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年轻人跟他勾肩搭背好兄弟一般,连声夸他牌技好,运气也是一等一的好。

江彭亮被他们吹捧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一边走一边对他们道:“昨天有些可惜了,本来赢了那么多最后那把没发挥好,今天可一定加把劲儿赢回来。”

“哈哈,江少豪爽,上百万都不眨眼,就冲这份财气今天也肯定能赢呀!没准运气好能赚上千万呢。”

“就是,江少还能缺钱?咱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有多羡慕,有那么好的一个叔叔,我亲爹都没给我一家公司管管呢,我还真想体验一下当老总的滋味啊!”

“钱的事儿不用担心,有江少这个身份在,就算没了也能先拿些玩玩儿!”

……

江彭亮跟他们一起进了会所,走进去的时候,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看起来迫不及待。

会所外面,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开走。

黑色轿车在会所那绕了一圈之后,又折返回去,去了刚才的路口那。

停了不多时,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上了车,低声道:“查到了,在附近一个快要拆迁的小区,住在一家筒子楼里,就他们夫妻两个,女的和照片里的一样,就是郭兰。白天的时候她家中还有客人来过,听这附近的人形容的外貌,应该是江心远。”

“他们说的可靠么?”

中年男人笑了一声,道:“可靠,这种地方,只要给点钱想问什么他们都说。”

“留两个人盯紧了郭兰她们,对了,再送份东西去那边,记住给男主人。”

中年男人有些犹豫:“送什么?”

车上的人笑了一声,道:“别怕,我们陈老板从来不做犯法的事儿,不过是送一份鉴定文件给他,记住了,确保交到男主人手上。”

听到只是一份文件,中年男人立刻爽快答应道:“好。”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郭兰想着钱,想着儿子,辗转难眠。

同床的江连忠死死抱着一个破旧的外套,里面夹层里缝了一些钱进去,他一夜也未曾睡好,时不时伸手摸一下,才能继续闭上眼睛。

而在会所里的江彭亮,更是一夜豪赌,等到了天边泛白的时候,他一双眼睛都赤红了。

两千万。

每次都是差点就能赢的时候,总会输一些,他赌性上来了,不管不顾把带来的现金都输光了,又签字画押抵押了许多东西“借”来了许多筹码,这种地方高利贷本就翻滚地吓人,更何况是足足两千万的缺口。

江彭亮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密布,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组织牌局的人把他写的那些欠条收好,看着他笑道:“江少,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江彭亮道:“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对方道:“江少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吧?而且咱们也知道,你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家彼此别闹出什么难看的事儿来,非得让我们去你家中长辈那坐着喝喝茶,那就不好看了。”

江彭亮勉强笑道:“怎么会,我自己写的,还是认的,而且我岳父家也在这边,怎么会跑。”

对方笑道:“那就好,那咱们就等着江少了,你自己也抓紧点,这利息可不等人啊。”

江彭亮抓起外套,狼狈离开。

他出了会所,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车子已经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抵押给人家了,现在他只能依靠双脚走路,走了一阵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他不敢去找江心远,如果说了,怕是小叔会把他打死,他也不敢去找所谓的岳父,他和陈小瑶虽然结婚了,但陈家狡猾的很,两家联姻,也一直都防备了一手。

江彭亮拿出手机来,给所有认识的那些朋友哥们儿打了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一个人肯借钱给他。

他心脏失控一般地开始跳动,手脚冰凉,第一次觉得大难临头。

他堵不住这个窟窿,怕是他小叔江心远也堵不住这窟窿……

他完全没有一点章法,不知道要怎么办。

恍惚中记得昨天他给郭兰送钱的时候,给了她几十万。

江彭亮喃喃道:“对,对,那边还有一点,有一点也够了,可以当赌金,可以翻本了。”他这么想着,立刻就给郭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比起其他人的推脱,在他含糊说到要用钱的时候,郭兰虽然迟疑,但还是给他报了一个地址,让他过来。

