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在杜若和刘七巧的严酷考验下,早已练就了一副两耳不听车内事的本事,和拉车的马保持了良好的默契。一个只管拉车,一个只管赶马,其他的事情他一律听不见也看不见。

马车赶了一个多时辰,春生见前头有一处浅滩,上面长着绿油油的草料,便停了下来道:“少爷,让马歇一会儿再走吧,还得个把时辰,别累着了马。”

杜若和刘七巧从马车上跳下来,伸了一个懒腰,在湖边上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刘七巧弯腰捡起一个石片,朝着水边丢出去,打起一朵朵水花来。

杜若就坐在她身后看着,太阳挂在西边,把刘七巧的长发染上的好看的浅金色,刘七巧回过头来,朝着杜若笑了笑道:“我以前有一个梦想,能够有一栋豪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杜若整了整身上的衣物道:“我小时候在南边生活了几年,只记得以前我家门后院出门就是一片大湖,看着就很漂亮,不过那时候我还不会走路,都是奶娘抱着的,所以从来没机会出去玩一次。”

刘七巧走到杜若身边道:“那以后我陪着你泛舟湖上,在夕阳下垂钓,你说好不好呀?”

杜若捏捏刘七巧的鼻尖,凑上去亲了一口道:“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算不上什么顶顶高明的甜言蜜语,可刘七巧听了就觉得心情舒畅,只抿嘴笑笑,撒丫子跑出几步,回头对着杜若喊道:“杜若若,我喜欢你!”

杜若羞涩的低下头,看着左右没人,也伸手拢在自己的唇边对着刘七巧喊道:“七巧,我也喜欢你!”

刘七巧开心的挥舞着手臂,冲过去抱住杜若的脖颈,杜若一把把刘七巧抱了起来,在斜阳下转了几圈。

何其有幸遇见你,在人生最美的年华。

谈恋爱这事情,是极度需要运气和智慧的。刘七巧和杜若虽然前期运气不佳,经常遇上被家长抓个正着的事件,索性两人的智慧还算是给力的,再家长们高压下,还能经常抽出一些游击战术,让两人能单独相处一阵子。

其实对于双方家长来说,目前对杜若和刘七巧的看法,已经道了主观上严苛,客观上放纵的态度了。杜太太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聘礼,而刘老爷已经带着老伴回牛家庄给刘七巧打造起嫁妆来了,真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杜若把刘七巧放下来,正预备上车继续赶路,就看见有人拉着个六七十的老爷子飞快的从路上跑过去,嘴里只火急火燎的说道:“老爷子你快点,我媳妇还在家等着呢,一刻也耽误不起啊!”

那老爷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撑着腰站起来深呼吸几口气道:“你只顾你媳妇,你就不顾老爷子我了,再这么跑我的命就交代给你了,我还拿什么给你媳妇去看病啊?”

“这我怎么知道牛车偏巧这时候坏了,这可怎么办呢!”那年轻小伙子说着,眼睛都红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道:“我媳妇真的快不行了,老爷子,不然我背你走,可快点。”他说着,便弯腰要去背那老爷子,那老爷子连连摆手道:“老爷子我年纪大了,别把我给颠散了。”

刘七巧和杜若向来就是热心人,听了便急忙上前问道:“这位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老爷子气喘吁吁的说:“我是这镇上的大夫,他家媳妇生了个娃,胎盘没出干净,这会儿大出血,正着急让我去看呢。我都说了,这病我也没法治,他偏不信。”

刘七巧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那小伙子道:“你家再哪儿,快带我们过去,这位是京城宝善堂的杜大夫,兴许他能治好你媳妇。”

杜若心道,难产大出血,死得很快,我也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的。不过他还是让春生赶紧把马车赶了过来道:“春生,让这位小兄弟上车,我们先去他家瞧瞧。”

杜若和刘七巧扶了那老大夫上车,马车也开始飞奔了起来。那大夫姓钟,是这边镇上面算得上医术高明的大夫了,听说杜若是宝善堂的大夫,也忍不住连连作揖:“没想到宝善堂的大夫竟然这么年轻,老朽还以为都是跟我这样胡子眉毛一把白的老人家呢。”

