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音渺跟都龙进展的很顺利,让傅音渺觉得意外的是,都龙虽然不是官宦子弟出身,但是本身的修养学识,一点都不输人,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傅音渺别提多满意了。

姐妹俩坐在云熙山的别院之中,天气转凉,但傅新桐的云熙别院已然扩建,有了像模像样的宅邸建造,她们所在的房间西窗外便是悬崖峭壁,另一边便是漫天花海,两人坐在暖阁里说话,傅新桐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账本,傅音渺从刚才开始就喋喋不休个没完。

“我与他说论语,说诗经,他全都能对上,有些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地方,他还能讲给我听,上回我与他在街上走,瞧见了一幅对联…”

傅音渺自顾自的说着她和都龙之前的趣事,傅新桐听的耳朵都要长老茧了。漫不经心的态度和傅音渺积极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呀?”傅音渺坐到了傅新桐的身边,从炭盆里取了一块烧红的炭放入手炉里,傅新桐听她这么问,不禁笑了:

“都是你和他的美好回忆,我又没有经历过,跟你说什么呀?”

傅音渺脸上一红,却没有一开始那样羞涩了:“总有点可以说的嘛,比如说你对他的看法。”

傅新桐将账本放下来,无奈摊手:“我对他的看法有什么要紧的,关键是你对他的看法呀,反正又不是我要嫁给他,我的看法不重要。”

“你。”傅音渺佯装生气:“谁说要嫁给他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害臊。”

傅新桐惊声道:“我不害臊?姐姐,到底是谁不害臊?从你进门开始,嘴里念念叨叨的全都是他的名字,都公子如何,都公子如何的,说个没完,我这都没嫌你啰嗦,你还这样说我,我多冤枉啊?”

傅音渺被傅新桐调侃的忍不住跺脚:“不许你说了,坏丫头,就知道欺负我。”

“姐姐,天地良心啊,我对你那可是掏心掏肺,你可不许说这种负心汉的话,若不然,我明日便找到你的都公子,将你这般欺负我的事情告知于他,看看他还敢不敢娶个母夜叉回去做新妇。”

傅新桐避过了傅音渺的攻击,从软塌一旁逃到了另一旁,傅音渺便趁势在她先前坐的地方坐下了,随手翻看着傅新桐的账本,确实心不在焉的,傅新桐见她刚才还好好地,突然就不高兴了,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将手炉放到一边,问道: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傅音渺摇了摇头,却是不说话,没了先前的神采,让傅新桐不解,追问之下,傅音渺才幽幽的说道:

“我也不怕你笑话了,我…确实对都公子很有好感,两人各方面的想法也很合拍,可是,我与他不知道有没有结果,这些天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头疼。”

“为何会没有结果?他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啊。”

傅新桐说。

傅音渺无奈一叹:“都公子符合我的要求,可却未必符合我爹,我娘,还有老夫人的要求,昨儿老夫人便将我喊去,教导了一番,说她已经在各家打听与我相配的公子,让我这些日子谨慎着些,我也不敢与她说都公子的事情,但看老夫人的样子,怕是不会同意我嫁到一户没有官职的人家的。”

提起老夫人,傅新桐也是满肚子的气,直言道:“你管她作甚,她巴不得你嫁给高门大户,哪怕是给人做妾,只要是门第高的,她都来者不拒,若全都按照她说的做,日子就没法过了。”

傅音渺觉得傅新桐说的很对;“我可不想去什么大户人家做妾,我宁愿小门小户的一辈子,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男人。可是…”

傅新桐瞧着傅音渺的样子,垂目想了想,对她问道:“你这般烦恼,都大哥怎么说呢?你有跟他提过吗?”

“没,这种事情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提呢。都公子是个老实人,我一开始的时候跟他说过,先不论婚嫁,相处看看,如今相处了几个月,他却是不提婚娶之事,我,我不好开口啊。”

傅音渺早就把傅新桐当做她的亲生妹妹看待,她和都龙的事情,也都是傅新桐从头跟到尾,她最清楚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面对傅新桐,傅音渺倒是没有太多羞怯,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那我帮你去开口吧。你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对彼此也都了解,听温二姑娘说,他的确是个老实人,你让他不提他就真不敢提了,这是怕你呢,多好的男人啊。”

傅音渺被傅新桐的话给逗笑了:“跟木头似的,亏你还夸他是好男人。”

