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揍!”白三少爷攥了攥拳头。

“你打得过她么?”白大老爷笑眯了眼睛。

“我――”白三少爷气结,“我吃多些自然能打得过她!”

白大老爷哈哈哈地笑起来,再次一巴掌拍在白三少爷的后脑勺上:“好了傻小子,不用再扮傻装憨地哄你老爹开心,这事至此已然完结,我的处理不会改,但也不会再揪着不放。K儿,家和万事兴,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一点,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白三少爷果然收了方才故意赌气装傻的样子,起身向着白大老爷行了一礼:“孩儿谨尊父亲教诲。只是…爹,娘那里…”

白大老爷神情淡淡的:“只是换了她身边的人而已,主持府里中馈之权仍是她的。”

“爹…娘很伤心…”白三少爷垂着眼皮儿低声道。

白大老爷叹了一声:“论理我不该同你们说上一辈人的事…K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可以尽一切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却不能违背自己的本意去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也许你觉得这样对你母亲很不公平,可用来衡量这公平的标准是什么?只是以你的感受为标准而已。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与你母亲的婚姻是否融洽,是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和她的关系公平与否,自然也应该以我和她的感受为衡量标准,而不是你的,也不该是老太爷老太太的,所以我只能答应你做一个好父亲,无法答应你做你母亲想要的好丈夫,至于这原因,是我们这一辈人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也无须知道。明白了么?”

“是…爹。”白三少爷也隐约知道些关于白大老爷和先太太莫如是之间的事,然而他并不知道老太太下药与他母亲合谋强迫白大老爷**的这一隐秘,毕竟这是一段丑闻,除了当事人知道之外不可能四处宣扬,更不可能主动告诉给自己的下一代。

白三少爷虽然无奈,却也不好过多插手自己父母婚姻之事,只好暗叹一声不再多提,见他脸上怏怏的,白大老爷心就软了:“也不是小孩子了,眼光该放长远些,别总盯在内宅家长里短的琐碎事上。我且问你:当真是不想走仕途,愿意做生意?”

白三少爷便点头:“爹也知道我的,没那么多心计,将来混比生意场还要复杂十倍百倍的官场,一身骨头还不得被那些老官狐狸们吃得渣儿都不剩么?!我慎重考虑过了,还是回来做生意罢,虽也说商场如战场,好歹有咱们家这百年老字号的招牌打底,上头又有您和我二哥顶着,我不求建功扩业,只要能保住原有基业也就心满意足了。”

白大老爷满目慈爱地笑起来:“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须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凡事量力而行,你性子直,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自然不适合与人周旋分利必争,所以就不要把目标定得太高,只要按规矩来,实实在在地做生意,就算挣不了大钱也能一步步小利小益地积累起财富来。K儿,咱们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论将来谁继承了这家业,你能得到的只是那份非嫡长子的份额,所以你要放平心态,莫要受人教唆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好好儿地经营你自己的那份产业,只要勤恳踏实,总会积少成多,你能明白为父的意思么?”

“爹,您放心,我都明白的,”白三少爷咧嘴一笑,与白二少爷一模一样的那张脸顿时霁若晴秋,露出了两颗虎牙尖儿来,“咱们府的家业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从来未曾肖想过,如您常说的,知足者常乐嘛!”

白大老爷笑着倚回靠枕上:“还是我们家三儿最可人疼,今晚就留在爹爹这里用饭罢。”

白三少爷笑呵呵地应了,便要回院子换件家常衣服再过来,前脚走后脚白二老爷就进了屋子,脸上带着笑地径直坐到榻边望着白大老爷:“小K来给他母亲说情了?”

“没你事。”白大老爷闭上眼继续养神。

“啧啧,你终于忍心对卫氏下手了?”白二老爷唇边难掩得意,“可惜还是下得轻了,怎么不干脆直接打发到家庙里去,一劳永逸不好么?”

白大老爷只是不理他,白二老爷便狠狠在他腿上捶了一拳:“喂,我可是来给你报信儿的,你听不听?我才从爹娘那边过来――老两口商量着收拾你这个不孝子呢,听不听?”

见白大老爷仍是不理,白二老爷便起身,走到墙边的多宝格架子旁,在架子上诸多的古董玩器中选了一阵,挑了个霁蓝釉白龙纹梅瓶,拿下来摸了摸,然后便往地上一丢,“啪啷”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那厢榻上的白大老爷怒喝了一声“我的霁蓝釉!”豁地翻身坐起来往这边看,白二老爷便笑得前仰后合:“你修成精了?!没着眼看呢就知道我摔的是霁蓝釉?”

