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人偏生不让她如愿,不仅不放,还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你怎么了?”

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似乎连日来的所有怒气在这一刻再也隐忍不住。

见他不放,她就伸手再次用力击向他胸口的某个地方,也是方才让他闷哼的地方,果然,她如愿地看到男人瞳孔一敛,脸色白了白。

却依旧没有松开手臂。

蔚景气喘吁吁地看着男人,男人同样黑眸深深地凝着她,在男人的注视下,她忽然扬手,击向自己被绷带缠得鼓鼓囊囊的右肩。

她的动作太快,而男人的手臂又箍在她的腰间,等男人意识过来,脸色大变地松开她的腰身,想要抓住她扬起的手腕时,已然太迟。

她虽不会武功,可一拳落下,终还是痛得她自己闷“唔”一声,冷汗冒出。

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彻底放开了禁锢她的手臂,猛地将她往对面的位子上一推:“你到底在意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黯哑,明显抹着浓浓的怒意,只不过是强自压抑隐忍住了。

蔚景本就正痛得不能自已,突然被他一推,完全骤不及防,身子往后一仰,后脑勺就直直撞在车厢的壁板上。

眼前金光一冒。

她却没有立即起身,就保持着歪倒在那里的姿势。

是啊,她在在意什么?

不是已经做好打算了吗?

因为锦弦在,为了顾全大局,而且,她也不能留在啸影山庄,不能连累影君傲,所以,她跟他先一起回相府,后面再找机会离开。

一个都已经决定离开的人了,还在在意什么呢?

管他是不是偷偷给避孕药她吃,管他是不是撇下怕水的她追随鹜颜而去,管他在危险关头救下的人是谁,管他是不是隐瞒真相将那个想要害死她的女人藏得好好的,管他会不会跟锦溪上床、生儿育女?

管他呢?

都跟她没有关系!

反正要走,反正以后再无关系,反正又没有感情,反正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

那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又是在发什么疯?

是不甘吗?还是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这么忍不住?

她只知道,好痛。

头也痛、肩也痛,身上到处都痛。

所有的痛就如同她方才骤然而来的情绪一般,一瞬间将她碾压过来,她终是再也无法克制,侧过头,将脸埋向马车的车壁,泪水夺眶而出。

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声音逸出来,哭得悄无声息。

果然很没用!

蔚景,你的坚强呢?这两天你不是都挺过来了吗?没有掉一滴眼泪,你的坚强去了哪里?

为何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怂成这个样子?

她皱眉,想要将眼泪逼回去,却不想,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完全控制不住。

一声低低的轻叹,男人灼热的气息逼近。

她不理他,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他伸手扳她的脸。

她扬臂挥开他的手。

他直接将她拉起,双手捧住她的脸,狠狠将她吻住。

第一更,今天会有万字更,只是素子要先出门一趟,第二更估计是十一点以后的样子,所以第二更莫等,可明天再看,孩纸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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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31】不小心被一只畜.生咬了

她不理他,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他伸手扳她的脸戽。

她扬臂挥开他的手悱。

重重的、发着狠的吸.吮着她的唇、需索着她的呼吸,也不管不顾她肆意漫出的眼泪流进嘴里,又脏又咸。

因为隐忍不出声,蔚景本就哽咽得呼吸不过来,骤然被他这样拉住一吻,更是窒息得几乎就要晕厥。

蔚景皱眉,用力推搡着他,意识到她粗重的鼻息,男人没有强求,缓缓放开了她,可下一瞬,又将她重扣进怀里。

“对不起。”

男人的下颚抵着她的发顶,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轻声道。

蔚景怔了怔,恍惚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说什么,是说对不起吗?他是在跟她道歉?

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他,只见男人亦是蹙眉凝着她,凤眸深深,跳动着各种复杂激烈的情绪。

“为何道歉?”

她哑声低问。

男人没有吭声,抬手,温热的指腹,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水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个。

看到她泪流满面、却哭得悄无声息的样子,他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拧,于是这三个对他来说非常陌生的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不是一个会道歉的人,从来不是,因为他觉得,人生之事,要不不做,做了就不悔,做之前必定权衡过利弊,所以做之后所产生的影响,他只看他想要达到的,其余的,统统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第一次,他想要对一个人说这三个字。

发自内心的。

他知道,这次他真的伤了她。

不是镇山兽,是他,他知道。

从未见她哭成这个样子,那样隐忍,那样倔强,却又那样无助伤心。

所以,他怕。

那种惧怕的感觉从昨夜之后,哦,不,应该说从昨日她紫草过敏之后就一直绷紧在他的心里。

她的隐忍,她的平静,她躺在床上假装睡着,她被镇山兽伤了以后,将攥在手中的缠云草颤抖地递进他的掌心,她揉了字条、虚弱地用尽全力地往他身上一掷,她恭敬地也淡漠地跟他说,“多谢相爷方才出手相救。”

都让他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也是很久才明白过来,那种感觉,是怕。

早上站在她厢房的门口,他几经徘徊,换做寻常,他是她的夫,既然回府,自是两人一起,他又何须跟她商量,只需通知一声,午膳后回府,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可是,这一次,他却怕了,怕敲门,怕面对,怕听到他怕听到的。

如果她说不回去,如果她说不回去…

难道他说,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他怕他逼迫不出口。

后来,在花园里听到她跟锦弦的对话,她说,她想跟他在一起,他回,她自是也回。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情,欣喜不已又心疼不已的心情,欣喜她愿意跟他回去,心疼她到了这样的时候,却依旧在替他考虑,在为大局考虑。

