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为什么,他要跑来这里,只因为遇到了那个人,然后就胡思乱想的将他与文心爱联系在一起,也许是完全没关系的,就算有关又怎么样呢?床上的人一味的不认识自己,一味的冷淡,自己又在执着着什么呢?

“你睡吧,过几天我让人把那年你留给我的一万块钱还你。”他的口气冷淡下来,人退出了病房。

他没有再去看她了,没有什么好执着的,既然她说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他是有些赌气的,却不知道在气什么。

他让护士将存着一万块钱的卡送过去,护士又拿回来给他,他就没有再让人送去,偶尔的他会站在对面的楼上看着病房,其实是看不到她人的,但就这样呆呆的看上很久,直到护士叫他,他想,也许就是这样了,有一天她伤愈出院,他们再分开,可能就再也不见了。

其实这样才是正常的吧,像见了个不太熟的朋友,冷淡的打声招呼,冷淡的离开,而他,又在纠结着什么呢?

下了班,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喝酒,其实做医生,尤其是经常手术的外科医生是比较忌讳喝酒的,因为过多的酒精会使自己的手无意识的发抖,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喝酒,像现在要了几瓶啤酒,几个人一起聊聊天,也是常有的事。

还是经常去的那个酒吧,几个人随便的聊着最近的几台比较成功的手术,还有学术界的一些新的手术模式,宋子和一向是话最少的那个,一般只是听。

聊到后面便都是各自的烦心事,于是有人借着酒劲问宋子和为什么不交女朋友,为什么不结婚?似乎在暗示他:你也并非一帆风顺,你也有烦心事。

宋子和看着瓶中升腾起来的泡沫,还是那个回答:“不想交,就不交了。”

旁边几个人对看一眼,各种猜测心知肚明,宋子和也不澄清,继续喝了口酒。

不想交,就不交了。

他从来不乏追求者,从小学到大学,即使上了班,医院里也有护士在追他,但是,怎么说,他总觉得那些人不是他想要的,她们只是陌生人,不相干的人,他甚至不想花时间照母亲所说的那样“培养感情”。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不是。

那你到底在等什么?

他偶尔也会问自己,在等什么?

脑中莫名的浮现出文心爱的脸,他马上甩了甩头,可能真是的醉了,不然怎么会冒出这么古怪的想法?

等到再晚些,几个同事搭出租车回家,车不是很好叫,有一个同事住在老城区,他想了想,和他上了一辆车,正好,很久没有去看父母了。

出租车一路高架,下来时车速减慢,旁边的同事指着路边的一处空地,道:“就是那里,上次的违障搭建倒塌的地方,现在铲车都铲平了,死了三个人。”

他看过去,觉得眼熟,等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已经生锈的篮球架时才想起来,那里似乎是他高中时打篮球的地方。

“停车。”他冲前面的司机说。

“你家到了啊?”同事在旁边问。

“不是,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回去了。”说着他下了车。

如果没有那个篮球架,他几乎认不出这里了,他工作了,搬出了老城区,就算偶尔来看父母,走的也不是这条路,以前回家都会经过的地方,此时完全的陌生,他踩着瓦砾走到篮球架下,架子上扯着好几根铁丝,看来那不再是篮球架而是用来晒衣服的桩子,所以才一直存在着,而没有被拆掉。

篮球架上锈迹斑斑,他伸手抚了下,一手的铁锈,原来这就是时间的痕迹,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年光阴,而它确实留下了痕迹。

他侧头,看向路边,那里以前有个围栏,自己打球时,那个脸儿小小的女生就喜欢在那里偷偷看他,他一直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表情冷漠的运球,投球。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也不管篮球架上的锈迹,靠在上面,看向天空,以前,他都是躺在地上看的。

这样靠着,其实前方的视线会被篮球架板挡住,却让他看到那块朽得的不像话的板上写着几个字,不是多年前留下的,而是新的痕迹,用白色的修正液写着几个字,昏暗的灯下,他仔细的辨认,终于看清那几个字。

宋子和,我回来了。

他愣在那里,有些难以置信的重复的看了好几遍,确实是那几个字,自己没有看错,他呆呆地看着,简直措手不及,不用看字迹 ,不用猜那是谁写的,他已猜到那是谁写的。

原来,她没有忘记。

原来,她还记得他。

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不想交,就不交了。

“文心爱。“他忽然笑起来,眼角却已经湿了,猛然间明白,他其实是这么在意着这件事,不是关系浅的朋友,不记得就不记得,不见便不见,她不可以不记得他,不可以出现了又消失,他其实一直在意着。

车将他载回医院,他跳下车冲进医院,此时天已黑,医院里远没有白天那样人来人住,他直奔文心爱的病房,走廊里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回荡。

他想见她,好想,如同那年文心爱亲吻他的那晚,他彻夜未眠,等到第二天,他早饭也没吃,奔跑着去找文心爱的心情。

然而历史似乎重演,病房是空的,就像那年的不告而别。

他喘着气,忽然之间手足无措,心里又是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也许只是又去上厕所了,他不死心的跑回服务台想问护士,迎面却遇到沈英文。

“不好了,子和,五楼二床的病人不见了。”

“五楼二床?”他愣在那里,“是文心爱吗?”

