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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眯起眼睛,那辆车慢慢开了过来。

驾驶座的玻璃落下半截,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来,眼角微勾,轻轻吹了声口哨:“上车?”

舒莞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这是你勾搭女生的手段?”

韩子叶单手扶着方向盘:“美女赏不赏脸?”

舒莞绕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坐下,听到韩子叶问:“回家?”

她点点头,他甚至没有问她家在哪里,就径直开出了学校。

“咦,你知道我家在哪里?”舒莞看了看方向,有些诧异地问,“你不送你姐姐吗?”

“有那么多人送她,再说又不是去机场。”韩子叶慢慢踩下刹车,专注地看着红灯,等到转换的瞬间,才转头看了看舒莞,“舒小姐经常坐这个位置吧?”

语调很舒缓,却又隐约带着一丝讽刺。

舒莞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好,平时都是步行。”

韩子叶轻轻笑了笑:“其实我姐姐是个很单纯的人,也没什么朋友,你算是和她走得挺近的了。”

舒莞沉默了一会儿:“你姐姐……人很好。”

“所以,好朋友的东西,才更诱人吗?”韩子叶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可怕。”

舒莞的表情僵了僵,却若无其事地将一缕落下的发丝拨到耳后:“好朋友的东西?”

“很多位置,想坐一时很简单,可想坐一辈子,恐怕还是要看命。”

舒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上下打量身边的大男孩;“小弟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这个年纪最容易自以为是?”

“是吗?”他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有时候男人看女人的直觉很准。”

他顿了顿,“哪些女人装成了贞洁烈女,哪些女人能泡上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舒莞也不生气,笑盈盈地说:“你是说我吗?可借,我对姐弟恋没什么兴趣。”

韩子叶渐渐收敛了笑,尽管年轻,可不苟言笑的时候也显得十分肃然。

“我姐那天把霍永宁气走了,我担心他出事就跟着他,看见他去了一个地方……”韩子叶踩下了刹车,微微仰起头,看着前边的小区,“我不觉得霍永宁会住在这个地方。”

舒莞着着熟悉的社区,又转头看了看韩子叶,微微抿起了唇角:“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他一下一下地拿手指弹着方向盘,“更不会和我姐姐说。”

“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我下车了。”舒莞推开了车门,容色未变,“谢谢你送我回家。”

“有些女人,明明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够获得尊重,偏偏要选一条捷径。”韩子叶依旧看着前边,“哪怕知道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场空,也想要试试。你说,这种女人,是不是……贱呢?”

舒莞的腿己经在车外,动作倏然间僵了僵,却一言不发,摔上车门离开。

还在电梯里的时候,她就接到了霍永宁的电话。

“今晚有空?”

他的开场白总是无甚新意,却符合他的性格,从不会在无谓的事上浪费一分钟。

自从彼此默认了这种关系,头一次,舒莞觉得自己无心应付他,或许……是为了韩子叶的那番话。可舒莞很快摇摇头,有些嘲笑此刻心底的脆弱,韩子叶说得再难听又如何?旁人的看法,于自己从来都是不重要的。

“今晚不行。”这句话脱口而出,舒莞有些无意识地盯着镜面里的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低落的语气,“今晚学校有事,我住宿舍。”

对方“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开门,把包挂在玄关边的衣架上,然后坐在沙发上,明明有很多事要做,却突然间变得十分懈怠,只是顺手把电视机打开了。

新闻台从国际上风云变幻的形势一直走到了家长里短的琐事,最后是一出家庭伦理的狗血电视剧,她虽没头没尾的看,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也许……只是想暂时的,离开一下生活的世界吧。

三集连播快结束时,她忽然听到门铃的声音。

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可视屏幕上出现的那个人令她觉得有些错愕。

酝酿了很久,她终于摁下开门的按键,站在门口整理了下思绪,终于听到电梯抵达的声音。

霍永宁的脚步不紧不慢,走过她身侧的时候带着很淡的酒味,径直坐在了沙发上,解开领带。

倒显得她像是客人,局促地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舒莞很快微微勾起了唇角,反手关上了门:“你要喝水吗?”

他先看了眼电视,又抬起目光看了看她,“嗯”了一声。

她定了定神,从小冰柜里取了蜂蜜水,放在温水里慢慢搅拌,也在飞速的思考,该怎么解释自己好端端地坐在家里看电视却不去赴约。

端出来的时候电视里已经只剩下片尾曲了,舒莞在他身边坐下,他却不急着拿起那杯水,只用平淡的声音问:“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说过,随叫随到?”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勉强笑了笑:“对不起。”

几乎在一瞬间,她放弃了所有己经想好的理由,直直地抬起目光看着他,低声说:“我也会有情绪。抱歉……刚才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适合面对你。”

他的眼神并不像喝过酒的样子,十分的清醒明锐:“为什么?”