江彭亮没有犹豫,立刻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而去。

郭兰挂了电话,心里一直有些担忧,她很想和昨天一样和儿子在外面见面,但是现在钱都在江连忠手里,他死死攥着钱,连她都碰不到,只能出去昨天的路口那去接儿子过来,想让他和江连忠谈谈,或许能要一些拿走。

她跟江连忠知会了一声就出去了,而跟她前后脚的功夫,就有人上了那栋简陋的筒子楼,伸手敲了敲门。

江连忠十分警惕,并没有出声。

但是对方也只敲了这么一次,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江连忠不放心,站在门口等了一阵,并没有人在那,只是有一个信封从木板门的缝隙里塞进了一半。

江连忠迟疑一下,还是弯腰捡起来,打开来看了一下。

他识字不多,只有初中文化,但是最简单的“亲子鉴定”四个字他还是看得懂。

江连忠把那一张纸看了很久,上面是他最熟悉的两个人的名字,他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每一个字连起来都要读很久,他告诉自己这份来历不明的东西或许是人伪造的,但是那份怀疑的种子一点生根发芽,他就忍不住去想了很多——

他想起过去很久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他弟弟江心远从国外回来,心情苦闷,经常来他家中喝点酒发泄一下在黎家不能说的苦闷,他每次都陪着,但是有些时候小生意刚起步有些忙碌,也来不及回来,江心远确实留在他家中数次。

他一直觉得是他们兄弟感情好,从未想过其他。

他记得那次江心远喝醉了,他还不懂那些门道,只知道奉承弟弟,一味地夸他,说黎家大小姐学艺术,是大画家。

当时江心远只是仰头喝了一杯酒,嘲讽地笑道:“大画家?恐怕也只有黎家管这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叫天才吧。”

他吓得不敢多说话,弟弟喝醉了,他就扶着他去房间休息。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郭兰在翻动一旁放着的那个黑色公文包,他立刻上前阻止了,对她道:“这是心远的,不能动。”他低头看了包里露出来的钱包,已经打开露出一些大钞,压低了声音道,“他平时给我们的够多了,几块几百块都不能随便拿,家里这两天是有些紧张,等他醒了我跟他要。”

“我只是看这个包乱了,想整理一下……”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还是很快就走了。

他当时以为郭兰是在偷钱。

但是现在想来,郭兰是在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在检查他弟弟江心远的公文包,检查他随身携带的钱包,在看他身边除了黎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她为什么查这些?

那只有一个原因,她嫉妒。

信封里除了亲子鉴定之外,还附带了两张照片,是近期拍的。

照片上是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中年男女,男的是他弟弟,而女人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妻子郭兰。

看着那张照片,江连忠瞳孔缩了一下,喉结滚动。

他好像找到江心远对自己儿子那个“视若己出”的原因了。

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第123章 因果

郭兰去接了江彭亮。

她站在昨天那个路口那等了一阵, 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江彭亮从车上下来之后看到她立刻快走了两步, 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 “妈,昨天给你的那些钱还在吗?”

郭兰点点头,看他今天过来身上衣服也没换, 车也没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彭亮没说,只催她赶紧带他去拿钱。

郭兰是宠溺儿子的人,也没多问, 就带着他走小路绕进那个破旧的小区回家去了。

他们上楼之后,郭兰还怕儿子嫌弃这里脏乱, 小声跟他说话, 但是江彭亮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闷头走路心急如焚,想的只是拿到钱好去翻本。

郭兰在门那敲了两下,不多时江连忠就给他们开了门, 他看起来眼神木讷,完全没有之前当小老板时候的样子了。

江彭亮对他一点都不客气, 进来就直接喊着让他们拿钱, 连一声爸爸都没叫,还是郭兰小声道:“彭亮别这样,你都多久没看到你爸爸了, 跟他好好说两句啊。”

江彭亮皱眉道:“知道了,爸,我真的有急事,你快把昨天那些钱先给我用一下。”