白大老爷气得趿上鞋子冲过来,先低头瞪了地上的碎片半晌,确定是摔了自己哪个心爱的玩意儿之后愈发火冒三丈,伸手便把旁边笑得没了力气的白二老爷摁在墙上:“这瓶子本是一对,上回你摔了另一个,那碎掉的声音是一模一样,我不知道才怪!”

“你这仇记得太深、时间也太长了罢…”白二老爷缩着脖子仍旧笑个不住,“谁教你不理我!有本事再接着装啊!好美食、爱古董、吃喝玩乐样样精,偏在人前又是一副清淡内敛相,莫如是怎么说你的来着?那个词儿叫‘闷骚’是罢?又闷又风骚,用来说你真是太贴切了!待我把你这架子宝贝全摔碎了,看你还拿什么骚!”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白大老爷恼火地丢开白二老爷坐回榻边去。

“老爷子要收拾你呢,”白二老爷掏出帕子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用罢随手扔在地上,“许我些好处,我就告诉你他怎么同母亲商量的。”

“许你一顿大巴掌!”白大老爷没好气地瞪他。

白二老爷正要说话,却见两个听见动静的丫头要进来打扫,便冷冷道了声:“滚出去。”两个丫头吓得连忙一缩头退出了房去,白二老爷这才坐到旁边的海棠花绣墩上,含了笑望向白大老爷:“老爷子说你这个当家的当的时间长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现在岁数大了,没了力气管你,但是呢,总是有人能管得了你的,所以老爷子同老太太这么一合计,当即令人快马奔了族里,说是要请出族里长老亲自到咱家来教训你――估摸着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我看你还是早做准备,那几个倔老头儿有多难应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又不晓得拿了卫氏什么好处,事事都为她说话,这一次你给了卫氏没脸,怕是明儿他们又要拿这个说你呢。”

白大老爷听了便只道了声“知道了”,白二老爷忍不住起身过去在他旁边坐了,歪着头看他:“大哥,这窝囊气你打算受到几时?咱们自己家的家事几时轮到那几个臭老头来比手划脚了?照我看不如想个法子把他们从长老的位置弄下来,免得日后再来给咱们添堵。”

白大老爷倒笑了:“不是爹把人家请来给咱们比手划脚的么?孝字大过天,我不同意又能怎样?明儿他们几个来也必然是拿这个‘孝’字做文章,除了这个字能压得住我,其它的他们还能拿什么来压我呢?一句‘不孝’就能夺了我家长之位、失去继承权、甚至驱逐出族――这些都无所谓,可如此一来我就不再是小云他们三兄弟的父亲了,只余血缘之实,却无父子之名,不能再保护他们,不能再替他们谋划未来――多年之前他们不就是这么威胁我的么?用解除我和小云的父子关系来逼我终生不得离弃白府,逼我不得再追究如是的死,逼我娶了卫氏,逼我重掌白家家业…明儿他们来了无非也就是这些手段,用孝字打压,用我的儿子威胁,老一套罢了,弄掉他们再换一拨,还是会这么做。”

白二老爷皱了皱眉:“要不,我找几个人半路截他们,让他们来不了?”

“莫胡闹,明天来不了后天也能来,你还能天天让人在路上等着截他们?”白大老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膝头,“少操心,我自己做的事自当由我自己承担所有后果。”

白二老爷垂着眼皮儿沉默了一阵,抬起脸来看向白大老爷,低声道:“大哥…过去…是我太过幼稚顽劣,做了不少令你伤心之事,如今回想起来真真是追悔莫及…以前不懂事,看着你每日脸上都带着笑,便当你过得轻松惬意,殊不料身上竟承受着如此之重的压力。我只道一个人只要有能耐,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却不知有些事根本就是无解难题,譬如孝重于天,譬如血脉亲情。一个孝字便得让人放下自己所有的意愿遵从亲长,再无奈再不愿也不得不无条件地服从,血脉亲情更是融入骨血无法剥离的东西,不是说放就能放说忘就能忘的…是我太任性,一直都未理解体会你的难处,还总是觉得你太过优柔寡断,如今把自己想像成你才知道你所承受的这一切根本无从决断:要违逆爹娘,就得放弃儿子,要保护儿子,就不得不服从爹娘,两边都不要,对不起自己所爱之人,无论要哪边,都得日日面对自己不爱之人…大哥,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白大老爷轻轻地笑了,声音低哑又温暖:“我们的莲儿终于开始长大了…我心甚慰。我已失去了爱侣,不想再失去兄弟和儿子,纵然我有怨恨,也不想搅得合家不宁,我想给我一手带大的兄弟,和我如宝似贝的儿子们尽量维持一个完整和睦的家庭,所以能忍的我会尽量忍,总比为了一时意气便将这家毁得肢离破碎要好,只是我有我的底限,触及了这底限,我亦会不顾一切地反击回去,这底限,就是我的兄弟和儿子们的平安。”

