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撇撇嘴,自顾自道:“肯定是儿子。”

封建社会,不就是最重男轻女吗?

谁知道,男人似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道:“女儿吧,长得像你的女儿。”

弦音怔了怔,有些意外。

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感觉应该就是女儿,酸儿辣女,怀了她之后,我尤其喜欢吃辣的。”

男人正执了筷子准备夹菜,闻言,手微微一顿:“那敢情好啊!”

“可是,这种又不一定准,万一生的是个儿子怎么办?”弦音面露纠结苦恼。

男人汗。

顺手夹起一片清炒山药送到她的唇边。

“你觉得这是应该担心的问题吗?儿子女儿都好。”

弦音张嘴将那片山药接过,咀嚼。

“不是,我是都好啊,这还不是怕你不喜欢。”

“我不是说了吗?都喜欢,而且,一辈子那么长,又不是只生一个,儿子女儿我都要,且,多多益善。”

弦音汗。

“滚!”

尼玛,当她是母猪啊。

男人低低笑,又夹起一片什么菜送到她的唇边。

她再度张嘴接过。

“卞惊寒,你那脸上的墨要不要擦一下?方才管深进来肯定看到了。”

“是你弄的,一会儿你替我洗。”

弦音没理他,起身拿了笔墨纸砚,又坐了回来。

“我先将你今日的起居记录一下,免得拖到最后任务太重,而且,有些可能会忘记了,最重要的,指不定宫里突然来个人,比如皇上,比如一些好事王爷,突然杀来三王府要看记录,我一字都未写,那就玩完了。”

男人手执玉筷,优雅地拨弄着饭菜,抬眸深目看了她一眼。

没做声,心念却是晃动得厉害。

小迷糊、马大哈,终于知道谨慎了。

管深端着新做的饭菜和炖汤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王爷和女子面对而坐,他家王爷优雅地用着晚膳,姓江的女子专注地做着记录。

端着托盘上前,将托盘里的碗碟一一摆在桌上的空地方。

然后,他就有两个惊奇发现。

一个,他家王爷面前的盘碟几乎都见了底,包括那碗米饭。

他可是从未见过这个男人胃口如此好过,平素不管什么菜,剩下一半或者三分之一都是常态。

另一个,因为他就站在女子的边上布菜,所以,女子正在做的记录多多少少就入了眼。

尤其是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不免就多留意了几眼。

他看到,上面写着,管深管家端着晚膳站在门口,托盘里四个盘子,两个碗,一双玉筷,一个瓷勺,还有一个筷枕,盘子是白底兰花的玉瓷盘,碗印有花好月圆图案,并镶有金边,两个碗,一碗装的是米饭,一碗装的不知道是什么汤,反正白白的,四个盘子里,一个装的是小炒肉片,一个装的是黑木耳炒山药,另外两个不知道是什么菜,一个很红,一个很绿,所有的饭菜都一丝热气都没......

管深真是汗哒哒。

就差没记录米饭有多少粒,每盘菜有几片几块了。

要这样无巨细吗?

那是不是上恭房如厕也要记?

几时进的恭房如厕,几时从恭房出来,是小解,还是大解,小解尿量多不多,大解是便秘还是通顺?

弦音正好一个抬头,恰对上管深垂目看向她的眼。

于是乎,就将他的这一条心里读入眸中。

“噗!”她当即就喷了。

好在对面的男人已经晚膳用好,又好在她当即意识过来,赶紧别过脸用两声咳嗽掩饰了自己的喷笑。

一直憋到管深走了,她才忍不住大笑出来。

“管深又想什么了?”

瞧她那样,卞惊寒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弦音便笑着将自己看到的,如实讲了一遍。

卞惊寒正好给她舀了一碗汤,差点撒泼出来,嘴角抽了又抽,无语得厉害。

**

午国,龙腾宫

皇帝站于房中,张着双臂,随侍大太监胡公公恭敬地给他脱着身上的龙袍。

望着殿中龙案上跳动的烛火,皇帝的脸色很不好。

“七公主还没有一点消息吗?”

