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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宁氏说晚一些会将礼单送过来给萧氏看,虽然傅新桐知道,宁氏绝不可能在礼单上做手脚,但她还是留在商素院未曾离开,下午申时左右,宁氏果真来了。

萧氏刚刚睡起,在用燕窝,傅新桐懒得喝那甜腻之物,坐在一侧,观赏兰花盆景,一边对照傅庆昭的手写记录,对照图文,仔细看着这株从萧氏的花房里搬过来的一株最易生长的‘新梅建兰’,从萼片看到芯柱,倒是对兰花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宁氏进门之后,傅新桐站起身来对宁氏行了个礼,宁氏点头:

“桐姐儿也在。”

傅新桐回:“三婶好,母亲刚起呢。”

萧氏生活习惯极好,辰时一刻醒来,亥时一刻睡去,午后小憩,醒来之后要用一碗燕窝,这是傅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傅新桐这么对宁氏说,便是告诉宁氏,萧氏还没准备好。

宁氏自然听懂,傅新桐让画屏再入内稍事催促,宁氏便在外间与傅新桐一起赏兰,看见傅新桐手中的书册,拿到手中看了看,抿唇一笑:

“桐姐儿想养兰?”

说话间,宁氏纤细的手指,抚在书册的字里行间,目光中透出怀念,傅新桐的目光一直没从宁氏身上挪开,口中答道:

“是,兰花漂亮。三婶也喜欢吗?”

宁氏将书册放在桌上,抬眼看了看傅新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只喜欢观赏,却不会种植,这方面自然不及你父亲母亲了。只是兰花虽美,却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养哦。”

正说着话,萧氏从内里出来,穿着一身居家便服,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娇嫩的仿若那枝叶间盛放的鲜花,美的不可方物。

“弟妹来了。”

萧氏主动对宁氏伸手,宁氏过去,两手交握,一同坐在了花厅里两张并排的太师椅上,宁氏对身后的嬷嬷伸了伸手,那嬷嬷便将一份纸张递到萧氏手中。

萧氏接过了纸,展开随意看了看,便将纸合了起来,语气满是信任:

“都说了,弟妹做事我是放心的,不用看也知道。”

傅新桐悄无声息的站到了萧氏身旁,看见萧氏放在茶几上的纸,便拿起来打开看了看,纸张上写的东西,一眼看过去,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不过,宁氏也不会傻的把问题暴、露在礼单之上。

两人之间的对话听着有些乏味,傅新桐便又回到了那株兰花旁,耳中听见一道细细的喷嚏声,傅新桐将目光落在那株新梅建兰身上,伸手在它的花瓣上轻轻点了点,就听见软软的声音开口了。

‘太香了,不舒服。’

傅新桐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株建兰在说什么,鼻子吸了吸,一股浓厚的香氛味是宁氏身上发出来的,宁氏素来喜欢浓郁的香氛,走到那里都是香气飘飘的,人闻着倒没什么,却没想到,花草先受不了了,忍不住抿嘴一笑,却不料被宁氏看在眼中。

宁氏正在与萧氏讲解礼单的内容,忽然看见一旁的傅新桐没由来的笑了,不禁发问:

“桐姐儿是有什么想说的?这万寿锦有什么问题吗?”

所谓万寿锦,便是在锦缎之上,以上刺绣的形式绣出上百种‘寿’字,算是比较费心思的贺寿礼,所以傅新桐笑了,宁氏才觉得奇怪。

傅新桐原本就没听她们在说什么,闻言摇头:

“自然是没问题的。”站起身来,对萧氏和宁氏行礼:“三婶与娘亲有话说,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这些之后,傅新桐便回身,亲自将兰花抱在怀中,带它离开这个香气四溢的室内。

第20章

第20章

‘呀,好舒服啊。’

怀里的兰花又开口了,傅新桐低头看它,微微一笑,对自己能种出兰花一事更加自信了。至少她能知道,这些花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将建兰捧着去了花房,花房里是个婆子在伺候,看见傅新桐进来,赶忙迎上前来,傅新桐将手里的花交到了婆子手里,让她去忙,自己则在花房里驻足观赏起来。

需要在花房里生长的花,一般都是比较畏寒的,兰花之中,建兰算比较好养,只要温度控制的好,一年四季似乎都能不断的生长,傅新桐来到专门养兰花的那一片,婆子躬身在侧,傅新桐略微数了数,花房里总共有四盆建兰,开的都还不错,旁边还放着两株与建兰有些区别的,傅新桐指着问道:

“这两盆叫什么呀?”

