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真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才终于发现,所谓放手,所谓成全,那真的只是他的以为。

他做不到。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

当他发现大石后面站的是她,而她还朝他做手势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虽然,他很快就意识到,或许,她认错了人。

因为他穿着影君傲的袍子。

但是,他依旧兴奋激动。

因为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后,他终于真切地见到了她。

他悄声上前,她拉他的手臂,他轻轻贴在大石上,紧紧挨着她的温暖。

那一刻的心跳只有他自己明白。

当魂牵梦萦的人儿就那样直咧咧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爱。

是见时的形影不离,是不见时的相思成灾,是失去时的痛彻心扉,是重拾时的欣喜若狂。

对,欣喜若狂,都不足以表达他那一刻的心情。

他也终于明白。

成全,他根本做不到。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只要她幸福,他就可以放手,然后没事人一样看着她跟别的男人恩爱缠绵、子孙满堂。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不可理喻也罢。

他就是要她。

要她在他的身边。

不准任何男人觊觎她一分一毫。

他没有想过要逼她,从来没有!

就算得知她还活着,他都没有想过利用她的父皇逼她现身出来。

他都是告诉自己,等。

他等她出来。

今夜,是真的将他逼急了。

她的态度,她的行为,她跟影君傲的关系,暖暖跟影君傲的关系,他们三人的关系…

一切的一切几乎将他逼疯。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一直在逼她。

那他索性将她逼到底。

至于未来…

两年前的那场大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未来。

深秋的京城,虽街道两旁的大树枯叶尽数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却依旧丝毫不影响京城的繁华热闹。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高朗跟在帝王的身后,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心情格外的好。

有人回来了。

有人在失踪了一年多之后,终于回来了。

虽然现在还昏迷在床上,但是,他相信有面前的这个帝王,她就一定会平安醒来。

帝王也很上心,都自己亲自配药,太医院里没有的药,他们就专门出来买。

其中有一味药他们找了很久,太医院没有,啸影山庄名下的药铺也没有,最后听说,只有一家甚是不起眼的小药铺,朱家药铺有。

他们赶到朱家药铺的时候,药铺竟然关了门。

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人家孩子今日满周岁,在办抓周,所以,今日不开门营业。

听说朱家就住在药铺后面不远,帝王决定直接登门去买。

许是宅子不够大,朱家的宴席就露天摆在前院的外面,一共好几桌,桌桌坐满。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他们到的时候,朱家当家的男人正在敬酒。

帝王跟一个家仆说明来意,当然,并没有说自己真正的身份,家仆让他们先等等,他去禀报。

不一会儿,家仆就回来了,说,他家主人说,等他将酒敬完。

高朗一听就火了。

这是卖药救人要紧,还是喝酒作乐要紧?

正欲直接上前,却是被帝王一个冷厉眼神给制止了下来。

他便只得陪帝王站在那里等着,看着朱家并不宽敞的宅院,他忍不住嘟囔:“看这家人家,虽不算

贫瘠,可肯定也不富裕,有生意不做,也难怪不能发家致富。”

帝王没有吭声,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正站在席间敬酒的男人。

高朗便也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男人似乎正在敬一双年迈的父母。

“感谢爹和娘的养育之恩,没有爹娘就没有儿子,儿子虽不能大富大贵,却也算勉强能衣食无忧,只希望二老健康长寿、安享晚年!”

男人仰脖饮尽,父母慈祥笑开,众人掌声雷动。

接着,又是敬哥嫂,敬弟妹,敬妻子,还敬了儿女。

一圈下来,已是不知过了多久。

帝王始终静静地看着。

男人最后还敬了全场所有的亲朋好友一杯,才略带微醺地过来见他们。

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男人似是心情特好,将他们带到药铺的路上,还一直哼着小曲。

高朗皱眉,帝王却是唇角微弧浅浅。

男人将药卖给了他们,帝王付了一锭金子。

男人愁了。

说太大,找零找不开,让他们等等,他去对面钱庄兑一兑。

帝王说,不用找了,男人不依,说虽然他的生意做得小,却也不能平白无故多收客人钱财。帝王说,就当送给他周岁儿子的生辰礼物,对方才甚是难为情地手下,一个劲地要请他们两个去喝庆酒。

他们自是没去。

回来的路上,帝王很沉默。

他在前面赶车,帝王坐在车厢里面,不时有风吹过,吹起车幔,他每次回头,都看到帝王坐在里面失神。

“高朗。”

男人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

他一怔,以为男人有什么吩咐,连忙拉了缰绳,停了下来。

“皇上?”

许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就在他准备跳下车架,下去请示的时候,男人略显苍哑的声音却又再度响了起来。

“那才是真正的天伦,跟身份地位无关,跟荣华富贵无关,父母健在,兄友弟恭,妻子恩爱,儿女绕膝,而朕…四岁之后就未见过双亲,却亲眼看着兄姐惨死,如今唯一的姐姐也昏迷不醒、生死不明,付诸真心的妻子与朕反目,和别的男人儿女绕膝,你说,朕活得是不是很失败?”

