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根本没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

她攥紧了胸口的衣襟,一颗心慌乱到了极致,怎么办?

而这时,黑衣人似乎已经落在了二楼。

她站在耳房的里面,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骤然,一声低喝声响起:“谁?”

紧接着,就有脚步声朝她这边靠近,一步一步…

蔚景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的“噗通噗通”的心跳随着那慢慢逼近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

很快,脚步声来到了耳房的门口,紧接着,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电光火石之间,千钧一发之际,蔚景蓦地抬手伸向自己的脸…

下一瞬,门开了。

门内的她,门外的黑衣人,就这样骤不及防地直直面对。

只有一个门槛的距离。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震。

黑衣人怔愣了片刻之后,蓦地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蔚景深深一鞠:“参见皇后娘娘!”

蔚景微微抿了唇,一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终于没跳脱出来。

手心湿滑一片,都是冷汗,她攥了又攥,强自镇定,沉声道:“免礼!”

话一出口,她觉得竟是那样的陌生。

好久不用自己的真声音了,她几乎都要忘了。

悲哀吧,没想到再一次做回蔚景,做回真正的自己,竟是在这样的时候。

她实在想不出任何脱身的办法,四周又没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紧急关头,她才不得不揭掉脸上的面皮,以蔚景真实的脸出现。

毕竟,这张脸是皇后,不是吗?

既然那个赝品都能装得那么好,她就不信她这个正品人家会怀疑了去。

果然,眼前的这个男人相信了。

见男人直起腰身,站在她面前,她眸光微闪,径直越过他的身边出了耳房,走到了大钟的旁边。

她出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方才两人的距离太近,让她觉得危险又压抑;第二,出来视野开阔,可观四周和远处。

如果锦弦来了呢,如果锦弦来了怎么办?

所以,她要速战速决,赶快想办法逃生。

“承蒙皇上信任,让本宫代替他前来见你!”蔚景在大钟边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向黑衣男人,直接开门见山,“名册带来了吗?”

黑衣男人微抿了唇点头,“带来了,只是不知我提的那几个条件,皇上和娘娘能否满足于我?”

蔚景心里微微一怔。

他还提条件了吗?

也是,若没有什么所图,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怎会去做叛徒?

想来跟天子要的,无非就是名利地位吧。

“既然皇上让本宫来见你,自是就表示,已经允诺了你。”蔚景口气笃定。

无论他提了什么条件,这个时候,答应总归是对的。

而且,她要快快结束啊快快结束。

黑衣男人默了默,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蔚景心里一汗。

这样的提问要到什么时候?

“就凭皇上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又怎会失信于你?”

见男人还在犹豫,蔚景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都要上前去夺了。

良久的思量之后,男人终于点头,“好,我就姑且相信你们一次,反正,这个名册只是凤毛麟角,只要你们答应我的事做到,我还会给皇上和娘娘提供更多的消息。”

“好!本宫会将你的意思传达给皇上!”

蔚景心急如焚。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她。

强自掩饰住心里的狂喜,她伸手,不徐不疾地接过,揣进袖中,一本正经道:“此地不宜久留,走吧,你放心,本宫方才说的任何话都作数。”

“那我就等着好消息。”男人对着她再次微微一鞠,脚尖一点,就飞身离去。

全身骤然放松,蔚景身子一晃,差点摔跤。

蓦地想起,是非之地,得赶快离开,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快步朝一个方向而去,走了一会儿又想起,面皮还没戴呢,忙顿了脚步,正欲从袖中取了戴上,就骤然听见几个宫女惊喜的声音。

“原来皇后娘娘在这里,皇上让娘娘速速去龙吟宫。”

75.【075】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

走了一会儿又想起,面皮还没戴呢,忙顿了脚步,正欲从袖中取了戴上,就骤然听见几个宫女惊喜的声音。

“原来皇后娘娘在这里,皇上让娘娘速速去龙吟宫。俣”

蔚景一惊,愕然抬眸,心中还在想是不是蔚卿来了,就只见那几人已是快步奔了过来,对着她行礼:“娘娘,皇上让娘娘去龙吟宫。”

心口一松又蓦地一紧。

怎么办犄?