车在黑夜中缓缓的前行,外面的霓虹在黑色的车身上画出扭曲的光晕,同时透进车窗玻璃照在文心爱苍白的脸上,她有些绝望的看着窗外,终究又被他找到了。

人被好好的放在单架上,旁边还有医生打扮的人照顾她,她完全的无动于衷,任凭他们检查自己的脉搏和血压,就如同她是多么被小心珍视的人一样。

“大嫂,老大帮你找了本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刚才那破医院哪配得上大嫂娇贵的身子。”旁边一个胖子,长相凶狠,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要叫我大嫂,”文心爱微微的皱起眉,道,“杜宁呢?”

“在那家私立医院等你。”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胖子抓着头,道:“大嫂你知道老大兄弟遍天下,找个人再方便不过,要不是大嫂你出了事,前几天就应该找到您了。”

文心爱咬住唇,本以为回到这个城市是安全的,杜宁再怎样也不会想到她会回到这里,不过看来,她错了。

唇角渐渐的咬出了血腥,猛然觉得那只是途劳的愤怒,她终于松开唇,继续绝望的看着车窗外。

眼前光影交织,不知不觉间似乎又看到那道白色的修长身影。

他长大了,身高与杜宁不相上下,当年的稚气淡去,冷漠却犹在,出色的五官退去了青涩有种迫人的吸引力,那是与杜宁的强势不同的,虽然冷漠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很多年前的感觉一样:只要有宋子和在,一切都不可怕了。

那夜兵慌马乱,她全身都痛,他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用属于他的语调和口吻,即使岁月变幻,他也清清楚楚的可以分辩出来,像尖锐的利器刺进心里疼痛不堪,她以为这样的呼唤是假的,如同之前的无数次她从梦中醒来时的怅然若失。

然后他是真的,当她动完手术清醒过来,他穿着白大褂就这么靠在病房门口打量着她,眉眼嘴角全是属于宋子和特有的神情,他是真的,那一刻她完全确信。

真的百感交急,她几乎就要哭出来,梦见无数次,思念这么久,终于又见到他了,然而最终,却选了当作不认识他,强迫自己转开眼不看他。

十年光阴,早就无事人非了,宋子和可能还是那个宋子何,但她不再是原来的文心爱,如果那句“宋子和”叫出口她又该如何解释这近十年的境遇,因为那是赃污不堪的,她不想让他知道,永远也不要,所以即使形同陌路,即使他跑到她的床前咬牙切齿的说,文心爱,你不认识我了吗,她也只能漠然,真的像个陌生人。

眼中猛然间流下泪来,那几日一直强忍着的泪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流,顺着眼角滑入发间,狂乱而心痛,旁边的胖子吓得半死,拼命拉着一边的医生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哭了,是不是伤到了?”

而她只当什么听没听到,只是放肆的哭泣。

“大嫂,别哭了,老大看到会杀了我的。”旁边的胖子在求饶。

私立医院没有公立医院大,但是走进去,才知道各种设施远比公立的好上太多,到处可见的绿色植物,从医院大厅的装潢,护士的服装,到病人候诊的长沙发一律的采用暖色系,病人一进来就有专门的护士全程陪同,给病人家属休息的专门场所提供各种免费饮料,这一切早已颠覆了医院的一般概念,更像是一个健康会馆。

此时医院的大堂里坐着一个人,修长而结实的身材整个仰躺在真皮沙发里,白色的衬衫衣领随意的开着,外面是一件驼色的外套,头发剪得极短,衬得一双眼分外的明亮,他双腿交叠懒洋洋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即使没什么表情,全身迫人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这种危险的气息渲染了整个大厅,以至于他周围都没有人靠近。

所以胖子上来时只觉得背后发凉,他缩着脖子,似乎肥胖的身体会因此缩小一点,对着沙发里的男人道:“老大,已经把嫂子接来了,但她不肯见你。”

男人抬眼看了下胖子,胖子的冷汗马上冒出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人呢?”男人沉着声音,却意外的沙哑好听。

只是胖子全没有心思在意那声音好不好听,结巴道:“在门外。”

男人没再说什么,人直接站起来,往门外走,胖子马上跟上去。

文心爱坐在车里,其实伤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像以前那样只能仰躺着,他看着男人出来,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心爱,我抱你进去,”一见到文心爱,男人原本的狠劲与戾气全部隐去,脸部冷漠的线条转为柔和,一双眼反而更亮,这让他与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似乎一下从阴霾中透出几缕阳光,整个人有了温度,他笑道,“伤口是不是很疼,待会儿让医生好好查查。”

文心爱推开他的手,低着头:“你就当我因为这次事故被压死了,放过我不行吗?”