婆子听了问话,立刻指着对应的兰花回答:“回姑娘的话,这一株是墨兰,这一株蕙兰。”

傅新桐没有把傅庆昭的花策带来比对,听婆子说了之后才了解过来,左边那株深绿宽叶,株形威武的便是墨兰,没有开花,还是叶子状,右边那株生的细长,直立挺拔,叶面粗糙,指腹摸上去似乎还有些扎手。

“这两株都是夫人从宫里带回来的,在府中养的不错,估摸着都能长成开花的。”

婆子见傅新桐对这些有兴趣,便在旁讲解,傅新桐点头算是回应了,弯下腰,凑到那株墨兰前看了看,伸手点了点它的花叶子,宽叶墨兰就很精神的动了动,傅新桐似乎听见它在说:‘碰我做什么。’

还是一株有性格的墨兰,声音听着还算健壮,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然后,她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那株蕙兰身上,其实就傅新桐而言,比起粗壮的墨兰,她更喜欢秀丽的蕙兰,这兰草生出竹子的挺拔也属不易了,伸手碰了碰那粗糙的小叶子,并未如先前墨兰一般,立刻就给她回应。

傅新桐蹲下身子,凑到那株还未生出花芽的蕙兰旁仔细听了听,一道微弱的‘热’声让傅新桐感到了意外。傅新桐抬头看了看这花房里其他花,并没有那一株觉得热,相反空气十分清新,温度适宜的很。

“这株蕙兰看着不太好的样子。”

傅新桐这般对那婆子说话,婆子吓了一跳,赶忙跪下来解释:“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奴婢伺候这些花丛不敢怠慢呀。”

婆子以为傅新桐是说她没有把花照顾好,傅新桐看着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便抬手让她起来,又道:

“将这株蕙兰搬到我房间去吧。”

“这…”婆子有些犹豫,傅新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补充一句:“你先搬吧,待会儿我自会去与夫人说的。”

婆子得了傅新桐的话,这才点头,将那株蕙兰抱了起来,傅新桐似乎听见那蕙兰的声音,如诉如泣,心中不忍,便从婆子手里接过了花盆,轻柔的将至抱在手里。

“还是我自己抱回去吧。”

傅新桐一路小心翼翼的抱着那株蕙兰,本来是想将它带回房间里的,可是,房间里的温度兴许比花房还要热,它既然怕热,那就不能关在房间里,傅新桐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

“我抱着你在府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地方。”

仍旧是一声微弱的回应,傅新桐听了都觉得揪心,因为这声音很明显就是快要不行的样子,只是外表仍旧青葱,看不出来有异,若没有遇见傅新桐,也不知道还能在花房里撑几天。

傅新桐抱着兰花在院子里穿行,从风廊走到花园,再从花园走到了池塘边,一直嫌弃周围环境的蕙兰,最终无奈挑选了观鱼亭,听它的声音,这里也并不是最合适的地方,只是傅新桐带它走了那么多地方,只有这一处勉勉强强的。

傅新桐将之放在观鱼亭中的石桌之上,陪它说了一会儿话,蕙兰告诉她,她希望待在一个比较阴冷的地方,花房里有阳光,它只能偶尔晒晒,时间不宜超过半个时辰。

观鱼亭中,一人一花,夕阳西下。

傅家夜里有规矩,夜了之后,就不许任何人再靠近池塘,所以,傅新桐将这株蕙兰放在观鱼亭中,也不怕谁晚上来将它抱走,而且蕙兰自己也希望能沾一点露水,据说这比浇水滋润的多。