将手自袖中拿出,她紧紧攥住掌心,许是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几个宫女又疑惑地唤了几声:“娘娘…”,她才回过神来。

恐对方生疑,蔚景连忙敛了心神,正色道:“走吧!”

说完,便饶过几人,落落雍容地走在前面。

一颗心却是如小鼓在捣,怎么办,怎么办?

边走,边不动声色地环顾着四周,脑中快速思忖着对策。

逃,根本不可能。

自己不会武功,靠的完全是一双腿,而且对方人多,有三个宫女,两个太监,她根本无法逃。

再说,逃跑目标太明显,宫里人多,随时都会被擒住,到时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如果不逃,如果不逃…

难道真的去见锦弦不成?

结果是什么?

她不敢想!

如果,如果中途称不舒服先回自己的宫呢?

不行,那样可能会撞上蔚卿,那样更冒险。

反正,必须得找个什么理由支开这几个跟屁虫才行,而且,必须在到龙吟宫之前。

脑子飞快地转着,双眸也警惕地看着左右,她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没想到不知不觉竟已走了好长一段路。

经过一处石山时,她猛地脚下一崴,骤失平衡的身子直直朝一边倒去。

“啊——”她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扶住石山,才险险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几个宫女太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娘娘没事吧?”

她一脸痛苦,艰难地抬起崴的那只脚,端详,几人亦是垂眸看去。

就在所有人低头、注意力集中在她脚上的那一瞬间,蔚景蓦地眸光一敛,飞快地伸手探进袖中掏出名册藏进石山大石的一个很隐蔽的缝隙里。

“奴婢去请太医吧。”其中一个宫女恭敬道。

好啊,蔚景心里雀跃,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痛苦凝重之态,刚准备说,让几人都去,动作快点,就骤然闻见另一个宫女说:“快去吧,皇上找娘娘找得急,也耽搁不得,你们谁去龙吟宫禀报一声,就说娘娘在石山这里脚崴了。”

禀报给锦弦?!

蔚景一惊,连忙止了几人:“慢着,本宫无碍,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一边说,一边略略瞟了一眼说话的那个宫女,一脸老成、穿着明显跟其他两个宫女不同,看来应该是锦弦身边的大宫女。

在皇宫里,能做大宫女的人都是人精,而且此人长期在锦弦身边,应该也非常了解蔚卿,以防露馅,还是少搞乌龙之事的好。

又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番脚踝之后,她随意搭了一个宫女的手,道:“走吧!”

试着走了两步,痛得她冷汗一冒。

欲哭无泪!

竟然真给崴了!

让她更欲哭无泪的是,真崴了,还得忍着。

扶着婢女的手,她微踉着往前走着,忽然一个抬眸的瞬间,远处的两个人影就蓦地跃入眼帘。

她瞳孔一缩。

是一男一女。

男的白衣胜雪,女的锦衣华裙,两人正在说着什么,男的背对着她这个方向,身姿挺拔,女的扬着小脸,一脸明媚,似乎在朝男的撒着娇,一会儿晃男人的袖边,一会儿挽男人的胳膊,甚至还轻踮了脚尖,吻上了男人。

是吻吧?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到男人的脸,他们的动作也尽数被男人高大的背影挡住。

tang应该是吻!

蔚景眉心微微一蹙,别过眼。

虽然隔得有些遥远,但那一对男女是谁,她却已经识出。

女人是锦溪,她看得真切,男人虽然只是背影,她却也清楚是谁。

凌澜么。

难怪凌澜前脚走,后脚锦溪就坐不住了,在相府你侬我侬还不够,一刻都舍不得分开是吗?

