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锦弦微微一怔,挑眉,“说来听听,为何故意?”

蔚景略带自嘲地一笑:“皇上今儿个选妃,难道还想让臣妾披红挂绿、花团锦簇地去欢迎那些进宫来跟臣妾分享皇上的女人吗?”

蔚景一口气说完,手心早已一手心的冷汗。

不过,依她对蔚卿的了解,那人心胸狭窄,这种事情不是做不出。

果然,锦弦在微微怔愣之后,就笑了。

“原来是吃味了。”

蔚景没有说话。

锦弦“啪”的一声将手中奏折合上,又取了一本打开,声音徐徐传来,“你也知道,朕也是逼不得已的,后宫是平衡前朝势力的地方,所以…”

“臣妾知道。”蔚景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将其打断。

一来想假装表现一下自己的醋意和气愤,二来,她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她最讨厌看他这样的嘴脸,假惺惺的嘴脸。

“不知皇上找臣妾所为何事?”紧紧攥着手心,她直奔主题。

如果没有什么事,她得赶快找个借口开溜才行,两人这样的相处,太紧张太压抑,她怕呆下去,她会崩溃。

锦弦明黄衣袖一扬,指了指矮榻前面的一个案几,“那些是今日参加选妃的女子画像和身世说明,你帮朕看一看,挑选一下,等会儿选妃大会时,朕差不多心里也有个底。”

蔚景一怔,看向身前的案几,案几上堆了一堆卷轴。

默了默,她随手拿起一卷展开,眉眼不抬,道:“皇上这是在意臣妾的想法呢,还是想先堵住臣妾的嘴,以免日后这些女人在后宫弄些什么幺蛾子出来臣妾控诉,皇上就可以说,当初这些人也是臣妾选的?”

她记得曾经蔚卿经常这样反问她们的父皇,因为蔚卿一直觉得自己不受宠爱,一直心里不平衡。

似是被她的话愉悦到了,锦弦“哈哈”一笑,“当然是前者,而且,你是前朝公主不是吗?宫里面有些官员都是前朝之人,这方面你可能比朕了解得更多些,所以,你的意见应该会中肯。”

前朝公主。

蔚景忽然就想笑了。

这才是那般紧急召见她,让她过来帮着选妃的根本原因吧,因为蔚卿是前朝公主。

那么,曾经他跟她交往,跟她海誓山盟,跟她花前月下,也是因为她是公主,是最得中渊皇帝宠爱的公主,是吗?

眸色一痛,她蓦地将手中画轴合上,“啪”的一声,力道就有些没轻没重。

“怎么了?”锦弦看着她。

她惊觉自己的失控,忙敛了

心神,将手中合上的画卷往边上一掷,愤然冷嗤道:“什么歪瓜裂枣都来参加选妃!”

锦弦怔了怔,便又笑了,“几人能跟你比?所以皇后只有一个不是吗?你就凑合着选,美貌都是其次,关键是她背后的势力。”

“知道了。”蔚景闷闷应着,又伸手拿起一轴。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是赵贤手执浮尘快步而入,对着锦弦和蔚景先后一鞠:“皇上,叶统领来了。”

“快宣!”

锦弦放下手中奏折。

蔚景微微一愣,叶统领是谁?此时过来又是何事?

正怔忡间,一个禁卫装扮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欲行礼,被锦弦扬手止了,“不必多礼,午时已到,你速速去钟楼跟那人接头,名册到手立刻送至朕手上。”

蔚景心头一撞,手中画卷差点一个没拿稳掉了下来。

慌乱抬眼,所幸两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这边。

心跳徐徐加快,她想着锦弦说的话。

让这个男人去跟那个内奸接头是吗?

那如果…

手心背心顿时冷汗一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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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姓叶的禁卫统领领命而去,蔚景就觉得如坐针毡起来,画卷上的那些美女脸一个都入不了眼,满脑子里都是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种种猜测。

如果发现了是她冒充蔚卿拿走了名册,会怎么样?

会死吧壅?

可是,也不一定发现吧?

毕竟那内奸已经离开,这个姓叶的男人过去,充其量等不到那个人对吧,也应该不知道是皇后已经拿走了名册犄。

除非…

除非他再去找那个内奸。

应该不会吧?

正胡思乱想之间,骤然听到锦弦的声音传来,“看得怎样了?选妃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她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的一轴收起,又重新打开一轴,蹙眉道:“臣妾尽量快点,只是这些个女子…”

她故意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又一本正经看了起来。

锦弦笑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垂首批阅奏章。

内殿里面一下子变得静谧起来,只有锦弦翻看奏折以及她展开或卷起画轴的声音。

一轴一轴打开,一轴一轴卷起,她凭着感觉快速地将这些女人分着类。

对,凭着感觉,有时连女人长得啥样都没有看清楚,就凭着一眼望去的感觉。

因为,她要快啊!

