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就算是一个人拎着几个大袋子,遇见的人只当是扔垃圾的,也不太会注意。”戴冰皱着眉头说。“老崔和老于这些天把那片儿动都踏遍了,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欧阳灿刚要说什么,就见林方晓回来了。见他脸色不佳,他们异口同声问道:“是不是丁书记又施压了?”

“这还有完没完?吹口气儿就破案了?”戴冰忍不住抱怨。

“别发牢***了。”林方晓说着,敲了敲他的笔记本。“不是丁书记施压,这回是丁家人报案了,说丁奎失踪。”

“啥?!”几个人又异口同声。

“丁奎的秘书先觉得不对劲,说丁奎就算是不上班,也不会不接她的电话。她知道丁奎留着一个私人电话,只有她和家里人知道。这个电话号码他不会不接的。从昨天开始她拨打这个号码,丁奎都没有接听。他们也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加上最近发生的命案,已知女受害人是丁奎的情人,宋如松说丁奎昨天离开公司时念叨过说坏了坏了,下一个不会是我吧?她把这个情况跟丁家汇报了,他们家人决定报案。”林方晓说。

欧阳灿听着,嗤了一声,说:“丁家人说找遍了都找不到他,这话倒是可信。我也觉得丁奎失踪有蹊跷。要不是有亏心事,就是有危险。”

她说着看林方晓。

很少在林方晓脸上能看出什么来,这是位见惯大场面的干探。可是这会儿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来。

“看过了?有什么发现?”林方晓见大家都不说话,指指冰箱问。

欧阳灿说:“初步推测是人的肝脏,并且很可能是男人的。也就是说这与这案子相关的出现了第三个受害人。”

林方晓轻轻咳了咳,说:“这可是越来越……”

“林队,欧阳,你们来看这里。”陈逆在主卧门口喊了一声。

听他声音里透着点兴奋,几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林方晓问:“又发现啊?”

“重大发现。”陈逆道。

他引着林方晓等人进门。

主卧套间面积非常大,除了卧室,还连着一间步入式衣帽间,一间小书房,一个扇形阳台,还有一间差不多有一套小面积住房那样大小的浴室。此时浴室里黑洞洞的,遮光帘全部拉上了。陈逆等大家都进来,把门也关了,这个空间就几乎完全黑了。

“这浴室有整面玻璃墙,外面是树林,远处就是海、在这间浴室里可以非常惬意地泡着澡看风景。”陈逆说。

“你把帘子都拉上,不是让我们想象那到底是个什么景儿吧?”林方晓说。

“当然不是啦,男神。”陈逆说着,将手中的仪器打开了。“来,大家看。”

在场的各位不约而同吸了口凉气——随着仪器的蓝光扫到之处,痕迹呈现荧光,或者是喷溅式的、或者是水泊、凌乱的拖痕从浴室中央到浴缸里,墙壁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一点缝隙,看得人喘不过气来……陈逆说:“全是血。这里应该是某一起或几起谋杀的第一现场。”

他说着把仪器关掉,短暂的黑暗之后,随着他按动了遥控器,遮光帘被拉开,浴室又恢复了亮堂堂。大家看着这个干净的仿佛纤尘不染的空间,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满是鲜血。

“仔细把这里筛一筛。”林方晓说。

陈逆点头。

“你们继续,我们外头看看去。”林方晓拍拍陈逆,先走了出去。

欧阳灿跟着出来,看看时间,问道:“林队,你们有没有回局里的同事,先捎我回去?老陈他们还得一阵子,我赶着把这部分肝脏带回去鉴定。”

“你自己开车回吧。我跟小陈他们可以坐林队的车。”赵一伟说着把车钥匙给了欧阳灿。

第十一章 月色涛声 (十七)

欧阳灿拿过来,说:“那我先回去。”

她拎着勘验箱和两个装检材的保温箱出门,林方晓和戴冰过来一人帮她提了一个。

“我们下去采访下小区居民。”林方晓说。

“老崔和老于已经把物业值班的保安都单独问过话了,也在调监控资料看。”戴冰说着,抬起警戒带来让他们俩先过去,按了向下的按钮。“不过听说高思琼极少过来。这房子平常就空着,也没租出去。”