刘七巧捂着嘴笑道:“老爷子,宝善堂的东家就是姓杜的呀,这位就是杜家的少东家呀。”

那钟大夫一听,恨不得站起来给杜若下跪行礼,只在马车中拱手道:“原来是杜家的少爷,那医术肯定了得了,听说杜家是给皇帝当太医的,那可不是全大雍医术最好的世家。”

杜若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只笑着道:“这医术和其他行业一样,都需要经验和历练,钟大夫行医一辈子了,论经验肯定是比晚辈丰富的多的。”

那钟大夫听了杜若这话,心里很受用,但还是劝道:“所以我说着孙家就不用去了,我在这一代行医几十年,就没救下过这样的人。哪次不是前脚去,后脚就咽气了,拖不了几个时辰的,这大出血压根没法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死,还不如不去的好,看着人死还给自己心里添堵。”

刘七巧看了眼杜若的药箱,幸好他今日是出来诊脉的,所以药箱随身携带着,便问道:“我那几样东西,你给带着吗?”

杜若摇了摇头道:“没有,今儿没想着会用到,所以没带。”

刘七巧想事情的时候,经常会手握着拳头咬着食指上的肉段,所以杜若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事情了。

刘七巧前世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倒不是她们破腹产的产房来的。而是病人顺产之后,胎盘分娩不出来,造成了子宫收缩不良,从而引起了大出血。后来为了保住那产妇的性命,刘七巧为她进行了子宫切除手术,可怜年纪轻轻的姑娘,以后就没的生养了。不过所幸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在计划生育的现代,也算够了。可是若是放在古代,要是女的没的生了,就相当于在家里没了地位一样。

“春生,再快一点,病人不等人。”刘七巧在马车里焦急的催促着。

“行咯,少爷你们坐稳了。幸好刚才马吃饱了。” 春生挥起马鞭,啪啪的加快了速度。一旁的姓孙的小兄弟擦着眼泪道:“媳妇你可要挺住啊。”

路不远,大概也就三里路,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孙家门口早已经站着几个人在这里候着了。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婆子见了姓孙的小子回来,急忙迎了上来道:“你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吧,你媳妇怕是不中用了,有什么话早些交代。”

孙二虎跳下马车,哪里顾得上这婆子的话,急忙道:“娘,你别说这些丧气话,我遇上了城里来的大夫,宝善堂的杜大夫,他们没准就能救美娟的。”

刘七巧下车,见这孙家也是有两进宅院的人家,在这一代应该算是富户了,门口站着几个妇人,穿的也不寒酸。孙二虎顾不得那些人,急忙把杜若和刘七巧她们迎了进去,门外的几个妇人也纷纷跟在了后头。

刘七巧进门,因为天色不算暗,所以只瞧见那产妇脸色很差。刘七巧转身问道:“稳婆是谁?”

方才跟在那婆子身边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妇人上前道:“是我给二虎媳妇接生的,当时也没留神,看着孩子出来了大家只顾着高兴,还没一眨眼谁知道这胎盘又给回去了。”

刘七巧上前几步,见那产妇已经面带菜色,已经有了失血过多的样子。急忙喊道:“你们快去冲一杯淡盐水来,马上给她灌下去。”刘七巧说着,顾不得那一床的血水,爬上产妇的床榻,转身对杜若道:“没办法了,我来不及给她做手术,只能伸手进去拽了,看能拽出来多少是多少。”

那产妇如今已经是处于半休克的状态,虽然还睁着眼睛,但是眸中已是光少暗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杜若也急忙打开了药箱,从药箱的角落里头,拿出一个青花瓷的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走上前捏开了产妇的唇瓣喂了进去。

“我给她喂了一颗天王保命丹,还能吊着她一口气,七巧,你别紧张,慢慢来,不要怕。”杜若看见刘七巧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子,就知道刘七巧这会儿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种病症杜若没有亲自经历过,但是杜二老爷却经历过几次,能救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多时候就跟那个钟大夫说的,人还没到,产妇就已经先咽气了。

