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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一家人团聚最重要。”舒莞笑眯眯地说,“霍先生吃的方面不挑剔,我也能搞定。”

阿姨准备好了食材,当天下午就回家去了。舒莞忙着在厨房里做海鲜汤的时候,霍永宁闲闲地靠着沙发看电视,舒莞双手湿漉漉地从厨房出来:“帮我拿下手机。”

他顺手把茶几上的手机递过去,舒莞来不及擦手:“帮我开下免提。”

霍永宁替她开了免提,她捏在手里,礼貌地说了句“你好,哪位”

一个女人在电话那边叫她“莞莞” ,舒莞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湿漉漉地伸出手拿过手机,走进了厨房。

别墅的厨房是敞开式的,舒莞端了刚做好的海鲜汤出来,招呼霍永宁吃饭。

他伸手拿了碗筷,又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观察她的表情,又像是在和她闲聊:“你不回家没关系吗?”

她“嗯”了一声,垂着头,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家里都有谁?”他依旧漫不经心地问。

“如果你问起我不大乐意说的事,是不是我也能问你同样的呢?”她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语气隐含挑衅。

他唇角勾了笑意:“可以试试。”

“小姨把我带大,刚才她问我回不回家。我宁可一个人在外边度假也不愿意回去,因为她嫁了人,我看不上她选的那个男人,就是这样。”

她的语气很淡漠,仿佛此刻说起的是别人的事。

霍永宁重复了一遍:“看不上?”

“看不起。”她更正了用词,嘴角还噙着冷笑,“她嫁的是个普通水电工,我看不起。”

霍永宁怔了怔,揉揉眉心:“你还真是直接。”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了解吗?”舒莞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我也能问你问题了吗?”

他眉峰轻拧:“你想问什么?”

“韩子乔有男朋友了是吗?”她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冷漠清淡,“这就是你躲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赤裸裸地和他聊起韩子乔的事,没有丝毫遮。其实理智在提醒她,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韩子乔,或许他们能在这段度假的时间里维持平和温馨,可是显然,他提及她的家人……令她瞬间有些暴躁,忽略了一切克制与冷静。

霍永宁的脸倏然沉了下来,山雨欲来。

舒莞心底有隐约的快意,自顾自地低下头,点开朋友圈,刷开了一张照片,又举起来面对霍永宁:“真想不到,她会找一个外国的男朋友。”

照片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是韩子乔和一个外国年轻男人的自拍合照,她亲密地靠在男生肩上,而那个男生有着金色灿烂的及肩头发,脸烦消瘦,面部轮廓俊朗如同意大利艺术家刀下的男神塑像。

霍永宁看着那张照片,以及照片后舒莞讥消的眼神,怒气已经难以抑制,只是素来的克制令他没有表现出来:“所以,这两天你都是用这样‘同情’的心情在陪我?”

“哦,那倒不是。”舒莞漫不经心地收起手机,又喝了口汤,“我的朋友圈屏蔽了韩子乔,很多时候我不喜欢看她的朋友圈,你知道,她喜欢发一些小甜点啊,雨天啊,落叶啊,让我觉得自己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个世界的真相是血淋淋的残酷,可似乎……韩子乔从来不曾见过那一面。

真让人嫉妒,又鄙夷。

倏尔,她又笑了笑说:“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她对你屏蔽了这些网络社交。你看不到也不奇怪。”

时间似乎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清楚地看到他眼睛内聚起的旋涡渐渐消散,最终静静地站了起来,起身出门离开。

舒莞依旧坐着,把晚饭吃完,收拾完后如常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修改论文。

集中精力的时候,似乎一低头一抬头的瞬间,时钟就已经跑了好几圈。

她刚刚点下“保存”键,身后的门就被重重推开了。

只来得及惊呼出声,她就被转过身,抵在书桌上。

舒莞双手掐着他的肩膀,想要用力把他推得更远一些,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制止了反抗。

霍永宁己经挤到了她的双腿之间,她忽然放弃了挣扎,低低笑了声:“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霍永宁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刚才那个瞬间,他几乎看到了踩死老鼠的那个舒莞,尽管她很快用笑把自己掩饰起来,他的眸子如同此刻海上的星光,清冷平静:“我只是觉得,前段时间对你太宽容了。”

这个夜晚,舒莞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和他的粗暴针锋相对,更多时候,她躺着直视天花板,年轻男人英俊的脸忽远忽近。

如果是韩子乔……无论如何,他是舍不得这样对她的吧?

