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倩被傅庆城瞪了一眼,没了声音,她心里笃定着呢,傅庆城指着她和哥哥做事,不敢拿她怎么样,如今傅家的老太爷都开口要她了,等到进了门,就凭这么个没用的大夫人,还能对她肚里的孩子怎么着?吴倩一万个不相信,会有大户人家不要自己骨血的事情发生。

傅远摆摆手,懒得理他这事儿了:“要不要的,你们自己回去商议吧。我只一个要求,如今正是老二的关键时候,府里不许出岔子,都给我警醒着些,听到没有?”

说完这句话,傅庆城和傅庆业全都抱拳领命,吴倩越发得意,暗地里白了余氏一眼,把余氏又给气了个倒仰,转到一遍暗自垂泪去了。

段氏看着从地上起身的大儿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定下来的规矩,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儿子为难,可她就是看不惯庶出的,一个傅庆昭就让她后悔了半生,当年若是心狠一点,如今府里哪还有这庶子的地方,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傅庆城,正要扶着傅远进里屋去休息,幸好这几天老太爷忙的厉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老大。

可就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两个门房的人,跪在门外急匆匆的喊道:“老太爷,不好了,有人,有人打上门来了。正往里头冲呢。”

说着话的功夫,只见傅家的护院全都一股脑儿的涌入了主院,因为从外部打进来了一批凶神恶煞的人。

吴倩站起来往外一看,惊讶极了,冲出去就喊道:“哥,你,你干什么呀!带这么些人做什么?我,我就是来说个话,傅家同意让我进门了。”

吴青一把拨开吴倩,手里的棍子恶狠狠地指着傅庆城,怒道:

“傅庆城,你个孙子,给我出来!老子今儿不杀了你,老子就跟你姓!”

说着就要往里冲,若不是傅家的护院挡着,还就真被他冲进去了,傅庆城成了傅家人眼中的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傅庆城被逼无奈,走了出来,冷声对吴倩和吴青说道:

“你怎么回事,她不都说了吗?我让她进门,让进门还不行吗?”

傅庆城以为吴青今日是来给吴倩撑场子的,心里也在后悔,为什么他会跟这些草莽人扯上关系,没有修养也就罢了,做事全凭一时冲动。

可偏偏,现在傅庆城有把柄在他们兄妹手上,不敢对他们太强硬,若非如此,早让人把他们给打出去了。

可谁知道,吴青接下来说的话,让傅庆城摸不着头脑了。

“别说什么进门不进门,你们傅家这门,咱不稀罕!傅庆城你就是个阴险毒辣的伪君子,我们兄妹真是信了你的邪。居然瞎了眼帮你做事。”

吴青凶相毕露,对傅庆城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棍子在地上敲了几下,表达他现在十分生气的情绪,然后不等傅庆城询问,就接着说道:

“我早该想到,你他、妈一个要找杀手杀自己亲兄弟的狗东西,能是什么好货色!大家看看啊,就是这个傅大老爷,用让我妹子进门做姨娘来勾着我们替他做事,让我们替他杀你家的二老爷,你们二老爷刚中了状元,他心里那个憋闷啊!这种狼心狗肺的人,要不是为了我妹子,我早他妈一棒子打死你了。”

傅庆城面如死灰,吴倩也惊呆了,捅了两下吴青:“哥,你说什么呢。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吴青看来他一眼,将衣襟里的一封信递给了吴倩,说道:“看看吧,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还死乞白赖的要给他生孩子,你看看他是怎么对咱们的?啊?表面上跟咱们哥儿俩好,骗着你,骗着我,说要抬你做姨娘,可背地里呢,连什么时候去官府告发我们都想好了,如果不是这封信,我们还真给他蒙在鼓里了,要是我们真替他杀了人,他再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就成了他的替罪羊,我们兄妹还有命活吗?”

