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藻点了点头,说:“你快走吧,小心迟到。”

欧阳灿看了她,转头跟田胜军夫妇道:“叔叔阿姨,我得去上班了,先走……你们别出来了,我自己走就好了。”

她说着又看看田藻,轻声说:“有麻烦快点给我打电话。”

“知道。”田藻也轻声说。

欧阳灿开了门出去,田藻送她到门口,她把门关好,没让田藻出来。待一转身,不出意外,那两个人仍然站在原地。她没听见锁门的声音,却听见那中年人问:“欧阳医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欧阳灿说:“我赶时间,不好意思。”

“那边走边说。”那人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以为意,果然跟在她身后往外走。“欧阳医生,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

欧阳灿说:“都能找到田藻的病房,要不到我的电话号码吗?”

“那不一样。田藻住院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欧阳医生您的电话号码是个人**。”那人很好脾气地说。

欧阳灿笑了笑,按了下车匙。车子在几步远处嘟嘟一响,她站下来,说:“我看也不用这么转弯抹角的了。电话号码可以给你,不然我看你也交不了差。我现在赶时间上班,你也不用这个时候做我的工作——我的态度想必你应该知道的,我劝你别费口舌了。”

她说着开了车门坐进去,把手机号报给那人。

就念了一遍,根本不管他听没听清。

她知道事实上他即便听不清也没什么关系的,于是点点头,开车扬长而去……

从医院出来到警局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上班高峰期,车流虽缓慢,好在始终在跑。她胸口却又一团火在烧似的,让她很不舒服。

还好很快就到了警局,她把车停到停车场,就见刚好也在停车的几位同事聚过来,看着她开来的车,笑嘻嘻地问道:“我说欧阳,你这什么时候又换了豪车?每天来局里花样炫富是不是?车位这么紧张,你一停两辆?不怕陶处点名批评你?”

欧阳灿转头看了一眼,说:“反正也是花样作死冠军,多作一回也没什么。”

“怎么了,大早上脸这么黑?”陈逆从后面敲了她后脑勺一下,问。

欧阳灿哼了一声,心想胸口这恶气可也是没法儿吐出来,说:“有那么点儿事儿,不怎么痛快。”

“那你上去就该开心了。倪铁刚帮你签收了个花篮,抱上去了。”正站在值班室门口拿报纸的赵一伟笑眯眯地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老大一个花篮呢。比前阵子你收航空公司那个只大不小。”

第十五章 浪花朵朵 (五)

“唷!”几位同事一起起哄,大厅里都有了回声。

“这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了?”

“男朋友这么大手笔,送花都成吨的送?”

“那是啊,想把咱们吉祥物追到手,不大手笔怎么行啊……”

“是上回你们说的那谁嘛?成吨送花不得吃土半年?”

欧阳灿听他们七嘴八舌开自己玩笑,忍不住把自己的背包拿下来,抡起包带来当武器作势要打他们,说:“我把你们这些逮着机会就损我的家伙打个马上吃土……看你们还说不说了!”

同事们哈哈笑着四三而逃,只剩下赵一伟拿着一卷报纸笑嘻嘻看着她说:“别连我也打个嘴啃泥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欧阳灿背起包来,哼了一声,说:“真是的,男人八卦起来更夸张。”

赵一伟笑道:“这不都是关心你嘛。”

“奇怪哦,局里不是规定收发室禁止接收私人快递包裹?花怎么送进来的?”欧阳灿想起来,问。

赵一伟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上次航空公司的花是怎么送来的?哦……那回是表彰,航空公司来了一群人带进来的。这回嘛,我也是听他们议论。等会儿上去问问倪铁就知道了。好像花是他签收的吧。”

欧阳灿点了点头,和赵一伟一起上楼。

赵一伟把报纸展开,边上楼边浏览大标题,看到娱乐版,哟了一声,说:“今天娱乐版又正版都是Christine Yang……看样子演出是真成功。昨天晚上咱们市几个主要新闻节目欧播了。这待遇,多大的腕儿来演出也没有过。”

欧阳灿说:“昨晚演出是挺成功的。”

“你去看了?”赵一伟问。

欧阳灿点点头,说:“要不是后来提早走了,应该能见到Christine Yang本人。有个熟人是她的好朋友呢。”