其实她就是那张一百元的人民币,他会因为“本能”俯身捡起来,可是当理智和情感回来的时候,远在天边的韩子乔才是他一生所系,也是一生所求吧?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酸痛,舒莞微微侧过头,她选了这条路,漫长的黑夜,就只能如此忍受。

结束之后,霍永宁很快去了浴室。

因为本就在她的房间,她反倒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简单穿了件浴袍,走到露台上,双腿还有些酸软,她不得不用手撑住栏杆。这个时候,她十分迫切想要一杯黑咖啡,或者一支烟也不错,舒莞揉揉眉心,仿佛这样就能让困倦消失。

露台的门又被打开了,年轻的男人就在她身后,大约是食饱餍足,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坐。”

“如果你想睡这里的话,我去客厅好了。”她有些生硬地说,转身要走。

他不轻不重扣住她的手腕,依旧是用平静的语气,“坐。”

露台上的椅子是藤制的。舒莞坐下去的时候觉得腰骨硌了一下,痛得她皱了皱眉,只是因为不愿意示弱,低头看着膝盖。

“刘洋申请产假,展锋我打算调他去别的部门。秘书室己经在征询意见,这次会有内部调岗。”他一低头,掌心的都彭打火机嘭的窜出一团小小的火苗,点燃了指尖的那支烟,缓缓地吸了一口。

舒莞默不作声。

很多事她还左右不了他,与其开口,不若等待。

霍永宁轻轻掸了掸烟灰:“公司的合同HR已经让你办了吗?”

“下个月,己经谈好了。”

“办好之后去线上申请吧。”烟雾淡淡缭绕,他的表情亦是模糊不定。

仿佛有一只手轻轻抓住了她的心脏,稍微用力,所有的热血就会涌入脑海——他果然还是兑现了约定,给了她更好的平台。于她而言,这也是仅有次的机会。

舒莞用力咬着唇,才克制住翻涌的情绪,轻轻说了句“好”

他挥了挥手,舒莞知道这是他想一个人待着的意思,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踌躇着停下脚步。

对于霍永宁这样公私分明的人来说,新的关系开始,必然意味着旧关系的结束。

转念一想,不论哪段关系,开始和结束的决定方,都不是她,这样反倒坦然了,舒莞一手扶着门,到底还是转过身:“谢谢你。”

霍永宁没有回应,辛辣苦涩的烟草味中,他不知道把她调到身边是不是做对了。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聪明果敢,在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很喜欢她忽然爆发出来的决气和凶狠。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舒莞。”

“子乔是我从小就想要娶的女孩。那个时候她家住着很多人,每逢过年过节都很热闹,我就在想,要是没有那么多人,只有我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霍永宁微微眯起眼睛,那个时候国内几乎没有这样北欧风格的独幢别墅,他在门前的草坪上仰起头,洋娃娃似的女孩子坐在秋千上,像小公主一样骄傲,黑水晶似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充满了璀璨的好奇。

舒莞垂着头,指甲用力的嵌在坚硬的门上。

他顿了顿:“后来那幢房子着火了,我一直觉得很遗憾。”

“所以,这一幢……和那一幢,修得一模一样是吗?”她微微偏着头,用力眨了眨眼睛,“霍永宁,真感人呐……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也这样感动。”

她的声音有些异样,霍永宁转过头,借着房间里的灯光,看到她的眼眶微红,仿佛是在强自忍耐什么。

几乎是瞬间,舒莞的表情已然变成毫不掩饰的嘲讽:“我只是替她感动,感动你费尽心机造的房子,最后却带一个包养的女人来度假。”

即便知道这句话一定会激怒她,可舒莞还是脱口而出。

可十分难得的是,这一次他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你哭了?”

她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嘶哑:“没有。”

她狼狈地转过身,快步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顺手把花洒开到最大掩饰声音——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一个人脆弱的时候,并不需要人旁观。

第六章 爱人

不贪恋过年过节的人大多性子比较冷淡。

很巧合的是,凑在一起过年的两个人对这个中国人最重视的节目都是马马虎虎,可有可无的。吃过了饭就各自回屋,以至于岛屿的另一边大蓬大蓬的烟火绽开时,舒莞才像是突然间想起了这是除夕夜。

走到客厅,她打开电视,春晚已经演了一半,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总是陪着小姨看春晚,尽管总是一心二用,一边看书或者做题,时不时地看上两眼。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空调,小姨每隔一段时间总记着给她换一个热水袋。其实她对那些小品和歌舞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小姨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太冷清,有些于心不忍。

舒莞坐在沙发上听着熟悉的《难忘今宵》,不知道今年小姨是怎么过的除夕呢?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总比和她在一起好吧?