“房间是定期有人打扫吗?”欧阳灿问。

“有。公寓有清洁人员定期做清洁。也可以根据住户的具体要求增加或减少次数。据说高思琼虽然不怎么来,也还是要求物业给安排每周一次打扫的。最近一次因为负责这栋楼的因为清洁工大姐回老家办事去了,中间排班出了问题,一直到前天才恢复正常,所以就有三个星期的空白。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期间公寓里是不是发生过异常事件。我去问话的时候说公寓里的情况不像是三个周没打扫过的吧?很干净。保洁组的组长说的确是,但这边相对来说空气更干净些,就算是一周不擦桌子也不会有浮尘。她还说高思琼对卫生要求也不是那么高。她们说她很好说话的,没有因为这个挑她们毛病的时候。”戴冰说带。

林方晓默不作声地听着,电梯门开了,他先走了出去。

欧阳灿跟着出来,忽然摸摸口袋,说:“哎呀,我忘了拿下来车钥匙。”

“真做官丢了印。”林方晓说。

“我明明放身上了。”欧阳灿说着又摸摸身上和包里,都没有。

“你上去拿吧,我们在这等你……顺便跟这保安聊聊。”林方晓说。

欧阳灿又进了电梯,按了下楼层。

电梯门开时,她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妥,等迈出轿厢,看到对面靠墙那半月形小桌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按错了数字,来了16楼,可见她今天的确有些迷糊。

她刚想返回轿厢,电梯门已经合拢上行了。她只好按了按钮等候。她左右看看,忽然觉得好奇,再往里走走,来到安全出口这里,推开沉重的门,往楼梯间里看看。一股淡淡的崭新的尘土味扑面而来,还有凉爽的风……她看看楼梯间里外,再看看走廊上,都没有发现监控镜头。不管是物业统一安装的,还是自己家安装的,都没有。

小桌子上摆的中英文报纸和楼上一样,但花瓶里的花是白色栀子。看起来花也很新鲜,应该是刚换过不久……欧阳灿嗅嗅。

花香浓郁。

不知道是这一层住户自己的喜好,还是物业管理随机分送。

她看了眼这家那白色的大门,刚想要走过去看看,电梯来了。她忙折回来,上楼取了车钥匙再下去,就见林方晓和戴冰正站在单元门外和几个保安在抽烟聊天呢。

等她出来,林方晓说:“怎么上去拿个钥匙这么长时间,我们烟都抽完了。”

“走错了楼层。”欧阳灿笑笑说。

林方晓跟那几位保安按了个招呼,谢了他们,跟欧阳灿和戴冰一起顺着台阶往下走,刚下了一级台阶就听后面保安跟人打招呼。林方晓他们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几个人从前面经过。看到他们,那几个人也特别注意似的。那保安班长就过来说:“罗总,这是刑警队的林队长,过来查看17楼的高小姐房子……这个事。”

林方晓看了眼那几个人,哪个是“罗总”他还不知道。不过总算知道在这个小区里,有位“罗总”正是早年比较有名气的开发商,这个高档小区的楼盘可以说是他鼎盛时期的杰作……罗林,一个在本地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些年倒是沉寂许多,没想到来查案还能遇到他。

那几位过来,其中一位就说:“我是罗林。”

林方晓一看这罗林,虽然年过五旬,可一点都不像,反倒像四十出头,人很高大,也很精干,还很漂亮——罗林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林队长,我们也听说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我和这两位是小区业委会的委员。”罗林和林方晓握过手,跟戴冰和欧阳灿也礼貌地打招呼。得知欧阳灿是法医,还特地又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又是有点惊讶,又是佩服。

欧阳灿倒没在意,她也没有时间在这多做停留,见他们彼此之间还有的谈,带上她的勘验箱和检材上了车就走了,留下林方晓和戴冰与罗林聊了一会儿,罗林提出让他们到自己家里坐坐。