吴青像是一条疯狗似的狂吠,可他说的那些话却也足以震撼人心。

傅远拨开人群,神色完全变得和刚才的敷衍不一样了,因为吴青的话虽然说得快,但他还是听见了要杀二老爷这回事,来到傅庆城身旁,目光冷冷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跟护卫比了个手势,对吴青说道:

“这位壮士可否将那封信给我看看,让我看看我府里是否真的出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傅庆城不知道吴青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只知道一定不能给傅远看见,连忙扑上去拦着傅远,哭丧着脸道:“爹,爹,您别信这些无稽之谈,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对二弟图谋不轨呢。是他们,他们诬陷我的呀!您别看,看了就正中了他们的奸计呀。”

傅庆城真是不懂,怎么今天所有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儿的来了,让他连个准备的机会都没有,人越是怕什么的时候,越是来什么,原以为只要把吴倩安稳好之后,就不会有事了,可谁知道,吴青怎么会突然带人闯进了府里闹事,还有,他是如何知道他的计划,傅庆城就算心里有这想法,想让他们顶罪,可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半分,至今也就只和傅庆业说过…

傅庆业…傅庆城的目光瞥向了同样脸色不好的傅庆业身上。

傅庆城的阻止没有奏效,那封信还是到了傅远的手上,傅远看了一眼那信之后,就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傅庆业,看的傅庆业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傅远将信上下看完了之后,闭着眼睛,对着拦在他跟前儿的傅庆城就是一脚,很重很重的一脚,踢得傅庆城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直接滚下了几节台阶。

傅远又看向了傅庆业,将手里的信扬了扬,冷声说道:

“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老二哪里对不住你们了?啊?要让你们处心积虑的买凶杀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这一章太难写了。。。大伯这下完了,下章继续虐渣!

第六十八章

第68章

傅远一声怒吼,吓得傅庆城和傅庆业双双跪了下来,傅庆业向来是个怕惹祸上身的人,一点骨气没有,当初就是宁氏犯了错,他都竭力撇清,更何况是傅庆城了,当即摇手否认:

“不不不,不关我的是,都,都是大哥,大哥的主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杀得还是骨肉兄弟,傅庆业可不糊涂,这罪名说什么他都不能扯上关系,更何况,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这件事他也就是前两天刚刚知道,一切都是傅庆城自己做的,他最多算知情,若因为知情这一点,就要和傅庆城一起承担罪名的话,傅庆业说什么都不愿意。

傅庆城怒目瞪向了傅庆业,早知道他没义气,可没想到这么没义气,什么都还不一定呢,他就记着把自己摘出去,送他上前。

“爹,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您不能因为一个外人随随便便送来的一封信,就给我安上这么大个罪名啊,我,我怎么会买凶杀二弟呢,我,我就是欠了他们赌坊的钱,没钱给他们,他们才让人来诬陷我的,爹,您相信我,我是您儿子,我岂是那种狼心狗肺,谋杀亲兄弟之人?”

傅庆城说着就要去抱傅远的腿,被傅远一脚踢开,扬了扬手里的信,看着傅庆业:

“是否谋杀兄弟之人…你说!”傅远猛地指向了傅庆业,傅庆业缩着头,只听傅远又道:“你说你不知情,那我倒要问问,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他恶毒,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傅庆业见傅远把矛头居然对准了自己,实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生怕傅远把罪名扣到自己头上,傅庆业干脆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合盘托出:

“爹!这,这跟我真没关系呀,我,我也就是前两天才知道大哥的计划,他拉着我去京兆,找了京兆的王大人,说定了下个月初八,让王大人去城外十里亭拿人,我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爹啊,我原本就打算这回去了观音庙回来就跟您禀报这件事,可事情出的太突然了,我,我,真和我没有关系呀!”

傅庆城暗自捏拳咬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而院子里的吴青听了傅庆业的话,再次激愤起来:

“傅庆城,你个龟孙子,老子杀了你!”