蔚景弯了弯唇,继续忍痛往前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蓦地顿住。

“那边可是…公主?”蔚景伸手指向凌澜和锦溪那边,微眯了眸子,似是看得不真切,有些怀疑,所以让几人确认一番的样子。

几人都循着她所指的方位望过去,片刻之后,皆应:“回娘娘,正是溪公主跟左相。”

“嗯,”蔚景点头,本想说,她正想找左相有点事,让她们去将凌澜请过来。

她相信,只要她递个眼神给凌澜,凌澜一定知道面前的人是她,然后,他那么无所不能,一定会有办法让她脱身的,不是吗?

可是,后来一想,此法不妥。

有人假冒皇后跟人接头,并拿走名册一事迟早会让人知道,到时,如果这些宫女们说,假皇后约见过左相,那岂不是将凌澜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以,想了想,只得道:“没事,走吧!”

而心里却祈祷着,凌澜,回头,回头,凌澜,回头…

如果是他看到了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想办法让她脱身,别人就不会知道是他、怀疑到他头上对吧?

可是,就算他回头,那样的距离,他能知道是她吗?

她真的没有把握。

对了,她骤然眸光一亮。

衣服,她身上的衣服,他看到衣服应该知道是她吧?

可是,如果,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呢,早上出门的时候,也不过轻扫了她一眼而已,他就记得她穿的什么衣服吗?

她同样没有把握。

一边走,一边脑子转得飞快,还一边眼角余光看着远处的两人。

眼见着越来越远了,一会儿前面拐个弯就看不到了。

不行,得制造个什么动静,让他不经意回头,他可能认不出是她,但也可能认出她了呢,总之,有机会就得试试不是吗?

什么动静呢?

还是痛脚吧。

就在她思忖着要多大的声音才能惊动到那么远的两人时,眼角余光却是忽然瞧见,两人分开,朝不同的方向而去,而凌澜更是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就这样走了?她连动静都还没有制造出。

现在该怎么办?

心里一下子沮丧到了极致。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似乎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到了龙吟宫的门前,门口手执拂尘的太监朝她恭敬地颔首:“娘娘,皇上在里面等着娘娘。”

此人她认识,那日在碧湖,他随锦弦一起,应该是接替福全之人。

蔚景雍容优雅地扫了他一眼,“知道了。”

几个宫女太监分别退至两旁,她暗暗攥了手心,拾步走了进去。

龙吟宫,对她来说,是个非常熟悉的地方,曾经她每日必来这里,因为这里住着她的父皇。

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有多久?

算算,也才一个多月而已。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次走在龙吟宫的地毡上,她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殿内摆设都已经变过了,全部焕然一新、奢华大气。

也是,锦弦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他父皇的东西?怕瘆得慌吧?

缓缓穿过大殿、中殿,明明软靴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毡上,没有一丝声响,可是,她却觉得脚步是那样的沉重不已,一颗心更是“噗通噗通”几乎就要从胸腔内跳出。

刚走至内殿的门口,就看到坐在

龙案后,低垂着眉眼批阅奏章的男人。

脚步微滞了一瞬,才继续朝里面走去。

眸光紧紧,她看着男人,男人一袭明黄龙衮,头顶冠玉束发、脑后墨发轻垂,俊眉微蹙、薄唇淡抿,垂眸看着手中奏章,一副专注的表情。

许是闻见了动静,锦弦抬眸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来了,”,末了,又垂眸看向手中奏折,可是,下一瞬,似乎又觉到了什么,再次抬眼朝她看过来。

蔚景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了吧?

正想着蔚卿私下里不知道跟不跟这个男人行礼,男人已伸手指了指边上的一个矮榻,示意她坐,并唇角轻轻一勾,笑道:“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

蔚景一惊,不过旋即又强自镇定,装作很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有吗?哪里?”

说着,径直走到他指的那个矮榻边坐下来。

男人看着她,凤眸眸光又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笑道:“朕记得你很少穿这样素色的衣袍。”

蔚景呼吸一滞。

衣袍。

的确,今日她穿的是一身素浅的杏色衣袍,因为事先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不过,还好,所幸,虽然颜色素雅,但是衣料和做工都是精良上乘,所以,也没有人怀疑。

只是锦弦他…

想了想,她道:“如果臣妾说,臣妾故意的,皇上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