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又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我还是想自己来等你。”

他看了她一会儿,看着她偏淡的头发拢在脑后,露出紫色的蝴蝶纹身和细长的颈项:“你找我是什么事?”

“我想回家拿点东西,不想一个人,你可以陪我吗?”除了房子是父亲当局长前以自己的能力买的,没有被落收,屋里的很多摆设,银行账户都已经被没收和冻结了。

宋子和点点头:“你上车来吧,我带你过去。”

屋里已经看不到一点血的痕迹,但文心爱总觉得还能嗅到血腥的味道,她不敢用力的呼吸,不敢看阳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如果宋子和不在身边她会不会夺路而逃。

还好,宋子和就在她身边。

她从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些平时要穿要用的东西,放进双肩包里,当她看到客厅里那幅前几年父母十五年结婚纪念时拍的全家福时,停住了,她记得爸爸当时说,心爱穿着粉色的礼服像公主,我和妈妈就是国王和王后,心里便用力的酸涩起来。

她看了半晌,将凳子搬了过来,然后踩在凳子上想把那幅照片拿出来。

“我来吧。”身后的宋子和把她拉下来,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他不知道文心爱为什么要把照片取下来,因为这里还是她的家,就算现在没办法住,但隔了一段时间,等心情平静下来,还是会回到这里,根本没必要把照片取下。

他眼看着文心爱将照片自相框里取下,卷好,忽然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两人出文家时,天已经全黑了,慢慢的在小区里走,宋子和在前面一点,文心爱则跟在身后,好几次宋子和回头等她,却看到她正望着自家的方向,眼里看不清是什么。

他忽然很不喜欢她这样一步一回的看,似乎就要去哪个遥远的地方而依依不舍,想也没想的伸手拉住文心爱,道:“快走了。”

除了那次在警车里,这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分明是夏夜,却意外的冰凉,等那股冰凉真正完全掌控在他手掌间时,他愣住,怎么,就握住她的手了呢?

就像很自然的动作,直接就握上去了,握住才发觉,他以前从未这样过,即使其他女生也没有。

他轻轻咳了咳,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什么,却竟然不想松手,就这样握着,让自己掌间的热意传递到那冰凉的小手中,然后猛然间,文心爱的手动了动,他以为她是想挣开,却没想到,竟是反手也握住了他。

他停住,怔怔的看眼前的女生,即使消瘦而苍白,仍是漂亮的让他移不开眼,她微微垂着头,眼里有羞涩,咬着唇不敢看他,却更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忘了后面要说什么,只是感觉手心的冰凉渐渐温暖起来,终于与他一般火热。

“啊,我自行车停在那里。”好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带着丝沙哑,便又轻轻的咳了咳,转身时,嘴角却轻轻扬起来了。

为什么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载着文心爱出了小区,在马路上慢慢的骑。

“你会重读吗?”是文心爱先开的口。

“会。”所以,明年他和文心爱就是一个年级。

“对不起。”

他回头看她,她的头发飞场盖住了脸,所以看不到表情。

“都过去了,文心爱,不用说对不起。”其实他想说对不起的是他,因为她打电话过来求救时自己没有理会,但他不想让她再想起那晚的事,所以说已经过去了。

自行车要上坡,文心爱跳下车,跟在宋子和的车后慢慢的跑,宋子和不想让她追着跑,也下了车,两人在桥上并肩慢慢走着,文心爱侧过头,想偷看一眼宋子和,却看到他锁骨的地方有一个疤,结了黑色的痂,有些触目惊心,那是那天她狠狠咬出来的,她只记得自己没命似的咬,几乎要将他那块肉咬下来,一定很疼吧?

她边看着,边慢慢的跟着宋子和,不过,从此他的身上就留下自己的印迹了吧,即使自己一个人去浪迹天涯,属于文心爱的印迹还在宋子和的身上。

她将视线收回来,落在前面车篮里那只双肩包上,是啊,她要浪迹天涯了。

下坡的时候,自行车飞一样的往前冲,因为路上人不多,宋子和没有按刹车,那向前的速度带着呼呼的风声,有种沁入心脾的快意。

一瞬间文心爱抱住宋子和的背,用比耳边的风声还轻的声音,一遍遍的说着:“宋子和,再见,再见了。”

宋子和的耳边只有风声,只有被文心爱忽然抱住自己而乱了心神的心跳声,别的什么也听不到。

那句再见只有无奈的被风吹走,吹散了。

到文心爱小叔叔家门口时,宋子和才知道原来文心爱现在住的地方与自己家只隔了两条马路。

“你进去吧,我走了。”昏暗的路灯下,宋子和看到文心爱的脸有些苍白,抱着双肩包站在路灯下,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就如同第一次见她时,她将钱送下来,站在路灯下远远的偷看他。

