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救吗?连皇上都没有办法吗

似乎犹不接受这个事实,高朗乞求地看着凌澜,见凌澜微拧着眉心没有吭声,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怔怔转眸,目光触及到一旁的影君傲,高朗又眸光一亮,上前一把抓住影君傲的手:“影庄主,啸影山庄的医术一直享誉江湖,庄主能帮我救活锦溪吗?”

影君傲眼帘轻颤,亦有些于心不忍地摇摇头。

其实,自高朗将锦溪抱进来放在矮榻上的那一刻,只要是懂医的,都能很明显地看出人已经死了,且已死了多时。

凌澜肯定也早已看出,之所以依旧仔细查看,想来应该是不想拂了这个男人的意。

见影君傲也无能无力,高朗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忽然见到桑成风,又疯了一般上前,抓住对方的袖襟。

“太子殿下,云漠医术天下第一,你们连脸都可以换掉,肯定也能起死回生,对不对?求殿下救救锦溪,救救锦溪......”

高朗声音急切颤抖,带着哽咽。

桑成风低低一叹,沉默了片刻,凝重道:“人已经走了,节哀吧!”

高朗脚下一软,手自桑成风的袖边滑落,摇摇晃晃走到矮榻边,怔怔看着榻上双目轻阖、一动不动的女子。

凌澜亦是拧眉看向锦溪。

心里面早已说不出来的感觉。

说实在的,锦溪没有吃假死药,他很震惊。

而不仅没吃,还假装在高朗面前吃掉,就更让他震惊。

那说明她是在求死啊。

是怎样的绝望让锦溪这样的一个女子主动求死?

是她知晓了她哥哥锦弦的计划吗?

如果是,她不会在高朗面前做戏。

以这样惨烈的方式配合着他们,难道是......

凌澜瞳孔一敛,转眸看向高朗。

高朗早已失魂落魄。

凌澜沉痛垂眸。

或许,

是他们害死了锦溪。

高朗将锦溪带回去了相府,影君傲考虑到山庄的人还在等着他,便也起身告辞,而且,他还有很重要的事。

他想看看那本《拈花笑》的秘笈。

影君傲走后,桑成风也起身道别,凌澜将蔚景安排到内殿歇息,便亲自送桑成风和蔚卿出宫。

龙吟宫的外殿便只剩下鹜颜和叶炫。

许久,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鹜颜起身,准备去偏殿的时候,叶炫才不得不开了口。

喊了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见鹜颜停在那里看着他,他搜肠刮肚终于找了一句话,“你过得好吗?”

鹜颜怔了怔,不意他会问这么一句,想了想,不答反问:“你过得好吗?”

听凌澜说,这两年可是一直没有见过他的人,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叶炫摇摇头,想说不好,忽然觉得不妥,又点点头,“挺好的!”

鹜颜弯了弯唇,“我也很好。”

末了,又等了等,见叶炫再次陷入了沉默,便又举步作势离开,叶炫一急,问道:“几个月了?”

鹜颜一愣,见他复杂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没有回答,她转身直面着他。

叶炫有些不好意思,眸光飘忽,好半响,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才抬眸专注地看进她的眼,“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刻意绷直了声线,却依旧没能掩饰住声音的颤抖。

与他的激动颤抖完全相反,鹜颜非常平静。

“没有父亲,”她淡声道。

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

“不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鹜颜依旧口气淡然,如八月的秋水。

而叶炫却是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沉痛和心疼爬上眸眼,他疼惜地看着她。

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又岂会让自己有孕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除非发生了什么变故。

大的变故。

而且,除了隆起的小腹,她真的瘦了很多,原本就瘦小的脸,似乎只剩下巴掌那么大,身上也是皮包骨,也是因为瘦弱,越发显得小腹凸得明显。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曾经她用自己救他,对她这样骄傲自尊的女人来说,已经是噩梦吧,如今竟然又发生这样的事。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鹜颜低低叹息,垂下眉目,掩去眸中情绪。

“就没想着给孩子找个父亲吗?”叶炫略带试探地哑声问道。

“谁愿意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做父亲?”黯然说完,鹜颜忽然抬起眼梢,再次朝他看过来:“你愿意吗?”

“愿意!”