“是吗?”赵一伟有点儿惊奇的样子,啧啧两声。

欧阳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起夏至安认识杨佩珊的语气,那么自然……她有点儿好笑。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也落入了“我有一个朋友”和“我认识某某某”的俗套。不过她刚刚说起的时候,的确没有多想……

“你那个熟人不会是这位吧?”赵一伟笑嘻嘻地把打开的报纸往欧阳灿面前一送,指给她看一张大幅照片。“记者拍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去ChristineYang休息室会面的神秘男人……我看人家大大方方的,没什么神秘的。只不过人家不接受采访,Christine拒绝透漏人家的身份而已,神秘啥呀,还神秘呢。”

欧阳灿站下来,目光一扫立即认出那个所谓的神秘男人是夏至安。

他应该是应记者要求和杨佩珊拍了合影,虽然画面中另外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可明显杨佩珊站在他身边时那肢体语言表明了他们的熟悉和她对夏至安的信赖……夏至安微笑着,站姿中规中矩,脸上一点儿也不见平常捉弄人时候那狡黠和刻薄。

欧阳灿又看看杨佩珊。

浓妆的吉赛尔,美的惊人……

“还别说,这男的长的,人样子。”赵一伟说着,抬手在报上拍了拍。“好看!”

欧阳灿笑笑,没出声。

第十五章 浪花朵朵 (六)

“欧阳!”

她抬头往上看。

是倪铁在喊她。

果然就看到倪铁站在楼梯口,冲他们说了句“快点儿上来吧,还站那儿聊起来了”,停了停,又笑道:“欧阳,你快上来看看来……我刚才帮你签收的花。嗬!”

“你在哪儿签收的?”欧阳灿快走两步上来,问。

“是啊。我正好要进门,刘大爷叫住我的。说按规定传达室不能帮忙签收,问我能不能帮你拿过来。不然人一小姑娘站在大门口等你,又不认得人,很难为情的。”倪铁笑道。

“刘大爷好心。”欧阳灿说。

“我不好心啊?”倪铁笑着问,“你最近很受欢迎嘛。老有人给你送花。”

“没办法,就是这么人见人爱。谢谢你啊。”欧阳灿笑嘻嘻地说。

“谢什么呀。你去看看吧,哎呀。”倪铁说着双臂展开比划了一下。

欧阳灿上了楼梯,往自己办公室门口一瞅,“哎呀,这是一束花?这不是一堆么……是要干什么?”

“那谁知道。”赵一伟在她身后笑道。

欧阳灿走过去。

这束花真的很“扎实”。放在地上能稳稳地立住,几乎要把门框都填满了。不过花的配色很娇嫩,主要是粉色和嫩绿色的桔梗花……她弯身在花束上下瞅了瞅,从包装纸边缘取出那张插在里头的卡片。

“来,让我们看看这是谁这么土豪。”倪铁和赵一伟开玩笑道。

有经过的同事也笑着说小欧今天又收花了啊?上次收的花分给我们,插了好久,才刚刚扔掉,这就接上了……赵一伟把报纸夹在胳肢窝下,掏出手机来一通拍。

倪铁笑着说赵哥你这样也不怕嫂子看见回头捶你。

赵一伟说哎呀,她比我还现实,我要买这么一大捆花她得先捶我。

两人笑嘻嘻地说着话,又问欧阳灿:“到底谁呀?曾检嘛?”

“八卦精!对了,等会儿顺手帮我收几个花瓶过来啊,我把花分分。”欧阳灿把卡片插到口袋里,拿钥匙开了门,一使劲儿把这束花搬起来挪进办公室里,回头跟赵一伟他们说:“赶紧准备干活去吧,有稀罕事儿再跟你们说。”

“哎,你记得在群里交代一下啊!他们可都在打听呢……”倪铁在门外大声说,笑意几乎穿过门飘到欧阳灿面前。

欧阳灿搓了搓鼻子,瞅一眼这土豪风的花束,摸出那张卡片来打开先看落款。

丁奎。

她愣了下,才从头看卡片的内容。

很简单的几句话,对她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希望她能给一个机会报答……她舒了口气,卡片在手指间翻了两个翻。

收到花是意料之外。花是丁奎送的属意料之外。丁奎表达的意思更在意料之外。

她把卡片反正面都看了看,希望看出些东西来。

这是一张花色素雅、质地上佳的祝福卡,内里的字迹也相当秀气。不过署名“丁奎”看样子是印上去的,手写的这几行字,和署名虽说都同为行书,但看上去差别还是不小,应该是有人代笔——如果不是花店的员工,应该就是替丁奎送花的人了。

丁奎现在应该还在医院,会是谁呢?

