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将灯笼接过,男人的大掌顺势将她的手包裹,她红着脸轻弯了眉眼,说:“锦弦,你真好!”

接着,场景再变,夜沉山高,风过树摇,幽幽苍穹下,男人风神如玉、绝美若仙,身旁马儿轻摇马尾,男人手拉缰绳,笑容和煦,说:“不管我是什么人,都不会是害你之人。”

忽然,天地变得一片赤红,血,到处都是血,如潺潺的小溪,宫人们尸首横陈,她母妃头颅滚地….

她一惊,尖叫着醒了过来。

入眼一片破败和昏黄,原来,是梦,她还在庙里。

只是,那是什么?

心跳骤然一停。

站在门口那高大的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恍惚间,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还在梦中。

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

那东西还在,且同样在看着她。

身形如山,黑毛如缎,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幽兰的寒光。

她脸色一变,熊!

是熊!

瞬间睡意全无,也顾不上疼痛,她惊惧地弹跳而起,而此时黑熊亦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她走过来。

不是说野兽怕火吗?

亮着烛火,怎么也能引来黑熊?

为何什么倒霉的事都能让她遇到?

她红着眼惊恐地看着渐渐逼近的巨物,一颗心慌乱到了极致。

黑熊一步一步逼近,她一步一步后退,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就要跳出胸腔。

这是她从未遇见过的情况,从未。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武功,还重伤在身,手边上连个抵御的东西都没有。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谁来救救她?

谁能救救她?

泪水难以抑制地流了出来,她哭着,后退着,却又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就怕一个不小心激怒对方,对方直接扑过来。

可是这破庙的空间就这么大,且只有一扇门,能往哪里退,慌乱不堪中,她只得尝试着往窗口的方向靠。

心中忐忑地想着,她能在瞬间之内,拖着伤重的身子爬上窗台,并翻出去吗?

肯定不能。

那怎么办?

一颗心强自镇定,她快速思忖着对策。

蓦地,这才想起在现代学过的常识来。

熊不碰死人。

对,倒地,屏住呼吸,装死!

然而,对方却跟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她准备倒地之前,突然嚎叫一声,黑乎乎的熊掌直接对着她一掌拍下来。

蔚景大骇,转身,下一瞬,只觉得背上一阵巨痛,耳边嗡嗡炸响,她眼前一黑…

如果不是那一截几乎就

要燃尽的烛火,凌澜差点就放弃了这个地方。

他找了很久,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能动用的一切力量。

隐卫、线人,所有在这一块的他的人….

都没有找到。

下午的时候,还能看到沿路断断续续的血渍,天黑了,就连这唯一的线索都看不到了,他就只能盲目地四下乱撞。

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他只想快些找到她,必须快些找到。

自己下了多重的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

那一掌下去,就算是内力深厚之人都会重创,何况一个一丝武功都没有的她。

他突然生出一种感觉。

这一次,她或许会死。

曾经威胁过她多次,说要杀她,这一次,她真的就死在了他的手下,是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排山倒海一般朝他碾过来,将他裹得死紧,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他只知道,他错伤了她。

或许是真的从未给过那个女人信任,又或者一直以为她只会自作聪明,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将弄儿往她的身上想。

其实,他也不是不相信她,他是不相信任何人,这世上的任何人。

所以,他才会对弄儿出手,就算弄儿是自己人。

一路他都在想,如果当时,他知道弄儿是她,他还会出手吗?还会出那么重的手吗?

答案是不知道。

或许同样会,也或许不会。

毕竟出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是在帮他。

而且,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从来不是,无论对谁。

......

孩纸们,传说明天会有一万五更新,后天亦是哦~~

谢谢【1933889243】【84964695】【m5907000】亲的花花~~谢谢【418728342】【endyyi0830】亲的月票~~爱你们,狂么么~~~

105.【105】不是我!(第一更)

或许同样会,也或许不会。

其实,现在想想,终究是自己大意了,怎么可能会是弄儿烀?

如果是弄儿,绝对会言明这一切,绝对会说锦溪怀疑了,所以她如何如何。

而她,这个女人,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他一掌将她击飞,她也一声不吭,就算他都问上脸了,他问,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她都依旧不解释,只说,换衣服。

他无法揣测她当时的心情,他不知道她为何伤成那样,也不解释半句,明明有时间,明明他给了机会,不是吗?

或许她是伤心的吧?他想。

又或者是失望的?

只有伤心或者失望的人,才不想多说一个字吧?

可是,她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倔强和沉默,他真的差点杀了她。

如果不是她回头说了一句换衣服,他铁定又是一掌添上去了。

如此一来,她又岂能有活?

不过,看样子,就算那第二掌没劈上去,她同样没了活路是吗?

她死了吧?

