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失恋

原本流连在他眉心的手指向下滑,捏住他直挺挺的鼻梁,余乔莞尔道:“你这个人,怎么嘴里没一句正经话,没聊两句就开黄腔……”

“我没正经话,那你有?在哪?你嘴里,来来来,我找找——”找也不是正经找,是翻过身捧住她的脸,用舌尖到她齿间去找,吻得她嫌烦开始挣扎才放手。

他撑在她上方,咂咂舌头,评价道:“这壮*阳果也太酸了。”

余乔笑,亲亲他的脸,“快去睡觉吧小可爱。”

陈继川拧着眉毛假装发火,“叫谁小可爱呢你,我他妈能用可爱形容?”

余乔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笑盈盈靠墙站着,“你就是我的小可爱,快来吧小可爱,我在床上等你。”

陈继川嗷呜一声,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

吃完fruit当然要享受一个night,更何况他在高江那心灵受挫,急需肉*体抚慰。

而高江也无倦意,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绕着余乔居住的片区开,直到接到温思崇的电话。

温思崇问:“还没睡?不会是连家也没回吧?”

高江把车停在路边,把音响声音调小,“确实没回,烦得很。”

温思崇于是提议,“不如出来喝一杯?”

高江恰好有话想说,想也不想就答应,“老地方见。”

高江与温思崇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在情人和朋友两者之间游离,很难找到准确定位。且这几年,温思崇算是他最用心又最中意的“伙伴”,不做情人也可以做朋友,更何况感情一旦成为习惯便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斩断,心仍然会依照惯性向前走。

因此他在熟悉的酒吧喝到半醉,不断地重复地对着温思崇絮絮叨叨地讲述他与余乔,与季川之间复杂而又奇妙的纠葛。

酒吧的音乐很轻,默默撩动心弦,也方便低语交谈。

高江听着驻场歌手的烟酒嗓,趴在桌上,从心眼里一阵一阵往外冒酸气,“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他妈爱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爱上你的人……不对,是爱上一个特别恨你的人。”

他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地继续他的苦恋宣言,“不但看不上你,还他妈威胁你,恨不得弄死你。你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了我……”

温思崇扶他一把,以免高江失去重心平地摔倒,当下他推一推细边框眼镜,终于问出了今晚的第一个问题,“他威胁你?”

高江点头,“他在警察那有路子,查了我的开房记录,估计还拍了不少照片吧。真是……早知今日,这两年就该忍忍,或者就不该去找余乔,找出一身麻烦……”

“你喝够了?我领你回家。”

“回哪?”高江喝得两只眼雾蒙蒙的,像个痴呆。

温思崇把他掺起来,付了钱往外走,“回我家吧,我家近。”

高江却摇头,“不行不行,我得回自己家。”

“你这回来真的?”

“嗯,你说是不是倒了血霉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大傻逼?”

“你是。”温思崇拦下一辆出租车,低声答,“他更是。”

出租车向高江的家驶去,留下路旁孤灯风雨不动,夜晚如迷城,总有办法令你求生无路。

但有故事的人不止高江一个,今夜田一峰在梦中再一次挽留陆小曼,而余乔却在凌晨三点接到哭诉电话。

这通电话让陈继川连噩梦都做不成,索性坐起身抱住余乔的腰,贴过来偷听失恋求助电话。

陆小曼哭着说:“乔乔,我难过得要死了……”

陈继川在一旁撇撇嘴,露出一点鄙夷颜色。

余乔瞪他一眼,尽心尽力安慰小曼,“你要不要请两天假,出门散散心?”

“你陪我啊?你舍得你的心肝儿小宝贝儿啊?”

陈继川侧过来,伏在余乔身上笑得嘴角上挂,用口型问:“我是你的心肝儿小宝贝儿?”

余乔捏他鼻子,还要抽空应付电话,“肯定还是你比较重要,嘶——”

“怎么了?”

“没事,撞了桌子腿。”

其实是陈继川使坏,张口咬了不该咬的地方,让她差一点尖叫起来。

电话另一端,陆小曼开始叹气,“算了,分手是我提的,我没资格哭。”

“小曼,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陈继川贴着余乔空闲的另一只耳压低声音说:“有个屁的苦衷。”

吓得余乔一把捂住他的嘴,发出干脆利落的一声“啪”,简直像在甩人耳光。

小曼说:“你也知道,我最近有新对象,他样样都好,只是在一起我总是走神。时不时想到田一峰,无论在哪都觉得多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乔乔,我真的很难过……”

余乔企图转移话题,“你和那位赵博士怎么样了?”

