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子府可是刚挑走了这个小丫头呢,还以为捡到一块宝了吧?

结果......

反观卞惊卓还好,面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依旧温润如玉,点点头:“原来如此。”

看着这一切,秦羌唇角略略一斜。

所以,他这是为他人作嫁了是么。

本想找厉竹的不痛快,反而被其利用了是么。

**

寿宴一结束,卞惊寒也未做过多逗留,当即就回了西宫。

回来之后,让管深带神医去客房歇息,自己也未回自己的厢房,而是直奔下人们住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寿宴的时候就一直缠绕着他。

远远地,看到那丫头的房里亮着烛火,他才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松。

拾步走过去,准备抬手敲门,却在眼见着要落下之际收了手。

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

可是走了几步,那种不好的预感又萦绕了上来,他顿住脚,再次返身往回走,大步来到厢房门口,抬手敲门。

果然,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眸光一敛,双手直接将门推开。

桌上的烛火亮着,可厢房里空无一人。

他脸色一变,快步进去,环顾了一圈,走到橱子前拉开橱门。

里面她的包裹还在。

去哪里了?

如果是直接去太子府了,包裹应该带走的,而且,太子府没人来接,也应该不会自己过去的。

见桌上的杯盏里有半杯没喝完的水,他快步过去伸手碰了碰杯壁。

杯壁冰凉。

他眉心一拢,转身飞快出门,直奔宫门口而去。

问看门的守卫,守卫说并无任何人出宫,他也是有些昏了头,没有内务府的出宫令牌,她是出不了宫门。

还好,还好,人还在,还在行宫里面。

他又顺着长长的宫道往回找。

2 第511章 她出血了(1更)

月色皎皎,风灯又不少,而且为了寿宴,宫道边上又加挂了很多的红灯笼,所以,光线还算清明。

可是一路都没有,一路都没看到她的影子。

他又上了边上的曲径小道上去找。

她应该不会跑去别人的宫里,也没有她能去的地方。

花径、亭台,他一处一处找。

越找心里越急,越找心越慌。

没有,到处都没有。

他觉得这样不行。

行宫比皇宫小不了多少,要全部找完怕是要找到天亮,而且,最担心的是,他找到此处,她又去了另处,两人错过。

想了想,他又急急回了西宫,让管深带领人一起走。

然后,他又去了龙吟宫,请求皇帝的协助,希望能让行宫里的禁卫一起找。

他给皇帝的理由是,因不想让厉神医起疑,也想让众人更加相信聂弦音梦游,他给聂弦音稍稍下了一点神志不清会乱跑乱走的药,结果,那丫头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皇帝自是欣然同意,不仅派了禁卫给他,还派了不少宫女给他。

他将人员一分配,分头寻找。

于是,一堆的人开始在行宫四处找聂弦音。

可还是没有,到处都没有。

犄角旮旯都找了,都未能找到她的身影。

幸亏行宫里没湖,不然,都要下湖去找了。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不见了?他甚至怀疑,这丫头是不是除了缩骨和读心,还会第三种奇功?

可就算会奇功,也不至于消匿不见吧?

这就不叫奇功了,这叫鬼怪了。

心急如焚,他站在空荡的宫道上扬目四顾,与此同时,一颗心也慌到了极致。

这种慌,曾经有过一次。

就是那次他身上的裂迟解了醒来,发现她中了裂迟、她独自离开了的那一刻,他也如此慌过。

脚尖一点,他飞身而起,上了边上一座宫殿的宫檐。

虽然他知道在宫顶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毕竟她不会武功,但是,他觉得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在她身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她小小的身体,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指不定她就爬到屋顶上去了呢。

事实证明,他还真没有高估她。

真的就在一处宫顶的琉璃瓦上找到了她。

他差点就错过了她,因为那处是御膳房的屋顶,大大小小好几个烟囱,她的身子被其中一个烟囱所掩,他差点就没看到。

还是多看了一眼,才看到烟囱边上的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影。

见身影一动不动,他瞳孔一敛,飞身前去,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一双手臂抱着那根烟囱,靠在那里睡得香甜。

他顿时怒气又上来了。

虽是夏日,可这摇州不比京城,白日尚且不热,夜里更是凉如早春,她身上只着一套夏装婢女服,就这样露天睡着,更深露重,屋顶风又大,也不怕着凉?