凌澜站在破庙的门口,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倒在墙角血泊中的女子,猩红一点一点爬上眼眸。

她肯定是死了,不然,怎会如此一动不动,怎会如此悄无声息,怎会浑身周围泛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凉?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有些空,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过去。

女子脸朝下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发髻早已散乱,满头青丝逶迤了一地。

要不是他认识府里的婢女服,要不是他已然知道是她,他几乎都认不出她了。

艰难地弯下腰,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抱在怀里,颤抖地伸出手,将沾染在她脸上的乱发拂开,一张苍白的小脸才露了出来,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脸上的弄儿的面皮一半已经撕开,垮垮地吊在脸上,加上唇角的血渍,那样子,那样子…

眉心微微一拢,他轻轻将弄儿的面皮撕了下来。

他以为面皮下面会是她自己的脸,蔚景的脸。

结果不是,她平素戴的那张还在,可见当时她扮作弄儿的时候,是匆忙的。

“蔚景…”他试着唤她,声音出来,他自己都吓一跳,沙哑破碎得都不像是他的。

女子没有一丝反应,依旧双目轻阖,身子软软地在他的怀里,凉得惊人。

抬手,想要探向她的鼻息,可手伸到一半,他又忽然顿住,最后,只改为轻轻搭上她腕上的脉搏。

也不知是他的手抖得厉害,还是女子的脉搏实在太弱,他探了好久,才发现那几不可查的跳动,一下一下。

他心中一喜,虽然如此微弱,但是至少有,不是吗?

不做一丝停顿,他将她扶坐起来,自己则盘腿坐在她的后面。

渡真气给她,用内力给她疗伤,这是现在最有效也最直接的办法。

轻轻将她垂坠在腰际的长发分别撸到她的左右肩头,让她的整个背部都露出来。

也就是到这时,他才发现,她背心的一块衣衫已经被撕得破碎。

外衣、中衣、里衣,无一幸免,一大块背心的肌肤赫然露在外面。

那肌肤上,一个巨大的掌印鲜明刺眼。

凝眸看了看,他瞳孔一敛。

是熊,是熊掌。

她遇到了熊吗?

看情形,应该是一掌拍下来,然后收回的时候,抓撕下了衣袍。

一掌拍下来?

他心头一撞。

这样的她,如何还能承受如此一下重创?

脑中想象着当时的惨烈,那个时候,她一定害怕到了极致,也绝望到了极致吧?

呼吸一滞,心中早已滋味不明,他双手摊开,开始将真气提到掌上,然后,轻轻贴上她的背,将自己的内力过度到她的身上。

他是一个医者,却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生死如此没有信心。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她醒来,或者说,能不能将她救活,毕竟她伤得不轻,真的伤得不轻,前胸后背都受如此重伤。

可是,她不能死,她必须活。

这是此刻的他,脑中唯一的想法。

然而,除了不断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他却再也做不了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掌下的女子似乎动了动,他心中一喜,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

缓缓收起内力,他将女子重新抱在怀中。

果然,女子长睫轻颤,慢慢眯开了眼缝。

“蔚景….”

他刻意绷直了声线,却依旧难掩声音的颤抖,他发现,除了唤她,他第一次找不到语言。

女子微眯着眼看着他,眼波似乎一动,却只是一下,又恢复如常。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轻轻蠕动,她的声音沙哑如破锣一般。

凌澜呼吸一滞,心中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没有说话,他伸出大掌,轻裹了她冰凉的小手。

“不是我…”她眯着迷离的眸子虚弱地看着他,“红殇不是我......”

“我知道,是锦溪,是锦溪下的,”凌澜眸色一痛,将她的话打断。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是说自己痛,不是说自己难受,不是怪他怨他,而是这个。

“你莫要再说话。”五指一收,他将她的小手更紧地握在掌心。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保持体力比什么都重要。

女子很听话,便真的不再多说,一动不动保持着靠在他怀里的姿势,再次阖上眼眸。

第一次如此乖顺,乖顺得让他有些忐忑。

一手抱着她,他一手脱掉自己身上的袍子,将她裹住。

许久,女子似乎睡了过去。

是睡吧?

凌澜忽然觉得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又再度拧了起来。

如果不是睡,如果只是昏迷,如果…

不敢多想,他轻轻晃着她,“蔚景,别睡!”

女子果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就好像方才那片刻的醒来,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呼吸骤沉,他更加大力地摇晃着她,哪怕,哪怕他知道,受了内伤的她并不适宜这样摇晃。

“蔚景,蔚景…”

女子依旧毫无知觉地软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片凋零的落叶。

他一急,欲再次将她扶坐起,给她输送内力,女子却又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震,连忙停了手中动作。

女子却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看得他竟有些发怵。

第一次,他面对一个人的注视会发怵。

略略别过眼,他刚想说话,“噗”的一声,烛台上的烛火燃到了尽头。

庙里瞬间陷入了一团黑暗。

他一怔,本能地将手臂收了收,出口的第一声竟然是:“别怕!”

女子依旧没有响。

因为突然从光亮瞬间陷入黑暗,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他看不到女子是继续睁着眼,还是又闭上了眼,而她又偏生没有一丝声响,他心中一急,遂倾身凑到她的面前。

鼻尖轻擦,四

目相对,他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