傅新桐却坚持:“当然是好男人了,他至少在乎你的感受,听从你的意见,说是叫怕你,可有哪个男人会无端端的怕一个女人呢?不过就是在乎你罢了。”

傅音渺笑的甜蜜:“真不知道你这小小年纪,怎么会懂这么多男人的心思,现在就这样难缠,今后还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降服你呢。”

“哟哟哟,我这刚给你出谋划策,你就把火烧到我身上来了,信不信我明儿就去给你的都公子传个信儿,就说你要嫁人了,新郎却不是他!我看你们怎么办。”

傅音渺这下可急了:“你敢说,我撕了你的嘴。”

两人正在房间里闹腾,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画屏的声音,说是府里来人,请大姑娘赶紧回家一趟,大夫人正找她。

傅音渺和傅新桐对望一眼,都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过余氏不是没事找事的人,傅音渺辞了傅新桐就穿上了斗篷,下山去了。

傅音渺下山去之后,傅新桐也不待在屋子里,出了房门往山上去转了两圈,看看兰花,和它们说说话,画屏觉得奇怪极了,跟在傅新桐身后,偶尔听见傅新桐开声,却不是和她说话,遂问道:

“姑娘为何跟这些花草说话?”

画屏听不见花草的声音,因此并不觉得奇怪,只当是傅新桐心情所致。

傅新桐耸肩,对答如流:“好的花草都是有灵气的,它们往往能感受到人们身上带出的气场,它们能知道你是好意还是恶意,多和它们说说话,也是培养感情的一种方法嘛。”

画屏对傅新桐的这番言论听得是一头雾水,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模棱两可的点点头,傅新桐将手里的剪子递给画屏,说道:

“你将它们身边的杂草清理一下,动作轻柔一些,别吓着它们,过阵子,它们一定也会喜欢上你的。”

说完这话,傅新桐便转身走了,留下画屏一人拿着剪子,欲哭无泪。这些花真的会喜欢她吗?画屏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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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新桐回到房间,将斗篷脱下,挂在屏风上,正要转身去暖炉旁烘手,眼角余光一瞥,就看见软塌上,她满桌的账本后头居然坐着一个人,不能的想叫,可在猛地对上那人目光时,又赶紧伸手捂住了嘴。

顾歙坐在软榻上,穿着一身墨竹长衫,斗篷就放在软塌的另一边,随意的仿佛这里就是他的房间一般,手里正拿着傅新桐摊放在桌面上的一本账本翻看着,姿态悠闲的很。

傅新桐放下手,在窗外看看,确定画屏还没有回来,这才走向了顾歙,压低声音说道: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歙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觉得好笑,勾唇道:

“昨天晚上。”

傅新桐站到他面前,几个月不见面,他似乎清瘦了些,却也更加俊朗,觉得这人无论什么样貌,似乎都和好看脱不开干系,傅新桐觉得自己对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就多了几分宽容,就好比现在,顾歙悄无声息的闯入她的房间里,没有经过允许,就翻看她的东西,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定会让傅新桐怨恨,可是,如果对象是顾歙的话,傅新桐不仅觉得没什么,甚至还有些窃喜。

发觉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傅新桐赶忙收敛心神,干咳一声,坐到软塌另一边,对他说道:

“你回来可以传信给我,让我去找你,干嘛自己过来,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我的声誉不打紧,你顾公子的声誉可就全毁了,到时候你京城第一王老五的名头就要坍塌了。”

顾歙的确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黄金女婿,多少少女闺中的梦里情郎,傅新桐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对顾歙说出这些话来,若是普通男人,她肯定不说,可对于顾歙嘛,他是除了傅星落和韩进臣之外,傅新桐交往的最多的一个男人了,说话自然没那么多礼节,更何况在探事司混多了,现在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绝不和他拐弯抹角,遮遮掩掩。

顾歙似乎也很习惯傅新桐这样的说话方式,有时候也忍不住反唇相讥一番,比如说现在,就见顾歙勾唇道:

“多时不见,你不仅人长高了,就连言辞都变锋利了。可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夹着酸味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终于出差回来了。

第92章

第92章

傅新桐老脸一红,无声白了他一眼,目光却不敢往顾歙的脸上看去,默默的关注他身上的衣服,缓缓往上转移,就看见一只镂空雕刻的盒子出现在傅新桐的面前,她一愣,从顾歙手中接了过来:

“什么呀?”

