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湎其中,恨不能时时刻刻与他纠缠在一起。

浴室镜上留下她的手印,她从镜子里看见,他就在她身后,掐着她的腰,皱着眉,脖子上的经脉凸出,手臂肌肉紧得要爆炸。

他为她疯了。

迷乱中她抓住他的手,十指相交。

她说:“别带那个了……家里……家里没有……”

他没说话,看样子要退。

谁知余乔忽然缠住他,“就这样,我想要……”

“别闹。”

“我就想。”她仰起头吻住他,脚趾头到了个他背后要命的地方,一瞬间让他缴了械,没有丁点办法。

水停了,浴室仿佛经过一场台风,架子上的东西落了一地,到处都是水痕,门口的地垫都不知道被踢到哪里。

余乔被扔回床上,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只看着天花板发呆。

陈继川在腰上围一条浴巾,露一截壁垒分明的小腹,关了电视再刷完牙,这才回到床上。

他的手臂从后面绕过来,拨了拨她胸前的小东西,笑得暧昧,“就那么想我?急得都自己动手了。”

余乔抬一抬眼皮,有气无力,“你就不想吗?”

“想,做梦都想。”他牵了她的手捏来捏去,仿佛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要不……咱们俩结婚吧。”

“好啊。”

余乔答应得太快,反而让他蓦地一怔,“这就答应了?”

“嗯,我想嫁给你。”

“我怎么觉得我亏了?”

“亏就亏吧,反正我答应了,合同即成,不许你单方毁约。”

陈继川笑了,俯下*身贴住她侧脸,低声说:“等明年,明年就都好了。”

余乔却说:“无论什么时候,有你,我都是好的。”

他还是笑,“你这情话说得,我都要甘拜下风。”

余乔闭着眼,嘴角上翘,反握住他的手,问:“准备待几天?什么时候走?”

“就两天,大后天回去,有事要办。”

她睁开眼问:“很急吗?”

“嗯,急。”

她眼底染上一层失望,翻过身靠着他,“我舍不得你。”

“以后就好了。”

“以后都陪着我?”

“嗯,到哪儿都陪着你。把你做成挂件,挂我腰上。”

“这话真黄。”

“是你思想太黄吧。”

他咕哝着,实在是太困了,刚才又闹得精疲力竭,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余乔偷偷亲了亲他的眼睛,再抱住他手臂,安安心心在他身旁入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中已然飘满饭香。

陈继川身上系着她的小花围裙,正在厨房忙碌。

生活中忽如其来的烟火气,让她有了虚幻的不真实感,仿佛双脚离地,幸福得不够踏实。

“睡醒了?”他撸起袖子,正在清理鱼腹,“你楼下有个菜市场挺不错,要买什么都有。”

余乔靠着门,“我没去过。”

陈继川回头,嫌弃地皱眉,“我看你家里就俩鸡蛋,一包挂面,是不是从来也不开火?”

“偶尔做。”余乔想了想,补充说,“做个西红柿炒蛋还是可以的。”

新鲜鲈鱼上锅蒸,姜葱蒜都恰到好处,两勺蒸鱼油简简单单已够你一餐饱腹。

陈继川擦干净手,自己拿了小半截黄瓜啃着吃,回身看余乔,“我现在真有点儿后悔。”

“怎么?”

“昨晚不该提结婚的事。”他一扬眉,样子实在讨厌,“这事儿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啊。”

余乔道:“那就当没发生过。”

“不行。”

他就是贱,她一说不要,他立刻追上来,“我宁可自我牺牲,也不能便宜别人。”之后还要抱着她大献殷勤,“一会儿炒两个小菜就开饭,你吃多点儿,我看你四两肉全长胸上了,也不给屁股匀一点,硌得我难受。”

余乔睨他一眼,他立刻换上讨好的笑。

她转过背去客厅看电视,懒得再搭理他。

第二十一章柔情

四菜一汤,余乔和陈继川同桌吃饭。

余乔说:“陈继川,你做得这么好,将来成了家我就不下厨了。”

陈继川端着碗抬了个高低眉,“还挺会偷懒的你。”

余乔继续,“也不洗碗了。”

“那你负责什么?坐着等吃啊?”