白二老爷又低下头去,薄唇抿得紧紧,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犹豫着说不出口,白大老爷也不催他,只静静地望着他,过了许久,才见白二老爷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瞟了白大老爷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去,声音愈发低地道:“大哥…那年…小昙落崖,是我…是我害的…然而!当时我只是花钱雇了几个闲汉,让他们扮做山匪吓吓小昙而已,并没有想着要将小昙置于死地啊!他们――他们误会了我的意思,竟然下了杀手,我――我――”

“罢了,过去的事莫再提了,”白大老爷叹了一声,“总归小昙现在活得好好的,那几个闲汉我也让人私下处理了,此事就过去罢,小昙也没有要追究你的意思。”

“你处理了?”白二老爷有些惊讶,“难怪我事后去找他们一直未找到…大哥…你…你早就知道是我做的…了?”

白大老爷却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事后去找他们?人你都灭口了还找他们做甚?只是埋尸之处确实不妥,我的人一搜便搜着了,我让他们把尸首重新处理妥当,此事以后就莫要再提了,虽然这些人歪曲了你的本意对小昙下杀手在先,到底也是你雇来的,事后又伤人性命…”

“大哥――”白二老爷俊颜失色,“我从不曾让人去杀那几个闲汉――人不是我杀的!”

白大老爷眉头便蹙了起来,盯着白二老爷:“你所雇之人一共几个?”

“八个。”白二老爷有些慌张,“大哥,你要相信我,我当真没有…”

白大老爷一摆手:“莲衣,我信你。小昙说他跌下山崖之前扫了眼那些蒙面人,大概足有十几个,有没有可能你雇的这几个还叫了帮手?”

“不可能,那几个人都是街上无所事事的闲汉混子,成天偷鸡摸狗想钱赚,都是贪财之流,我一共就给了他们三百两银子,如果他们多叫帮手的话,每个人分到的份子钱就会少,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再多叫人来分这杯羹的。”白二老爷恢复了几分冷静,眉头也蹙了起来。

白大老爷起身负了手在屋里踱了一阵,而后停下脚,偏了头望向白二老爷,白二老爷也正望着他,两个人目光一交汇,便异口同声地沉沉道出一句话:“主使另有其人!”

198、父子兄弟

“大老爷一出手,立刻知道有没有!”罗扇喜眉笑眼儿地剥了个桔子,掰下两瓣儿来塞进躺在身前儿的白大少爷的嘴里,“卫氏这回算不算是彻底失势了?”

白大少爷枕着罗扇的大腿,闭着眼睛边嚼桔子边道:“哪儿那么容易,卫氏好歹也主持中馈这么多年了,全府上下各房各处早就渗透了她的人,爹不过是拔了她几颗牙罢了,内宅真正的权力还在她手里,她要是连这么点动荡都镇不住,这么多年的家也就白当了。”

“哎,那咱们扯着嗓子嚎了大半天,合着没起到啥作用呗?”罗扇有些失望。

“哪儿能呢,”白大少爷抬手捏了捏罗扇的脸蛋子,“卫氏把了这么多年的大权,不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我们一口气吃不下她,只能一点点慢慢蚕食,其实说慢也不算慢了,这一场闹出来,至少她的名声是毁了,你且看着,老太爷老太太就算今儿还在怨怪我,到明儿就该怨怪她了,谣言猛于虎,咬不死卫氏也能咬断她几根骨头。”

“不过这么一来…你算是同二少爷和三少爷结下明怨了…”罗扇把一小块状似心形的桔子皮贴在白大少爷脑门儿上,端详了端详,“你说,他们会不会因此而猜到你已恢复了?”

“白老二现在身在外省,许多事多有不知,然而若他回来知道了前因后果,以他的精明大约能猜出个七八成,”白大少爷手里头只管揉捏着罗扇滑嫩有弹性的脸蛋子,“白老三自小就是个没心计的,容易骗也容易被说服――就算他们起了疑也无所谓了,我会给他们找很多事做,让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我。”

“苗城那边的事进行得咋样了?”罗扇开始剥香蕉。

“一切顺利。”白大少爷勾起半边唇角,“卫氏这次名声受损,在府里威信下降,急需娘家人给她撑腰,如今娘家人要找她借钱,她自然是不敢不出的,所以她必定要去打公账的主意,管账的账房是她远房的一个表哥,幸好爹这次给她留了些颜面,没有把她这个表哥给弄下来,否则反而要给我那计划帮倒忙了。”