而且,爬这么高,又不会武功又不会轻功,这宫顶的设计还是斜坡的,就不怕滑下去?

竟然还抱着根烟囱,是将烟囱当成谁了吗?睡着了还能抱得那么紧!御膳房天还未亮就要给皇上以及各宫主子做早膳,到时火一烧起来,这烟囱能将人烫死,她有没有一点脑子?

“聂弦音!”

心里绞着怒气,语气自是不会好,他站在那里,拿脚尖踢了踢她的鞋子。

唤了几声,她才动了。

揉揉眼,坐着也未起来,还浑浑噩噩、惺惺松松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聂弦音,你知不知道你......”

他刚准备训她几句,她忽然“噌”地起身,一言不发,就顺着琉璃瓦往屋檐边上走。

卞惊寒怔了怔。

什么态度?

他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大力一拉,刚准备继续方才未完的教训,却赫然发现他竟将她拉倒了下去。

她“咚”的一下倒在他的脚边。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想到,所以也没有任何防备,见她如此,他一惊,连忙倾身准备将她扶起来。

入手一片滚烫,他才惊觉,她在发热,而她整个人软软地倒在琉璃瓦上,似乎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一双眼睛半开半合,像是醒着,又像是要睡过去了一般。

他大骇。

“弦音,弦音......”

连忙将她抱起来,发现她在抖,且浑身滚烫,他一颗心也跟着抖得厉害,手臂不由地紧了又紧,将她整个裹入怀中。

她身上的热度透衫传出,哪怕两人都穿着衣衫,都烫得他心惊,他连忙起身从屋顶上飞下。

下面寻找的人见人已找到,都围了上来。

卞惊寒微微拢眉,脚下不停,抱着弦音健步如飞。

“大家今夜辛苦了,小丫头已经找到,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因为他是横抱的方式,弦音的臀部就在外面,婢女服又是浅绿色的,有眼尖的人就发现了弦音婢女服臀部的地方有血渍。

或许是没想太多,人本能的第一反应,也或许觉得弦音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就脱口说了出来:“呀,她出血了,屁股那里。”

卞惊寒脚步一滞。

将弦音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扳了扳,垂目看去。

在她翠绿色的衣摆上,一朵殷红刺目,他的眼睛就像是被灼到了一般,痛得瞳孔剧烈一敛。

她第一次已给了他,且后面又有过几次,不可能是处子血;她的月事来行宫之前刚走,也不可能是月事来。

所以......

他浑身一震,颤抖地看向怀里的女子。

所以,所以,是他的粗暴蛮入,将她伤成了这样是吗?

“让我看看。”

人群中有人走出,走上前来,伸手作势就要探弦音的腕脉。

是厉竹。

众人一看是神医,自是都放了心。

卞惊寒却是本能地抱着弦音往后退了一步,厉竹的手就顿在半空中。

抬眼,厉竹看向卞惊寒,两人的视线对上,厉竹唇角微微翘了一翘,然后又眼神示意卞惊寒,自己的手还未收回,还伸在那里呢。

卞惊寒静默了片刻,这才上前一步。

厉竹探了探脉,眼波微动,挑起眼梢瞥了卞惊寒一眼,微微抿了唇。

将手拿下的时候,她淡声道:“小丫头是葵水来了,没事。”

(注:葵水也是古时候大姨妈的另一种叫法。)

2 第512章 撕裂开了(2更)

众人恍悟。

厉竹又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卞惊寒手中:“她还有些风寒发热,此药温水送服,两时辰一粒。”

卞惊寒深看了厉竹一眼,五指一收,将瓷瓶攥在手中。

“多谢。”再次抱着弦音大步往西宫的方向走。

这厢,不少宫人禁卫就围过来跟厉竹打招呼套近乎。

“厉神医好厉害,年纪轻轻就医术如神。”

“是啊,听说厉神医曾让一落气三日之人神奇复活。”

“厉神医,我的右肩一到夏日就疼,做事没关系,坐着反而就疼,不知什么原因?”

