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小的、哑哑的、鼻音很重,就响在他的脸前,说不出的魅惑。

这世上除了他父皇、他母妃,没人敢叫他的名字,她是第一人。

且,她已不是第一次叫。

让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他竟丝毫不抵触,反而喜欢听她叫。

将额头拿开,他微微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凝眸看着她。

“聂弦音,你不会离开本王的对吧?”

弦音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眼帘闪了闪,不知如何回答,见对方黑眸深深又攫着自己不放,她只得凑过去,主动吻上他的唇。

却在下一瞬被他轻轻推开:“你还没回答本王。”

“不会。”弦音垂了眼睑,听到自己如是说。

男人黑曜一般的凤目,又深深落在她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抬手,替她揩了揩嘴角方才两人亲吻带出的银丝水渍。

揩着揩着,对着那抹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嘟起泛着粉色晶莹光泽的小嘴,他又忍不住低头覆了上去。

两人都喘得厉害,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从她纱裙的前襟探了进去,抚上她光洁如瓷的肌肤。

弦音颤抖了身子,更加坐立不住,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

因为两人是并排坐的姿势,很不方便,男人一边吻住她不放,一边起身,将她抱起。

将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弦音忽然害怕起来,人一紧张,就本能地朝后挪了挪身子。

这些自然没逃过心细如尘的男人的眼,他倾身,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将她拢在自己身下,并未进行下一步动作,而只是俯瞰着她。

黑眸炽烈晦暗。

凝了好一会儿,他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本王知道你在怕......”

弦音长长的眼睫毛颤动得厉害。

是,她是在怕,将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那日他将她丢到榻上,然后,他的疯狂,她的承受,那种痛,那种痛,她到现在还有感觉,想起来,还是会肉紧。

“是本王不好......”

他又亲了亲她的鼻翼唇角。

“我......”弦音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本王可以忍,也可以等......”男人的声音哑得厉害。

听得弦音心头也跟着颤得厉害。

心乱如麻地纠结了好一会儿,弦音咬着唇小声提议道:“要不......不在床上......”

男人微微一怔,撑起身子看向她。

看着她小脸因为方才的亲吻窒息还涨得通红,看着她被他亲得已然红肿的唇,看着她胸口起伏得厉害......

喉结一动,他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抱着她来到桌边,长臂一扫,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开,他将她放到了桌上。

理智告诉他,应该给她一些时间的,他应该忍,应该等,可是他发现,在这个女人面前,理智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就想要她,身体里的那团火就像是被浇了油,烈火熊熊,烧得他浑身都痛,他必须要她。

但是,考虑到她的感受,他还是强自压住了心头的急切,很小心翼翼。

弦音不是傻子,自是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感觉到他的那份小心,所以,她也努力去克服,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日的事,努力让自己全身心投入。

他也没急着进入,亲吻、爱抚,不放过她一分一寸,直到她身子化成了一滩水,脑子里七荤八素,再也想不了其他,他才一点一点将她占据。

整个过程他都很温柔。

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

只是到最后,他才深猛一袭,差点将她的灵魂撞出去,也的确将她的灵魂撞了出去,她眼前一白,他快速抽身而出。

压在她的腹上。

腹上有热度弥漫,她还在潮汐里徜徜徉徉、浮浮沉沉。

怔了怔才意识过来那是什么?

他没有将他的东西留在她的身体里。

正有些意外中,听到男人黯哑的声音传来:“避子药伤身,本王不想你再吃了。”

**

弦音累得动也不想动,身子都是男人帮她清理的。

正准备让男人将她抱回榻上睡上一觉,外面蓦地传来厉神医的声音:“王爷,请问弦音在您这里吗?”

弦音吓得赶紧从桌上翻坐起来,身上盖的衣袍都滑落下来。

男人替她衣袍拢好,顺势还吻了一下她的眉心,示意她不要紧张,便侧首朝门口不徐不疾回道:“在的,但是本王跟她有点事情要办,若无特别紧急的事,神医且先回吧,一会儿她会去找神医。”

弦音汗。

这青天白日的,门窗紧闭,有点事情要办?还无特别紧要的事,让人家先回?

神医肯定知道他们在办什么了,啊啊啊啊!