吴青真是气的要杀人,没想到自己居然着了别人这么大的道儿,如果真替他办了事,只怕事成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指着傅庆城对傅远说道:

“傅大人,吴青自知有罪,可我的罪是受人诱、惑,受人欺骗,傅庆城骗我初八动手,说府上二公子每个月初七都会去十里亭外的白马寺听主持讲经,让我带人初八清晨埋伏在十里亭外杀人,他给我的代价就是让我妹子进你们傅家的大门,让我妹子做他的正经姨娘,我爹娘死得早,妹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道不该杀人,可为了妹子的将来,我答应他做了,可你听听,傅庆城他个狗东西还是人吗?我妹子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你觉得他把我杀了之后,我妹子还有命进你们傅家大门吗?他派兵抓我还不算,连我妹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放过,这种人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吴青的话终于让傅庆城绷不住了,回身对吴青吼道:

“你简直一派胡言!我何时与你说这些了?你有什么证据没有?我不过是欠了你们赌坊的钱,你要不到,就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来陷害我,要是你有证据证明我让你杀人,你就拿出来,如果不能证明的话,那就给我闭嘴,我们傅家岂是容你胡言乱语之地,来人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把人赶出去。”

傅庆城色厉内荏,对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护院们大吼起来,护院们看向傅远,只见傅远对着傅庆城又是一脚狠狠地揣在其面门之上,让傅庆城刚刚爬上台阶的身子又骨碌碌滚了下去,捂着鼻子,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段氏见状,再也忍不住下去扶起了傅庆城,对傅远说道: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呀!凭几个外人说的话,您就这样对老大,是不是他们说了您心头宝的事儿,让您受不了了?别忘了,老二是您儿子,老大也是!他还是你的嫡子,老二不过是个庶出!”

傅远对傅庆城的行为刺激了段氏,让段氏又勾起了当年被一个妾侍压了一头的事情,也想借这事儿,看能不能稍微岔开一点现在的话题,段氏自己也知道,人家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定是傅庆城真的做了什么,可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也不能真的就此被毁了,儿子是她的希望,若是毁了,她这辈子岂非都要在傅家抬不起头来了吗?

段氏的心思傅远没空理会,指着傅庆城狠狠说道:

“你少岔开话题,若只是几个外人随便说的,我会冤枉他吗?老二下月初七生辰,他娘信佛,他每年生辰都会去白马寺听方丈讲经,在白马寺留宿一晚,第二日清晨归家,这种习惯,除非家里人,外人谁会知道?如果不是他告诉的,别人又怎么能说出这样详尽的计划来?他算的可真好,我都想不到,自己身边居然养了这么一头猪狗不如的畜生!”

段氏心虚的看了一眼傅庆城,只见他低下头不敢说话了,段氏心里有数,依旧把傅庆城护在身后,说道:

“那,凭什么您就说这一定是老大传出去的呢,难道不会是其他人吗?老二初七去白马寺,肯定要带小厮啊,对,傅安,他每回都是带傅安去的,为什么老爷不怀疑傅安呢?对,一定是傅安!他想杀老二!”

站在萧氏身后的傅安动容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闹剧,居然会跟自己扯上关系,想要上前为自己辩驳两句,却被傅新桐拉住了衣袖,傅安回头,就看见傅新桐似笑非笑的对他摇了摇头,目光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在段氏说完那句话之后,吴青又站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儿,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送到傅远手里,指着银票说道:

“这是傅庆城给我的一千两银子,是让我分给那些跟我一起动手的兄弟们喝酒的,我还没分,这银票就是他的。”

段氏像是疯了一般,颠颠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几张银票能说明什么?难不成你说那银票是天王老子给你的,我们也要相信吗?这算什么证据?”

傅远低头看着银票,正犹豫之际,只听一旁的宁氏就开口了。

“银票上有号,每一张都不同,若是从府里出去的话银票,账房有记载的,府里谁支取,谁花用,都有记载。”

宁氏从前是管家的,对这些事自然了解的很清楚,她不是不知道现在说这些,容易被老夫人和大伯记恨,可是,这些事情,就算她不说,别人也会说,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在老太爷面前表一表功,至少要把罪定到大伯身上,让三爷稍微脱离点嫌疑。

这种买凶杀兄弟的罪名,三房说什么也不能沾上的。

段氏和傅庆城看着宁氏的眼神,几乎要把宁氏给戳死,宁氏不管不顾,在傅庆业的鼓励之下,从傅远手里接过了银票,当场传了账房过来,把这几月来,傅庆城从府里支取的银子项目全都翻找出来,宁氏和账房亲自对比,场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结果。

萧氏在人群后头,傅新桐给她找了张椅子坐下,让她好好的看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戏。

“找到了,找到了!”