罗扇把香蕉往白大少爷嘴里送:“大老爷也不容易,做得狠了怕伤了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心,什么都不做,又怕伤了你的心,左右为难的事能让他拿捏了这么一个正正好的分寸,恐怕也是相当费了一番思量的。”

白大少爷沉默了一阵,声音低沉:“…爹其实是极敏感脆弱的一个人,因觉得亏欠我娘,就极力地宠我补偿我,因为不能接受卫氏,又觉得亏欠了白老二兄弟俩,又极力地宠他们补偿他们,白莲衣从小身体不好,好几个郎中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爹更是当宝当贝地疼着护着…以前就听老太太说过,爹养的一条金鱼儿死了他都要难过上两三个月方能放下,当年他心爱的那只八哥死后他更是足有两三年都不能看见那只空鸟笼子…云彻就说,他这样善感易伤的人真不该投胎在深府大院,幸好是嫡长子,同胞兄弟又是他一手带大的,没有通常大宅门里那么多腌H事,否则只怕早就要郁郁…了,难为他为了我们几个能硬撑下来。”

罗扇又开始剥石榴,心里面感叹着白大老爷这个悲剧式的人物。白大老爷是地地道道的古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加上身边所处的大环境都使得他的认知里万事以孝为先,纵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莫如是给他传递了不少现代的思想,但也不可能怂恿着他不孝父母只疼爱人。

因为一个“孝”字,他选择了不追究母亲逼死如是的过错,又因为一个“慈”字,他选择了活着留在白府保护自己的儿子,再因为一个“义”字,他选择了续娶怀了他骨肉的卫氏,更因为一个“仁”字,他选择了原谅自己同胞手足一次又一次地任性妄为。

但其实,能概括这个人的,是一个“善”字。白大老爷这个人太过善良,善良的人总会比别人承受更多的负担和痛苦,他希望用孝心感动父母,使他们不再对如是抱有成见,他希望用慈心感动儿子,使他们不会为了家产而手足相残,他希望用道义感动卫氏,使她明白自己的本分,不要想着霸产夺嫡,他希望用仁义感动自己任性的弟弟,使他不会为了各种目的而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维护这个家庭的稳定。

――可惜,他的父母,他的儿子,他的继室,他的弟弟,每一个人都有私心,每一个人都不够善良,每一个人都比他冷酷理智,他们辜负了他的心意,他们不理解他的愿望,他控制得了家业兴衰,但他控制不了无底限的人心。

所以,这个家该乱还是乱了,他想维护,可他却狠不下心,因为他爱他们多过于他们爱他,所以他注定总是受伤最深的那一个。

人果然不能太善良,对感情有多看重,就会被感情伤得有多深。

罗扇叹了一声,往白大少爷嘴里塞了几个又红又大的石榴籽:“你该多陪陪大老爷,不要总想着自己的那些事,大老爷其实很寂寞吧,失去了爱人,儿子们又天天各顾各,没人关心他想要的是什么,没人哄他高兴,里里外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缠绕着他,这样的日子过一天都已是难熬,他却这么着过了十几年,而且恐怕还要一直这样过下去,换作是我,怕是早就崩溃了。沐云,我觉得…大老爷一直把先太太的过世怨怪在自己头上,若有朝一日被他知道了你的怨恨,他反而会更内疚的…难道你也认为先太太的过世是因为大老爷没能保护好她么?”

白大少爷坐起身,面对面地望住罗扇:“小时候我确实怪过他,有一次甚至为了这个同他大吵一架,那天爹喝了很多酒,他一向酒量不好,那一次一个人喝了几坛子,最后吐了血,把自己关在枕梦居十几天没有出来,等我跑去找他道歉时,他整个人都脱了形…后来我长大了些,接手了家中一部分生意,又接触到了族中的人和事务,这才明白,有些事情哪怕是一国之主的皇帝都无法掌控操纵,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得很,谁也做不到真正的呼风唤雨心想事成,有太多的难以抗拒的外力在左右着人的选择和命运,所以我慢慢理解了他,也知道他有多爱我娘,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离去,我又凭什么去怪他?设身处地,如果换作是他不允许我同你在一起,就算我不顾他的反对带着你远走天涯,在我心中他也永远是我最亲的父亲。所以我不怪他还留在府里孝顺他的父母,也不怪他舍不得处置他的同胞弟弟白莲衣,人毕竟是有情感的,血脉亲情更是最难说断就断,我只能尽力把对他的伤害减至最小,但我不会动摇我的初衷――我娘的死,必须有人给出说法,害我的人,也必须为其行为付出代价!”