余乔说:“我负责爱你。”

陈继川愣了愣,觉得耳后发烧,低下头咕哝说:“你这嘴巴油得……不当男的可惜了。”

话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

吃完饭老老实实洗碗擦桌子,心甘情愿做二十四孝好老公。

余乔趁他拖地的时候偷偷拍照,传给小曼。

小曼先发一条,“果然是做家务的男人最帅啊。”

过不多久又追一条,“这人挺面熟。”

而余乔只回一句,“假期快乐。”

这时候陈继川刚好忙完,他从厨房出来,把温水和事后药都放茶几上,“来,把药吃了。”

余乔不动。

陈继川说:“这事儿不能任性,赶紧吃药。”

余乔抬眼看他,眼底透着无奈,“陈继川……”

“别讨价还价,快点。”

余乔没办法,一仰头把药片吞了。

陈继川坐到沙发上揽住她,吻着她的耳垂说:“你急什么,等结了婚,你不生我还崔你呢。”

余乔回抱他,“我就是害怕……”

陈继川笑,“你就一老鼠胆子,什么屁事都怕。成天愁这个愁那个的,也不怕把自己愁死。”

“我愁死你就开心了?”

“唉……我这不都关心你嘛。”他拿遥控器把电视换到新闻台,“咱们今天干什么?要不就在家玩玩。”

“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怎么不好?你玩我我玩你……”

余乔蹬他一脚,站起来说:“我带你去我学校逛逛。”

“那不老远了……”这话说出来才知道错,听着像个熟门熟路的本地人,但余乔似乎没听进心里,她把头发绑起来,去房间换一件灰色连帽衫,再把先前买好的飞行夹克扔给陈继川,“试试看,我估计着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然而夹克衫在他身上,远比在橱窗内好看。

陈继川抖一抖衣领,嘴角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他挑眉,“怎么?看呆了?”

余乔忍不住侧过身拥抱他,脸贴在他肩上,轻声说:“太帅了……”

陈继川本来对自己就挺有自信,但她真怎么一说,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咳两声保持正经,“嗯……啊,还行吧……”

余乔抬起头,咬着下唇祈求似的看着他。

他心里猛地一跳,“不想出去了?”

“嗯——”

“想干活?”

“嗯……嗯!”

终于轮到他发愁,“这大白天的……”话还没说完,余乔已经踮起脚吻住他。

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余乔的技术突飞猛进,从第一次的懵懂呆滞,到现在已经会主动去追,而他偏就要逗她,偏就不让她得逞,两人在唇齿尖追逐,双双气喘如牛。更在客厅里跌跌撞撞,碰倒了落地灯,又撞歪了沙发,最后余乔被陈继川压在走廊墙壁上,灰色的卫衣也被推高,一半挂在右肩膀,该露的不该露的,都在午后懒懒阳光中露个彻底。

他满脸坏笑,手指钻到她唇尖,勾着她的舌头玩。嘴上却说:“学坏了你,一天不干你一回儿你是不踏实是吧?”

余乔咬住他,再拿眼角睨着他,一句话不说,也性感得要命。

他受不了,掐住腰身将她端起来,卡在自己与墙面之间。

明明有床有被却不肯去,非得玩特立独行这一套,按住她,迎面便进来,她这下又敏感得很,差一点没活活绞死他。

陈继川拿额头抵住她的,不听喘着气,“我看你是……想我想疯了吧……嗯?说话!”