“回皇上,派出去的人还在找,暂时还没有找到,七公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皇帝抬手捏了捏有些隐痛的眉心。

“朕发现,朕养的都是一群饭桶,杀个人能杀错,找个人也找不到!”

胡公公没做声,大气不敢出。

龙袍脱下,皇帝转身走向龙榻,胡公公挂好龙袍,欲上前给他脱龙靴,外面突然传来大宫女采荷急急的禀报声。

“启禀皇上,慈安宫的乾嬷嬷来了,说太后娘娘突然晕倒了,人事不知。”

皇帝一怔,起身,大步就往外走。

胡公公见状,连忙取了龙袍和披风追上去:“皇上,夜里凉,先将衣服穿上!”

“召太医了吗?”皇帝接过披风自己披上,问乾嬷嬷。

“回皇上,已经派人去太医院找了。”

乾嬷嬷话未回完,皇帝已带头走在了前面。

2 第625章 因为珍贵所以睡(3更)【求月票】

慈安宫里,太医已经到了,老太后躺在凤榻上,太医正跪于榻边请脉,慈安宫的宫人们都起了,候在一旁。

见皇帝进来,众人连忙行礼,皇帝扬袖,脚下步子未停,径直走向凤榻。

太医也欲起身行礼,更是直接被他抬手止了:“太后怎么样了?”

太医抬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撩袍跪下:“回皇上,太后似是风邪入体,又似是中毒之症......”

众人惊错。

皇帝更是脸色一变,当即皱了眉:“什么叫似是风邪入体,又似是中毒之症?到底是风邪,还是中毒?”

太医吓得俯首于地:“微臣.....微臣也不能确定......”

皇帝瞬时就怒了,一脚踢在太医身上:“连这个都不能确定,要你何用?”

末了,又愤然转身,沉声吩咐胡公公:“将今夜当值的太医都叫过来!”

“是!”胡公公领命而去。

不多时,太医院三个当值的太医就随胡公公赶了过来。

一番探脉下来,与同先前的那个太医一样,三人都跪了。

因为三人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可能是风邪,也可能是中毒。

皇帝听完勃然大怒,将面前的桌子都掀了。

四个太医吓得不行,宫女太监亦是跪了一地,人人自危。

其中一太医提议道:可以用银针刺穴让太后醒来,看能不能从太后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其他三太医附和。

皇帝允了。

太医施针片刻,太后果然醒了。

皇帝连忙近前:“母后,到底怎么回事?白日宫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夜里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

太后见到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哀家还不是被你气的。”

皇帝眸光微敛,扫了一眼众人,脸色也非常不好:“今日宫宴之上惹母后生气,的确是儿臣不对,不过,太医说,母后不是邪风入体,就是中毒了。”

太后浑身一震,愕然转眸。

“中毒?”太后难以置信。

皇帝点点头:“目前太医是这样怀疑。”

“中的什么毒?”太后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

“目前还不知,许只是邪风入体。”

太后听完就激动了,挣扎着就想坐起来,乾嬷嬷和两个宫女上前作势就要扶,被太医止了:“请太后娘娘暂时不要动,以防真是中毒了加快毒素蔓延。”

太后闻言就更加激动了。

一把抓了皇帝的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想哀家死,给哀家下的毒?”

皇帝听完这话也激动了。

“儿臣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今日哀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大吵,你对哀家记恨在心,所以.....”

“你是儿臣的母后!”