宁氏的声音在厅堂中响起,她把一本账册捧到了傅远面前,指着正月二十六日那天的账目明细,上面显示,那天傅庆城从账房支取两千两,四张,五百面额的银票,其中两张的号码,便与吴青给出的那两张完全一致。

傅远对比了那两个号码,将账册和银票全都摔到了外面,指着傅庆城怒道:

“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给我拿刀来,拿刀来,我要亲自宰了他!我傅家做错了什么,居然出了你这么个丧心病狂的畜生啊!”

傅远平生没动过武,文人一个,提着衣摆跑到院子里去,抬脚就往傅庆城身上踹去,踹的段氏和傅庆城抱头鼠窜,狼狈至极,傅远从护卫的腰上拔出了一把刀,指着段氏说:

“你给我让开!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跟你一个德行,让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杀!”

段氏却始终护着傅庆城,对傅远叫嚣:“我知道你想杀我想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给你找到机会了,你又怎会放过呢?杀了我吧,杀了我把那个女人的尸骨从地底下启出来,供奉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好了,让你的心肝儿子做个嫡出,你杀了我好了!”

段氏胡搅蛮缠,让傅远很无奈,让护院去拉开段氏,院子里充斥着段氏发疯般的嚎叫声,听得在屋里的傅新桐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院子里动静这么大,余氏和大房的几个孩子也哭喊着跪到了傅远面前,让他手下留情,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女人的尖叫,还有孩子们的哭泣声,乱作一锅粥。

第六十九章

第69章

萧氏来到傅新桐身后,看着院子里的乱状,摇头轻声说道:“这事儿也不知道如何解决,你爹还不知道呢。”

傅新桐回头看看萧氏,笑道:“爹不在家才好呢。”

若是傅庆昭在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是劝好呢,还是不劝好呢,若是劝的话,人家要杀他,他还要替他说话未免无用憋屈,可若是不劝,到底是一家子兄弟,见死不救也会落人话柄,还不如不在家,落得清净,等现在傅远把事情解决好了之后,他再回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有段氏和余氏,还有孩子们拦着,傅远近不得傅庆城的身,急的一把将刀抛在地上,吴青站出来说道:

“傅老爷舍不得下手,那就我来好了。我吴青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今日就算不要了这厮的命,总要斩他一双手下来,更何况正如他自己所言,还欠我们赌坊八万两银子和两栋宅院呢,说什么也要把钱拿出来,我才好回去交差!”

说完这话,吴青就捡起地上的刀,往傅庆城冲去,段氏她们拦不住他,被他掀翻在地,傅庆城抬手去挡,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吴倩跑着拦到了吴青刀前,哭着说道:

“哥,他到底是我男人啊。”

吴倩难堪的说完,尽管今天才知道,傅庆城不是个东西,可是她实在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还想着保护傅庆城这个男人,可谁知道刚一跪下,就感觉背后一紧,一条胳膊直接勒上了她的脖子,把吴倩拉着站起来,故意往前一推,吴青手里有刀,吴倩被推得直接戳上了吴青手里的刀,刀尖刺入她胸骨。

吴倩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刀,回头看着傅庆城,只见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对周边的护卫狂叫道:

“你们都是瞎子吗?看不见有人要杀我!抓他!把他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护卫没有傅远的吩咐不敢上前,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只听到一声‘铮’,只见吴倩把刺入自己胸膛的那把刀拔了出来,发狂似的砍向了傅庆城,傅庆城没想到吴倩还能反扑,看见那刀就要砍在头上,赶紧抬起手去挡,吴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跟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同归于尽,力气之大将傅庆城抬起的那只手直接砍断后,刀锋还劈过了他的脸,留下一道从左边额头到右边下颚,贯穿整张脸的刀伤,顿时间,傅庆城的血就喷洒而出,整个院子里都惊呆了。

还是段氏尖叫着跑过去,后院里的护卫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吴倩和吴青团团围住了,然而为时已晚,傅庆城被砍断了一只手,脸也似乎被劈成了两半。