“欧阳!开会去了!”赵一伟跑来敲了敲门,“陶处也参加。”

第十五章 浪花朵朵 (七)

“知道了!就来!”欧阳灿答应着,顺手把卡片夹到文件夹里,带好笔记本出了门。

赵一伟指了指前面,说:“在大会议室。林队长他们过来,陶处已经进去了。”

“今天怎么这么郑重。”欧阳灿轻声说。

“我刚过去,听老曹说芳园小区的纵火案特别重大,会可能开得时间比较长,安排在后面,咱们明珠小区那个案子先开会。”赵一伟说。

欧阳灿点了点头,没出声。

赵一伟看她有点心不在焉,问:“怎么了,花收的不高兴啊?”

“没有不高兴,只是没有很高兴而已。”欧阳灿说。

“哦,知道了,一定是送的人不对。”赵一伟说。

欧阳灿没吭声,算默认。

“真心疼那花。”赵一伟笑道。

欧阳灿说:“甭心疼。回头给你送一大束去办公室。这花是谢救命之恩的,应该咱们全体都有份儿接受。”

赵一伟没明白她的意思,待要问,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便推开门让她先进。里头与会的刑警队和七处同事几乎都已经到齐了,两人也忙找位置坐下。

陈逆正在摆弄笔记本和投影仪,见欧阳灿进来,示意了下,道:“今天我先来吧。”

欧阳灿做了个请的手势,也把笔记本打开了。

赵一伟看着投影仪投射出来的现场照片,恰好是那把大提琴,说:“说起来,也不知道方家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这么小年纪就父母双亡,太可怜了。”

欧阳灿翻着文档,听了这话就说:“像她这样小小年纪就感受生命无常的也不在少数,就咱们最近办的案子,就有几个孩子了?只不过比她略幸运一点,还有母亲……芳园那边不是有一家祖孙三代六口只活了一个男婴么?”

赵一伟不出声了,过一会儿才道:“要比惨总有更惨的,也太丧了……”

“抓住凶手就不丧了。纵火犯啊,抢劫杀人犯……抓住了对活着的人就是最好的交代。”欧阳灿轻声说着,把文档调整好,抬头看了一眼正一脸严肃地和林方晓低声交流意见的陶处长,兀自默默念着“抢劫……这个么……”

一只手突然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搭,她忙转头看是潘晓辉。

“念叨什么呢?”潘晓辉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是在想明珠小区的案子。有进展吗?”欧阳灿问。

“刚刚有了新线索。”潘晓辉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兴奋。“现在已经发现了两位被害人的情侣表和收藏的一对翡翠马,证准备顺藤摸瓜。”

欧阳灿眼睛一亮,和潘晓辉碰了碰拳头,“加油!”

这时候陶南康轻轻碰了下麦克风,宣布会议开始,“在大家开始汇报各自工作进展之前,利用半分钟的时间表扬一下昨天及时归队值班、担任勘验现场任务的几位同志。赵一伟,陈逆,欧阳灿……这几位同志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会议室里齐刷刷响了几秒钟的掌声,利落收尾后陶南康示意陈逆可以开始了。

欧阳灿的手机在文件下面震动了一下。

欧阳灿还在看着陈逆展示的照片,伸手拨了拨手机,过了一会儿才瞥了眼屏幕。

第十四章 浪花朵朵 (八)

是个陌生号码。

她马上按了拒绝接听,把手机仍旧放在文件下面,专心听陈逆的报告——陈逆正在将犯罪现场发现的所有脚印分门别类进行分析。

不知为何今天会议室里特别安静,也没有人临时提问打断陈逆的叙述,甚至连平时很常见的咳嗽声和各种桌椅吱吱嘎嘎的声响一概不见,这让她觉得有点儿不安……但或许是连日发生这类重大案件,在场的所有同事尤其是刑警队的,从心理到体力都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做每一个动作都自动降低了幅度。