孙二虎这时候已经端着一碗淡盐水进来,杜若见产妇产妇起来,对孙二虎道:“马上灌进去。”孙二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咽着口水,端着淡盐水送上去,带着哭腔道:“媳妇,你可千万别有事儿啊,孩子不能没有你,你好歹喝一口。”

刘七巧这回没带羊皮手套,直接洗了手探进去,抓住了产妇的胎盘道:“你们谁去把她孩子抱来,让那孩子使劲哭,这会儿她要是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一直站在的婆子急忙对着身边那给产妇接生的婆子道:“你还不快去抱孩子过来,快点快点!”

那接生婆应了一声,急忙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从房门口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那婆子抱着孩子走到产妇的床边道:“美娟啊,抬眼看看你的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能丢下孩子和二虎走了,他们少不得你!”

这种病症在现代有个学名叫“胎盘植入”,发生原因一般是由于子宫的病变,在胎儿怀孕之后,为了获取足够的血液,就会往子宫的肌肉层生长。且一般孕妇在怀孕早期,都喜欢用一些保胎药,来保证胎儿的稳固,这保胎的原理就是让胎盘稳固的附着在子宫上,因此越发容易引起这种胎盘植入现象。胎盘粘连会影响子宫正常收缩,从而造成产妇大出血。

刘七巧的手已经探入了产妇的自宫内部,凭借专业经验首先触摸到的是产妇体内不完整的胎盘。不过好在谢天谢地,产妇的胎盘并没有穿透子宫,刘七巧咬着下唇,缓慢的施力将那剩余的胎盘缓缓从产妇的体内拔出来。

这时候孙二虎已经把盐水给产妇灌了下去,杜若上前,从袖中拿出手帕,为刘七巧擦去她额际上不断沁出的细汗。

房间里的人都紧张的咬紧了牙关,只有婴孩的啼哭声缓和房中压抑的气氛。刘七巧深呼吸,缓缓的闭上眼睛,喘着粗气道:“杜若若,大人还有气吗?”

杜若转身,看了一眼产妇青白的脸色,伸手过去按住了产妇手腕上的脉搏道:“还活着,七巧,慢慢来,放松。”

刘七巧握紧了拳头,将吸附在产妇子宫上的胎盘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掌心,一咬牙,手中的力道一紧,那胎盘就像是一棵被修剪了吱呀的老树,被刘七巧连根拔起。

床榻上满是产妇体内留出的鲜血,这会儿天色暗了,杜若急忙请了孙二虎去那几根蜡烛进来点着。

刘七巧一手血的拿着手中的东西,对一旁抱小孩的婆子道:“看看,是不是出来了?”

“对对对,姑娘,就是这一半没出来。”

杜若闻言,只急忙去探那产妇的鼻息,一直微微睁开的眸子已经阖上,呼吸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显然已经是陷入了失血过多的昏睡状态。

一旁另外的婆子端了痰盂上前,刘七巧丢了胎盘,正要起身去洗手,只觉得下身一阵阵热浪滚滚袭来。刘七巧的动作僵了僵,脸上表情苦不堪言。

杜若一看,便知道刘七巧的亲戚又上门了,急忙端了水盆让她洗手。

刘七巧面带菜色的看了杜若一眼,有气无力道:“那产妇,能救回来吗?”

这会儿杜若只一心就在刘七巧身上,急忙回头道:“钟大夫,麻烦你看下产妇。”

钟大夫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头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办法救人的。整个就跟拔萝卜一样生拉硬拽的,只魂还没回过来。听见人喊他,忙上前照应了一声,赶紧去看病人去了。

钟大夫替产妇把了把脉搏,翻了眼皮看了看瞳仁,最后捋了捋山羊胡子,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道:“命似乎是真的保住了!杜大夫,你方才给她吃的那是什么药丸啊?”

杜若扶着刘七巧,若无其事的道:“是宝善堂的祖传秘方,天王保命丹。”

钟大夫方才没听明白,这会儿才听清楚了,只睁大了眼珠子长大了嘴结巴道:“这这这,就是那那那…一百两银子一颗的神丹?”

