去问,不知怎的,回答出口的竟然是:“行!那就等着厉公子几时问了告诉本王。”

那厢,秦羌一人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见厉竹跟卞惊澜有说有笑没完没了,只觉得喝进腹中的酒一下子全部变成了火。

唇角冷冷一勾,他忽的自座位上起身,就像是从看到厉竹一下:“呀!这不是叱咤江湖、闻名医界的‘鬼手神医’厉神医吗?”

一话落,全场静。

卞惊寒眸光一敛。

厉竹眉心轻蹙。

卞惊澜一脸吃惊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厉竹:“厉神医?你就是那个厉神医?”

忽的想起来行宫前,自己身上被那个女人害得发臭时,他去三王府让他三哥找厉神医救他,他三哥说过,此人近期会来。

还真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厉神医,包括前方高座上的皇帝。

在座的,都是显贵之人,不少见多识广者是听说过厉神医的。

听说此人医术了得,能让枯木逢春,能让人起死回生,听说此人早已不轻易出手,多次见死不救,听说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鲜少有人认识。

竟然就出现在他们身边了?

厉竹冷冷地看了秦羌一眼,自是知道对方是故意跟她过不去,故意暴露她身份。

按捺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对着他唇角略略一勾:“是啊,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啊!”

秦羌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说他认错了人,没想到她就这般轻易承认了。

她不是最不喜别人知道自己是厉神医吗?

没按套路出牌,他想好的怼她的说辞都用不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厢太子卞惊卓起了身,大方有礼地朝厉竹一笑:“只知是三哥朋友,却不知竟是如此了不起的大人物。”

厉竹起来欠了欠身:“殿下言重了,厉某愧不敢当。”

“江湖传闻,能见神医是三生有幸者,看来我们大家都是,不知神医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卞惊卓笑问。

“给人送药来。”厉竹如实回道。

卞惊寒眸光又敛了几分。

皇帝一点一点抿起了唇。

偏偏卞惊卓又一直在打破砂锅问到底:“哦?给三哥吗?三哥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有人夜游,厉某送夜游之药过来。”

夜游?!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偌大的大殿里炸响。

他们当中有人夜游吗?

此病可不是一般的病哦,此病可是又危险又可怕的。

谁?

大概是觉得不妥,卞惊卓并未继续追问,但是在座的,却是有不少人问了出来:“谁?”

“谁?谁有夜游之症?”

厉神医微微笑:“抱歉,这是病人隐私,恕不能透露。”

在座的不少人当即就提出了异议:“不是啊,现在都住在行宫里,我们得知道是谁,有个心里准备才好。”

“是啊,这又不是什么隐晦病,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说出来有什么关系,当事人也一定不会怪的。”

“对啊,说出来其实对病人还有利吧?若几时我们看到病人梦游,还能帮帮他,照顾好他。”

众人七嘴八舌,厉竹为难地看向卞惊寒。

卞惊寒似是也有些犹豫。

皇帝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哎,说便说吧。”卞惊寒低低一叹,“这世上谁人没个病没个痛什么的,夜游也只是一个病,跟风寒发热一样。”

“嗯,”厉竹点点头,开口道:“此人就是......”

皇帝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就是三王爷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聂弦音。”厉竹朗声道。

啊!

众人惊错。

卞惊卓微愕。

卞惊澜难以置信。

皇帝眉宇微微一松。

卞惊寒也紧接着出了声:“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希望你们不要排斥她,而且有厉神医在,这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神医完全可以治好她。”

众人自是装模作样地纷纷点头。

只是,再纷纷看向太子卞惊卓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