她要在那个姓叶的男人回来之前脱身才行。

终于,最后一轴终于被看完,她卷好,落落起身:“皇上,臣妾都挑好了。”

锦弦正只手撑着额头,一边揉捏自己的眉心,一边看着奏折,似是疲惫至极的模样,闻见她言,便将手拿开,朝她看过来,“嗯,先放在那里吧。”

蔚景正欲开口说,那她先行告退,谁知男人又接着说道:“你先坐一会儿,等朕将这几本奏折批完,一起去未央宫。”

蔚景一听急了,“臣妾….”

见锦弦疑惑地看着她,她又连忙敛了心神,讪讪道:“臣妾回去换身衣袍,臣妾可不想被人背后说没有容人之度、心胸狭窄。”

“不用了,”锦弦看着她,漆黑凤眸中蕴着一抹说不清的情愫,“就这样很好,这身衣袍很适合你,很漂亮!”

很适合?很漂亮?

蔚景汗哒哒,鸡皮疙瘩都要竖了起来。

无奈,只得再次在矮榻上坐下,心急如焚。

锦弦手执朱砂笔,在奏折上圈圈写写,不时只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又不时揉揉自己的眉心。

看样子,是夜里休息不好。

也是,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手上沾满了鲜血,夜不能寐正常。

蔚景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还是想想,等会儿如何脱身吧。

“香炉里的香完了,给朕添一把进去。”锦弦的声音骤然响起,蔚景一怔,因在神游,所以未甚听清楚,就疑惑地看着他。

“近段时间,夜里老被梦魇所缠,白日便精神不济,还是你弄的那熏香有效,提神得紧,替朕再添一把进去。”

锦弦眉眼不抬,依旧埋首奏折之中。

蔚景怔了怔,这才明白过来,是让她给香炉里面添加香料,遂连忙应了一声“是!”便起身走向男人所坐的龙案边上的香炉。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虽自己没有添过香,却不知看了铃铛做了多少次,这个难不倒她。

将雕花镂空的香炉盖子打开,里面青烟淡淡,香料几近燃尽。

她又抽开香炉边上的一个小抽屉,皇宫里面香炉的设计,边上的这个小抽屉就是专门用来放置备用香料的地方。

可是,当她打开后,她傻眼了。

香料倒的确有很多,却是有好几个种类,她不知道他所说的她弄的熏香是哪一种。

她又看了看香炉里面,希望从里面的残香看出端倪,却发现里面都已燃成了灰烬,根本看不出。

又不能问,哪有自己弄的自己不知道

tang的道理?

仔细观察了几种香料,她发现其中一种最少,只剩下两块,她想可能应该是这个,因为平素燃得多,所以用得快,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到时就胡诌一个理由?

正犹豫不决中,骤闻锦弦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她一惊,就连忙拿起那两块的其中一块,添至香炉中,朝锦弦微微一笑,“没事。”

拨弄了一下香炉腹中的火,见香料已燃起,便盖上盖子起身。

顿时,暗香袅袅。

当陌生的香味入鼻,蔚景心中一骇。

这香味…与方才殿内的香味全然不同。

她知道用错了香,慌乱不堪中扭头看向锦弦,却见其专注于手中的奏折,并未觉察过来。

一颗心“噗通噗通”,她又退至矮榻边坐下。

也不知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当浓郁的暗香入鼻,她竟觉得殿内的温度骤然升了起来。

有些热,身子也有了几分薄汗,喉中更是火烧火燎、干涩难当,见殿中的圆桌上有茶壶和茶盏,便又起身走过去,准备给自己倒杯子茶水。

手刚刚提起茶壶,骤然背上一热,有人自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她一惊,手中的茶壶“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后,四分五裂,茶水亦是溅了满地。

刚想挣扎,男人滚烫的气息逼近,贴上她的耳畔,“寻常不是都夜里燃那个香吗?今日你…”

男人一边说,一边吻上她的耳垂。

蔚景浑身一僵,是锦弦。

脑子里瞬间有千百个念头闪过,当耳垂上传来男人薄唇温热滑腻的触感,她真切地感觉到身子里有股热浪在横冲直撞,瞳孔剧烈一缩,她立即明白了过来。

是媚.香。

她方才点上的是媚.香是吗?