这下不光是钟大夫,整个孙家的人脸都绿了。一百两银子一颗的药,这是要让他们家倾家荡产了这是?

杜若也没空顾着他们,只一边扶着刘七巧,心不在焉的回道:“市价是这么高,不过现在有价无市,几味药材如今几乎已经绝迹,所以目前杜家也没有多少库存了。”刘七巧脸色苍白的靠在杜若的肩膀上,几乎是要哭出来了,她这几个月,每次来大姨妈就赶上出大事儿,从来没停歇过。

杜若见刘七巧脸色实在很差,便扶着她问那孙二虎道:“孙少爷,你家有没有厢房可以让我媳妇休息一会儿。”

刘七巧听杜若这么说,只勉强抬眸瞪了他一眼。几位妇人瞧一眼刘七巧的打扮,便觉得她还是一个没及笄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是人家媳妇呢?

杜若立即觉得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方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又见他们两人举止热络,完全不避嫌,就知道杜若所说非假了。那孙家老婆子只笑着道:“厢房有啊,二虎,带这位大夫和这位姑娘去休息一下,一会儿让厨房送了晚膳进去。”

孙婆子交代完了,扭头看了那年轻一点的婆子道:“你还抱着还在在这边杵着干嘛呢,还不去厨房让下人们张罗晚饭,别站在这边碍眼了。要不是你买什么子满堂回来给媳妇吃,媳妇能成这样?”

杜若一听子满堂三个字,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他方才看见刘七巧从产妇腹中拔出来的胎盘,分明只有小半个,和子宫接触面也不算很大,造成这样严重的大出血,显然还有别的原因。

刘七巧这会儿下身一滩血,半步也挪动不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孙二虎带着两人去厢房,杜若只好抱着她跟在孙二虎的后面。幸好这孙家不算太穷,家里的几间厢房也收拾的很干净。杜若把刘七巧放了下来,就去张罗着打热水,这毕竟是在别人家,什么都不方便,好容易打来了热水,又去马车上拿了李氏为他们备下的洗漱的东西来。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下来,赶夜路是不可能的,春生也只好安顿好了马车,跟着杜若一起住进了孙家。

孙家老三这会儿才赶着坏在半路上的牛车回府,一听自己嫂子给救了回来,高兴的跳了两丈高。

杜若为刘七巧打了水,拿了干净的衣服裤子送进去。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这种事情是再正常和熟悉不过的,可是里面洗漱的人是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杜若站在廊下,看着月亮从东边缓缓升起,只听身后咯吱一声,刘七巧端着洗漱盆出来。杜若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盆子。那盆子里刚被刘七巧洗过,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可杜若却还是脸色不便的接了过去,对刘七巧道:“七巧,快进去床上躺着。”

刘七巧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只看着杜若端着半盆血水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刘七巧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因为刘七巧身子不适,所以孙家的人把晚饭送进了厢房来。都是农家的家常小菜,简简单单倒也清爽可口的很,杜若喊了春生一起过来吃了,便让他收拾着出门了。

刘七巧靠在炕上,拿帕子擦擦嘴,惊讶的发现她这次大姨妈来似乎并不像以前那般剧痛了。虽然还是很难受,可是她却吃了晚饭,不像以前那样茶饭不思的了。

杜若走到她炕头,顺着坐下来,伸手握住她的脉搏把了把,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了。

“杜若若,这次好像真的没有上次疼了,你的药有效果了。”刘七巧顶着他的额头,掰着他的手指玩。

“那是自然,我好歹也是宝善堂的少东家,不能砸了宝善堂的招牌,你若是能按时乖乖的吃药,估计还能更好一点。”杜若捏了捏刘七巧的脸颊道:“你是太紧张了,所以癸水又提前来了,我发现你每次遇到紧张的事情,癸水就会不准。”