舒莞的目光略略有些游移,最后却不答反问:“那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霍永宁竟真的被她问住了,这一题,似乎他怎么回答那是一个陷阱。

内心深处,接了那个电话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能听出她的情绪不对。若是以往,这些你情我愿的事,她既然不愿意,他当然不会勉强。可偏偏在饭局结束后,他让司机转了方向,把自己送到了这里。

或许,只是有些好奇,一个不对自己曲意逢迎的舒莞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瞬间,他有些心惊。

好奇?他真的开始对她好奇吗?

到底,霍永宁还是没有回答她,只是专注地看着她若无其事的侧脸:“发生了们么事?”

舒莞一低头,长发落在肩上,末梢有些卷曲起来。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因为她去送韩子乔,然后被她的弟弟骂了声“贱”而已。

她可以很坦然地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室友们排挤她、讨厌她,她不在乎,可不知道为什么,韩子叶的一句话,她却说不出口。

“真的没什么。”舒莞轻轻吐了口气,把长发拨到耳后,低声说,“霍先生,以后你还是不要来我这里,免得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比如?”

“比如会被别人看到。”她落落大方地抬头,“其实我无所谓,但是对你影响不好。”

灯光下这个女孩的的瞳孔是一种十分漂亮的琥珀色,比常人的略浅,可这种浅,却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他怔了怔:“有谁知道了吗?”

“没有。”她一口否认,“我只是担心。”

霍永宁没有再追问,只是俯下身,端起那杯蜂蜜水,一口口地喝完,然后站起来说:“我去洗个澡。”

这个晚上,该发生的还是照常发生了。

只是事后他们睡在一张床上,舒莞努力的,让自己往床沿靠了靠。

舒莞努力闭上眼睛。失眠十分难受,尤其是身边还有着别人,没法随心所欲地换姿势的时候,她拼命压抑住呼吸声,只是,身边的人好像还是发现了。

“睡不着吗?”

她立刻微微往旁边侧了侧身:“吵到你了?”

“没有。”他的声线带了些墉懒,似乎舒展了下身体。

跃层的空间很小,一抬头就是天花板,再一侧身,就能碰到身边的人。

尽管他们刚刚分享了一种最私密的愉悦,可是结束之后,却又立刻恢复成了比陌生人略熟一些的关系。

“今天我去送学姐。”舒莞低声说,“她毕业了。”

“我知道。”难得的,提起韩子乔,霍永宁竟没有烦躁或是不耐烦,仿佛只是聊起两个人都熟悉的一个朋友。

黑夜之中,舒莞的声音很低:“你为什么这么爱她?”

“青梅竹马吧。”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语气虽然平静,却有显而易见的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样容忍她。”

“青梅竹马的缘分,真的是很难得吧。”

他的话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不是难得……就像是奇迹……”

“你会记得小时候的事吗?”舒莞忽然问,“不会忘记的那种。”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记得,有些忘了。”

黑暗之中,舒莞抿起唇线,最后轻轻坐起来,三下两下穿上了衣服。

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蹑手蹑脚地下床,然后下边的灯亮了。

霍永宁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他能看得出来,其实舒莞比自己……更加抗拒两个人之间的接触。不过他并没有深思,很奇怪,这个小小的卧室仿佛有一种魔力,往常要花费许久才能入眠,在这里,他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深眠。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他睡觉的时间向来不长,走到楼下,舒莞还在做题。

“一整晚没睡吗?”他双手抱在胸前,挑眉问她,“如果我以后直来这里,你都不打算睡觉了吗?”

舒莞咬着笔尖,抬头看看他,“后天就是最后一次考试了。”她顿了顿,强调说,“决赛。”

眼睛水汪汪的,许是因为熬夜,还带着浅浅的黑眼圈,看上去有几憔悴。

他笑了笑,坐下来说:“给我看看。”

最后离开的时候己经过了五点,这个节气,天都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舒莞看着他出门,踌躇了一会儿喊住他。

霍永宁转身看她一眼。

“那个,我要是获奖了,请你吃饭。”她终于笑起来,语气却有些忐忑,”可以吗?”

霍永宁却已经变了一个人,不再那样有耐心,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冰冷:“到时候再说吧。”

舒莞去上课的时候,看到楼下等着她的那辆车,蓦然间脸色有点僵。

她己经很多天没见过华晋了,本来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毕竟这些年他身边女友没断过,在她这里碰到了钉子,没道理还要坚持下去。

她回想了一下,她对华晋的态度够明确了吗?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懂?

她冷静了一下,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华晋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我还要去学校。”舒莞正要离开,华晋忽然嘲讽地笑了笑,“是昨晚太累了吗?”

舒莞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份打包好的早饭,华晋探身过去拿过来,顺手就扔到了后座上。

舒莞坐下来,心反而定了:“你是来给我送早餐的吗?”