“……在现场提取到的脚印中,这一组是最有规律的。它们从方家的大门口开始,分布在客厅、楼下走廊、书房、楼梯、琴房和两间主卧室。如图所示,现场极为凌乱,脚印的集中程度和现场的凌乱程度成正比,应该可以推断出这是由于嫌犯在现场对目标财物进行翻找的缘故……由于当天晚上下过大雨,在户外的许多痕迹都被破坏了。但在方家的外墙上发现了一些痕迹,经过鉴定,墙壁上遗留的橡胶颗粒与在方家隔壁院中发现的扶梯上的具有一致性,可以认定那是有人将梯子放到外墙处从而产生了这一痕迹。在扶梯原先放置的位置和发现痕迹的路线上,也发现了几枚脚印。不过这些脚印与室内发现的可以确定并不属于同一人。”

欧阳灿在本子上画着脚印,打了个问号。

陈逆停下来,忽的有人说:“我们后来去邻居家确认过。梯子的确是一直放在那个位置的。方家近期并没有跟他们借用过梯子,不过他们也说了,邻里之间尤其只是一堵矮墙相隔,即便不打招呼借用一下工具,也不奇怪。所以目前来说也无法确定梯子到底是不是案发当时被凶手借用了……但是那个位置的确很可疑。”

欧阳灿看了眼,是老崔。

林方晓道:“那么现场就有了不属于受害人及家属的至少两种脚印,不排除凶手是两人或两人以上。”

陈逆点了点头,问大家有没有什么要问他的。等了一会儿,见大家暂时没有问题,就示意跟欧阳灿交班。

欧阳灿抽了U盘带过去,很快把文档调出来,把方世华夫妇的死因逐一解释:“死者方世华,男,37周岁,身高179公分,体重72.6公斤。死者石萍萍,女,35周岁,身高168公分,体重57公斤。在两位死者颈部都发现勒痕,为窒息死亡。从勒痕的特征、勒痕上发现的残留物质,经鉴定,为大提琴的琴弦。我们从现场带回的大提琴的琴弦上发现了血迹。琴弦上所用的松香与死者颈部勒痕上发现的残留物质具有一致性,我们也在现场找到了方家平常用的松香,这几个样本呈现了同一性。我们发现凶手将琴弦仔细擦拭过。很显然他先将琴弦取下,用它勒死两位受害人,之后擦拭干净,重新安装到了大提琴上……两位死者身上未见其他明显伤痕,除了女死者手指抠住琴房门框,导致指甲断裂。”

会议室里终于有些骚动,显然大家对这个凶器很有兴趣,几位刑警纷纷开始模拟凶手实施杀人行为的手势。

林方晓冲他们挥了下手,说:“照这么推断,我们得留意对乐器有研究的群体。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把琴弦卸下来又安装上的。”

“据我所知,这个安装手法是很干净利索的。起码当时我在看到大提琴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发现异常,以为即便凶器的确是琴弦,但也不太可能就是现场大提琴上的那副。”欧阳灿说。

“凶手非常细心而且耐心。如果是这样的凶手,很难想象他会把现场搞得这么乱。”老崔说。

大家沉默了下,有人赞同有人不赞同。

林方晓说:“也有可能凶手只是在杀人的时候细心而且耐心。”

“也许他恰好就是对这个乐器情有独钟呢?”戴冰补充道。

“有可能……不过显得好变态啊。”陈逆说。

潘晓辉在大家讨论的时候始终没出声,林方晓看了她,问:“小潘你的意见呢?”

“我们已经在典当行发现了死者家里丢失的贵重物品。现在正在请专家根据典当行营业员的描述进行画像,最快今天下午就能出结果,我们会抓紧时间的……另外我有个想法,就是杀人的和‘取走’财物的可能不是一个人。虽然目前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撑我的这个思路,可也没有相反证据证明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因此我暂时保留我的这个看法。”潘晓辉说。

林方晓慢慢点了点头,说:“可以保留。这个案子你们上紧一些,需要什么支援及时沟通。其他同志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补充?”

“没有了。”

“那好。陶处?”林方晓转向陶南康。

陶南康说:“这个案子我暂时没有其他意见了。小欧你们呢?”

欧阳灿摇摇头,把电脑关了。

因为下面紧接着要开芳园小区纵火案的案情分析会,他们这组完成任务很快就退出来,给倪铁他们腾出位子。

出了会议室,几个人略松口气,各自回办公室。

欧阳灿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刚倒了杯水想喝一口,想起来那个未接来电,摸出来看时,发现那个号码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看了看,边喝水,边翻着来电显示,查找着开会期间自己可能错过的电话和信息。

她没顾上理睬这个电话。桌上累积了几份报告要尽快写完上交,她坐下来开了电脑,预备只要没有临时任务,就先把这几份报告赶出来。只不过过了五分钟,手机就在桌上震动起来,她摸过来一看,又是那个号码。

她按了接听键,还没有把一个“喂”字吐出来,听筒里那大嗓门就把问话送了出来:“你是欧阳灿嘛?”