段氏一个劲的喊大夫,场面极度混乱。

吴倩砍人的时候,萧氏虽然自己吓得花容失色,却还没忘记挡住女儿的视线,傅新桐被萧氏挡了目光,只看到了结果,心道了一句,天道轮回。

如果傅庆城不是这么狠心的话,有吴倩在,吴青也不会真的对他动手,可偏偏,这个人的良心就是被狗吃了的,推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去死,被那女人砍断一只手和毁了容,可不就是报应嘛。

不过,傅新桐知道,傅庆城不是无缘无故推吴倩去死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死心,觉得只要把吴倩和吴青杀了,这件事就能在内部解决,而要杀吴青和吴倩,傅远肯定不会动手,那么他只能自己动手,吴倩只要死在吴青手里,吴青惊愕的时候,正好可以被人拿下,只要护院拿下了吴青,傅新桐一点都不会怀疑傅庆城会立刻捡起刀,上前去给吴青一刀。

在傅庆城看来,今天这个祸,他闯都已经闯了,傅远反正都知道了,那么他在傅远面前的形象也就彻底完了,可若是让吴青和吴倩离开傅家,把今天这件事传出去,那他在外面的形象也没有了,傅远这里的话,有段氏在,傅远绝不会杀了他,傅庆城料定了自己父亲不是那种果敢之人,他先前提刀来杀自己,一来是宣泄情绪,二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要不然,他如果真的要杀傅庆城,又怎么会被几个女人和孩子挡住了去路呢。

可是傅庆城没有想到,自己输在了天道上,吴倩的反扑成了他最后的致命一剑!

傅新桐后退一步,靠在萧氏的身上,轻声对萧氏说了一句:

“娘,这个时候该你上场了。”

萧氏有点不懂傅新桐的意思,低头看着她,傅新桐无奈,对萧氏招了招手,萧氏附耳去听,傅新桐说了几句之后,萧氏才没什么底气的上前,走出了屋子,此时傅庆城已经被几个大夫抬下去医治了,段氏,余氏,还有大房的孩子全都跟着去了。

“爹,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伯他,他真的要买凶杀二爷吗?我,我看到现在都不看不懂了,您跟我说一说吧。”

萧氏可怜兮兮的跪在傅远面前,她素来不谙世事,这是府内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傅远一点都没有怀疑萧氏是假装的,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心痛万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老颜崩溃的说道:

“是我对不起你们啊。若非今日…老二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傅家可如何是好。你放心吧,这事儿,我总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等老二从六部回来,我也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说完之后,傅远就走到了早就吓得魂不守舍的傅庆业和宁氏身旁,两人见傅远过来,赶忙跪在地上,傅庆业看见傅庆城的下场,怕的直抖:

“爹,真跟我没关系,我前天才知道的。我当时就劝大哥不要这么做,可大哥不听我的。我,我…”

傅远似乎并不想听傅庆业说话,按着头冷声回了句:“他不听你的,所以你就这么害了他,好,真是兄弟情深啊。好,做的真好。好啊——”

傅庆业一头雾水,宁氏也莫名其妙,傅远转过身,将那封信从衣袖里拿出来,又看了一眼那信上的笔迹,将那封信团在了手中,紧紧捏着,失魂落魄的往回廊走去。

今天院里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确实太过残忍,傅远一直以为的积善之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原来全都是假象,大的心狠手辣,连兄弟都敢买凶杀害,而小的阴险狡诈,明知计划,非但不阻止,还写信挑拨外人来对付大哥,只有老二最可怜,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昨天父子俩在书房里谈论着,等他官位稳了之后,定会提拔兄弟之言,现在傅远回想起来,可真是讽刺啊。

先前萧氏跟傅远说话的时候,傅新桐就溜出了门外,硬是给吴倩扯下了一个大夫,给她看病,傅庆城推她的那一刀没有戳在肚子上,也许未必就是一尸两命。

傅新桐虽然重活两世,但对于孩子却很向往很陌生,上一世她和韩进臣不亲近,所以八年也没有孩子,看着后院里其他妾侍一个劲儿的生,她要说不想要个孩子,那是假的,可随着对韩进臣越来越死心,要孩子这个想法,也就越来越淡了,可淡虽然淡了,却始终在心里,并不想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因为大人的错误而离开这个世界,尽管他现在还没有拳头那么大…