郭兰在一旁帮着去劝江连忠,她以为要劝说很久,结果江连忠没说什么,就点头答应了,“行,你跟我进来拿吧。”他拦住郭兰,看着后面那个眼底青黑脚步虚浮的年轻男人道,“就让彭亮一个人跟我进来,你在外面等着。”

郭兰知道这两年他把钱看的很重,也没多想,就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就听到里面“哐啷”一声响动,紧跟着有麻袋一样的东西倒下去的闷声。

她吓了一跳,想推门进去,但是发现卧室被反锁了,急得在外面喊道:“彭亮?连忠?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没事儿吧?”

江连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如既往的沙哑:“没事,彭亮弄翻了柜子,我把钱藏柜子后面了。”

郭兰听到他说才松了口气,她昨天也是瞧见江连忠藏钱的,家里就这么大地方,他疑神疑鬼地分了几处藏,因此也没多想。

卧室里拖动东西的响动过了一阵之后,又安静下来,好一会江连忠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出来之后,就带上了房门,掩住了里面。

郭兰从厨房倒了两杯水过来,看到他一个人还奇怪道:“彭亮呢?”

江连忠眼神依旧木讷,站在她身后道:“在里面,数钱。”

郭兰笑了一声,道:“那孩子还真是,从小到大的坏毛病,他以前拿到零花钱的时候也是这样呢,总是会数上半天。”

江连忠在后面跟着她,没有接话。

郭兰把水杯放下之后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她转身回来看向江连忠问道:“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她刚才看到的时候丈夫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浅色的老头衫,现在换成了深色长袖,怎么都看都有些怪异。

江连忠冲她咧嘴笑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上攥着的是一把铁锤,毫不犹豫地就敲到了她的脑袋上!

郭兰只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头上钝痛难忍,眼前也一片血污模糊,之前发生的事情立刻浮现在脑海里,老实了一辈子的丈夫突然举着凶器锤打她的脑袋这让她心生恐惧,她动了动手脚,发现被牢牢捆在那里,像是农村杀猪时候一样双手、双脚反拧捆在背后,连脖子都是仰着无法做出弯曲,她想叫,却连嘴都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恐惧的呜呜声。

江连忠拿了一些石灰过来,地上的血迹上铺了一层白石灰,连床上也有一些,散发着混着血腥的刺鼻气味。

郭兰躺在那剧烈喘息着,但是紧接着她就想起了什么,抬头努力去看他,拼命从喉咙里发出声响喊着什么。

江连忠低头看她一眼,没管她,又继续弄着床上的东西,床铺上落下一直穿着鞋子的脚来,郭兰看的清楚,那是江彭亮的,她目呲欲裂,整个人拼命挣动一下,紧跟着就躺在地上只剩下喘息,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眼中只剩下绝望。

江连忠面无表情的又把那只脚放回床上,拿了两床被子给他盖好,遮盖住了一切。

做完这些,他才弯腰过去拿开了郭兰嘴里的破布,依旧是那张老实本分的脸,看起来像是受了一辈子的苦但什么都不敢说的怂样,如果不是他手指上还有一点血和石灰,根本不知道他刚刚杀了一个人。

郭兰看着他,满眼都是恨意:“江连忠你疯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啊,江连忠,他是你儿子啊!!”

江连忠古怪地笑了一声,直勾勾看着她道:“我儿子?”

郭兰哭着骂他:“你杀了你自己的骨肉,你不是人,你毁了我一辈子还不够,你不如杀了我啊,你杀了我——”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江心远的儿子!”江连忠咆哮道,他手里挥着那把锤子,眼睛已经赤红,“他是你和心远生的……你背着我和我弟弟,生下这么一个畜生,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我替他做了那么多事,落得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哪里对不起你们,被你们这样联起手来愚弄,哈,我儿子?我的骨肉?!”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又哭又笑,颤抖着一双手拽住了郭兰道:“我杀了那个小畜生,我一命偿一命,大不了我跟他一块去死,一起去死啊。”