“还行吧,都是成年人,相亲就奔着结婚去的,大家都希望年内能把事情办下来。”

“小曼,我没资格说什么,但是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好与不好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是,我最清楚,所以我做出最正确选择。”

“唉……明天一起吃饭吧。”

“终于肯把小宝贝儿撂下了?”

“明早给你电话,你早点睡,不要喝酒,也不要东想西想的。”

“知道了,你也休息吧,无业游民。”

电话还没断,陈继川就已经抢过手机扔在床头柜上,不留情面地说:“她甩的田一峰,她倒还有脸哭。”

余乔沉下脸,语气也不算好,“感情的事情,当事人都未必说得清楚对错。”

“得,算我多管闲事。”他悻悻然躺下,没过两分钟又凑过来亲她,边亲边咕哝,“看来真是让我捡着宝了。”

“你别闹……哎……嗯……刚不是……刚不是弄过一回了吗?”

“我外号季铁柱,你忘了?”

“我以为你外号不要脸来着……别……你轻点儿,我也是肉做的……”

“是,你还是甜肉做的,妈的,刚差点没甜死我。”

“又不要脸……”

“不要脸,要肉……”

这个混乱的夜晚,最终在淋漓的热汗当中结束。

第二天余乔去陪陆小曼,陈继川去找田一峰,两个人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失恋的人最需要填满胃,余乔与小曼一路吃吃喝喝,直到饱得走不动路,还得找一件咖啡厅坐下休息。

小曼喝着热茶感叹,“我真羡慕你,有钱有爱,活得潇潇洒洒。”

余乔垂下眼睑,浅浅一笑,“你想想前两年我是什么样子,恐怕就不会着急羡慕我了。”

能是什么样呢?父亲被执行死刑,爱人死不见尸,母亲只顾催婚,没人记得她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小曼说:“再苦也熬过来了。”

“对,再苦也熬过来了……”余乔轻声重复,大约在借此安慰自己,“所以你也不要怕,早晚都会好的。”

“怎么好?我永远不会对赵博士的物理课题产生兴趣,赵博士也永远不会认同我的工作价值。并且……”小曼放下茶杯,透过玻璃墙望向远方长路,“我可能忘不了他……”

“你有没有想过……”

余乔的话还没有问完,小曼便着急否定,“没有,也不可能,我爸我妈那种日子我绝对不想去过。”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手机在皮包里嗡嗡响,余乔低头找手机。

小曼看着余乔的新手包皱了皱眉,嫌弃道:“怎么买个这么丑的包?”

“他挑的。”

小曼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直男真厉害,再好的牌子他都能一眼挑出一件最丑的买回来,在下佩服。”

余乔接起电话,高江在另一端咆哮,“怎么?你俩研究一晚上就研究出这个方法对付我?”

“高先生,你打错电话了吧……”

“别给我装蒜!余乔,你告诉季川,别以为当几天破警察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敢跟坑我?等着吧你们!”

高江撂完狠话就将手机猛地一摔,砸在地板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余乔拿着手机,茫然地望向对面的陆小曼。

“怎么回事?发什么呆?”

余乔摇头,“不知道……等等,我给陈继川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陈继川却忙得抽不开身,“有话快说啊,我忙着呢!”

“忙什么?”

“打游戏。”

余乔忽然无语,“高江给我电话,说要弄死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屁事,丫就是个变态,不用搭理他。还有事没有?没事我挂了。”没等余乔回话,电话已然断了。

小曼评价,“臭男人,见了游戏比见了亲爹还激动。哎,你别担心了,高江那个人,肯定脑子有病的,要定期发疯,你随他吧。”

话虽如此,但余乔心中惴惴,总觉得有事发生却又无力阻止。

当下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等谜底揭晓,等苦果到来。

第五十五章愤怒

高江胸口攒着火,绕着落地窗来回走动,瞥一眼桌上的打印纸,恨不得立马抄家伙杀了季川。

他今早刚来公司,就撞见秘书团队窃窃私语,见他来,连特助都不敢开口,唯唯诺诺跟到办公室才拿出一叠刚收好的印刷海报放他桌上。

“高总,今天一进公司就看见这个……贴满了走道,我们已经尽量收起来了,但是难保……”