月光如水般的泻下来,与昏黄的路灯光交织在一起,将文心爱全身的线条勾勒的模糊起来,似乎风一吹就散了,他忽然有些舍不得,于是又催着自己说了一遍:“我走了,文心爱。”

人跟着就转身了。

“子和。”身后的人叫他,没有连名带姓,他愣了愣,脑子没有作出反应前,身体自己飞快的转身。

文心爱扔了双肩包朝他跑上来,很近的,他只觉想向后退一步,但温软的身体已经靠了上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柔而软的唇贴上他的。

脑中“嗡”的一下后,就是一大片的白,什么也没有,只有感观还在工作,只觉得那两片唇软得像妈妈做的酒酿园子,带着甜味让他失了心神,做不了任何反应,只能僵在那里,听到任何声音,无法思考任何事。

还好,只是极短的,那样的甜软双唇离开了,在他以为这样的柔软相触会一直到天长地久,猛然的离开才发现,那只是短暂碰触,眨眼就结束了。

文心爱没有像平时那样害羞的跑开,而是停在那里,他自迷乱中看到她的脸,为什么是哀伤的?

“文心爱?”他总算能发出声音,手不指觉的伸过去,想要抓住她。

“再见了,宋子和。”她却极快的说,没有让他抓住她,转身捡起双肩包,飞也似的进了旁边的小院。

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愣在那里,感觉方才的一切犹如一场梦般。

再见了,宋子和,他兀自沉浸在这场梦里,却还未发觉,那句话代表着什么。

再见,就真的不见了。

之后的几年里,宋子再也没有见过文心爱,只在文心爱离开的几天之后收到了一笔一万多块的汇款,是文心爱的小叔叔送来的,说是重读的学费。

那年的夏天就这样随着文心爱的离去走向尾声,留下无尽的遗憾,让宋子和用以后的好几年来忘却。

☆、现在

宋子和想冲进去的,想问她为什么说不认识自己,不可能是忘记了,他没有忘记,她怎么可以忘记?

而他却站住了,就这么站在门口,看床上的她侧着脸看窗外的风景,脸还是那么小,眼还是大的夸张,似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但的的确确,她不再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文心爱,她已经长大了,并且有属于成年女性的温暖气质,即使她看上去憔悴不已。

猛然间就怯了,刚才想冲进去的冲动顿时消散,他跟她此时只隔了一道门,但实际上隔着近十年的光阴,那个甜笑的女孩,那个在自行车后会忽然抱住自己腰的女孩,还有,还有那个忽然冲上来吻她的女孩,此时却脸色惨白,双眼冷淡的看着窗外,他无法像十年前那样皱着眉貌似冷淡的问她:文心爱,你怎么回事?

十年里会发生什么?会改变什么?会带来多大的陌生感和隔阂?而他与她之间又曾有过什么非要铭记不忘?没有,只是平淡的过往,只不过在离开时在他的心湖投下颗石子,然后消失了,她当然可以忘记,就像前段日子在街上遇到严小青,她笑着打招呼,而他,已经认不出她了。

他真怕这样,但显然她确实不认识他了。

就这样看了她很久,终于,她觉察到,转头来看她,但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开,就如同不经意的掠过一样。

“文心爱,”他让自己心平气和,“我是宋子和,你真的不记得了?”他走进去,不死心的又问她。

她根本不看他,只是摇了摇头,等了等,才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真的像是陌生人,他忍不住有怒意上来,却强忍着:“还要等几天,就算出院也需要有人照顾,有人照顾你吗?”

她垂下头,没有说话。

两人僵在那里,他看着她的脸,她的眼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偏淡的发盖在脸上,透着无比温柔的气息,还有颈间的那只蝴蝶,他眼睛移在那上面,似乎能看到脉搏的跳动,那是活生生的文心爱,活生生的。

他忽然觉得胸口有股说不出的情绪涌上来哽在喉间让他措手不及,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身后却有护士跑上来。

“宋主任,警局的王警察来了,来落实这次事故伤员的身份,调查事故的责任人,问你目前这批伤员的伤势是否适合做笔录?”

宋子和眼睛还在看着文心爱,竟意外的在她眼中看到一丝慌张,怔了怔,对护士道:“我就过去。”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看到文心爱那丝慌张后,却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我不想见警察。”身后文心爱忽然道。

他一怔,回过头,文心爱双眼盯着他,抿紧了嘴,显得很紧张,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终于转变成不安。

她为什么要怕警察?