“我就是……上瘾了……”余乔就像离开水的鱼,嫣红的唇开合,呼吸随着他的节奏一时缓一时急。“陈继川……你得记住……你是我的……我的……”她张开嘴,一口咬在他右肩,舌尖尝到血的滋味,她又不忍心,来回舔舐他伤口。

疼痛更催生疯狂,他突然间发起狠,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墙壁推倒。

余乔承受着这种暴虐的温柔,迷乱中与他拥吻,忽然感到人生圆满。

原来她想要的,只有这么多。

风停了,满地都是衣物。

两个人都累到极限,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

余乔把自收拾好,这回终于下决心出门,“晚上出去吃吧,顺便去学校散散步。”

余乔开车,四十分钟之后到附中校门口。

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已经放假,校园空旷寂静。余乔和校工相识,打过招呼进去,领着陈继川走到中心教学楼。

楼里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双脚落地,仿佛从远端传来回声。

陈继川问:“来干什么?找人?”

“嗯,带你见见我初恋。”

他吃惊,“你初恋难道不是我?”

余乔答,“当然不是。”

“总不会是师生恋?”

“没那么惊世骇俗。”她停在201教室门口,门锁了,她指着走廊的玻璃窗说,“就是这里。”

她走向玻璃窗,视线落在窗外一片绿草坪上。

“我记得是下午

第二节自习课,我正在做数学题,忽然听到有人喊,打架了,打架了,小曼跑进来拉住我就跑,她说,乔乔快来,有外校生过来为了你干架。”她大约是腼腆,低头一笑,在回忆中品出青春的天真与甜蜜,“我从205跑到201.看见他为了躲我们主任,突然从二楼窗户往下跳,差一点把主任吓出心脏病。但我站在窗前,看见他稳稳当当落地,还不忘转过身对着我挥手,笑起来比全校男生都好看。”

陈继川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说:“行啊余乔,打小儿就这么肤浅。”

余乔不理他,继续说:“后来……我一直记着这个笑,这个人,却怎么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高考那一天,我在地铁上遇到咸猪手,急得想哭,万幸有人见义勇为,却也因此受了伤。我把手帕按在他伤口上,哭得不成样子,他却还能笑得出来,跟我说,小妹妹,赶紧去考试,我这最多就留个疤,你要考砸了你爸妈能给你屁股打开花你信不信?”

余乔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他,眼睛里不知不觉已有泪光,“当天没等警察来我就走了,后来再去派出所打听,警察却跟我说,人要当个无名英雄,什么信息都没留。再后来,我遇到他,又是紧急时刻,他从天而降,像个超级英雄,然而却嫌我走得慢,根本没认出我来。”

他原本正准备低头抽烟,然而刚含住滤嘴,她的话挑到半明,他嘴里的烟掉了,愣得像木头人。

陈继川呐呐道:“这说的……是……是我?”

“不是你。”余乔把烟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是个没记性的混蛋。”

陈继川一阵好笑,挠了挠头又挠了挠眉上的疤,“这真是……这真不能怪我,读书的时候你也知道,中学生真没几个好看的,我那时候吧……长得又还挺过得去的,交的都是大学生,也没空留意你们这些小妹妹,哎哎哎别走别走……”话说过了,快步把人追回来,拉楼道里亲热,“所以我说,我们这是缘分天注定,是吧乔乔?”

“不是。”余乔被他困在楼道拐角,没好气地否定,“你又没看上我,算什么缘分。”

“至少我为你流了血又留疤的,这还不感动?”

“换了谁你都会上的。”

“这不正好证明了你对象我见义勇为可歌可泣嘛,找这么一英雄,你不高兴吗?”

他满嘴跑火车,余乔没绷住,到底还是笑出来。

陈继川偷偷在她的蝴蝶胎记上画圈,痒得她想躲,脸上的笑却从未退却,两个人,这一夜,都已体会命运奇妙,然而还未尝到奇妙背后的恶意。

仍在爱,仍在等,已是圆满。

陈继川拖着她的手下楼,边走边说:“难怪见了我眼睛就发绿,原来早就看上我了,真是……亏我还琢磨好久到底怎么才能上手,早知道见了面就直接在车里整了。”

“在车里你不是摸我脚了吗?”

“我那是为了给你正骨。”

“你骗我的。”

“没。”

“你就是。”

陈继川脸红了,撒开手,一个人在操场上跑了两圈,跑回来之后说:“反正吧,我一早看过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