“今天很热,你们查案子辛苦。我住处就在这栋楼后面,家里并没有什么人,进去坐会儿喝杯茶吧。”

戴冰知道林方晓的脾气,心想林队大概是不乐意跟这位退休富商啰嗦的,刚想找个理由装作提醒林方晓该走了,不想林方晓却点头答应,并且跟他说:“我们到罗总家里坐坐,顺便也了解下小区的情况。物业经理和保安经理虽然都提供了些资料,既然几位都是业委会的委员,我们想多了解一点也不错。”

戴冰就没出声,见罗林很高兴为他们服务的样子,心里倒也蛮受用的,于是跟在林方晓身后,往罗林家里去。他们本想既然说就在这栋楼后面,应该是走过去就可以的,谁知罗林一抬手,一辆电瓶车就过来了。

“我们小区太大,保安值班巡逻一圈也怪累的,这是他们的公车。你们也别受累,上车来。”罗林说。

戴冰看了看林方晓,见他领导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默不作声跟着他上了电瓶车。

第206章 月色涛声 (十八)

罗林的住处果然不远。

电瓶车在小区这林荫路上跑得轻快,凉风送爽,如果不是为查案来,真可谓相当惬意……林方晓这么想着,脸上就不由得露出很放松的表情来,和罗林轻声交谈。听罗林介绍当时建设这小区时的种种得意之处,林方晓不住点头称赞。戴冰坐在后排留神听着他们聊天,到下车时忍不住看了看他的领导——这大热天,好像真为了来喝这口茶似的!

林方晓不是没注意到戴冰那硬邦邦的表情,但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似的醢。

主人家在前面引路,林方晓边走边称赞这小院子收拾得十分整洁——罗林的住处是联排别墅中的一栋,前面的院子面积不小,比起左邻右舍的花木葱茏,他的院子显得太过简单,只有一条红砖小路穿过草坪。

林方晓只顾了说话,要上台阶时不留神一脚踩空,离他最近的罗林和戴冰偏一个正在跟开门的保姆说话,一个正在看房子,谁都没来得及拉他一把,就眼看着他摔趴在阶下。

“哎呀,摔着哪儿了没有?”罗林急忙问道。

“没事儿。”林方晓笑道。

戴冰忙过来拉他,他摆手说不用。坐在台阶上,把鞋子整理了整理。戴冰小声说:“看吧,没事儿拐这儿来干嘛,摔了吧?”

林方晓瞪他一眼,直到进了罗林家的小茶厅坐下来,才悄声跟他说:“等下你找个理由四处转转,低调。缇”

戴冰看看他,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林过来坐下了。

宾主刚客气地聊了会儿这茶厅环境优雅,罗家的保姆过来送了水,预备罗林亲手烹茶的。

“来,喝杯茶。水是专门运来的山泉水,富含矿物质,泡这个茶最好……当地茶配当地水,更有韵味。”罗林到了茶分给几位客人。

“罗总好雅兴。”林方晓接了茶,说。

“我这个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平常不过是喝喝茶,爬爬山罢了。”罗林只顾看着他的水和茶,微笑道。

林方晓看了看茶厅外头,正对着一个小花园。园子里修剪得极好的草坪,像铺了地毯似的。除此之外,也跟前院一样,没什么花草。

罗林见他注意草坪,便说:“我这个人就是不喜欢那些花,到了夏天还净招虫子,有点草就罢了,看着眼睛清爽,多舒服。”

其他两位业主笑起来,说难得一个小花园,别人家就是不种花,也要种两样蔬菜的。

“就如今咱们这城市里空气质量,好能好到哪儿去?自己种的菜,即便长得出来,也不见得污染物不超标,罢了,我不受那罪!有机蔬果超市里什么没有?”罗林端着茶杯,笑着说。

戴冰跟着一笑,手晃得厉害了,洒了点茶在胸口,忙说声对不起,看到桌上有纸巾,抽了两张擦了擦,抱歉地跟罗林说:“我还是去卫生间擦洗洗手吧。”

“从这出去左转,要是找不到就喊李阿姨。”罗林说。

戴冰起身去了,林方晓说:“我们来查案子,没给大家造成什么不便吧?”