以前这个时候,小姨总会端上一碗炸的酥脆的年糕,上面撒了白糖,笑眯眯地说:“莞莞又大了一岁,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她都会笑话小姨太老土,什么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至少也得大展宏图啊。

可小姨总是十分认真地说:“什么事都比不上平安顺利,莞莞你现在还不懂。”

她一转头看到窗外的烟花,像一朵盛世牡丹绽开,笔触有收回去,刹那间又成了一片漆黑。舒莞眯起眼睛,所谓的平平安安她真的从未想过,而这一生,能在漆黑永恶之地绽放一瞬,她才会觉得满足吧。

夜宵做的芝麻汤圆,其实霍永宁不太爱吃甜食,这个除夕夜也不过是讨个喜庆的彩头罢了。卧室的门是半掩的,一推就开了,他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舒莞静悄悄地把汤圆放在他桌子上,目光从那些文件上扫过。

霍永宁挂了电话,坐回书桌边,沉声说:“我要韩氏收购卡源之后的财务报表数据分析,一页纸张中体现。”

舒莞太了解霍永宁了,对他而言,近一周的休假已经结束,进入工作状态,在这里或者在淮城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很快说了声“好”,转过身想把汤圆端走,再给他换一杯咖啡。

霍永宁的目光还停在文件上,伸手拦了拦她。

他舀起一颗吃了下去,这才把碗递还给她:“味道不错。”

尽管有些敷衍,还是很有礼貌。

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这个年轻男人温和绅士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秘书室的同事对他尊敬到近乎恐惧,可每逢节日,他的助手也会替他给她们送上礼物,香水或者巧克力,所以一转头,那些女孩又加入了公司上下花痴他的队伍里,开始对老板的风度赞不绝口。

只不过这些“称赞”,绝对不会发生在他布置任务之后。

霍永宁是个言简意赅的人,尤其是在工作上,他的思路本来就比一般人迅捷快速,三言两语之后所要的结果常常令属下诚惶诚恐,这也是在外人看来名校毕业、能力极强乃至八面玲珑的刘洋这么惧怕向他汇报工作的原因。

手机又一次响了,这一晚上的四次,舒莞从一大堆资料中抬起头,他单手抚着下颌,另一只手轻轻在桌面上敲击,微微蹙着眉,似乎遇到的是难以决定的事,又仿佛完全没听到铃声。良久,铃声戛然而止,舒莞终于忍不住说:“她可能有急事找你。”

霍永宁犀利地看她一眼,舒莞耸耸肩:“你给她设的铃音太特别,不发现也难。”

她倒没想气他,只是觉得时不时地被铃音打断有些无奈,毕竟他要一页A4纸张内体现的数据是要从几沓厚实的材料中筛选出的,而他甚至没有告诉她用途。

时至深夜,对岸的烟火一直陆陆续续的放着,只不过从盛大璀璨转为零零落落,大约那些彻夜狂欢的人都累了。

用便携的打印机把整理了一夜的数据打出来,舒莞放在他桌子上的时候,心情略略有些忐忑。

不过这种忐忑并不像每次刘洋去办公室向他汇报时的“视死如归”,或许是因为曾经在秘书室工作过一段时间,她多少了解他的要求与标准。

霍永宁用铅笔画出了两行数据:“07年韩氏第三季度的利润有增长,为什么没有体现出来?”

舒莞记下来,又疑惑地问:“这些数据是用来说服股东做出收购决定的吧?如果是这样,商品越便宜,他们才会心动吧?”

霍永宁依然仔细地看着她做出的数据,良久,才淡淡抬起头说道:“舒莞,能做到董事的人都不会太过短视。真正目的明确、头脑清晰的人从来不会贪小便宜去买大卖场促销的买一送一,他们只会买自己需要的,避免资金浪费。同理,韩氏如果没有一点盈利能力,只是一个烂摊子,你觉得他们会出手吗?”

舒莞恍然大悟:“那我去修改。”

他把纸张递给他,带着笑意:“不过你做得不错,连我的意图也猜到了。”

她的确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一张A4的纸上信息量不大,简明扼要地列出了韩氏近十年来的盈利状况以及发生了剧变的节点,字体适宜,一目了然。

“霍先生,你打了两个电话,确定年后回淮城要拜访两位董事,以及……你待在这里一星期谁都不联系,正常人应该都猜出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动手了吧?”舒莞晃了晃手里的纸张,眯眯眼笑,“我还有一个问题很想知道答案。”

霍永宁揉了揉眉心:“如果知道我会生气,那不如不问。”

“可是这和公司有关。”舒莞微微笑了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娶了韩子乔,又打算怎么对她家交代呢?”

“公事和私事要分开,这点还需要我教你吗?”他薄唇轻抿,略略有些不耐。

舒莞知道他还没生气,嫣然一笑:“那你让我在你身边工作,算公私不分吗?”