刘七巧努努嘴,心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关于这一点简直就是前世的遗留问题,虽然前世刘七巧不痛经,但是每次考试都会来大姨妈已经成了诅咒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紧张我就…”前世的刘七巧也是医院的优秀青年医生,从来没出过任何医疗事故,是迎接新生命的天使。从她的手中回家的都是健健康康的产妇,所以她今天特别想救下这个产妇,才会这样的紧张。

刘七巧靠到杜若的怀中,虚弱的说:“我今天以为救不了她了,因为以前医院来过这样的病人,有救过来的,也有救不过来的,那时候医疗条件那么好,她们还是会死,所以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杜若搂着刘七巧,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的胸口,带着激荡的声音道:“七巧,你是最棒的,你又挽救了一个生命,七巧,你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肉麻兮兮。”刘七巧在杜若的肩头蹭了蹭,又痛苦的皱起眉头来:“肚子又疼起来了。”幸好刘七巧这次出门的时候知道自己大姨妈近了,所以就带了几条陈妈妈,不然的话,又要发生上次在鸿运路临时做月经带的事情了。

天色已晚,杜若先安抚了刘七巧睡下,又出门去瞧了一眼那个产妇。虽然那个产妇还没苏醒过来,但是脉搏平稳,呼吸均匀,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杜若就着大厅里的烛光,写了一张方子出来,递给了正要去镇上取药的孙三虎。钟大夫表示好奇的把杜若的方子拿过去看了看,点头表示赞许道:“杜大夫这方子,胆大心细,不中庸,确实比我老头子强些。”

杜若笑着道:“少奶奶如今正是虚不受补的时候,不宜大补,只能平补,等身子好一点了,再慢慢调理,眼前是续命第一,调理第二,进补第三。”

“有道理。”钟大夫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孙三虎一起走了。

第 100 章

杜若回到房中,见刘七巧正弓着身子睡觉,一截藕断子一样的胳膊压在薄被上面,细巧白嫩。就是这双手,刚才又救下了一个产妇的性命。杜若伸手握住了刘七巧的手心,冰冰凉凉的感觉。这种病症就主要特点就是手脚冰冷,杜若想了想出门问孙家的仆人借了一个干净的木盆,打了一盆热水进来。

“七巧,起来泡个脚再睡吧,乖。”杜若拍了拍刘七巧,把她从炕上扶起来坐好。刘七巧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抱了起来,睁开眼睛看见杜若正坐在她对面的一张小板凳上,为她脱了袜子洗脚。

“杜若若…”刘七巧一下子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起脚丫子在杜若的膝盖上顶了顶:“盆这么大,我们一起洗好不好?”

杜若愣了愣,把刘七巧的灵巧的双足按入热水中,笑着道:“你来了癸水,不能泡太久,泡一会儿就擦干净。”

刘七巧的脚又从盆里跑了出来,在杜若的膝盖上戳一下道:“一起洗嘛!”

“别闹。”杜若红着脸,把刘七巧的脚又按到水里,刘七巧龇牙咧嘴的说:“烫烫烫,烫死我了。你不一起洗,我就不洗了!”

果然撒娇是很管用的,杜若无奈的摇了摇头,脱下了长靴,除下袜子,撩起了裤管,将自己的脚也放在了木盆中。木盆很大,刘七巧兴奋的把自己一双小号的脚踩在杜若的大脚上,笑着道:“是不是很烫啊?我没骗你吧?”

“还好,不算很烫。”杜若尴尬的并拢了双腿,老老实实的坐着。刘七巧拿大脚趾在杜若的脚背上来来回回的摩挲着,笑着道:“这样我也看过杜若若的脚了,以后我还要看杜若若身上的其他地方,一样一样的看过来。”

杜若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翻了个白眼抬起头看刘七巧,总觉得她怎么那么没安好心。杜若拿起一旁的汗巾,帮刘七巧擦干了脚,又自己打理干净后,匆匆端着脚盆出去倒水。这时候外头忽然下起了小雨,带着浅浅的凉意,杜若忽然觉得,这似乎是他这辈子过的最开心快乐的一天。

刘七巧在房里等了杜若半天,不见他进来,便趿着鞋到门口找人,见杜若还站在廊下发呆,就喊了他一声:“你站在外头不冷吗?”