郭兰已经猜到儿子遇难,听到他这么说还是胸腔作痛,几乎崩溃,“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我儿子的命,你还我彭亮的命啊!”她放肆辱骂丈夫,疯狂的大喊大哭,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越是这样,江连忠看了她一阵,反而自己安静下来。

他捡起地上的破布,又重新塞到了郭兰嘴中,不顾她疯狂摇头躲避硬是多塞了一些,直到她因缺氧而脸色苍白为止,这才停下。

他把郭兰拽着头发拖到一旁的柜子那,打开了柜门,把她塞了进去,半人高的柜子里没什么东西,一个蜷缩着的女人刚好塞进去,郭兰只剩了一口气,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江连忠把柜门拴好,呆呆地走到客厅那里,坐下之后开始给他弟弟江心远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几次,但是都被挂断,江连忠没有气馁,又继续拨打。

最后江心远接了起来,带着不耐烦的声音斥责道:“喂,有事快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忙?”

江连忠道:“彭亮病了。”

“彭亮病了?”江心远那边像是走到了什么安静的地方,“他去你那边了?”

“是,他病了,病得厉害,你来看看他吧。”

江心远在电话里骂了几声,丝毫没有对兄长的半分敬意,斥责不断,江连忠平静的听着,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说江彭亮病的厉害,起不来了,让他来接孩子走。

江心远听到他这样怯懦又没头脑的几句话心里就烦的厉害,这几年的逃亡,他暗中帮助了大哥一家几次,但是大哥却越来越活得窝囊,现在更是连话都说不清了,他不耐烦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你下次不要让他去你们那边,你照顾不好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以为自己是想儿子了,就没想过这样会害了他吗!”

江连忠一直沉默听着,都没有什么反应。

等江心远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

床上躺着的是一具盖在被子下一动不动的躯体。

江心远说是过来,但也还是等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过来。

江连忠给他开了门,够搂着身子和平时一样胆小甚微,小心陪着,等他走进来之后才关上了门,他手指动了动把门反锁了。

江心远一进来就闻到了一点刺鼻的气味,忍不住皱眉道:“你又捡了什么垃圾回来,房间里闻着跟垃圾场一样,能不能活得像个人样!”

江连忠连声应着,“快,快要扔了,马上就好了。”

江心远问道:“彭亮人呢?”

江连忠指了指卧室:“在那里面,你进去看看他吧。”

江心远不疑有他,拧着眉头走了进去,卧室拉着窗帘,整个房间都是暗的,只能模糊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他一边走一边习惯性斥责道:“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照顾的,这个天气给他盖这么厚,你要是真心为他好就应该赶紧让他走,随便找个医院也比在这里强……”

江连忠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举起了锤子,狠狠冲他砸下去,江心远刚好回头眼睛余光看到一点仓皇躲开,但还是被砸中了耳朵那里,只觉得一阵耳鸣之后天旋地转,人都倒在了地上。他挨的那一下很重,耳朵、鼻子都流了血,无法控制平衡地跌坐在床边,拽住了床单才爬起来,惊慌喊道:“你干什么,你看清是我!”

江连忠直勾勾看着他,攥着锤子的手指因用力而变白,他哑声道:“我看清了,是你。”

江心远想逃,但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有些站不稳脚步,手指撑在床上想绕开几步,触摸到一些石灰粉,他低头去看,但很快又被江连忠拽住了衣领,狠狠又是两锤落下来!

江心远头破血流,只觉得剧痛无比,眼前都被流下来的血糊住了眼睛,慌乱用手挡着骂道:“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老鼠一样躲了这么多年,我为的是谁啊,我图的是什么!江心远,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是你亲大哥,我是你亲哥啊!”江连忠眼睛赤红,也在哭喊,他凭空多了一股力气拽着那个一身血的弟弟拖着他去看床上的人,“你看啊,你们都说这是我儿子,他是吗……他是你的种,我替你养了这么多年,你每次过来施恩一样跟我说话,让我当狗,给我那些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我替人养儿子,我是傻子哈哈哈!”