高朗心口一撞,第一次听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该说怎么回答好。

所幸男人见马车停了,抬手撩开车幔,疑惑地问他:“怎么不走了?”

高朗看他面色沉静,就像刚才那一席话是他的幻听,而不是这个男人说的一样,才稍稍安下心来,继续赶车。

在一个巷口的拐角,一个人忽然拦住了他的马车。

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勒住缰绳,差点都撞到了那人身上。

是个女人,一身素色的衣袍,素色的披风,戴着一个宽大的风帽,几乎遮住了大半边脸。

他正要发火,女人忽然抬起头,扬手脱了头上风帽。

熟悉的面容入眼,高朗差点从车架上栽下来。

皇…皇…皇后娘娘…

他正欲回头禀报,车厢里面的帝王也正伸手撩开车幔。

看到女人的那一瞬,帝王的眼波一荡,却很快恢复如常。

女人看着他,静静地站在马车的前面。

他看着女人,沉默地撩着马车的车幔。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高朗杵在中间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下去行礼。

所幸不一会儿,帝王就弯腰钻出马车,跳了下去,举步走向女子,却又在距离女子还有两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站定。

女子不说话,他便也一直不吭声。

终于,女子缓缓朝他走近,略带犹疑地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帝王五指一收,将她的手背裹住。

“我想见我父皇。”

她抬起水眸看着他。

男人微微抿了唇,没有回答,只沉默地牵起她的手,往马车的车厢边上走,一双眸子就像是漆黑的夜,看不到一丝光亮。

孩纸们,此章九千字哈,今天还有一更六千字,但是,肯定赶不上我们老大下班审核了,不审核就不能显示,所以,第二更孩纸们明天早上九点来看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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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口是心非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在宫中的一间废弃厢房里,蔚景见到了她的父皇。

这是自被锦弦夺宫以后,第一次父女两人正式见面。

两人都觉得恍如隔世。

蔚向天很激动,蔚景也很激动仿。

凌澜让看守的人都撤了出来,自己也退到了屋外。

“父皇。”

蔚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如决堤的海水汹涌漫出。

“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孝,都是女儿连累了父皇,让父皇沦为亡国之君,承受被囚之辱......”

蔚景泣不成声,一颗心痛得无以复加。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定然不会再轻信男人。

可是,没有如果。

这世上没有如果啊。

“孩子,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蔚向天苍老的手颤抖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她坐在他的怀里,他慈爱地抚弄着她的发丝。

蔚景一边哭着,一边轻轻弯起唇角。

“父皇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今生,我们父女还能再相见,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平安地活着,比什么都好。”

“父皇,凌澜是不是问你打听什么人?”蔚景想起那夜在七卿宫里偷听到的话,凌澜似乎一直逼着她父皇说什么,甚至用她的生死来威胁他。

蔚向天眸光微闪:“这些事情你莫管,父皇有父皇的考量。”

“父皇之所以不说,是要保护那个人吗?还是......”

蔚景的话还没有说完,蔚向天就闷声“嗯”了一声。

蔚景点头,她知道,从小到大,她父皇做任何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她便也不再多问。

“你放心,父皇,女儿一定会救你出去。”

“父皇说了,这些事情你莫管,在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凌澜是不会杀了父皇的。”

“可是,女儿要父皇过自由的日子。”

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亡了国,失去了亲人,成了锁在轮椅上的阶下囚,心里的那份苦,那份落差,那份不甘,那份恨,她知道。

蔚向天抬手拔了蔚景头上的一枚发簪。

“这个留给父皇吧,平时父皇想你的时候,也有个念想。”

“嗯,”蔚景点头,泪,又涌了出来。

“不哭了,父皇没事,只要你相信父皇,不受外人挑拨,父皇就心满意足了。”

“不会了,女儿这辈子就是在轻信他人上面吃了太多亏,女儿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蔚景出来的时候,凌澜正负手立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高高的围墙,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一直到她走到他的身后,他才似乎回过神来,回头看到是她,便转身牵了她的手。

她本能地手一缩,见男人微微一僵后,她又迟疑地将手给了他。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父皇?”

她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哭过的双眼肿得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男人俊眉微微一拢,牵了她手缓缓往外走。

“朕考虑考虑。”

“你要考虑多久?”

蔚景心中急切,除了救她父皇,她还有末末和暖暖。

“不知道,或许明日,或许明年!”

男人声音清淡,如八月秋水。

蔚景闻言,停住脚步,大力将男人的手甩开。

“凌澜,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想怎样就直接说,来个痛快的。”

她讨厌这个样子,讨厌这样的相处。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两人牵着手,心却隔着万水千山。

就像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刀,不杀她,不砍她,却一刀一刀慢慢地

tang凌迟着她的血肉。

她不知道,当一个人撕破脸,竟然可怕成这样。

她没时间陪他玩,也没时间陪他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