杜若转身,看见刘七巧散着辫子站在门口,秀气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满满是对自己的依恋。这样的眼神,便只是看一眼,也足以让杜若完全沉溺其中。

刘七巧见杜若愣在了那里,也不管外面风大,就踏踏踏的跑了出来,拉着杜若的手道:“快进房里来,快点。”

杜若就这样傻愣愣的被刘七巧拉进了房里,房中的蜡烛光在夜风中跳动着,就想杜若的心思一样,跳动不安。可是,在这样一个刘七巧来了大姨妈的夜晚,他杜若还能干些什么呢?

这时候刘七巧给出了很好的提议:“杜若若,陪着我躺会儿好不好?我们聊聊天?”

刘七巧快速的脱下了衣服,身上只剩下中衣钻进了被窝,留下杜若一个人尴尬并且嘴巴干涩的站在一旁,干笑着发问:“你想聊些什么?”

“聊什么都行,你先上来一起躺着嘛,我不习惯这样你站着我躺着说话。”其实刘七巧是知道杜若内心的尴尬的,但是刘七巧坚信,杜若能挺过这一关的,一个好男人必须要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才行,她不相信男人都是精&虫上脑的生物。

杜若抬眸看了一眼刘七巧,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她成熟的让人仰视,有时候她又俏皮调皮无赖到让人鄙视,可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他喜欢的刘七巧。杜若脱下外衣,吹熄了房中的蜡烛,掀开被子躺在了刘七巧的身侧。

站在外面正要喊了杜若回去睡觉的春生一下子把脖子伸得老长老长,在领悟了其中的含义之后,激动的握拳转身在墙上打了几拳。又怕动静太大吵到了房中的两人,蹑手蹑脚的回去独守空闺了。

刘七巧翻身,抱住杜若的膀子,靠在他的身上,杜若索性伸出胳膊,让刘七巧靠在他的臂弯中,低头看着她。

“七巧,你想跟我聊些什么呢?”杜若此时真正的把刘七巧抱在了怀中,反而没有方才的忐忑不安,只觉得心情静谧到了极点,很希望时光就此停留,就算弹指老去,两人能这样相依相偎,也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

“其实我是想问你,那个什么天王保命丹,真的那贵吗?”刘七巧方才想了半天,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做算术题,最后用一百乘以一千再乘以一万,得出了让她自己也觉得震惊的巨款!

杜若想了想转身搂住刘七巧的腰身,面对面看着刘七巧道:“每年限量六十瓶,每瓶六颗。因为材料稀缺,只怕过几年都不一定能炼制的出来了。”

刘七巧对这个倒是深信不疑的,《红楼梦》里面薛宝钗吃的那什么冷香丸,就是花再多银子也买不着的东西,光那些材料收集起来,就够费事的了。所以她一点都不怀疑杜若说的。

“六六三十六,再乘以一百,三万六千两?你们家一年光买这个就有三万六千两收入?”刘七巧咽咽口水,伸手抱住杜若的身子,觉得自己真的是傍上大款了,这种傍大款的感觉怎么就那么美妙呢!

杜若笑着在刘七巧的脸上啄了几口道:“光那些材料准备一下也要三万两,其实也就只有六千两的利润,所以这种药都是大户人家来预定我们才配的,一般是不配的。”

刘七巧点点头,这样的药配一下肯定也很费事,一般人家定然是吃不起的。刘七巧在杜若的胸口蹭了蹭,抬眸道:“这药真的跟那钟大夫说的一样灵吗?”这种灵药,刘七巧似乎也就在武侠小说里面看过,难道古代真的有这样的灵药吗?