江心远鼻间闻到石灰混杂着血腥气味,一时分辨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床上人的血,他凑得近了,触摸得到床上冰凉僵硬的身体还有已经半凝固的血浆,他对躺在那的年轻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认出死了的是谁。

江心远嘴唇嗫嚅,惊恐又绝望:“你,你杀了彭亮……”

“是,我还要杀了你们,我也不活了,我这条贱命赔给你们啊,我去自首,我去把一切都说出来。”江连忠把他按在那,他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他看到自己手下那个不停流血的脑袋眼里露出奇异的明亮光芒,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一般,在江心远绝望的眼神中,最后一锤狠狠砸破了他的脑袋!

江连忠去了派出所。

他去自首了。

警察带着他去事发现场的时候,他一身血的站在那里,神情平静的指出床上死了的那两个人都是他杀的,而当警察在柜子里找到另一个被他藏在那的女人的时候,江连忠神色略微有些变化,但是也没有再冲上去杀人,因为他看出郭兰已经疯了。

郭兰疯的彻底,她在柜子里透过缝隙看到、听到江连忠杀了人,床上躺着的是他儿子,而紧跟着被杀了的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她的希望彻底都没有了,被江连忠用锤子一下下全部敲得粉碎。

她痴痴呆呆地坐在地板上,被解开绳子之后手脚还维持一个扭曲的姿势,在那里嘻嘻的笑着,当警察带她走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阻拦,被拖拽着起身哼唱起了一个歌谣,手里虚空比划着抱着一个孩子,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第124章 我陪你

“我的宝宝, 哈哈哈……我的宝宝没死,她的才死了, 我的孩子在这里呢, 我的孩子……”郭兰自始至终只说这一句话,颠三倒四,这样的状态无法审讯, 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江连忠自首,在做笔录的时候把一切都说了,对自己杀人的事供认不讳,毫无生气的一张面孔,直直盯着前方, 比郭兰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亲手杀了那两个人,在这之后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因为江连忠供认的一些事和数年前黎家有关, 刁明山得到消息亲自来找了黎舟一趟, 他没敢去跟黎江说,只皱着眉头跟黎舟讲了大概:“小少爷那边我还没告诉他,事情太突然了,我让陈琢玉瞒两天再说, 现在冀州那边还要过去一趟,说是跟之前的一次案子有关。”

黎舟问道:“是经济案件?”

刁明山摇摇头, 脸上带了苦涩道:“要只是钱的问题就好了, 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大少爷还记得你们以前读书时候有一回被卡车撞了吗?”

黎舟点点头,那是他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 他挽回了黎江的双腿,但是也重伤了一条胳膊。

刁明山道:“那件事,当年老爷子让我去查,其实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可能就是江家那帮人做的,当年老爷子对姑爷已经心寒了,决定把你们接回来抚养,他没让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追查江连忠夫妇,他怕你们两个知道幕后凶手是自己父亲,年纪小钻牛角尖,尤其是小少爷,他那时候才十来岁,怕是根本接受不了……”

黎舟恍然,他那个时候就一直模糊觉得有些问题,江连忠和郭兰不过是拿了三十万,当初黎老雷霆之怒,追查了数年之久,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他当时以为黎老是杀鸡儆猴,顺带把江心远赶走,但是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止如此,老人当时是真的动了火气。

也只有他和弟弟的安全受到威胁,老人才会这般震怒。

刁明山来找他商议的原因再明显不过,黎老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光是他如今的状态也无法出面应对,而黎曼和黎江也不用说,外人不知道,刁明山和黎舟是知道的,这两个人不能受到刺激,黎曼病情刚好,黎江有些不太稳定,刁明山担心的很,只能来找当年另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当事人了。

黎舟没有犹豫,对他道:“我跟您去一趟冀州,不过得先安排一下,最好让黎江这两天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