罗扇垂了垂眼皮儿,没再就这话题继续往下说,换了轻松的语气道:“说到枕梦居,可快要修好了?我都想念二狗子了,真怀念那时候天天逗它玩儿的情形。”

白大少爷凑过脸来,伸了舌头舔去罗扇嘴边的石榴汁,笑道:“二狗子是爹的,我是你的,你可以天天逗我玩儿。”

罗扇红着脸推开他:“你太大了,不好玩儿。”

“笨妞儿,大了才好玩儿…”白大少爷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地笑着睨着罗扇,“要不要试着‘玩一玩’?”

“你你――你死开白色云!”罗扇一张脸比石榴籽还红,伸脚就去踢白大少爷的腿。

白大少爷一把薅住,顺手扒去这小脚丫子上雪白的袜子,握在手里一阵揉捏:“好嫩,让我吃一口可好?”

“放开我…混蛋云…”罗扇浑身一阵软,拿了榻几上的桔子皮有气无力地冲着白大少爷丢过去。

白大少爷松开罗扇的脚,却是向前一俯身,把她整个儿地压在身下,凑到耳边轻轻地吹气:“扇儿…”

“干…嘛…”罗扇被吹的神魂乱荡骨软筋麻。

“扇儿…不成了…”白大少爷口鼻间的气息愈发烫起来。

“什么…什么不成了…”罗扇开始迷糊,思绪整个散作了游丝。

“忍不住了…扇儿…扇子…好姑娘…今儿…让我试试可好?”白大少爷声音哑了,低低地在罗扇耳孔边呢喃,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在罗扇大腿上摩梭。

这…不是在说正经事么?怎么突然就…发了情的金毛大狗似的…罗扇意乱情迷地哼叽了几声,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地在心里头应承了,嘴上却不好意思答应,就只管趴在那儿红透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白大少爷见这情形便明白了七八分,一声低笑后全身振奋起来,起身抱了罗扇光着脚就下了榻,嗵嗵嗵地往床边走,罗扇在怀里叽哝:“我…我手上全是水果汁,得洗洗…”

“这会子顾不上。”白大少爷喘着把罗扇丢**去,三两下解了她腰间绶带,才要扔过一边,想了想后嘴上勾起朵坏笑,“给你个印象深刻的第一次可好?”

“啊?”罗扇还恍惚着,就觉得自己的双手被白大少爷扯着摁在头顶上,接着一紧一提,竟是被他用绶带缚着绑在了床栏上,“啊!白大云!你干什么?!不许这样!放开我啊!”

白大少爷不理她,只管去脱她衣服,才把外衣扒开,突然停下手皱起了眉,罗扇惴惴:“怎么了?我、我没来癸水啊…不到日子呢…”

“罗小扇你个臭孩子!”白大少爷噌地跳下地去,先奔到榻边穿了鞋,然后就冲向了净室,“给我塞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闹开肚子了!”

“哈哈哈哈!”罗扇没良心地坏笑,转而发觉了不对,“喂!你先松开我啊!你得多长时间才能出来啊?喂!这不成啊!我也想上厕所了啊!呜呜呜!白大云你个大**!放开我…”

印象深刻的第一次终究无疾而终了。

第二天一早,罗扇早早起来做了两样早点,一道野菊花酥,一道香蕉酥,再熬了两盏鸡丝玉米粥,盛了一碟子自己腌的八宝酱菜,打发着白大少爷梳洗了,让他带着早点去外书房里陪大老爷一起吃。

白大少爷便叫绿田拎上食盒跟着他,慢慢悠悠地逛出了绿院,昨天带进来的百十来个持械壮汉就在院墙外用油布搭了帐篷“安营扎寨”,唬得府里头一干小厮丫头谁也不敢靠近这厢。

白大少爷大摇大摆地一路进了紫院,正看见白三少爷一个背影迈进垂花门去,想是去给卫氏请安的,也不招呼他,只管向东一拐,穿过游廊进了偏院,却正看见白大老爷只穿着中衣趿了鞋子,披散着头发,立在廊下逗弄着从枕梦居暂时移居至此的二狗子。金透的晨光穿过雕花挂落洒在身上,整个人似乎都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眉梢眼角是一派的平和安逸,可这安逸里却浸透着没有尽头的忧郁和千疮百孔的沧桑。

白大少爷想起了罗扇说的话,袖子里的手不由轻轻攥了攥拳头,“爹。”白大少爷叫他,展开个笑颜大步过去,向着白大老爷行礼,“儿子给您请安来了。”

二狗子扑扇着翅膀欢快叫起:“大宝贝儿来了!爹的大宝贝儿来了!大眼蛙,呱呱呱!”