“没什么不便。再说这小区里,平常日也不大见着人到处溜达,恐怕你们来这里查几天,都未必有几个人知道。”一位业主说。

“相关的邻居问问话,应该消息会传出去的。不过到眼下也没听人议论什么,大概跟那位高小姐都不熟悉。这么长时间了,我也只见过她一回,还是有一天挺晚了,我从外面回来,正好遇见她出去,会车的时候她挺客气,我就留意了下。当时她车里有其他人,可惜我也没看清。”另一位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林方晓问。

罗林给他续了杯茶,也看着那人。

“上个月吧。上个月的18号……就是那天,我太太那天生日,我们在外面吃饭回来晚了。”

“平常高思琼不怎么来?”林方晓又问。

“平常没见过。”

林方晓点点头,问起了其他的问题。又坐了三五分钟,戴冰回来了,衬衫胸前还是湿了一小片,冲在座各位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失礼了。喝杯茶还闹成这样。”

“有什么关系啊。”罗林笑着要再给他斟茶,他掩住杯子道谢说不用了。

“林队,那边老赵他们已经结束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戴冰看向林方晓。

林方晓一看表,说:“都这会儿了,咱们是该走了。罗总,各位,谢谢你们啊,我们该回去了。后面如果再来调查,再麻烦你们,好么?”

“不再坐会儿了吗?”罗林忙问。

“不了不了,我们也耽误你们不少时间了,不打扰了。另外如果你们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来,请及时和我们联系。”林方晓说。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罗林他们都说。

林方晓和戴冰走出罗家的大门,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林队,喝茶的时候不是很舒服的嘛?”戴冰笑道。

“是挺舒服的。就是出来了觉得有点儿太舒服了。”林方晓微笑着看看戴冰,“有什么发现没有?”

“能有什么发现啊,他们家保姆从头到尾盯着我。一出了茶厅,保姆就过来了,直接给我送到了卫生间。等我出来,她还笑眯眯地等在那儿,说警察先生我送您去茶室吧。你瞧瞧!”

林方晓听着戴冰学那保姆的腔调学得惟妙惟肖,不禁莞尔。

“林队,干嘛让我看人家里啊?”戴冰问。

林方晓背着手,走在树荫下,暂不出声。

戴冰见他卖关子,追上去问:“到底为什么?是不是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了?”

林方晓一直等到回了高思琼的公寓,看周围只有戴冰和陈逆他们了,才招招手让陈逆给他一个证物袋。

陈逆笑道:“这是出去捡着宝贝了?”

林方晓神秘一笑,说:“可不是么。”

第十一章 月色涛声 (十九)

他戴着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巾来打开。

陈逆早把证物袋口开了等着,林方晓就把纸巾里包着的东西放了进去。

小小的透明证物袋里有一颗亮晶晶的宝石。

“这什么?”戴冰凑近了看,“在哪儿捡的?真宝石?”

林方晓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搞的?”

“这个难道是……”戴冰哦了一声,“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是这个啊!”

他忙掏出手机来划拉出照片来比对,几个人都凑过来看,果然照片上一对宝石耳环,其中一只镶嵌的蓝宝石款式和这个一模一样。

水滴型,铂金做托儿,有挂钩。

林方晓拎起证物袋来看了看,说:“这颗蓝宝石上的挂钩松了,难怪会掉。”

“要这颗是咱们在找的那个,那就是说……”戴冰不自觉地指了指外头,“林队,你什么时候觉得不对劲儿的?难怪,我说你今儿怎么回事儿啊,都忙成这样儿了还有空儿跟那些人闲扯。”

“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刑警,咱们查案哪儿有闲扯的时候?可能一句话半句话听到耳朵里,就是重大线索。”林方晓斜了戴冰一眼,把证物袋当宝贝似的叠起来交给陈逆,交代他务必仔细放好。“麻烦回去先做这个鉴定,行吧?”