傅新桐离开观鱼亭,回到商素院,芳冉告诉她说萧氏又被请去了主院,问傅新桐要不要一起去,傅新桐一听似乎没有强制要求,自然不愿再往主院跑去,拿了花策书本,就回了她自己的青雀居,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早早洗漱上了床,看了一会儿书,着重找了找这蕙兰的养法。

看了之后,傅新桐还是觉得云里雾里的,因为,这蕙兰的品种繁多,有旧八种和新八种的区别,看图样,今日她在花房里看见的该就是旧八种里面的潘绿,最为普通的品种,可就算再怎么普通,若是一直放在花房里养,而不知道变通的话,十之八、九都是长不成的。

可若不养在花房里,傅家又有什么地方适合养呢?

傅新桐合上了书,带着疑惑睡下,辗转反侧好一会儿后,傅新桐才猛地坐了起来,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了,画屏和春桃都去睡了,傅新桐惊喜的击掌,她怎么想了这么久才想起来呢,傅家养不了,她可以先送去姚掌柜的花坊里呀,今天白天,她在姚掌柜的兰舍中,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兰花,虽然没有交流过,但能感觉出来,全都精神奕奕的,与其让这株潘绿在府里消磨蹉跎,还不如将之先送去花坊里,等到傅新桐有能力,有本领将之养活的时候,再拿回来也不迟。

这么想着,傅新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够落地了,正好送这株蕙兰去的时候,她还能再顺便看看其他的兰花。

今天去的不巧,遇上了诗会,明日总不会再遇见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养花啦~~~

第21章

第21章

傅新桐一早就抱着那株在观鱼亭中吸收了一夜日月精华的蕙兰,坐上她的青篷小轿,往城南花市去了。

没有迂回其他地方,直奔姚掌柜的花坊,门前的伙计正在洒扫,很显然没有想到会有客人这么早就上门,画屏上前说了傅新桐的身份,并点名找姚掌柜,伙计请她们入内,并知会另一个伙计入内通传。

傅新桐被带到了客舍,以为自己来早了,至少要再等一会儿,姚掌柜才会出来相迎,可没想到只是片刻的功夫,那银铃般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伙计来传话,我还不相信,三姑娘可真早啊。”

姚掌柜妆容整齐,依旧容光焕发的精神样貌,看见人就笑,眉眼处有些细纹,年纪该有三十以上。

傅新桐没和她寒暄,直接指着桌上摆放的蕙兰,说道:

“不是有意过早打扰姚掌柜的,实在是我家这株蕙兰有些不成,府里竟无它容身之地,才想来请教一番掌柜的。”

姚掌柜先前心中还在纳闷,这小姑娘一大早来做什么,却没想到她竟是为了一盆花,姚掌柜走到那株蕙兰旁,弯腰低头看了看,这株蕙兰绿叶青葱,虽未出芽却挺拔秀丽,盆中土质也很适宜,并无不妥之处,直言道:

“这兰花,我瞧着似乎并没什么大问题,不知姑娘想问哪些方面?”

傅新桐有些为难:“我只知道它不大好,但掌柜的问我具体哪方面,我就说不清了。”想着姚掌柜是做生意的,对于养花未必真的在行,傅新桐又追问了一句:

“不知花坊中可有种兰的行家师傅,可否请他也看上一眼?兰花长成不易,这又是从宫里拿出来的,若就这般萎了,实在可惜。”

姚掌柜见傅新桐神情认真,不像作假的样子,又回首看了一眼桌上的蕙兰,心中纳闷,难道真是有问题她没看出来?倒不是姚久娘谦虚,若是其他花种,她还能说个七八分,唯独这兰花,她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最多只会观相,却难以分辨出实在问题。

“兰舍里倒是有行家师傅在,只现在时辰尚早,师傅们都还没上工,呃,等等…”姚久娘说着话,忽然顿了顿,道:“倒是还有一个…师傅在,只是…”