霍永宁没有看她,脱口而出:“我对你的感情远不到影响公事的程度。”

卧室里良久的沉默,久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正专心致志地对着电脑修改数据。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已经修改好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你先去睡吧。”他淡声说,“准备一下,明天可能就回淮海。”

“好。”舒莞很快收拾好电脑,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其实我蛮意外的……你对我竟然会有那么一丝感情,我还以为……我们纯粹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阿姨得知他们傍晚就要离开,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按照惯例,霍永宁封了一个红包给她,阿姨高高兴兴封道了谢,舒莞等阿姨去了厨房,喝着咖啡笑眯眯地问:“霍先生,新年好!”

他一夜未睡,要了Double Espresso(双份浓缩咖啡),揉着眉心说:“想要什么?”

“我没有红包吗?”她用愉快的语气说,“昨晚还加班呢。”

“回去我让人给你的卡提额度。”他淡淡地说,“够吗?”

舒莞“哧”的一声笑了,“我知道自己眼光不错。”

傍晚的飞机,阿姨帮着把行李送到车子的后备箱,依依不舍地对舒莞说:“下次再来。”

舒莞和她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钻进车子里,往机场开去。

“我很难想象,你和家政阿姨的关系会这么融洽?”霍永宁的声音很轻松,依稀还带了些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阿姨好像还站在那里。

她伸手拉下隔音板,闭上眼睛,“她舍不得我,是因为女儿回来,我帮她请了假。”她侧头冲霍永宁笑了笑,“可能担心下次你带来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吧。”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寻常,霍永宁见过不少天生凉薄的人,却只有她,能把这样的话说得自然而天真。

或许是注意到他还在注视自己,舒莞从夕阳余晖中收回目光,秀挺的鼻尖轻轻皱了皱,仿佛有些怅然:“我说的是实话呀。好心帮她请了假,她又偷偷给女儿打电话,说了一堆以后不要被男人骗啦,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不要被男人包养像我一样啦……你说我还能真心和她亲热吗?”

阳光在她又长又卷的睫毛末梢镀上了一层银粉似的光泽,她依旧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因为在他面前,她从不避讳这些难听的流言蜚语。

这个瞬间,霍永宁竟然无言以对。

安慰或者嘲讽都显得有些多余,因为旁人眼光看到的,就是他们这段畸形却真实的关系——哪怕他们离开淮城千里以外,依旧如此。

淮城的春节十分热闹喜庆。刚出楼就听到了鞭炮炸响的声音,以及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道,舒莞才从数据堆和材料中抽身,站在寒风凛冽的广场口,恍惚间有些不知身处何处。

今天是瑞德休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员工们又回到这里,新的一年,也是循环往复的一年又开始了。对她而言,一切都是崭新的。

她今天比霍永宁早下班,逛了逛商场,买了些上班穿的衬衣,因为是刷他的卡,没有太在意价格,选的都是新款春装。提着纸袋回到他住的公寓,他倒是很难得的回来了,正在打电话。

舒莞放轻了脚步,他己经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她,眉梢微扬:“去逛街了?”

“是啊。”她淡淡地说,“明天我去新公寓整理一下,后天就能搬过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下午在办公室,因为对她整理汇总的一份报告不满意,他的态度十分严厉,尽管也没什么人在,可他还是觉得把她骂得眼眶微红。她很快修改了材料,第二份送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无错可挑,想要说什么,她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事后想想,其实倒也不是舒莞的错。毕竟她刚入职,甚至没有和刘洋正式交接过,有些错误难以避免。原本还有些文件没有看完,可是在看到她离开办公室后,他竟然也觉得有些烦躁,索性就回家了。

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或许连霍永宁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底仿佛松了口气,声音也比往常温和得多:“随你吧。”

舒莞斟酌了片刻:“下午的事……”

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要打断她,可她已经脱口而出:“……非常抱歉,我还不够专业。其实前天我想和刘洋交接,但是因为公司的认命没有下来,我就想等一等,以后这种低级错误不会再犯。”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舒莞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们的关系……可以到此为止吗?”

霍永宁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又像是词穷,良久,才冷冷地说:“我好像对你说过,我对你的感情远没到公私不分的地步。”

“我知道你没有。”舒莞微微仰起头,微笑的弧度很完美,让人无可挑剔,“可情感是双方的不是吗?我怕我对你的感情……影晌到以后的工作。我不想那样。”顿了顿,她的笑似乎浅了一些,眉心略有些蹙起来,轻声说,“其实想要找替代我的人,对你来说很简单吧?比我好看,脾气比我温顺,又喜欢你的,公司就能找出少……”

她始终小心翼翼地在观察他的神色,语速变得很慢,大约是稍有不对,就会停下来。

可霍永宁始终在倾听着,直到她说完:“你是因为下午的事在对我发脾气?”

或许他始终把她当做是那些爱撒娇,或者凭借着宠爱无法无天的女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