华晋没有正眼看她,轻轻抿了抿唇说:“今天早上在酒店吃早饭,觉得流沙包不错,想起你也喜欢吃,就打包了一份送过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冷冷笑了声:“不早不晚,看到霍永宁离开。”

舒莞的手指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事到如今,她反倒落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提醒过霍永宁不要来这里,可既然他无所谓,那么她也不介意被人撞破。

“是啊,他在我这里过的夜。”舒莞抬起头,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华晋勾起了唇角,那双桃花眼以往闪烁的是温柔,此刻却是沥沥的寒意,马上要破冰而出,“舒莞,你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值得上床的人了吗?”

舒莞不答反问:“那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没有泡到我吗?”

华晋“呵”的一声笑了出来,猛地踩下了刹车。

华晋不同于沉默寡言的霍永宁,舒莞印象中的他,风趣中带些风流,很讨女生的欢心。可她真的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华晋,仿佛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跟着他是要图什么?”华晋深吸了口气,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却无甚规律,显然,他的内心远没外表这般镇定,“你知道他是要和韩家联姻的吧?”

“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车厢里死水一样的安静,华晋知道她一直在用反问回避他的问题,却也不得不苦笑,“喜欢你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说过,你不该陷下去的。”舒莞伸手扶在车门上,回头看他一眼,“我不是什么好女孩,否则一开始就不会回应你的搭讪。”

舒莞在马路边下了车,华晋也没有再追上来,那辆车径直从她身边开过,没有再停留下来。

用这样的方式说清楚,舒莞心底也不是不纠结,可这个世界上意外实在太多。

就像她没想到像华晋这样的花花公子竟然有这份心意,愿意一大早给她打包早饭,也没想到他说要追自己,竟也是认真的。

如果……如果她是普通女孩的话,或许会尝试接受他吧?

至少在交往的时候,他是一个出色的男朋友,多调教些,或许还是这一生的良人。

舒莞轻轻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看时间,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学校考试。

高数竞赛的结果要在一个多月后公布,也就是暑假前后才出来。

霍永宁外出差旅,瑞德在谈一个十分重要的合约,舒莞所在的部门为此己经忙了大半年,但她的实习生级别还不能接触太多的讯息,自然更加不知道他的行程,如果不是他的助理展锋特意过来一趟,舒莞还以为他单方面决定终止这段关系了。

展锋离开的时候递过来一个信封,表情和往常一样,仿佛是给了她一份文件。

隔着信封,触到那张硬卡,舒莞怔了怔,接着从善如流地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果然是一张信用卡。

不过卡上的名字不是她,额度也印在信封的内里,这个数字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金主出手十分阔绰。

舒莞又仔细想了想展锋的表情,实在觉得霍永宁请到了一个不错的助理——他分明知道她和霍永宁的关系,却能把这些私密的事完全当成了公事,果真是他私下最信任的人。她把卡放进钱包,正巧有同学走过,和她打了声招呼,她连忙扬起唇角回应了一声,余光掠到了玻璃门的倒影上,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就好像刚才那个笑,虚伪得连自己都骗不过。

这个时节已经是夏日了。

学校的林荫道上,因为厚厚的梧桐树叶覆盖,总觉得比起太阳直射的地方低了好几度。

期末考试的安排刚刚出来,舒莞因为选的课多,最后的两周几乎天天有考试。

和大多数习惯在考试前拼命占座、通宵复习的同学不一样,舒莞习惯把一个学期的学习任务分阶段量解,这样,在期末考试前,她也只是按照入学的节奏复习而已,并不会太过疲劳。

其实大一上半学期期末,那时候舒莞还没有搬出宿舍,就有同学对她期末轻松的状态十分羡慕,最后成绩出来,打听到她是第一名,更是诧异不已。舒莞对自己的学习方法也没什么隐瞒的,和盘托出,听得好几个同学羡慕且钦佩,纷纷表示下个学期也要向她学习。

可惜,开学初的半个月还能坚持一起上自习的同学,之后便纷纷溃散。

只有她一个人,还是坚持着这样的节奏,不紧不慢的预习复习。

明明这是一个好方法,可即便是认同的人,最终还是败给“坚持”两个字。

舒莞下午照例去公司,一进办公室,恰好是午休的最后十分钟,还没进入工作状态的同事正聚在一起,对着电脑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出什么事了吗?”

和她关系最好的Emma压低声音说,却又抑制不住兴奋说:“韩氏上个季度大刀阔斧的裁员,结果报表出来,亏损还在增加,好几个大股东正式提出并购建议了。”

说起来,上个世纪初瑞德和韩氏还是一家,只不过渐渐壮大之后,两位合伙人意见开始有了分歧,最后裂变成两家。虽然主营业务有了偏差,到底是同根而生,又因为分开的早,霍家和韩家的交情未坏,算是世交。

然而因为十多年前一个决策上的失误,瑞德和韩氏开始有了区分,后者一直在走下坡,而瑞德内部催促决策层并购的声音日趋激烈。只是不见霍永宁有动作,外部皆传是因为他耐心谨慎,仿佛是最凶狠的猎人,在等韩氏坠到谷底的那一刻亮出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