姚久娘吞吞吐吐的语气让傅新桐觉得很奇怪,但也不能当面指出来,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静静等待姚久娘做好决定。

“也罢,那师傅爱兰成性,该是不会生气的。三姑娘请随我来吧。”

姚久娘对傅新桐比了个‘请’的手势,昨天她以为这个小姑娘也和其他府邸的小姐们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赏兰的名义,来看才子诗会的,所以,当时领了傅新桐进门之后,她给指了路就离开了,可是后来,这姑娘在兰舍留了不过片刻,就出来了,走时还特意让她的丫鬟来与自己道别,姚久娘才知自己是误会那小姑娘了,故今早瞧她亲自抱着一盆兰花前来,才会这样周到热情,亲自领着傅新桐往兰舍去。

不过今天姚久娘领着傅新桐走的并不是昨天她前往的那座赏兰的兰舍,而是从兰舍右侧入了一条小道,小道两边都是青竹,微风飒飒,幽静清新,想来兰舍后面便是姚久娘口中‘师傅’的住所了,看着周边的雅致环境,想来这位‘师傅’定当是个风雅之人。

穿过竹林,姚久娘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住,与小院外守着两名小厮细语两句,其中一名小厮便入内通传,另一名小厮的目光落在了傅新桐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也许是确定了傅新桐确实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这才挪开了目光。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传话之人便出来了,对傅新桐比了个手势:“姑娘请。”

傅新桐看了看姚久娘,见她并没有入内的动作,有点讶然,指着自己道:“就我一个进去?”

姚久娘点头:“嗯,看来是只请姑娘一人了。”

看来…

傅新桐心里有些没底了,这师傅什么意思,只请她一人入内。瞧姚久娘的神情,这竹园内住的定是个行内大家,姚掌柜的花坊这样大的规模,不可能处心积虑的害她一个小姑娘,所以傅新桐虽然有些奇怪,倒是没觉得怕,转身从画屏手里接过了花盆,亲自捧在胸前,对画屏道:

“你且在这儿等我,我问明了这花的情况就出来。”

画屏似乎觉得不妥,但傅新桐并没有给她提意见的机会,说完就抱着花盆随着那小厮的引领,往竹园内走去。

竹园内的设计轮廓更为精巧,内有乾坤山水,竟不比傅庆昭亲自设计的商素院差,反而多了一些很鲜明的个人特色,想来这竹园的主人定是个想法不拘一格的人。

脑中没敢闲着,将路暗自记下,随着那小厮去到了一处并不太远的堂内,看来便是这竹园会客之地了,傅新桐脱鞋换屐之后,小厮便躬身告退,留她一人在堂内待着。

傅新桐将兰花放在桌面上,自己则在一片软垫上坐下,正看着左右竹壁之上挂着的几幅各种形态的兰草图,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傅新桐收了注视,转身立起,走到门边,做好了给先生行礼的准备。

可是让傅新桐没有想到的是,从门外走入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先生,而是一个眉眼如画,清俊冷性,秀气如松的年轻男子,不是顾歙,又是谁呢。只见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道袍,黑发松散的束在脑后,以一根木簪固定,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额头与颈上略有薄汗,该是练武刚歇便过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傅新桐简直想要拔腿就跑了,今天是她重生第三天,她连着见了这人三回,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顾歙兀自换过屐履,双手拢入袖中,年轻的面庞,带着天生的冷意,瞥了瞪大双眸的傅新桐一眼,便径自与她擦肩而过,走到桌面那株蕙兰前站定,傅新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他不带感情的冷清声音响起:

“便是这株了?”

傅新桐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细碎着脚步急急走到了他身旁,点了点头:“是。”

这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顾歙就是姚久娘说的‘行家师傅’了,傅新桐心里百感交集,如果早知道的话…

顾歙的心理活动似乎并没有傅新桐那么多,早就蹲下来,围着那盆蕙兰研究起来了,目光真挚,神情专注,丝毫都没有他对人的冷淡,仿佛每一株兰花,都是他的挚友一般,亲切的令人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个短小章。。。

ps:22章应该是今早发。

第22章

第22章

傅新桐见顾歙这样认真,也不敢打扰他,静静的立于一旁。

顾歙跪坐到了垫子上,研究完了之后,抬头对傅新桐说道:“你会看兰?怎知它不好?”