他与她对视,文心爱眼神闪烁起来,终于垂下头,不看他。

“知道了。”他说,没有问什么,出去了。

门关上,文心爱用手捂住嘴,用力的吸了口气,眼里已有湿意。

等到警察对几个伤势轻的做了笔录离开,宋子和看着警车离去,转身又往文心爱的病房而去,为什么要怕警察?他想问清楚。

然而,文心爱的病房是空的,被子堆在一边,床铺上没有人,他心里猛地一慌,转头看走廊里寻找,看到经过的护士一把抓住道:“二床的病人呢?”

护士没有见过宋子和这么慌张的样子,愣了愣道:“陈护士带她上厕所了,怎么了宋主任?”

听到只是上厕所,宋子和心里又是一松,冲护士摆摆手表示没事了,回身靠在床房的门框上,看着空床发愣。

他真怕文心爱像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忽然就消失了。

那年,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花掉了整个暑期时间都没能找到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疯了般的找她,如果只是担心一个朋友,那么找个几天就可以死心了,但文心爱却不同,似乎找不到她就夜不能寐,似乎她的消失将他整个高中的记忆全部抹杀了,因为那些记忆里到处都是她,如果她消失了,那还剩下什么?

“宋主任,你在这里啊。”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过神,抬起头,看到陈护士推着轮椅里的文心爱,笑着向他打招呼。

文心爱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来吧,正好再帮她做个检查,你忙你的去。”他走上去,伸手接过轮椅。

“可那是沈医生的病人啊。”陈护士有些莫名其妙,眼看着宋子和将文心爱推到病床旁,然后伸手将文心爱抱起来轻轻放在病床上,不由张大了嘴,那是什么情况啊?

文心爱试图挣扎的,但牵动了伤口,只好作罢。

宋子和关上了门,阻止护士一脸好奇的往这里张望,他找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看到文心爱吊着点滴的手肿了起来泛着淡淡的紫色。

“警察已经走了。”他说。

床上的文心爱没有做声,却显然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是想去厕所,其实是想躲起来吧?为什么怕见到警察?”他马上又追问。

文心爱还是不做声。

“文心爱?”他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低低的叫了一声,以前的文心爱是娇羞而可爱的,像朵小花轻轻易易的就冲他微笑了,软软的叫着宋子和,然而现在,冷的像块冰,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那颈间的纹身,她说不认识他,他真的会相信那是个陌生人。

“我想休息一会儿。”文心爱却忽视他的怒意,闭上眼道,只一句话就拒人千里。

他从未这样低声下气的想让一个人记得他,甚至引起她的注意,此时全然的被拒绝,自尊心占先,让他准备好好说的打算完全打消,人站起来,立在那里,心里竟然是浓浓的不甘,真的比形同陌路还冷漠,但却又无可奈何。

他最终失落的出了病房,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在门上,眼睛看着走廊发呆,直到外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才他回过神,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母亲打来的。

“子和啊,在工作吗?说话方不方便?”母亲在那头道。

“不要紧,妈,你说吧。”

“隔壁黄阿姨帮你说了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在外企做财务的,比你小一年,听说家世也不错,你要不要见一下?”

又是相亲的事,最近几年这样的电话忽然多了起来。

“我可能没时间,不见了吧,妈,你帮我谢谢黄阿姨。”他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

“不行,子和,你不要动不劝就说没时间,医生能有多忙,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到现在女朋友都没有一个,你不急,我和你爸可要急死了,不管怎样你好歹要见一下。”母亲显然不肯妥协。

宋子和皱起眉,转过身,眼睛下意识的自门上的玻璃小窗看床房内的文心爱,最近几次,母亲都不是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他也被迫见过几个女孩,看来,这次也逃不过。

“那你约好时间再联系我吧。”他迟疑了下,不想跟母亲在见与不见上多花时间,反正最后还是可以以不合适拒绝的。

母亲终于挂了电话,他有些泄气的将手机塞回口袋,其实母亲是说的没错的,不管结不结婚,像他这个年纪,女朋友总该有了,人家沈英文的女儿已经一岁了,更有人在私下里甚至传他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自门玻璃里看文心爱,眼睛定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离去。

与黄阿姨介绍的女孩子一起吃了顿饭,一顿饭的功夫,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女孩似乎意识到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不停的找话题跟他聊,他只是淡淡的回答,是或不是,偶尔的说几句比较长的话,女孩子渐渐也没了话题,两人便是沉默以对。