口气笃定,不假思索,不带一丝犹豫,似乎专门就等着她问似的。

鹜颜微微一怔,不意他会回答得如此快速。

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弯,她转身背对着他,“不要回答得那么快,虽然我救过你,但我并不需要你以此来报答。”

“不,不是......我不是要报答,我是......我是......”

结果,“我是”了半天,愣是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鹜颜无奈地摇摇头。

“毕竟是一辈子的事,这样吧,我给你一日的时间,你回去考虑清楚,若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愿意,明日早上就来宫里找我。”

叶炫本想说,不用考虑,现在就可以答复,后又想到她说,不要回答得那么快,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怕她觉得他未慎重考虑,便只得作罢,说:“好!”

然后,人就欣喜激动地出了龙吟宫。

凌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鹜颜一个人坐在那里失神,他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过来。

“你几时回来的?”鹜颜脸颊一热,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窘态被他看到。

凌澜弯唇笑了笑:“有一会儿了,叶炫呢?”

“走了,你回来的时候,路上没碰到他吗?”鹜颜疑惑地看着他。

凌澜依旧弯着唇,没有回答。

鹜颜遂明白过来,他是明知故问,便撇了撇嘴,“还不是被你的这个什么运气疗法给吓走了。”

鹜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凌澜笑睨了她一眼,转身自桌案上的一个药箱里取出一个针袋,再次朝她走过来。

“若真是被这个给吓走了,那也不是你的良人。”

鹜颜笑笑,没有吭声。

“你睡了那么久,必须用这些气重新走一遍你的四肢百骸,目的也是为了打通你的全身经络,我现在施针将你腹中的气释放出来,你就没事了。”

自针袋上拔出一根银针,凌澜走到鹜颜面前。

鹜颜坐直了身子。

净长的两指捻着细细长长的银针,轻轻刺入鹜颜的穴位,凌澜缓声开口道。

“你知道吗?叶炫专门去云漠请桑成风跟他师傅过来救你,听桑成风说,过程那叫一个曲折,谁知道,你昨日已经被我给救醒。早知道,这么大的人情,我就应该留给他......”

夜,烛火摇曳。

凌澜批完奏折,又去天牢转了一圈回来,蔚景已经沐浴完毕。

见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发丝,凌澜有些吃惊。

因为一日下来,她都是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就算动,也是很被动。

微微怔忡了片刻,他走过去自后面将她抱住。

“真香!”

轻轻埋首在她的颈脖,凌澜深深的呼吸,女人特有的体.香夹杂着沐浴花的香气萦上鼻尖,凌澜有些陶醉。

他以为蔚景又会不吭声,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谁知,她忽然在他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他。

“凌澜,”她唤他。

凌澜一怔,有些意外。

目测还有两日的内容,孩纸们放心,不会虎头蛇尾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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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还不是怕失去你

“凌澜,”她唤他暇。

“嗯?”他定定望进她的眼。

一颗心微微凝了起来岛。

“还记得很早以前,那时还在相府,我还是右相夫人鹜颜的时候,就是你为了救我让六房四宫同时失火那天,你还记得吗?”

蔚景水眸同样望着他,一本正经问道。

凌澜再次怔了怔,点头,“记得。”

忽然想起什么,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一辈子都记得。”

睨着他凤眸里腾起来的促狭和意味深长,蔚景嗔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想你的第一次啊。”

蔚景脸颊一热,再次嗔了他一眼,“没正经!人家在跟你说正事呢。”

凌澜笑得更愉悦了,眉眼弯弯道:“好,你说!”

“然后回到相府,鹜颜不是不高兴嘛,你们姐弟两个还为我吵了起来,我就私自离开了相府,结果被两个禁卫抓去了冷宫北苑,在北苑里遇见了一个被毁了容、坐在轮椅上、每月初一十五要食女人血的怪人,我记得后来在宫望山上的小屋里,我跟你讲过这件事。”

那时她中了醉红颜的毒,在宫望山上的小屋里,他替她解毒,她清楚地记得,醒来后,她沐浴,他看书,她跟他讲过。

凌澜微微敛了唇角笑容,再次点了点头,“嗯,你说过。”

“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怎么逃脱的吗?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个小瓷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那个人看到了那个小瓷瓶,就让我滚,所以我才跑出来的。”

“嗯,”凌澜静静听着,温柔地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那个人应该就是真正的蔚向天,就是你的父亲!”