“嗯,我病得快死的时候,是这药给救回来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很灵的。”杜若想起今年年初他那一场大病,如今还是心有余悸的。其实杜若的病就是胃溃疡导致的胃出血,然后瞬间失血过多造成休克。而杜家的这个天王保命丸正好就是一味强效的止血补血灵药,所以今天用在了孙家媳妇身上,正好也起到了同样的作用。

刘七巧捏捏杜若的脸颊,心疼道:“可怜的,怎么会病成这样呢?”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道:“年底的时候,二弟请了几桌朋友,非要拉着我去,生意场上的人事,我最不懂这些,也不会应酬,所以就多喝了几杯。”

“你居然!”刘七巧气鼓鼓的道:“那那天我爷爷让你喝酒,你居然也敢喝?不要命了吗?”

“我只喝了一口,老人家的兴致重要。”杜若一本正经的说:“为了这事儿,我二叔差点儿把我二弟逐出家门,后来我二弟就到处躲,直到前几个月才敢进家门。”

刘七巧撇嘴想想,要我也得把他逐出家门。

“那你给我发誓,以后不准喝酒。”刘七巧半点不留情面的说。

“好,我发誓以后什么酒都不喝了,只喝一种酒。”

刘七巧以为杜若要说只喝宝善堂专门调配的壮阳酒,正要开口取笑他,那人却吻上了她的唇瓣,然后在她耳边轻轻道:“只喝和你的交杯酒。”

刘七巧面上一热,想要推开杜若,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子底下,从发顶一直吻到了胸口。

刘七巧等杜若烧过了这一串的邪火,整了整衣衫,靠在他怀里道:“杜若若,我们睡吧?”

杜若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不确定:“就睡在你这里吗?”

“那你还想跑去哪里睡?”刘七巧抬起头看了一眼杜若。

“可是,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杜若坐起来,披上外套。

刘七巧看着杜若,有些恋恋不舍的说:“你不是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吗?”

“是未过门,不是过了门。”杜若强调了一下这里面的区别。

刘七巧揉揉自己发胀的肚皮,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看杜若将衣服穿的完完整整的。

“杜若若,你要我独守空房!”刘七巧很不情愿的投诉道。

“七巧,我会补偿你的。”杜若很仁慈的承诺着。

“杜若若,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刘七巧开始用无赖攻势。

“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杜若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做贞洁烈男是一件很自残的事情。杜若心里虽然也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是他必须守好最后一道关口,不能让刘七巧的名声再有任何的污点。

“杜若若,不然你晚上梦游来找我吧。”刘七巧抱着枕头,依依不舍的目送杜若离开。

杜若回身,在刘七巧的额上亲了一口,转身离去。

睡在隔壁的春生正在冷被窝里面纠结,少爷保存了二十年的原阳真精,今天终于也有贡献出去的一天了。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兴奋的要死,觉得自己也浑身燥热了起来,冷被窝也不冷了。

冷不防杜若在外面推开的房门,把热被窝里的春生吓得一抖。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难道被七巧给踢下床了?”春生万般不解在这样一个无月无风的夜晚,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后排小院里,杜若还会失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杜若被刘七巧给踢下了床!

“七巧不会这么凶悍吧?”春生缩着脖子小心的试探着,其实他的内心潜台词是:哇塞!七巧果然还是那么的凶悍!

杜若冷着脸走过来,对春生白了一眼道:“累了就睡,明天还要赶路,要是嫌床太挤,就去马厩里面陪你的老伙计。”

春生一听,立刻闭嘴了,乖乖的拱在了炕头的最里面,给杜若预留了很大一块空地。

杜若双手枕着后脑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越想越后悔啊!刘七巧身上来了癸水,就算他想怎么样,那也不能怎么样,他们两就算在一起睡一晚上,那也是清清白白的两个人,他不光可以对刘七巧亲亲抱抱蹭蹭,刘七巧也可以睡在他的臂弯中,光是想象一下,早晨醒来,一睁眼能看见刘七巧静谧可爱的睡颜,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杜若在胡思乱想和唉声叹气中,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睡着了。躺在一旁的春生都已经反反复复的说了几回梦话了。

刘七巧也在失落和郁闷中,由大姨妈的陪伴,度过了一个寒冷孤单的夜晚。

不过幸好,第二天一早,云破天开,秋高气爽,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刘七巧刚刚起身,前面院子里孙家的人就来请了杜若过去,说是孙家那儿媳醒了。刘七巧上茅房换上了干净的陈妈妈,洗了一把脸也到前面凑热闹。