2 第530章 好舍不得(3末)

弦音缩好骨穿戴梳妆整齐来到厉竹厢房的时候,厉竹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神医。”弦音发现自己心虚得中气都不足了。

厉竹闻声转过身来。

弦音走过去,“你找我?”

“嗯,我想跟你说,‘水痘’可以痊愈了,可以出明宫了。”

弦音一怔,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事。

见她没做声,厉竹又道:“时日很长了,也该痊愈了,而且,我也该走了。”

弦音再次一怔,看向她。

厉竹侧身走向屋中的桌子,错开她的视线。

她不想让她看到她的心里。

她得回去,正值盛夏,她怕秦羌那个疯子真的会荼毒百姓,让一堆无辜之人染上哮症。

弦音虽不知她心里所想,却也猜到她定然有不能说的原因,便也没多问。

只道:“行,我去跟王爷说一声。”

**

卞惊寒让桃红出去禀报了此事,得到了皇帝的首肯,他们才各自回房收拾。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一些衣物跟日常用品。

厢房里,卞惊寒整理着床头的书,将所有的书都摞在一起,放到桌上的包袱里,房门忽的被人自外面推开。

他一怔,循声望去,就看到弦音自门口闪身进来,快速关了房门,快步跑向他,张开一双小手臂就将他的腰身抱住。

卞惊寒一震,不知发生了何事,“怎么了?”

弦音瘪瘪嘴,小脸贴着他的腰身,瓮声道:“没什么,就是在这里住习惯了,突然要离开了,好舍不得。”

不仅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更舍不得这里的这份宁静,这份幸福,这份有他在,却无任何纷扰的幸福。

出去以后,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婢女,要面对这个困扰,要面对那个纷争,要面对的,实在太多太多。

他们也不可能像在这里这样毫无顾忌、轻松自在地相处。

卞惊寒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弯了弯唇,自边上的凳子上坐下来,这样他就跟她差不多齐高。

深瞳漆黑如墨,凝落在她的脸上,他握了她的小手:“没关系,本王一直在。”

其实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弦音。

但是,弦音还是点点头:“嗯。”

他看着她,又伸出大手捞住她后脑,朝自己面前一扣,他略略倾身,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他问她。

“还没,”她是收拾了一半跑过来的,“那我现在回去收拾。”

卞惊寒点点头:“嗯,去吧。”

弦音将手自他的掌心抽出,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卞惊寒一人坐在那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

弦音是在整理钱袋的时候才发现那枚药丸的,确切的说,是一张纸,不,一封信包着一枚药丸。

白纸黑字,没开头称谓,也无结尾落款,只有一行字。

【三月将至,恐无空来楚,此次药丸先给你。】

弦音自然知道是谁留的。

她只是很意外。

秦羌几时将这些放她钱袋里的?

是临走前吗?

在明宫的这些时日,都花不到银子,钱袋她一碰也没有碰过,以致于今日才发现。

捻起药丸,她看了又看,又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她不懂医,自是看了也是白看,闻了也是白闻。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一条路。

**

“你说这是三月离的解药?”厉竹将药丸拿在手中也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嗯,是的,我就是在想,我不是要到下月才是三月嘛,反正还有一段时间,药丸能不能先给神医,神医拿去研究一下,指不定就研究出来了。”

“可以是可以,但我把握不大,因为制药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就算我搞清楚了这粒药丸的所有成分,它们各个成分之间的配药比例我也是不知道的,还有配制时的先后顺序,这些都直接决定药性药效,我只能说,尽力一试吧。”

“那就有劳神医了。”

弦音忽然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

他们出明宫的时候,是下午。

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人在外面打开,守在门口的禁卫整齐罗列撤走。

那一刻,弦音想到出狱的犯人。

别说,还真像,特别是一出门还看到卞惊澜、卞鸾、管深、佩丫四人等在外面,就像是接狱的亲人。

见他们出来,管深连忙上前给卞惊寒拿包袱,佩丫接了弦音手里的包袱。

卞鸾本想上去接厉竹的,却又想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公主,便只得做了罢。

卞惊澜看了看,总不可能去帮桃红拿吧,便走到厉竹面前,伸手作势就要接她挎在肩上的包袱。

被厉竹避开:“不用,多谢,我自己拿。”

卞惊澜以为对方是顾忌他身份,毕竟管深和佩丫都只是一个下人,而他,是一个王爷。

“没事,那夜不是说了吗?是三哥的朋友,便是本王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了,帮忙拿个包袱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能帮神医拿包袱,那是本王的荣幸好吗?”