边说,边打开了这紫檀的镂雕盒子,露出内里一串通体碧绿的翡翠珠子手钏,每一颗都打磨的相当圆润光泽,傅新桐将那手钏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面前看了好一会儿,才对顾歙扬起问道:

“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顾歙很自然的点头:“给你的。”

短短的三个字,让傅新桐的心都为之一跳,目光似乎被顾歙的双眸锁住了,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从他脸上移开注意,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温暖干燥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感情正在慢慢地发生变化,这种变化一点点的吞噬着傅新桐的心,对视良久之后,傅新桐才呐呐的问了一句:

“为,为什么给我?”

问完才猛然惊觉自己有多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生怕漏听了顾歙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傅新桐期待的答案,顾歙并没有说出来,事实上,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直接站起身,走到了傅新桐面前,然后缓缓弯下身子,缓缓靠近傅新桐,直到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在傅新桐一颗心就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时候,顾歙才伸出长臂,将傅新桐身后的,他的斗篷拿了起来,兀自穿上。

傅新桐这才敢大口喘气,瞥见顾歙的唇畔那似笑非笑的弧度,便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冲过去理论,却见顾歙对她比了个‘停’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果然外援的门被推开,定是画屏回来了。

傅新桐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果真是画屏,焦急的对顾歙道:

“我丫鬟回来了,你先藏起…”

一转身,话还没说完,傅新桐就愣住了,房间里除了一扇打开的西窗,哪里还有什么顾歙的人影在,画屏推门而入,看见傅新桐傻站在房里,西窗还呼呼的开着,不禁放下剪子就去关窗,口中埋怨:

“姑娘,你干什么呢,冷风都吹进来了。”

傅新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将手钏捏着手中,放下衣袖,解释道:

“哦,刚才我觉得有点闷热,就开了窗通通风。”

“那也不能开这么大扇呀,回头屋里的暖没了,还得重头还是烧,多麻烦呀。”画屏没发觉什么不对,关了窗之后,看见傅新桐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傅新桐将手负于身后,虽然知道画屏不可能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被看见。

画屏走到软塌旁,看见被放在案几上的盒子,指着问道:

“咦,这是什么呀?”

傅新桐一惊,上前抢过了盒子就背到身后,见画屏不解,陪笑道:“一个破盒子而已。”

画屏看着傅新桐,觉得自家姑娘今天实在太奇怪了,可是她又不知道具体哪里有问题,莫名其妙的端着碳灰出去倒了,画屏离开房间之后,傅新桐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将藏在背后的两样东西都拿了出来,目光落在那翠绿手钏之上,又是片刻失神,顾歙到底什么意思?

画屏在外面喊傅新桐,傅新桐只好将手钏放入了盒子,又将和子藏到了她带账本上山的那个匣子里,才出去看画屏喊她做什么,但无论今天有什么事情,傅新桐都注定没有心思做,满脑子全都是顾歙,还有他送的那只手钏。

真不是她多心,顾歙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很好看,傅新桐并不排斥的男人,长久出去办公之后第二天就来找她,还给她送来了那么个贵重的东西,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察觉一点不一般的感觉吧,更何况,傅新桐本身就不是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少女,经历过男女□□,对这种事情总要更敏、感些吧。

心里装着事情,活儿是干不成了,傅新桐干脆也回府去了。

回到家里,就听说大房正在闹,而闹事的不是旁人,正是被大夫人先一步喊回家的傅音渺,傅新桐让人把东西放回青雀居,自己没换衣裳直接就去了西央院,萧氏已经在这里了,正在安慰不断哭泣的余氏,傅音渺跪在厅中,背脊挺直,好不露怯,而老夫人段氏似乎也给气的够呛,因为傅新桐去的时候,丫鬟正在给段氏顺气。

段氏瞧见傅新桐,更是气不顺了,丫鬟抹的频繁也不起什么作用,等到傅新桐走到傅音渺身旁要将她扶起来的时候,段氏开口了。

“都是跟你学的,从前的音姐儿可不是这样的。”

段氏的矛头对着傅新桐,傅新桐毫不在意,将傅音渺从地上扶了起来,傅音渺原本很坚强,就算跟老夫人顶嘴时都没有哭,可是一看见傅新桐,似乎委屈就来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低声对傅新桐解说了现场情况:

“我一回来,就看见老夫人在西央院里,跟我娘说我的亲事,她挑了几家高门大户的公子老爷,说是让我娘随便找一家把我嫁了都可以,我娘不肯,老夫人就骂我们,我反正是不嫁那些人家的,多高的门第都不嫁,老夫人若要相逼,我今儿就在门前吊死了,也是不会嫁的。”

开头几句是对傅新桐解释,后面几句就是完全说给段氏听的了。

段氏一拍桌子:“你威胁我?要死就死,除了我给你挑的这些,你还真就别想嫁去其他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跟着她在外边儿行走,心只怕都走野了吧,我告诉你,她和你不一样,她爹争气,考了状元,外放回来就是高官,你爹不争气,什么前程都没了,若你再往下堕落,你们大房就彻底没救了,还想在这里跟我玩儿心眼子,我给你挑的哪家不是高门大户,哪家配你这么个没用东西不够资格?你有什么能耐嫌东嫌西?”

傅音渺被这般言语羞辱,眼泪掉在地上豆大的印子,傅新桐将她护在身后,正面对上了段氏:

“老夫人说话可得注意了。前两次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不成?老太爷是怎么跟老夫人说的?音姐姐是傅家的女儿,不是你手里的筹码,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愿嫁给你给她找的所谓的高门大户,你强逼着她嫁,枉顾她的死活,若是传出去,只怕有心人要以为老夫人是私下里收了人家的礼钱,要把亲孙女当货物似的卖出去呢。”

傅新桐对段氏可没有好脸子,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把段氏的话给堵死,让她一口气憋着没处撒。

段氏知道傅新桐言语厉害着,有了准备,冷哼道:

“婚姻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离经叛道,却要人人与你一般,那今后她若是过得不好,你能担待的起吗?音姐儿,我劝你想想清楚,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替你做什么主,我都是为了你好,挑的人家都是万里挑一的,你说说,有哪一户配不上你?”

傅音渺不忿:

“没有谁配不上我,可我就算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人家做填房。”

“填房有什么不好?也是正经夫人,工部侍郎啊,一嫁过去,你就是侍郎夫人,你还别不愿意,放眼京城,有的是人家愿意,若非刘夫人与我交好,这机会只怕还落不到你头上呢。”

段氏越说越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傅音渺还要开口,被傅新桐拦住了,直接一句话甩过去:

“老夫人要真觉得好,那不妨让珊姐儿或者敏姐儿,又或者是老夫人喜欢的任何一个姑娘嫁过去啊,她们最听老夫人的话了,嫁去做填房夫人的话,一定会一辈子都对老夫人感恩戴德,何必在这里强迫音姐姐呢,她不愿意,就算勉强嫁过去给人做了填房,那也是不顺心到头,何必呢?”

段氏脸色大变:

“长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其他事也就算了,这件事你若再插嘴,休怪我不留情面动家法了。”

傅新桐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都是枉然,从容一笑:

“动家法就动家法,我反正欠了老夫人好几顿打,大不了您打完了,我再去外头用锣鼓替您宣传宣传,傅家的老夫人是个逼迫二八年华的亲孙女嫁给一个比自己还老的男人,我倒要看看旁人是说您好呢,还是不好呢?”

段氏咬牙切齿:“你敢!”

傅新桐无所畏惧:“我敢不敢的,老夫人应该最清楚,上回敲的锣我还没扔,就在我院子里放着,除非老夫人把我打死扔到河里去,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要将老夫人的所作所为告诉邻里乡亲知道知道,也好叫邻里评评理不是。”

段氏想起上回在傅新桐手里吃的亏,顿时气短,傅音渺这时也主动站出来对朗声说道:

“老夫人不必勉强我了,实话说了便是,我心中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只等他来提亲,今生今世,若非是我心中之人提亲,我宁愿一辈子不嫁,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也在所不惜。”

傅音渺这番话,不仅让余氏和萧氏她们震惊,让傅新桐也震惊了。僵硬着脑袋看向了傅音渺,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这是把自己的名节都豁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音姐姐也是个敢做敢当的。为她点赞。

第93章

第93章

余氏惊讶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段氏也抬手指着傅音渺,气的不行,余氏颤抖着声音对傅音渺说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能说这种话出口?”