“行,男神你说话了,必须行。”陈逆把宝石坠子收起来。

“还有这个。你再给我个证物袋子。”林方晓再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几个人一看,是一张名片。名片上简单的印着一个头衔和名字。

“罗林?‘盛世地产’的前总经理罗林吧?这儿,盛玺山庄就是他的项目。你们这是遇上正主儿了?”陈逆问。

“你怎么对开发商这么熟悉?”戴冰惊讶问道。

“你要着急结婚买婚房,看遍了本地楼盘,也就熟了。”陈逆嗤了一声,一副“你小子少见多怪”的样子。

“我就买房,也看不了这么高端的楼盘。”戴冰说。

陈逆一耸肩,另取了个证物袋,把名片装进去,说:“林队真是心细。”

“嗯,留着,都说不定的事儿,万一需要比对指纹呢……那宝石呢,不能说十拿九稳吧,也是十拿八点九稳,这应该就是咱们费劲想找的那个。”林方晓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戴冰犹豫了下,说:“只能证明高思琼可能去过罗家的院子,不能证明其他的。”

“你是想说,就从这个东西是鉴定不出来高思琼什么时间、为什么去过罗家是吧?”

“是啊!就算是她到底,也完全可以是偶然去一趟,不小心落下了东西。”

“对啊,你说的可不是么,所以我让你在罗家好好儿看看,结果你个笨蛋,还被保姆看住了……早知道我就自己装了。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高家的保姆可能知道点儿什么,或许那位罗总特别有过交代。至于说高思琼什么时间、为什么去过罗家、或者说有没有去过罗家,这些细节就要我们仔细查了。高思琼很少过来,不会无缘无故走到那边去。查到她的车辆进出小区记录,调到相关路线的监控就更好,说不定会捕捉到她的行踪。”

“罗林自始至终可没提过他认识高思琼。”戴冰想起来,说。

“嗯,但是你记不记得,那位姓齐的业委会委员,齐鲁,他说他有天晚上回来正好遇到高思琼出小区大门?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回避了罗林的目光。”林方晓说。

“你就是从那个时候怀疑罗林的?”戴冰惊讶地问。

“说不上怀疑,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林方晓说。

“那罗林什么反应?”戴冰忙问。

“没什么反应,跟没听见似的。”林方晓说。

戴冰眉毛嘴巴同时揪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感觉……会是个很硬的对手。”

“那还用说。这个案子的凶手,不管是谁,都是个硬茬儿。就比如这位,就冲跟咱们毫不回避,也不是一般的心理素质。”

“要真有猫腻,这就是烟幕弹呗……可能是想摸摸我们的底,侦察下我们都了解到什么了?”戴冰咂咂嘴。

林方晓笑笑,说:“那咱们的烟幕弹也不错啊。一个在人家喝口茶都能洒一身还路痴的警察,一个上门就摔个大马趴——像是能干事儿的?再说,还有一个细节,不知道你注意没有。”

“什么?”戴冰抬手抹了下额头。

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太不在状态了,为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抓住……这不应该啊。

林方晓指了指客厅里壁炉上方摆的相框,说:“这里头摆的照片,我们看过,推测都是在布拉格拍的,对吧?”

“对。”戴冰点头。

“咱们在电瓶车上,齐鲁跟罗林聊天的时候问过,这个季节去中欧东欧应该气候应该还算不错吧?显然罗林对那里很熟。罗林说还不错,而且四季有不同的美景,随时都可以去的……然后我在进他家的时候留意了下,往茶室走的那条走廊上有一面是照片墙,是他在全球各地旅行拍的照片。有不少是东欧和中欧国家的,确实有布拉格的,但是那拍照水平比这里的照片可高了不是一点。他茶室架子上放了几台相机,都是比较新的专业相机。茶室那两个书架上的书很杂,我看了下不少书的都是南欧的,尤其是捷克的,文学、回忆录和传记作品居多。”林方晓说。