蔚景说完,仰脸看向凌澜。

凌澜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当然,她不会知道,他震惊的不是她说话的内容,而是在这样的时候,她竟然还能说这些话,想这些事情。

一时心中大动,他伸手将她的头按进怀中,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头顶的发丝,低低叹道:“是啊,就是他,当时你跟我说起这件事,当天夜里,我就潜入了北苑,只不过人已经被转移了,只剩下一个轮椅在。”

锦弦坐在枯草上,轻轻靠在牢壁的墙边,一双凌厉的眸子警惕地扫了一圈四周。

见除了远处的入口处几个巡逻的禁卫,天牢里面的犯人都差不多睡了,便轻轻挪了挪身子,悄声移动到了隔壁牢房的边上。

牢房与牢房之间都是以千年玄铁柱隔开,所以,视野很开阔,牢房与牢房间,一眼望对穿。

“冷吗?”

将自己牢房里的稻草通过铁柱之间的缝隙,塞到隔壁铃铛的牢房里面,他轻声问道。

铃铛抱膝坐在那里,摇了摇头。

“地上阴暗潮湿,将这些稻草拿过去垫厚一点吧,我是男人,又有武功功底,受得住,你不一样,夜里那么冷,你会很难熬。”

锦弦依旧将自己的稻草往铃铛的牢房里面塞。

“谢谢,我真的不冷。”铃铛勉力弯了弯唇角。

锦弦看了她一会儿,眸光微微一闪,便作罢,挨着玄铁住坐了下来。

“今日在冬神宫,我在找你,凌澜说,你在天牢里面,我当时就知大事不好,他说,要不,你到天牢去找她,没想到,还真将我安排在你隔壁的监牢。”

铃铛听着,略略垂眸,没有吭声。

锦弦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你曾经是凌澜和鹜颜的人,你应该知道凌澜的父亲才是真正的蔚向天,而蔚景的父亲却只是蔚向天的仆人严仲,这些年冒名顶替了蔚向天做了帝王这件事吧?”

铃铛怔了怔,侧首看了他一眼,静默片刻之后,点头,淡“嗯”了一声。

tang那你为何不告诉我?”锦弦眸色一冷,差点激动得窜起身来,旋即又发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连忙又强自抑住。

铃铛再次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袍袖中的大手攥了又攥,锦弦压制住心里的怒意,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凤眸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扭头对着铃铛微微一笑,压低了音量柔声道:“真正的蔚向天在你手上吧?”

都怪这个女人,没有将这一切告诉他,他一直到今日才知道,蔚景的父亲是假的,凌澜的父亲才是真,两人之间有如此惊世大仇。

如果早知道,他就不会那么被动,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今日凌澜说,蔚向天不在严仲的手上,而且看严仲的样子,也似乎的确不在他手。

最后严仲还看向他,他当时就在想,难道在他的手上,而他不自知?

他仔细想了想,就想起了曾被关在冷宫北苑里的那个男人。

当时他夺宫成功,血洗皇宫,除了蔚向天,其实也就是严仲,不知所踪之外,所有反抗的、不服的,他都杀了,而所有归顺的、臣服的,他就留了下来,包括正在给严仲炼丹研制长生不老药的一个道人。

也就是从那个道人的嘴里,他得知冷宫的北苑关着一个长期给严仲试药的人。

他去北苑见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手脚都被锁在千年玄铁椅上,脸上已被毁得面目全非,所以他也没有认出是谁。

他只知道,他做了帝王,他也想长生不老,所以,他让道人继续研制,他也留着那个男人继续试药。

听道人说,因为一次失败的丹药,那个男人必须初一十五食用女人的血,食用一年,他便也依言让人去办。

只是,在当月的十五晚上,那个男人就莫名其妙被人劫走了。

他派人暗地里找了找,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并不知道那是真正的蔚向天,就只想着,不过一个试药的人而已,他可以再找一个,找一个自己信任的,更好。

今日想来,也就只有他了。

只有他可能是蔚向天。

可是,既然凌澜没有救走,严仲也没有劫走,又不在他的手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在铃铛的手上。

第一,她知晓那个男人的真正身份,自然就知晓他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