段氏也跟着叫嚣:“我傅家没有你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简直有辱家风,丢了我们整个傅家的脸。”

段氏最看重的就是女子的名节,听到傅音渺说这种话,自然是不能饶恕的。

可尽管如此,傅音渺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挺直了背脊,鼻眼观心:“不管你们怎么想,但这就是我要说的心里话,我不会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去选择那些我不喜欢的高门大户,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若今生不娶我,那我就青灯古佛一辈子,去姑子庙里过了。”

余氏痛心疾首,指着傅音渺简直说不出话来,萧氏过去扶着她,生怕她受打击倒下,从旁安慰道:

“大嫂,别着急,慢慢听音姐儿说。”

傅音渺也不想余氏难过,但在面对事关自己一辈子的事情时,她却难得的从容淡定,对她来说,如果被老夫人安排嫁去那些什么所谓的高门大户,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一辈子的后悔和难熬,她从前对自己的命运感到绝望,因为觉得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根本难以反抗整个傅家,难以反抗老夫人和余氏,所以,她很认命,也打算好了,将来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自从跟傅新桐交好之后,傅新桐教会了她很多,她告诉自己,原来自己的命运也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狠得下心,做的了决定。

她对都龙各方面都很满意,从前像这样的人家她想也不敢想,因为她知道老夫人不会同意她嫁给不是官家的男人,可是现在,她不在乎了,与其按照她们的想法走,痛苦一辈子,不如现在努力争取一把,就算最后得不到自己要的,那也不算委屈,大不了就是一辈子当姑子嘛,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当姑子来的自在。

傅音渺的想法,傅新桐也有点明白,只是觉得傅音渺讲这些话说出来有点着急,其实应该等她和都龙交代过后,都龙上门提亲,那时候傅音渺再坚持就对了,但现在,都龙那里还没有最后敲定,他就算真的喜欢音姐儿,但傅新桐也难以保证,他有那么大的勇气,能为音姐儿做出努力,毕竟,他只要上门提亲,面对的就是整个傅家,他的家世确实差了点,到时候,他能不能坚持的住还是个问题,所以,傅新桐觉得傅音渺说的有点早,她这么着急,完全就是自绝后路的做法,像赌博一样。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想嫁高门大户,只想找一个合心意的小家小院过日子,哪怕粗茶淡饭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傅音渺再次阐述自己的想法,段氏气的面红耳赤,直言道: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的矜持全都被狗吃了吗?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我看你是头脑子发昏了,来呀,把这没头脑的东西抓起来,关到柴房去好好地反省反省,让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段氏眼看着就要对傅音渺下手,傅新桐如何肯,张开双臂拦住了那些要对傅音渺动手的嬷嬷,说道:

“你们干什么?音姐姐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又没有犯什么错。难不成老夫人已经□□到,容不下子孙说一句话的程度了吗?”

段氏拧眉:“你给我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抓。”

傅新桐冷哼:“连我一起抓?老夫人确定吗?要不要让老太爷出来评评理啊?老夫人又趁着我爹不在家,打算对我动用私刑欺负我了吗?那就来啊,你们帮着老夫人欺负我,都给我记着,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那几个嬷嬷都是段氏院子里的人,上回傅新桐大闹主院的时候,这些嬷嬷全都是见识过傅新桐厉害的,知道她不是个好欺负的人,看着柔弱,可做起事情来,那是两头不顾的泼辣,自己若是真听从老夫人的吩咐,对这煞星动了手,将来老太爷怪罪下来,老夫人不会有什么事情,倒霉的肯定就是她们这些动手的人了,一个个的缩了气势,愣在那里不敢动手。

傅新桐心里也有点发虚,毕竟这一回确实是傅音渺说的有点过分了,但是她也不能眼看着傅音渺被段氏发落,真落到段氏手里,傅音渺怎么着也得被脱层皮,傅新桐觉得,既然她劝傅音渺独立自主,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人,那她就要对她负责。

见那些嬷嬷退了下去,段氏还没有下达新的指令时,傅新桐决定不再恋战,拖着傅音渺就越过那些拦路的嬷嬷,边走边说道:

“音姐姐这些天就住在我的青雀居里,若有人敢闯入我的青雀居里抓人,我定要她好看!”

说完,就拉着傅音渺往青雀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