分明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饭店大厅,两人间却格外的冷清。

“差不多了,我们卖单吧。”看时间差不多,宋子和终于说。

转头叫服务员时看到三个人自电梯口走出来,一个穿皮衣的高大男人走在前面,其他两人则尾随其后,他起初是不在意的,但扫到为首的那个男人的脸时他只觉得熟悉,微皱了下眉,下意识的思索。

“你认识他们?”女孩也看到那三个人,三个人的存在感太强,特别是为首的那个人,超过一米八的身高,一身黑色的修身西服,头发剪的极短,让脸部轮廓有种强势英挺,一双眼黑的发亮却如寒星般透着股让人不敢接紧的冷意,全身的气场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宋子和却摇摇头:“不认识。”

他垂下头,拿出卡放在桌上,脑中想到很多年前那个凶狠的少年,应该不会是他吧?

“不好意思,我们的包厢是要提前预定的,现在已经全满了,先生,那桌已经叫买单了,就那桌您看行不行,靠窗的位置也很安静的。”

“满了?满了就人赶他们出去,那个破位置,我们老大不喜欢的。”

“这个,恐怕......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给我叫你们老板来。”

因为没有包厢,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胖子正和服务员发飙。

“那帮人怎么这么凶,像黑社会似的。”女孩瞅着那几个人说。

宋子和没接话,眼睛也看着那边。

“胖子,别那么不上台面,”为首男人终于发话,细长的眼扫过胖子,胖子马上往后缩了缩,“就那个位置吧。”他又冲服务员说。

服务员如释重负,抹着汗小跑着到宋子和的桌前:“一共一百九十八,先生,你也看到了,那三个人不好惹,我算你个六折,你们跟我到前台去买单吧,这桌得马上空出来。”通常的情况是服务拿钱去前台,客人等在位置上,等拿到发票和找零再走,但显然连这点时间也不能等了。

宋子和不想为难他,点了点头,站起来。

被服务员带着去前台,与那三个人擦肩而过时,宋子和下意识的又看了眼那个男人,男人也正看着他,嘴角微微的勾起,似笑非笑,那笑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寒,宋子和微微皱起眉,匆匆走过了。

“宋子和,”却猛然被叫住,他反射性的停住,回头,正是那男人,双手插进口袋,冲着宋子和道:“好久不见了。”

送走了相亲对象,宋子和独自回家去,工作后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

果然是那个少年,脑中还在反复着他刚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若说十多年前他的凶狠只是表面的虚张声势,那么现在的凶狠却是自骨子里透出来的,而他,竟然准确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文心爱,同样是忽然失去了踪影,却在文心爱出现的同时,他也出现了?是不是两人还有联系?

他隐隐不安,心中下意识的不希望两人之间存在联系,因为当年的少年此时已经变得让人觉得可怕了,如果文心爱与他真有联系,那么......。

他想到那天警察来医院做笔录时文心爱惊慌的眼。

方向盘在同时猛的调转了方向,离开了回家的那条马路,直接往医院而去。

文心家穿着单薄的病服,有些吃力的伸出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水杯,她渴了,但她不想因为想喝一口水而麻烦值班的护士。

水杯没的抓稳,晃了几下,就要摔下来时,被人握住,拿起,递到她的手边。

“你可以叫护士的。”宋子和看她吃惊的看着她,摸到水杯里的水是冷的,“我帮你倒热水。”说着拿起床边的热水壶,把杯里的冷水倒掉,又倒了杯热的,递给文心爱。

文心爱默默的接过,凑到嘴边发现水其实很烫,便又放下了。

“明天警察还会再来,继续上次的调查。”宋子和看着她说道,果然看到文心爱惊慌的眼。

“我不想见警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有原因吗?”

文心爱眼神闪烁,抓着杯子咬住唇,没有回答。

“与这次倒塌事件有关,还是你做过什么事情让你怕警察?”他追问。

文心爱不说话,似乎忘了杯中的水很烫,就着还是滚烫的水喝了一口,顿时因为被烫到,眼中涌起一股水气来:“那就见吧,”她似乎下了决心,道,“见一下其实也无所谓。”

宋子和闭了闭眼,原来文心爱是这么倔强的?他深吸了口气,抢过文心爱准备喝第二口的水道:“我骗你的,警察不会来。”

文心爱的嘴唇被烫的绯红,上面的一层水渍透着诱人的光泽,带着水气的眼看向宋子和,似乎在看向他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但又迅速的黯淡了。

“我要睡了。”她说,说着扶着床慢慢的躺下来,然后头别到另一边。

四周似乎因为她的拒人千里黯下来,宋子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