“林队,你这双眼是摄像头啊?”赵一伟背着他的摄影包站在林方晓身后,听到这儿忍不住说。

“那哪能,不留心看不到。你要留心,很多细节就都是线索。这跟一颗一个珍珠散着扔在那里,你得挑出来。”林方晓说。

陈逆他们已经将现场所用的东西完全清理完毕,将现场保持了原状,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林方晓就请他们先下去,自己和戴冰收尾。他看了眼餐厅的位置——餐厅在正北方,有很大的飘窗,拉着薄纱帘。他走过去,从一旁轻轻把纱帘挑起来一点缝隙,往外一看,将位于山坡上密林中的一排排联排别墅几乎尽收眼底,不用仔细找,也能找到罗林家那栋房子。那院中的草坪像浓密深重的绿色中塌下去的一块洼地,非常触目。他静静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放下纱帘来,叫上戴冰往外走

趁戴冰锁门,林方晓又查看了下走廊,进电梯前说:“高思琼这走廊上就没有的单独摄像镜头。”

“说她想保护隐私。”戴冰道。

“安全和隐私保护往往不能兼顾。”林方晓说。随着电梯下行,他盯着那变化的数字,轻声说:“回头换生面孔来盯一下罗林。今天咱们来的几位,估计他也都认识了。还有他家的保姆,可能是个突破口。”

戴冰听着他的布置,显然已经将罗林当重点嫌疑人布控了,还有点不以为然,可也不敢说——这里刚刚有些可着手的疑点,不抓住怎么行!新出现的受害人,失踪的丁奎……他也轻声说:“林队,我看是不是得把罗林的公司查一查?他的生意往来什么的……还有他私生活。开始他说家里没什么人,我还觉得挺奇怪的。去了他家,我发现他的家虽然很大东西很多吧,可是一点儿不像有其他家庭成员一起生活的样子。没有女主人,也没有孩子,有个保姆吧,还跟幽灵是的,阴气森森的。”

“是吧,你也有感觉吧?”林方晓赞赏地拍拍他肩膀,“年轻人,你想到什么就去查。就是要格外小心点儿。这个嫌疑人是非常警惕的。万一打草惊蛇,后果就不堪设想。当然丁奎虽然失踪了,他的嫌疑也很大……就是怕他不是第三个,也可能是第四个受害人。这个案子已经够复杂了,一定要在更坏的情况出现之前破掉。”

“明白。”戴冰用力点点头。

电梯到了底层,两个人一起出了电梯,往外走时跟值班保安点头打个招呼,戴冰偷眼见林方晓又是露出眉头紧锁几乎有些哭丧脸的表情,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几声果然姜是老的辣……这林队要把心机都用在钻营升官发财上,那可真是……他抬手遮了下太阳。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气温比刚才又高了些。

上了车,林方晓交代大家说:“都先回局里吃饭。午饭后开个碰头会,把信息交流交流,我布置下下一步的行动。这会儿能眯就眯一会儿吧。”

“这会儿不知道欧阳那边怎样了。”戴冰说。

林方晓看看表,说:“她应该也没有那么快。那冰冻肝脏化开也得些时候呢。”

戴冰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坐在前排打开手机先开始搜索罗林的资料。

·

此时欧阳灿正在解剖室外的小办公室里,一边补写验尸报告,一边等自己带回来的那块肝脏化冻。

报告写完了,她从头至尾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处,才保存好。

此时脑海里跟本案有关的各种信息聚集在一处,她想了又想,始终想不出来,丁奎这个家伙,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她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看着墙上那块白板,回想着前一天在刑警队办公室开会的时候他们在白板上画的关系图,拿起笔来刚在白板上写了个字母d,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潘晓辉打来的,赶紧接了,问:“找我什么事儿?那块肝还没化透,急不来啊。”

潘晓辉却说:“不是催你,可是也跟这个有关系。我们刚知道高思琼的前夫刀晓锋也失踪了。”

欧阳灿说:“也失踪了?那现在是怀疑……”

她往解剖室里看了一眼。

那块肝脏仿佛幻化成一具尸体,只是面目不清。

“是,有可能这是他。现在跟高思琼有关的两个人,丁奎和刀晓锋都失踪,要申请将这两个人的dna和已经发现的这块肝脏的进行比对。现在技术的同事已经过去检查刀晓锋的住处。”潘晓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