白大老爷偏过头来挑起眉毛有些好笑:“今儿怎么这么乖?这礼也行得规矩了,莫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先跑到我这儿来哄我开心来了?”

“今儿想和爹一起用早饭,”白大少爷笑嘻嘻地一指绿田手里的食盒,“饭我都带来了,爹要不要吃?”

“嗬,要吃,要吃,难得我们小云孝心大发,”白大老爷尽管觉得奇怪,还是高高兴兴地回了屋子,又吩咐紫冥,“告诉小厨房不用做我的早饭了。”

绿田从食盒里往外摆饭,白大少爷则跟着白大老爷进了里间,一个小丫头上来服侍白大老爷梳洗,他便在旁边看着。白大老爷便愈发好奇,边拿巾子擦脸边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爹你一点儿都没老,”白大少爷笑道,“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您是我哥哥呢。”

白大老爷笑出来:“少耍贫嘴儿,有事就直说,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保证不揍你就是了。”

“没事夸夸你还不成了?”白大少爷转身先去了堂屋。

白大老爷穿了件丁香紫的袷衫,黑发用紫玉簪松松地绾起,坐到堂屋桌旁,与白大少爷对面用饭。一时用毕,有丫头奉上茶来,父子两个便坐着闲聊。“爹爹今儿有什么安排?还要去铺子里么?”白大少爷问。

“今儿不去,想在家里歇歇。”白大老爷便看着儿子。

“我陪爹爹出城去钓鱼可好?”白大少爷托了腮也看着他。

“唔,云儿想去了?”白大老爷反问。

“爹爹若是想去,我就陪爹爹去,”白大少爷心下有些好笑又有些唏嘘,只是想好好孝顺老爹一日,不成想倒让老爹那厢疑神疑鬼地担心他有什么难为的事,可见…他真的是有太久没有孝顺过自己的老爹了,“爹爹若不想出去,我就在这儿陪爹爹玩耍,好不好?”

白大老爷倒是笑了出来:“拿爹爹当小孩子哄呢?今儿不出去,下午族里头几个长老要来,你若想同爹爹玩儿,就留在这儿罢。”

“长老来做什么?”白大少爷心下冷哼,自是知道为的昨天的事。

“没事还不许人家来咱们府里头坐坐?”白大老爷却轻描淡写地抹过去。

白大少爷低头喝茶,心里转着念头。忽听得外头脚步响,二狗子便叫起来:“傻小三儿来啦!傻小三儿来啦!傻小子儿,坐门墩儿,睡不着,想媳妇儿!”

白三少爷的声音好气又好笑地响起:“混说八道的扁毛货!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随着声音迈进门来,乍见白大少爷在,先是怔了一怔,而后才向白大老爷行礼请安,再同白大少爷行礼打招呼。“爹今儿不去铺子里?”就问白大老爷,“我还说同您一起过去呢。”

白大老爷便把族里长老要来的话又说了一遍,白三少爷也猜到了长老要来的目的,一时垂了头没有吱声。父子三人这么坐着不说话倒有了几分尴尬,白大老爷正要开口打破沉寂,却见有府里头的管事进来禀事,便带着人去了旁边书房,堂屋里就只剩下了兄弟俩大眼瞪小眼。

“大哥今儿怎么老实了?不是昨天哭哭嚷嚷装可怜的样子了?”白三少爷忍不住冷冷开口,自己母亲昨天在绿院吃的亏仍旧令他感到气难平。

白大少爷便笑:“我一向都很老实,偏总有些不老实的人欺负我老实,难不成我还得忍气吞声任人骑在头上拉屎不成?三弟,你早上是不是拉过屎才过来的?若还没拉,赶紧拉完了再来。”

白三少爷瞪着白大少爷:“你老实么?我可真看不出来你哪里老实!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恢复神智了?再这么装下去可就真没意思了。”

“我神智一向清醒,”白大少爷仍旧笑着,一手撑了下巴支在桌上,“偏总有些疯子似的家伙一天到晚纠缠我,砸我的门,打我的丫头,告我的状,这样难道就有意思了?”

“大哥倒真会倒打一耙!”白三少爷冷哼,“若不是你手底下那些狗奴才为虎作伥,我能将此事禀于母亲知么?母亲是一府主母,难道还管不得你院子里的事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母亲当成你之嫡母来尊重?!”

“太太有多关怀我,我就有多尊重太太,”白大少爷嘻嘻地笑,“小K,太太进你的院子是不是也让人拿着棍子,用大木头把院门撞开呢?”