吴倩的血暂时止住了,然后两兄妹就被傅家的护院给关进了柴房里,等候傅远的发落。

萧氏来找傅新桐,问她:“你帮他们做什么,他们可是要杀你爹的。”

傅新桐抿唇想了想:“他们良心未泯,不该死,吴青是为他妹子将来过好日子,吴倩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坏的就是大伯了,他才是罪魁祸首,这点道理,娘会分不清吗?”

萧氏没想到傅新桐会说出这番话来,深吸一口气叹道:“我哪会分不清呢,就是分清了,所以才觉得人心可怕,你说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兄弟,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就算不是嫡亲的,可至少同父异母吧,再说你爹平日里可没亏待他们,你大伯好赌的事情,你爹早就知道了,背地里替他还了好几次呢,都是好几千,好几千两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萧氏的话让傅新桐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为什么傅庆城会突然决定对傅庆昭动手,若是他有赌博的习惯,平日里输了来找傅庆昭要钱填补,傅庆昭都给了,可是这一回他欠下的赌债实在太多了,八万两外加两座园林宅子,至少三十万两以上的空缺,傅庆昭自然不可能再替他补这么大的缺了,必然是拒绝傅庆城了,所以,傅庆城就恼羞成怒,想出了这么一条奸恶计策。而遗憾的是,上一世,这计策就给他实现了,他成功刺伤了傅庆昭,毁掉了他的前途,然后踩着傅庆昭的血肉上位,官场亨通,好不快活,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是傅庆昭乃至整个傅家的悲哀。

这件事情,傅新桐猜想,傅远心痛归心痛,但是却不会对外公布事情的真相,不是说他还要保护傅庆城,而是现在如果傅庆城传出这样不堪的行径,对整个傅家的印象都是致命性的打击,为了傅家的名声,为了傅庆昭的前程,所以,傅远必然要将这件事捂下去的。

傅新桐不会意外这个决定,也早就料到了,反正对她来说,公布与不公布,都没什么差别,罪魁祸首傅庆城已经受到了惩罚,断手毁容,足以毁掉他的一生,并且比上一世的傅庆昭还要凄惨。

第七十章

 第70章

傅庆城被抬下去医治, 断手是接不上了,脸上的伤也重的很, 那一刀吴倩用力极大, 连傅庆城的鼻梁都砍出了一个大缺口。

段氏咬牙切齿的要去杀了吴青和吴倩两兄妹,傅远不仅不让, 还命人连夜把这对兄妹送出了京城, 勒令今后再不许回京一步。吴倩心如死灰,吴青尽管心中仍有怨愤, 但见傅庆城已经落了这样凄惨的下场,也觉得留他一条命比要了他的命,更加折磨痛苦。

傅庆昭听说了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特意从六部告了一天假回来,傅安在路上就把事情原本的告诉了他, 回来之后, 傅庆昭就去了主院找傅远, 在书房里跟傅远说了半天话之后, 便回到了商素院。

“这事情你觉得是偶然吗?”

傅庆昭换过一身衣裳, 就去了书房,傅安在旁边给他磨墨,可傅庆昭怎么也写不出来字,干脆放下笔,对傅安问道。

傅安想了想:“这事儿依我看,未必都是巧合。”

“不是巧合…”

傅庆昭坐在太师椅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傅安,傅安看过信之后,对傅庆昭道:

“这信是告发大爷的,吴青拿过来的。”

傅庆昭点头:“你认得出是谁的字吗?”

经由提点,傅安才仔细辨认了一番:“有点眼熟,但…”

“三弟!”傅庆昭直接揭晓了答案,傅安惊讶:“三老爷?啊,二爷这么一说,确实是的,我说有点眼熟,原来是三爷的字。”

话说道这里,傅安才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当时老太爷看见信的时候,不是第一时间质问大老爷,而是看向了三老爷,原来这封告发信是三老爷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