见傅新桐依旧站着,顾歙对她指了指桌子对面的软垫,傅新桐跪坐下来之后,看了一眼兰花,斟酌道:“我不会看兰,但我能感觉到吧,总觉得它有些萎。”傅新桐觉得有些心虚汗颜,若非能听懂花语,她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株蕙兰有问题呢。

傅新桐的话让顾歙并没有感觉很意外,因为这姑娘年纪很小,若说会养兰,看兰不免叫人觉得有些托大吹嘘;若说感觉,虽然听起来更加虚无缥缈,但顾歙却更相信些,因为他知道,有些人的感官确实会天生比一般人灵敏。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顾歙才颔首冷道:“确实根茎处有些萎了,若是再耽搁几日,叶子才能看出来。”

“那…可还有救?”

顾歙抬眼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容貌生的不错,尤其是两只眼睛黑亮又清澈,眉宇间带着英气,鼻梁正直挺俏,唇有肉,是端正磊落之相,说话也是直接,不如一般世家小姐被教导成千篇一律的温婉姿态。

“有救,将之放在我这里至冬日即可。”

顾歙也没有和她绕弯子,直言道。

傅新桐眼前一亮,带着神采,让她这张漂亮的小脸上更添灵气。傅新桐当然高兴了,因为她将蕙兰送到花坊来,为的就是能将之放在花坊里专门养兰的地方将养,还在想着如何开口,顾歙就自己说了出来。

稚嫩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灿烂的笑,一口大白牙叫人看着舒服。

“好好,求之不得。它一定喜欢顾兄长这里的环境。”

傅新桐的坦率之言叫顾歙不禁心情好了起来,十分难得的勾起一抹浅笑,使他冷峻的容颜凭添了颜色,如春山一笑,景色宜人。

傅新桐看的都有些呆,硬是在袖子里掐了一下手腕处的嫩肉,才回过神来。

“既如此,这株兰花便托付给顾兄长了,我会努力学习如何种植,若是找到其他更适合的环境,再来将它带走。”傅新桐这样说完之后,便从软垫上站起来,弯着腰摸了一下那兰花的叶子,小声说了一句:

“你要乖乖的,好好长,我走了。”

听到一声微弱的回应之后,傅新桐才笑着直起了身子,对顾歙行了一个福礼:

“多谢顾兄长,若无其他交代,我便回去了。”

顾歙坐在那里,并未起身,只颔首一动,算是回答,傅新桐不敢在他这里多耽搁,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在门口处换上了自己的绣鞋,然后回身又看了一眼顾歙,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回到了那株蕙兰身上,傅新桐便转身离开了,循着先前的记忆,往外走去。

顾歙的目光透过兰草盯上她的背影,眉峰微微蹙了一下,就这么看起来,这傅家三姑娘似乎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那天是他看错了,只是暂时的昏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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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新桐从兰舍竹园出来,姚久娘还在外等候,看见傅新桐,立刻迎上前来,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向前,主动给傅新桐引路出去,竹园的门就此关上,两个小厮一左一右,肃立门前。

出了兰舍之后,傅新桐便与姚久娘告辞,姚久娘亲自送她出门,在门外时,才与傅新桐问了句:

“公子…收了花?”

傅新桐点头:“嗯,顾兄长说那株兰花暂时就养在这里,等到了冬日,出芽之后再取回。”

姚久娘听了之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对傅新桐说道:“如此甚好,姑娘面子大,我家公子破例了。”

傅新桐抬头看了一眼花坊的牌匾——皓兰轩,劲瘦的字体十分凌厉,却又透着难言的俊秀飘逸,若是将字与人联系到一起,方能体验那句‘字如其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