高江随手扯起一张,上面赫然印着他与温思崇的偷拍照,两人搂在一起亲昵地走近一间酒店,还有一张他与温思崇在拐角接吻的照片,一看就是从监控录像上截下来。

下端几个黑体字写着,“基佬骗婚,无耻下作”。

高江握住印刷纸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他做完两次深呼吸,才能心平气和地与特助说:“你先出去,这个事情就当没看见,也不要再追究。”

“高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特殊急不可耐地逃出办公室,高江把印刷纸捏成一团,死死攥在手心。

他头一个电话拨给余乔,下一个找的是温思崇,根本不敢沾惹陈继川。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温思崇听,还没等温思崇回话,手机就迎来一波信息提示,他母亲发来三张模糊照片,最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毫无意外,这照片和他在办公室收到的一样,高江怒急攻心,反而冷静下来,自嘲道:“没把人搞上手,还他妈被被践踏成这样,我还是那句话,我他妈是同性恋我有罪?”

温思崇已经走到阳台,避开人群,“我帮你。”

“什么意思?”

“余乔太单纯了,没什么可入手的地方,不过季川这人挺复杂,我听钱佳提过一两句,但问多了她也不愿意说,但她最近可能是失恋吧,情绪不稳定,再喝两杯,想想办法,不信套不出来。”

高江心中燃起斗志,“好,今晚就约她出来。”

温思崇似乎笑了笑,答应他,“放心,这个罪你不会白受。”

余乔因为心情不大好,陪着小曼看完电影就匆匆回家。

而陈继川还沉浸在打游戏的快感当中,一直在网吧奋战到凌晨。

他与田一峰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在清早五点空无人的街道上,一人嘴上叼一根烟,仿佛又回到在警校瞎混的日子。

田一峰仰头向地王大厦吐了口烟,仿佛能用一圈烟雾罩住六十九层大楼,“上次失恋还是在大学,也是你陪着我,在ktv唱了一整宿的《他不爱我》。”

陈继川拧起眉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有这事儿?”

“就咱们班那班花,刘晓兰,腿特长那个。”

“噢,你说腿长我就记起来了,那女的湖南口音挺重,一开学自我介绍,来个我是弗兰人,我还纳闷了,中国有什么地儿叫弗兰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就闭嘴吧你。”田一峰听不下去,把他往右边店门口的额卷闸门上一推,“人刘晓兰为什么拒绝我?你他妈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我哪知道啊?我和弗兰人毕竟存在沟通障碍。”

田一峰气得想一脚把他踹过韶关直抵弗兰,“刘晓兰喜欢你,至少没交男朋友那两年可都想尽办法对你好。”

“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那时候集训,谁跟你送的防蚊水?谁给你送的跌打药?最后你就记得人家口音不好,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哎,不是……我就记得漂亮的,长一般的真没印象。”

“人刘晓兰是班花,能不漂亮吗?你是不是眼瞎了你?”

陈继川一个劲地笑,伸长手臂勾住田一峰肩膀,“我眼里嘛,也就我们家余乔还算好看,其他人都他妈平凡,平凡得不值一看。”

田一峰用肩膀撞他,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行了吧你,肉麻不肉麻?能不能放过刚失恋的人?”

“行行行,看你可怜,照顾你。”陈继川把烟蒂投进垃圾桶,猛地拍了拍田一峰后背,“当时怎么劝我的?脑子里回放一遍劝劝自己,最多下回我给你把关,你瞅我找的,余乔,没缺点啊!”

田一峰闷着头,无奈地说:“不是说不虐了吗?”

陈继川打个哈哈,“我这都是有感而发,抑制不住。”

“滚你妈的吧,少跟我这儿碍眼。”

“我走了你可不得想死我啊?”

“想个屁!”

两人歪歪斜斜各回各家,陈继川带着一身隔夜的烟味回来,让余乔嫌弃得恨不能把他从窗户扔出去,但他已经完全把这房子当自己家,洗了个脸往床上一躺,当即睡得人事不知。

余乔担心了一夜,也没结果,干脆选择去做旅行攻略。

但第二天,舆论就炸了开锅,微博热搜头条即是一篇未署名却得到众多公知大v转发的文章——《缉毒警与毒枭之女暗中勾结,瓜分上亿毒资后远走高飞》。

余乔的手机断电,无聊当中只能用电脑游览网页。

她不经意间瞄到文章标题,心上一抽,再点进去,越看越是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