“厉神医,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会觉得心口特别闷,还有针刺的感觉,不知道......”

厉竹赶紧麻溜地闪人。

**

卞惊寒抱着弦音进自己西宫门的时候,正好碰到管深从另一条道儿回来。

见到他,管深连忙快步追上:“王爷,方才奴才碰到太子府的管家,他跟奴才说,皇上让人送了话给太子殿下,说是聂弦音身体有恙,情况特殊,且暂时让其留在三王府诊治。”

卞惊寒微微一怔,转眸看了管深一眼,唇角几不可察地略略一勾。

“知道了。”

皇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也是,不然,今夜就得让这丫头去太子府了。

今夜寿宴之前,他跟厉神医一同前往的路上,他跟厉神医说,让其帮自己一个忙。

他说他不想这丫头去太子府,想让神医等会儿在寿宴上跟他做一出戏,就是做出夜游之人是这丫头的假象。

他觉得,他那个皇帝父皇,如果想让这丫头一直替自己打掩护,就应该会将她留在三王府,留在他的身边。

毕竟神医的药一粒只能管一月,需长期服用。

神医说,夜游之症是心症,心症还得心药医,现在研制的这药,只能是让皇帝睡觉的时候,深度睡过去而已。

既然,需要神医长期供药,自然,有个替自己掩护的人,才好。

神医问他,如何做戏?

他当时其实也没有想好怎么做,他只知道,这是最好的方式。

实在不行,有个下下策,那便是,说这丫头已成了他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便可以留在三王府,留在他的身边了。

但是,说通房丫头有两个问题。

一个,通房丫头是不能参与表演挑选的,除非,挑选前,她还不是,他刚刚才要的她,刚刚让她通的房。

虽然,他的确刚刚要过她,但是,这种说法却很奇怪。

早不通房晚不通房,这人刚被卞惊卓选去,他就通房?而且,还是青天白日大下午的。

另外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是这丫头的安全。

素芳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算他不设计,就算没有冷宫偷听那件事,皇后也定然不会让她活长,她死,只是迟早,他不过是不想让她害到这丫头,添了把柴,加快了皇后的进程而已。

何况,此次,还是她的儿子卞惊卓要的人,他让通了房,等于横刀夺爱,她更是不可能善罢甘休。

所以,他觉得此法不可行,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就在他一直想着如何做,一直在寻着机会的时候,秦羌竟然当众挑了厉神医的身份。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最忌讳让人知道自己身份的神医竟然承认了,还顺势一转,将他路上拜托她的那件事借此机会给道了出来。

这一点,他是心存感激的,虽然他不知道,神医此举,出发点是为了帮他,还是为了帮这丫头。

想来是后者。

他也是感激的。

就像刚刚,同为医者,他很清楚,以神医的医术,不可能不知道这丫头是何故出血,但是,却是替他做了最好的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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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子,卞惊寒抱着弦音直直往自己的厢房而去,上了走廊又顿住脚,转身往回走,去了弦音的厢房。

将弦音放在榻上,拢了毯子将她盖好,他转身走到桌边提壶摸了摸,发现壶壁冰凉,便出门唤了人换了壶热水进来。

倒了杯水,他自袖中掏出方才神医给的那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到鼻下仔细嗅了嗅,这才端着水杯走回到榻边。

“来,吃药了,吃完药再睡。”

他轻轻唤她,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温柔,见她无反应,他将杯盏放于床头柜上,坐在床沿上,伸臂将她揽坐起来。

小丫头似乎烧得有些迷糊,醒不过来,却又似乎睡得很不舒服,小眉头皱着,鼻子里还“嗯嗯嗯”地发出一些梦呓般的痛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