出发的时候,找不到她,他的心情再一次沉到最深处,他以为她终究是不愿意回去。

最终,她还是来了。

他想,如果她不来,他可能会再杀回去。

不是可能,是一定。

因为他本就准备这样做。

只是上车后的她,一副清冷寡淡、拒人以千里的样子,所以,他这个天生不知解释为何物的人第一次想到要解释。

只是,他真的不知该怎样解释,想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他没法

tang解释。

而她的样子,让他无措。

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副不咸不淡、事不关已的“嗯”“哦”的样子,让他心头又躁又怒又急又无能无力。

所有的情绪在心里紧紧蹦成一根弦,那跟弦终于在看到她无声放哭的那一瞬间“嘣”的一声断掉,所有的情绪喷薄而出。

他轻轻揩着她脸上满面的潮湿,似乎除了这一句,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语言。

蔚景抬手,将他的腕握住,眼眶红红地望进他的深瞳,喃喃而语。

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样的答案,或者说在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或许关于真相,或许关于男人真正的心里,又或许是别的。

她只知道,男人终究什么样的答案都没有给她。

只低头,用唇代替了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咸湿吻去。

回到相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华灯初上,京城里依旧一派繁华景致。

或许是大哭了一场哭累了,后来,她竟是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一直到到了相府,男人唤她,她才醒过来。

睁着惺忪地眼睛,她看看他,又撩起窗幔看看外面夜色深沉,又回头看看街上万家灯火,她好半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凌澜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懵懵懂懂、惺惺忪忪,一双眸子因为被泪水洗过,亮得拧得出水,东张西望就像是一个大孩子。

心中一动,他竟是忍不住将她拉过,又吻上了她。

好一顿需索,直到意识到马车停下,他才猛地将她放开。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才醒过来。

“到了,下车吧!”

撩开帘幔,他先跳了下去,又转身要抱她,不知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精卫填海》有何出处?”

蔚景一怔,不意他这个时候提这个。

想了想道:“没什么出处,就是一个故事。”

总不可能跟他说,出自《山海经》吧?虽然《山海经》也是古代先秦的时候所著,但是,跟这个时空好像并没有任何关系。

“故事?”男人挑眉,似乎来了兴致,“什么故事?”

蔚景怔了怔,总不至于让她现在讲给他听吧?

他们现在的姿势是,他站在马车下面的地上,她高高站在马车的上面,等着下来。

她本想自己跳下去,可高大的身形就挡站在那里,搞得她下都下不去,只得站在车上。

而他仰脸望着她,分明就是等着她继续。

这个男人。

“是一个神话传说,传说上古时期炎帝最疼爱的小女儿女娃在东海游泳时被水淹死,她的灵魂化成一只鸟,叫作精卫鸟,经常飞到西山去叼小石头和小树枝扔进东海,发誓要填平东海为自己报仇,她就这样一直飞来飞去,但最终也没有将东海填平。”

男人怔了怔,垂了眸子。

静默了片刻,才伸出手臂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下车的那一瞬,她似乎听到他说,“方法有问题。”

下了车,她才发现锦弦他们的马车已经不在,可能已经回宫了。

“兰竹呢?”

她猛地想起,兰竹可是坐在宫女一起的那辆车上。

凌澜笑笑,黑眸炯亮:“放心,影君傲送给你的人,我怎会将她弄丢。”

他徐徐转眸,回头看过去。

蔚景怔了怔,循着他的视线,就看到兰竹从后面鹜颜的马车车夫边上的车架上跳下来,看到她,一脸喜悦:“夫人。”

蔚景亦是微微一笑:“到了,走吧!”

兰竹紧步跟了过来。

蔚景转身的瞬间,手背一热,是凌澜裹了她的手。

她也没有避开,就任由他牵着,两人拾阶而上,似乎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愉快一般。

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两人之间的嫌隙在看不见的地方如同萌芽的野草,疯狂地抽枝拔节。

相府的门口,一抹娇俏的身影迎风而立,看到她跟凌澜,便飞速地奔了过来,薄薄的披风被夜风鼓起,就像是一只翩然的蝴蝶。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经过他们身边时,锦溪只快速地对他们一颔首,就越过他们,直直朝台阶下面而去。

蔚景回头,就看到鹜颜从马车里面出来。

“二爷,”锦溪小脸灿烂,艳若桃李。

鹜颜“嗯”了一声,就抬头看向他们这边,“大哥。”

凌澜顿住脚步,所以,蔚景也顿住脚步,在看到鹜颜和锦溪的目光齐齐投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她不动声色地将手自男人的掌心抽了出来。

“大哥说有事相商,是先去书房吗?”见两人回头,鹜颜开口。

锦溪脸色微微一黯。

凌澜点点头,“嗯”了一声。

有事相商?要去书房换装吧?还是要避开众人互诉一下衷肠?

她也不想理会。

于是,兄弟二人去书房,妯娌二人回厢房。

“大嫂的病还好吧?”

同路而行中,锦溪一脸“关切”地问。

蔚景微微笑着,真想回她一句,让公主失望了,没死。

“多谢公主关心,已无大碍。”

紧接着,锦溪又似才发现她肩上的伤一般,惊叫。

“大嫂,你的肩怎么回事?”

“哦,不小心被一只畜.生咬了。”蔚景淡然应道。

闻言,锦溪脸色微微一白,本就虚假的笑容更是僵硬了几分。

蔚景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为何是这种表情。

天地良心,她并没有隐喻什么。

唇角轻轻一翘,她忽然想起一句话,这世上并没有鬼,鬼在人们心里。

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想得多了吧。

一时,心中竟生出几分愉悦。

抄手游廊分道扬镳的时候,锦溪突然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