“那是因为你堵着门不让母亲进!”白三少爷提声恼道。

“我的院子关着门,说明我不想让人进去,我不想让人进去,就谁都不可以进――这是祖母答应过我的,”白大少爷慢条斯理地笑道,“祖母是太太的母亲,太太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听她的话?”

“母亲去绿院是祖母允了的!”白三少爷愈发火大地瞪着白大少爷。

“哦,那之前你进我的绿院打我的丫头,也是祖母允的么?”白大少爷不紧不慢地抓住白三少爷的话柄。

“那丫头又不是你的丫头!她的身契在二哥手上,算不得你绿院的人,我自然有权处置!”白三少爷一掌拍在桌子上。

“闹腾什么?”白大老爷从书房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两个儿子。

“没事,爹您继续忙。”俩儿子这么回复他,白大老爷便又缩回头去。

“你为什么要处置那个丫头?”白大少爷接了方才的话一脸好奇地问,“我听说是你装成二弟的样子想要把她骗出绿院去,被她识穿了之后你就恼了,硬闯进我那院子非要打她――小K,你是男人,骗人不成就恼羞成怒耍无赖打人,这可不好,玩游戏都输不起。”

“我――”白三少爷一时语塞,耳根子便染上了绯红。

“更何况你连个丫头都打不过。”白大少爷撇撇嘴,一脸地嘲笑。

白三少爷噌地站起身,红着脸粗喘了半晌,终究因为没打过罗扇是铁般的事实,气得一甩袖子出了房门。

白大少爷支着下巴望着门口,脸上夸张的嘲笑化成了唇角真实的讥讽,半晌冲着外头侍立的绿田招了招手,叫到面前压低了声音:“带话给白清白润,让他们亲自到城门口截着族里的几个长老,进了城后先带着他们满城逛逛,上茶楼遛地摊儿,哪儿热闹往哪儿去,逛够两个时辰了再放进府来。”白清白润是白府管事,自始至终都是忠于白大少爷这一边的,绿田也不多问,径直领命而去。

不一时白大老爷同那管事从书房出来,管事自去办事,白大老爷便问白大少爷:“小K呢?你们两个又吵嘴了?”

“他没吵过我,哭着跑了。”白大少爷伸了个懒腰。

白大老爷好气又好笑地坐过去:“你是哥哥,不能让着些弟弟?”

“我已经很让着他了,”白大少爷嘻嘻地笑,“方才白洋又拿什么事来烦爹了?”

白洋就是才刚离去的那位管事,白大老爷眉眼倒是严肃下来:“是有些麻烦事,云彻才刚捎了密信回来,说…”看了白大少爷一眼,却是笑了,“说了你也不懂。”

白大少爷便冲着白大老爷眨巴眼,白大老爷也冲着他眨巴,最终白大少爷还是按下了好奇心,没有追问,转而说起了一会儿要带着白大老爷逛园子划小船,白大老爷好笑又无奈地暗里吁了口气:臭小子,继续装。

将近晚饭前,几个族里的长老才怒气冲天地进了白府,一路就直奔了上房大院,白老太爷夫妇早等在了名为“红祯堂”的正堂里,才刚迎上前来,便被其中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狠狠地瞪了过去:“你们养的好儿媳!”

老太爷老太太面面相觑,以为这几个长老没听明白他们派人带过去的口信儿,白老太太便道:“二叔,其实这次请您几位来,是想让您们帮着劝说劝说梅儿…”

被称作二叔的老者便喝了一声:“胡闹!你们俩是猪油蒙了心了还是怎么着?卫氏都干出了这样的事还护着她?!真真岂有此理!我看梅衣对她真是罚得轻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完全懵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二叔旁边的一位便道:“你们俩还不知道外头正传着你们府的什么闲话呢罢?!我看你们最好派几个人上街去听听!我们方才只在茶楼里坐了坐,就听了满耳的白府主母如何**元配嫡子的丑闻!你们两个这是想做什么?嗯?且先不管你们打算立哪个孙辈为继承人,这样的丑闻如何能令之传出府去呢?!你们这是给咱们白氏一族脸上抹黑啊!让咱们白氏族人日后如何有脸出现在人前啊?!你们不要脸面,我们还想要呢!”