男人的笑容一滞,还是伸手过去:“先进去再说。”

文心爱有些无可奈何,却也不再说什么,看着车内的轮椅道:“我坐轮椅进去。”

男人眉一拧,忽然伸手,一把拎起旁边的轮椅用力往车外一扔,轮椅翻了几下滚在一边,把旁边的人吓得不敢出声,文心爱也吓得面无人色。

“现在还坐轮椅吗?”男人盯着她。

她握紧了拳,不敢再说什么,男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她抱起,往医院而去。

“你瘦了,心爱。”男人的声音又温和起来,动作轻柔,似乎刚来的愤怒根本没有发生。

文心爱微微的发抖,任男人将她抱进专人病房,放在床上。

“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男人搬了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

文心爱只是摇头,刚才说物是人非,变得人不止是她,还有眼前的男人,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了,以前只是装模作样的凶狠,别人再怕他,她却从未觉得他可怕,后来随他浪迹天涯,他也千万百计的照顾她,甚至还劝她继续读完高中的学业,那时候她觉得他其实是很有责任心的,所以当他说心爱,等我们有了钱,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时,她真的答应了,她也不能不答应,因为在她看来她再不会回去那个出生的城市,更不可能再见到宋子和,身边有的就只有他。

然而最后她却坐了牢,从那时她才知道他其实有很多事瞒着她的,比如贩毒,比如黑帮,他正一点点的变了,她那时才恍然,而等她坐牢出来再见到他时,他已经变得让她不认识了。

“心爱,让我照顾你吧。”

“心爱,嫁给我不行吗?”

“心爱,就算你不肯跟我在一起,我也会缠着你。”

“心爱……。”

她曾经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因为当时他们是如此相似,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她没办法睁眼只眼闭一只眼的无视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她没有知道真相,没有坐牢,她可以会继续天真下去,但现在,只有逃开。

但是他不放过她,无论她跑去哪,他都能找到自己,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却霸道的干扰她的生活,他甚至直截了当的说,文心爱,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别想逃开。

而那样的喜欢是不是太让人心惊胆寒了?

她的头发是出狱后留长的,此时软软的散在枕上遮住了她半边脸,脸上的皮肤在台灯下显出玉一般的色泽,然而睁着的眼却漆黑如墨,还有颈间那只紫色的蝴蝶,让她整个人在如精灵般的甜美中带了股魅惑的气息,而那气息几乎夺人心魂。

男人看了她半晌,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摩挲那个纹身,文心爱却往旁边躲开了。

男人的手在半空捏紧了拳头,似要生气,却忍住了。

“我叫医生进来替你检查。”他站起身,起身的一瞬,脸与文心爱离得很近,能听到她因为他的靠近忽然紧张的呼吸声。

他一笑,有些苦涩,走到门口时道:“我说过,我是毒贩,为了你的安全,我不会太干扰你的生活,与你有太多接触,你可以去工作,可以交朋友,可以自己找房子住,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但是有一点,”他回头,细长的眼看着她,“你别想逃开我,你要记住这一点。”

文心爱的手下意识的抓紧床单,在男人就要转身出去时,她忽然叫住他:“杜宁。”

杜宁一怔,回过头,眼中多少带着些期盼:“什么?”

“你不要贩毒,我就嫁给你。”她说。

他愣住,却马上笑了,走在上凑近文心爱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情况能全身而退吗?你信不信,我今天退出,没天就会暴尸街头。”

文心爱因他的话,大眼用力的眨了眨。

“这需要时间,心爱,”杜宁伸手揉着她的头发,“等时机成熟,我带你到隐姓埋名到国外去,离开这该死的一切,但在这之前,你不能离开我。”

他的手极尽温柔的抚过文心爱的脸,终于被那柔滑的触感引诱,想低头亲吻文心爱的脸颊,然而凑近时,文心爱直接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叫道:“不要。”

他表情一寒,这才慢慢缩回去。

他不想对这个女人动粗,虽然有时候忍无可忍,但那是文心爱,他不想做无法挽回的事。

所以他逼着自己退回到门边,看她还是固执的捂着自己的脸,忽然自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感,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知道,而他,是不是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

不会的,他马上又否认,他是杜宁,没有事他做不到。

文心爱消失已经三个多月了,这让宋子和有种错觉,觉得文心爱其实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虚幻,就像在街上游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你一直跟随,最终走进了死胡同,而那个熟悉的人影根本不存在,或者只是你一瞬间的错看。