说完,作势又要去接。

厉竹依旧不让。

两人拉扯间,卞惊澜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厉竹的胸口,厉竹浑身一震,松了手。

卞惊澜却是有些震惊,为方才手肘所撞之处的触感震惊。

“哇,神医也会武功啊!”

对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几人莫名。

“神医这般清瘦,胸肌却不小,功底想必还不是一年两年,而是长年练肌肉才能练成。”

卞惊澜话落,弦音当即就喷了:“噗!”

想收都收不住,只能噗完赶紧接着“咳咳”,做出自己是正好咳嗽的样子。

厉竹面上没有多大反应,只微微一笑:“十一王爷想多了。”

卞惊寒适时地开了口:“不知八妹的鳗鱼糕还有没有,神医马上就要回去了,若还有,就打包点让神医带回去。”

卞鸾心头一喜,自是求之不得,刚想说“有”,又听到卞惊寒接着道:“本王记得当日在神医府的时候,听说神医的那位玲珑姑娘是大楚人,家乡的东西带回去给她,想必她会很开心,当然,最重要的,是神医带的。”

弦音一愣,玲珑姑娘?

神医府有此号人物吗?

见厉竹跟卞惊寒对视了一眼,她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一箭双雕,故意说给卞鸾听,也顺便引导卞惊澜?

2 第531章 有本王在(1更)

果然,心性简单、心思浅薄的卞鸾小脸当即就黯淡了下去,怏怏道:“没有,不过,可以让御膳房的人做,做起来也快的。”

厉竹弯唇一笑:“没事,如王爷所说,对玲珑而言,重要的,是我带的,大楚地博物丰,不少稀罕玩意儿,我随便带个什么都成,就不劳烦公主和御膳房了。”

卞鸾瘪瘪小嘴,低了头没做声。

一行人往前走。

方才拉扯间,卞惊澜又闻到了厉竹身上的淡淡香气,便忍不住提醒道:“神医回去莫要忘了帮本王问问下人,神医衣服上的熏香是用的什么香?”

当日寿宴,弦音不在,自是不知个中详情,见卞惊澜突然冒出这句,当然,也是想替厉竹说话,就忍不住笑道:“十一爷几时对熏香这般敢兴趣了?”

“不是,就是觉得特别,跟本王见到的一女子身上的一模一样,本王很好奇,所以问问。”

一女子?

弦音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呼吸一滞,没再多说,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卞惊寒。

不知道心细如尘的他会不会猜到去十一王府取香株花、落下那本医书的人就是神医?

见卞惊寒面色无波,似是并未在意卞惊澜的话,她才放下心来。

厉竹口气温淡地回了句:“好。”

因为厉竹要走,所以他们并没有先回西宫,而是直接送厉竹送到了行宫门口。

厉竹走之前看了看弦音,用眼睛告诉她,无论能否配出三月离的解药,她都会在她三月离发作之前来找她的,让她放心。

厉竹走了,弦音也怏怏的。

好在知道没多久她们就能再见面。

将他们送回西宫,卞鸾和卞惊澜就回去了,弦音也准备回房,被卞惊寒喊住了。

示意管深和佩丫退下,卞惊寒走近两步。

弦音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抬眸看着他。

“有什么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本王,有本王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但是,以防万一,本王还是得提醒你注意几个人,一个,皇后,她是七王爷的母亲,来行宫的路上,七王爷意图在你们打的那什么牌上做文章,被本王威胁回去了,难保她不知此事,而且,她也是太子的母亲,那日挑选下人的时候,太子要了你,你接着就梦游了,也难保他们不心生猜疑,总之,要提防就是了......”

“嗯,知道了。”弦音点点头,没想到他跟她说的是这个,心里暖暖的。

“还有,”卞惊寒又接着道:“太子,虽然他看起来温润随和,其实他也是心机颇深之人,往年挑选下人,他从未开口要过谁,今年竟要了你,这里不排除他抱有什么目的,何况结果还是没有要成,我们也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