白老太太闻言眼前便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多亏旁边丫头手快扶住,颤了声道:“四叔这话从何而来啊…我们…我们对外间之事并不知晓,更不会主动把这样的事外传出去啊…明明是…明明…”老太太说不下去了。

总不能对着族里头的人说全是自己儿子孙子的错,毕竟在老夫妇俩的心里,媳妇永远比不得儿孙重要,请这几位长老来不过是因为大儿子白梅衣近来屡屡顶撞他老子白老太爷,老太爷舍不得用家法,只好说动平日交好的几位族中长老,原意是让他们帮着敲打敲打白大老爷,连劝带训地压一压他,并没打算为了给媳妇出气来让他们教训自己大儿子啊。

“此事你们务必给族里个交代!”二叔严辞厉声,“卫氏此举大大破坏了我白氏一族的名声,哪怕休掉她都是理据充足的!最晚明日――你们商量个结果出来给我!”

199、你谋我算

白大太太卫氏狠狠地将一盏粉彩花蝶盅子摔在地上,茶水泼了满地,溅在旁边穿着蛇胆绿衫子的男人鞋面上几滴,男人皱了眉,嫌恶地冷着声:“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这点儿事都沉不住气!就你这样的脾气还想着跟白沐云斗?倒不如趁早认输服低算了!”

卫氏便是咬牙切齿:“照我看他根本就是已经恢复神智了!要么就是他身边儿那个叫小扇儿的小贱人出的主意!――只是不曾想到他们是如何把昨天的事捅到外面去的,再怎么着也不能一夜之间就――就传遍了全城!真真是气死我了!你得替我拿个主意,族里那几个老不死的这一回怕是不把我…是不会甘休的!”

绿衫人只是冷笑:“我只是两天不在城中,你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早就警告过你莫要轻举妄动,待我查证了白沐云是否已经恢复后再做打算,你偏不肯听,如今丢了脸又想到找我帮忙了,我难道是专管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不成?”

卫氏有些难堪,脸上染了层薄红:“我是一时气着了,一听说那小贱人把K儿给打了,登时就失了理智…如今我不好有什么动作,只好烦你替我解了这一难…”

绿衫人似也不愿太过给卫氏下不来台,冷哼了一声方道:“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古至今莫过如此。你拿银子出来,许那几个长老些好处,他们自然就把这事囫囵过去了。当然,也要看你这银子的数目能不能打动他们了,毕竟谣言这种东西兴一阵儿也就渐渐过去,最后终究会被人彻底忘记,而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好处,把这点同他们一说,他们自然明白选择哪一个才会让自己获得最大的益处,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有几个人不爱财呢?”

卫氏听了此话,脸色这才好了些,低头沉思了一阵,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又多了几分恨意:“你再替我想个法子,把那个叫小扇儿的小贱人给除了!那丫头留下来迟早是个大患!”

“这法子却不好想,”绿衫人古怪一笑,“白沐云把那丫头守在绿院里,严严实实毫无破绽,那丫头一日不露头,我就一日没有机会动手,所以还得你来想法子先把那丫头哄出院子――同时要支开白沐云才成。”

卫氏想了一阵,眼中阴光一闪:“不若让小K同老太太说想纳了她?先把人弄过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绿衫人哂笑:“你觉得可行么?白沐云护她护得那么紧,怎么可能同意把她给了你儿子?我看那丫头他是想自己要了的,保不准已经是房里人了,只不过还未开脸儿罢了。”

卫氏皱起眉犯了愁,手里帕子绞成一团,仍旧想不出个良策来。绿衫人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讥嘲,口中却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就怕你不肯同意。”

“你且先说来听听。”卫氏倒也谨慎。

“那丫头原来不是跟着你大儿子的么?”绿衫人提到了白二少爷,脸上神情便难捉摸了几分,“又听说他们两个曾跌落深谷共处过一段时光,以令公子那般的姿容,我猜那丫头九成是动过心思的,不若趁这次中秋令公子回来,让他把那丫头私下约出绿院去…照我猜,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你那天神下凡似的儿子的邀约的。”

“小昙那孩子牛心古怪的,我不敢保证他会肯做这件事…”卫氏有些犹豫。

“无妨,若是那样,我们就换个更稳妥的法子,”绿衫人淡淡道,“那个叫小扇儿的丫头很有些脑子,四全大赛上那几样东西听说完全是出自她手,你们白府的奶油蛋糕也是她弄出来的――这么有用的一个人,以令公子人尽其用的行事作风来看,是绝不愿轻易放弃这样一股助力的,所以,你可以给令公子一些支持,让他更无顾忌地把那丫头弄到自己的身边来。”

卫氏很快了然:“你是说,让我支持小昙将那丫头收到房里?”

“还不够,”绿衫人似笑非笑地盯住卫氏,“你,得让那丫头做上白府二少奶奶的位子。”

“不可能!”卫氏登时横眉立目,“这件事绝不可以!我不同意!那贱人是什么身份?!下贱奴才一个,如何能做小昙的正室太太?!简直荒谬!绝不能拿我儿子的婚事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