听筒贴到耳朵上,这句话听得很清楚了,可是欧阳灿就愣了一下。

这句问话当然很不客气,语气更是恶劣,用吃了一嘴枪药来形容毫不过分。

“我是。您哪位?”欧阳灿问。

“你这个贱人!”对方骂道。

第十四章 浪花朵朵 (九)

欧阳灿马上听筒拿远些,刚要直接挂断,又有点好奇,听着对方一连串的“贱人”骂出来,耐着性子等她换气的工夫,见缝插针似的说:“我说,你是谁呀?能不能上来就骂?骂我不是不可以,至少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因为什么骂啊。”

大概是她的“好脾气”出乎对方意料,那对方听了之后竟然停顿了几秒钟,但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你就是个贱人。”

“来劲了是吧?我怎么着你了,获封贱人称号?”欧阳灿问。

“因为你就是!明明自己有男朋友,还跟别人的男朋友暧昧,你这种人最可恨了……”

“你是梁嘉维的未婚妻吧?”欧阳灿问。

电话一下子就被挂断了。

欧阳灿拿着手机,看了会儿那个号码,按了拨出键。

对方不接听,她又拨。

如此反复几次,对方终于接听了,“你要怎么样?”

“这位小姐,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先打电话来骂我的,我还没有质问你……你为什么上来就骂我?你哪儿弄来的我的手机号?翻梁嘉维手机啊?”欧阳灿问。

也许是她的语气又急又狠,也许是没料到她竟然比自己还要凶悍,对方竟被堵住了口似的没回答。

欧阳灿根本也不耐烦等她回答,只等了片刻见她不语,便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听着,梁嘉维对我来说早就是过去式了。他现在的生活跟我完全没有交集。你们要结婚了,我也有我的新生活……你这么直接打电话来骂我,信不信我上门去打你?”

“你是警察!”对方叫起来。

“下了班、脱掉警服我就一普通人!”欧阳灿眉头紧皱。

“你保证以后不再见梁嘉维。”

欧阳灿气笑了,说:“Q市简直就鸡屁股那么大点儿,逛个商场都能撞见几个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怎么保证?我跟你保证你就信了?我有必要这么干吗?”

“那你就是……”

“贱人是吧?你对贱人定义还真宽。明告诉你,我不会主动约梁嘉维见。我根本也不想见他。我这么说了,以后不准你给我打电话。你再骚扰我,我准让你也不得安生。”

她说完把电话挂断了,盯了屏幕一会儿,立即在通讯录里翻找梁嘉维的名字,等她把通讯录从头到尾翻了个遍,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把他的条目删除了……而前些日子的通话记录也早就被她刻意删除了。她了好一会儿,终于没有想起他的手机号来。

她一把拿过杯子来,好半天,只捏着杯子发呆,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在抖……为什么呢?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以为完全都没有挂碍的人,竟然又翻腾出来,还要挨骂……她气的把杯子嘭的一下放在桌上。

一声巨响,让她心脏都抖了抖。

这一下倒让她冷静下来。

她呆坐了一会儿,默默念了句“不生气”。

手机震动了下,她抓起来一看是有微信。

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她有点希望是曾悦希发来的,可忽然就想到她和他之间还没有除了手机号之外的联系方式……她懒得点开来看,把手机放下来,调整了下情绪,继续写报告。

这一上午过得非常快,由于精神格外集中,效率也格外高些,到午饭时间,她把手上所有的报告都完成了。

才要松口气,手机嘟嘟响,又有新的微信信息了。

她觉得肚子饿,一看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外面走廊上听得到同事的脚步声,不时有人在招呼其他人一起去吃饭。她把电脑关了,拿起手包来往外走,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车匙,想起夏至安的车子还停在院子里。虽然早上他让她用车的时候二话没说,出门有点仓促,她也没跟他再说一声,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他的事儿……她回身锁门,提醒自己一会儿要给夏至安打个电话。

倪铁从隔壁办公室出来,看见她,问道:“你也还没去吃饭?”

“刚忙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