“那又怎样?你把哀家当过母后吗?你没执政之前,哀家为你呕心沥血,你一执政,就将哀家架空,对,是你,肯定是你对哀家做了什么手脚,让哀家中的毒。”

皇帝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这也是他一听说这个女人晕倒不省人事,就赶紧来了慈安宫的原因。

他就是怕她出事,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关心这个母亲,而是因为这个时候出事,肯定会引人猜疑,对他不利。

今日宫宴,这个女人提出要恢复老八秦义的王爷身份,他不同意,两人当众大吵了一架。

白日刚闹了不愉快,夜里就出事,世人肯定会以为是他所为。

果然,她自己现在就是这样以为的。

“母后无凭无据就这样冤枉儿臣,可曾考虑过儿臣的处境?若母后非要这样妄言,那儿臣还怀疑是母后自己故意中毒,以此来诬陷儿臣呢。”

“你——”太后气结。

眼见着这母子二人又要吵起来,其中一个老太医冒死开了口:“皇上、太后娘娘,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查出太后娘娘病因,治好娘娘。”

“朕难道不知道吗?可是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皇帝正有气没处撒,怒道。

他当然知道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这个女人有事。

可是现在连是风邪,还是中毒都不知道。

“你们打算怎么办?”他问向四太医。

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当代表开了口:“启禀皇上,臣等才疏学浅,有负圣望,恳请皇上原谅!臣四人一致觉得,此疑难病症,一般医者肯定都同臣等一样,看不出来。不过,有一个人定能有办法。”

“谁?快说!”

“厉神医。”

**

弦音将锦巾放在铜盆里浸湿,再拧掉水,拧成七八成干,转身。

示意高她一大截的男人:“稍微低一点。”

男人便微微倾了倾身。

弦音也稍稍踮了踮脚尖,一手扶住他光洁的下巴,一手拿着锦巾轻轻擦拭着他侧脸上的那一块黑墨。

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沐浴都沐浴好了,脸上的这块黑污还在,非要她亲手帮他擦。

因为停留在脸上时间太长,墨渍早已干透,不是特别容易擦掉,可毕竟是脸上的肌肤,恐伤到他,弦音也不敢太用力,只得轻轻地、耐心地给他擦拭着。

她就搞不懂了,他一直保持着倾着身,伸着脸的姿势,不应该是很累吗?可他愣是一脸享受之姿,黑眸一直凝在她的脸上,眸光映着烛火,潋滟生姿。

终于将墨渍擦掉,他一把接过她手里的锦巾,扬手一扔,扔在铜盆里面,也不收拾,拉着她的手就往床榻边走。

见他一副甚是急切的样子,弦音不知他意欲何为:“做什么?”

“睡觉。”

“这个时辰就睡觉会不会有点早?”

“哪里早?府里的人都早就睡了,而且,你在王府就两日,这两日太珍贵了,我恨不得这两日全都是夜里,我们就睡两日。”

弦音:“......”

请原谅她无法理解,因为珍贵,所以睡的逻辑。

难道不应该是,因为只有珍贵的两日,所以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吗?

“晚膳过后你不是专门让人在外房给我铺了床?我去外房睡就好。”

“你觉得可能吗?想都别想!那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男人已迫不及待地帮她脱掉了鞋袜,将她抱上了榻。

2 第626章 我从后面来(4末)【求月票】

弦音真拿这个男人没办法。

明明他们下午已经躺了很长时间好吗?

两人睡好、将被子盖好,他将她抱入怀中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他低低发出一声似满足、又似无奈的叹息。

就像是被牵扯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弦音也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知道他为何会发出那么一声轻叹。

这世上普通男女、普通夫妻的相拥而眠,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事一件。

这般一想,她的心里也不免微微一叹。

如在城中村的每个夜里一样,他一只手臂穿过她的颈脖下面拥住她,另一只手就轻落在她的腹上面。

熟悉的怀抱,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呼吸里满满充斥的都是他独有的气息,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吧,她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脑袋在他胸口动了动,蹭了蹭,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卞惊寒......”

“嗯?”

“你丑时寒毒发作,我需要记录在案吗?”

“你若想告诉父皇,你我同榻而眠,你就记录在案。”

弦音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