一颗心惊惧到了极致,她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男人反而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面朝着他。

男人的脸色潮红,凤眸晦暗,她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瞳孔中倒影着自己的模样,亦是满面酡红、目光迷离的模样。

浑浑噩噩中,她有个认知。

这次完了。

殿外的赵贤猛地听到瓷器掉地的巨响,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急急入了里厢,就看到男人女人耳鬓厮磨的画面,脸上一热,他又连忙退了出来。

未央宫前面,一片热闹非凡。

见选妃时辰已到,众人都纷纷回位坐好。

夜逐寒回到座位时,只看到锦溪坐在那里吃杏仁,微蹙了眉心:“公主可看到颜颜?”

“没有。”锦溪摇头。

夜逐寒撩袍坐下,“那二弟呢?”

“他?”听到说夜逐曦,锦溪抿嘴一笑,脸颊就浮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他见我喜欢木兰,去御花园给我摘玉兰去了。”

“哦,”夜逐寒怔了怔,眉眼一弯,“二弟倒是有心。”

锦弦便笑得越发娇艳,一个抬眸,正好看到白衣胜雪的男人脚步翩跹而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锦溪面上一喜,正欲喊他,却发现男人两手空空,并无一物,一张小脸顿时一暗。

男人走到近前,眸光在夜逐寒边上的空位轻轻一掠,便走到席间,一撩袍角,在自己的位子坐下。

锦溪也不理他,径自吃着面前的瓜果,忽然,只觉得发上一重,她一惊,抬手摸去,发现鬓上竟有一朵柔软的花儿插上。

她一震,惊喜侧首,就看到男人正优雅将手收回。

“御花园里有白木兰和粉木兰,不知公主喜欢哪种,我想,粉色插在发上更为合适一些,所以就摘了一支粉色的。”

锦溪一张小脸便红了个通透,娇嗔一笑,正欲说话,却见男人已经转过脸去,修长的手指端起案几上的

杯盏送到唇边饮起了茶。

“看到你大嫂了吗?”

边上的夜逐寒问。

男人微怔,缓缓放下手中杯盏,“没有。”

这时,不知谁喊了句,“快看,秀女们来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入口的方向。

一排排年轻女子在嬷嬷的带领下缓缓入场,一个一个锦衣华裙、身姿曼妙,容貌也是各有千秋、沉鱼落雁。

行至场中央,众女子停下,娉娉婷婷而立,就等着主宰她们命运的主角上场。

“皇兄怎么搞的?怎么还不来?”锦溪在一旁嘟嘟囔囔。

夜逐寒不时看向入口处,眸色深幽。

凌澜低垂着眉眼,静静饮茶。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响骤然响起,是凌澜将手中杯盏置在案几上的声音。

锦溪和夜逐寒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眼前白影一晃,男人已起身离席,快步往出口的方向走。

“二爷去哪里?”锦溪秀眉一蹙,欲起身追过去,就听到夜逐寒道:“公主莫急,二弟许是有急事,我们等等便是。”

锦溪不悦地坐了下来。

通往龙吟宫的抄手游廊上,两个宫女正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左右无人,便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巾。

另一人看到锦巾,脸色大变,“这是皇后娘娘丢的东西,你怎么给捡回来了?”

“我们刚才也只是看到从娘娘身上掉下来,也不一定是她故意丢的不是吗?可能就只是不小心掉了,等会儿还给娘娘,指不定还能讨个赏。”

“你作死啊!不管是故意丢的,还是不小心掉的,当时,绿屏姑姑都视而不见,还朝我们使眼色,我们就应该当没看到,你竟然还跑回去捡!”

“为什么?”

“你傻呀,就你那脑袋还怎么在宫里混?你想啊,这分明是一方男人的锦巾,且肯定不是皇上的,因为天子的锦巾只有一种颜色,就是明黄,上面还会绣着龙纹,皇后娘娘揣着别的男人的锦巾,你说意味着什么?你还想讨赏,娘娘不咔嚓你才怪!”

“那怎么办?”

“哪里捡的,趁无人赶快还到哪里去。”

“哦哦。”

宫女离开,绘满图腾的廊柱后,一抹白衣身影缓缓走出。

龙吟宫门前,赵贤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日头,又回头望了望龙吟宫里面,眉心微微一拢。

这眼见着选妃的时辰要到了,两人竟然在里面做起了那事。

要说,今儿个还真有些稀奇了,就算是平素夜里,这个帝王让人侍寝的日子都不多,且每次侍寝,都必定会先燃香,今儿个怎么青天白日的,就滚在了一起?而且乒乒乓乓的,动静大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