他有几次跑到那个篮球架下看那几个用修正液写的字,只有在看到那几个字时他才觉得文心爱确实出现过,而半个月前那个篮球架也被拆除时,他只有看着空荡荡的废墟苦笑。

总是这样,十年前那个夜晚,那匆匆一吻后,他正试图抓住胸口的那股骚动时,文心爱消失了,而现在,当他在篮球架下感动莫名时,一转身文心爱又不见了踪影。

命运该是如此吗?而他,从来都是不信命的。

沈英文自外面进来,眉紧紧的皱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的性格开朗,平时是极少有这种表情的。

宋子和与她一个办公室,看到她的神情,随口问了一句:“警察找你有什么事吗?你的眉头可以打结了。”

“上次倒塌事情,”沈英文一屁股坐下来,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宋子和一会儿,忽然道,“知道吗,子和,时间会把一个人变得你完全不认识。”

“什么意思?”宋子和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去一下吧,警察有事问你,”沈英文却并不回答他的话,“人家正等着呢。”

宋子和一怔,警局来人的时候并没有说找他问询,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又看了一眼沈英文,站起身,直接去了五楼的会客室。

警察还是上次来的那个,刚坐下,他就将一张照片递给他:“宋医生,叫你来只是想让你认个人,沈医生说你和她认识,你看一下,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照片上是个女人,剪了短发,一身橘色的囚衣,右颈的地方一只蝴蝶纹身振翅欲飞,宋子和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个女人的脸,好半晌才移开眼,看着那警察道:“她犯了什么罪?”

“藏毒,宋医生,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警察又问了一遍。

藏毒?宋子和觉得自己的脑中“嗡嗡”作响,眼睛盯着那张照片一再的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藏毒?这不可能,他实在没办法将毒品和那个温顺羞涩的文心爱联系在一起。

警察见他盯着照片不说话,伸手取回照片放进公文夹里:“其实是这样的,宋医生,清理人员在清理倒塌的废墟时发现了一定数量的毒品,很可能当时有人将毒品藏在楼里,因为楼倒塌而没来得及转移,被埋在了废墟中,现在要追查来源,正好在你们提供的伤员名单中发现了她,她只是有案底,我们并不是说一定是她做的,我们找她,只是想对她进行排除,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儿,就快点告诉我们,这样对她也有好处。”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三个月前她从医院离开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宋子和仍沉在震惊中,“你确定你们没有弄错?”

“弄错?”警察冷冷笑了下,“当年她在别省犯案,人赃并获,怎么会弄错?”

宋子和拧着眉,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请及时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电话。”警察看了他的脸一会儿,确定他的震惊是真真切切的,并非假装,便随手拿了一张纸上写下电话,递给宋子和。

宋子和看了眼那张纸,伸手接过,声音明显比刚才低,道:“如果你们有她的消息,也请告诉我。”

接下来,有好几个晚上宋子和都无法入睡,他有种梦被打碎的感觉,起初都是美好的,一瞬间变得冰冷而尖锐,他的脑中反复的想着以前的事情,拼命的想着各种原因来解释文心爱现在的坠落,然后再无睡意,总是半夜里起来,拿着床头的书乱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然后干脆泡了咖啡靠在窗台上等天亮,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童话被打破的孩子,忽然间不知所措。

沈英文说,时间就是可怕的杀手,他让一切都变得面目可憎。

也许她说的没错,人心会随着时间而变,他对文心爱的了解只停留在高中时代,之后的一切他一无所知,虽然他至今都无法接受那个事实,但很明显的,那确实发生过。

周末的时候他回了一次家,因为姑姑打电话过来说没时间陪女儿过生日,让他带她出去过。

宋子和偶尔也会感叹时间过得飞快,还记得自己是个青涩少年时,拿着篮球肆意挥汗,转眼缠着自己要糖吃的小表妹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小大人了。

任她敲诈自己一顿后,又被她拉着去做美甲。

“你陪我去做的,我妈就不会说我。”小表妹将他带进小小的一间店里,一进去宋子和就闻到一股夹着香味的香蕉水味道,有些刺鼻,从他做医生的角度,经常闻并没有什么好处。

却没来得及说离开,已经被表妹拉着挑美甲的式样。

“这个好不好?”表妹指着一个黑色过于成熟的式样问他。

“不好,做这个,”他直接否定那个过于成熟的,指着一个粉红色上面镶小碎钻的式样,对旁边作介绍的服务小姐,道,“就给她做这个。”并不给表妹辩驳的机会。

表妹噘起嘴,却也无可奈何,被服务小姐带到一位做美甲的小姐面前。

“能不能把粉红改成黑色的?”人坐下来,她悄悄向戴着口罩的美甲小姐请求。

美甲小姐的眼睛很大,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觉得粉色比较衬你的皮肤,用黑色的话有些老气,适合年纪大一点的人。”

“真的吗?”表妹有些犹豫了,想了想才道,“那好吧,就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