一大早产妇的娘家人也赶了过来,听说刘七巧是他们女儿的救命恩人,直接就跪了下来给刘七巧磕头道:“大恩人啊,多谢你救我们闺女,我们闺女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刘七巧赶紧上前去扶了起来道:“大伯大娘,快别这么说,不过就是顺路从这边经过,遇上了这事情,也算是个巧合。”

“姑娘你这么大本事,不会就是牛家庄的刘七巧吧!”那中年女子瞅着刘七巧,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还就是刘七巧,他爹,你看看!可不是?”

那中年男子也认真瞧了刘七巧两眼道:“七巧姑娘,你还认得咱们不?我是和桥镇的米铺的陈掌柜啊,两年前我儿媳妇难产的,就是你上镇上来接生的。”

刘七巧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当年那姑娘胎位不正,刘七巧愣是伸手进去,把孩子胎位给摸正了,最后给生出来的。

刘七巧看看杜若,皱眉想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

“大伯大娘快起来吧,如今你家媳妇孩子都还好吧?”刘七巧礼节性的问了两句。

“都好都好,如今她又怀了一胎,这一胎怀相好,我如今让她养着呢。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好的稳婆。”当婆婆的总是这么忧心忡忡的。

刘七巧笑着道:“放心吧,这难产没有遗传性,她上一胎不好,未必这一胎就难产,你只管让你媳妇放宽心了。”刘七巧说着,又转头问杜若道:“孙家媳妇的身子怎么样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吧。”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等你起了就能走了。”杜若看刘七巧,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看来昨晚是一夜没睡好。

孙家的人非要留着杜若和刘七巧吃午饭,刘七巧只好推说有急事,匆匆告别了孙家,又朝着往牛家庄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两位失眠人士终于也扛不住了,马车才开动不久,两个就相互靠在坐在马车里面睡了起来。杜若在马车甲板上垫了一层棉垫子,刘七巧就坐在上头,双手趴在杜若的膝盖头上睡了起来。杜若则是靠在马车车板,稍微眯了起来。

春生昨晚倒是睡的不错,一路上神采奕奕,一副马鞭挥舞的极为雄壮,赶着马车奔赴牛家庄。

一个时辰之后,刘七巧终于回到了阔别了四个月的牛家庄。

河里的水依旧是那样的清澈,路边的高粱地一片金黄。刘七巧从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大口呼吸着牛家庄没有雾霾的清新空气。

“牛家庄真是一个好地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怪想念的。”刘七巧感慨的说道。

杜若弯眸看着刘七巧,伸手扯了扯她鬓边的一根小巧的麻花辫,也带着无限感慨的说:“那时候刚认识的你的时候,就想着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凶姑娘,本事是不小,可惜嘴那么凶,简直消受不起啊!”

刘七巧笑着扑倒杜若的怀里,伸手按住他的唇瓣道:“乱说,明明是你先讽刺我的,又说我德高望重,又说我开染坊,明明对我别有用心,还装出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刘七巧说着,扭头不去看他,白皙的脖颈扬起好看的弧度来。

杜若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不做反驳。春生熟门熟路的把车直接干到了刘七巧家门口,刘七巧下车叩了门,没过一会儿是沈阿婆上前开的门。

“七巧,怎么是你回来了呢?这这…”沈阿婆一看,杜若也在七巧身边,顿时就笑的合不拢嘴道:“杜大夫里面请,家里有些乱,可不要嫌弃了。”

刘七巧进门,绕过影壁之后一看,果然家里不是所谓的有些乱,而是…非常之乱。满院子堆着木料,刨花到处都是,后面的后院里头,还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沈阿婆笑着道:“你三婶没了,你爷爷去他们家当账房先生了,家里有木匠,我就没过去,一会儿还要烧茶煮饭给木匠们吃。”

刘七巧见了这么大的架势,也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了,顿时就脸红到了脖子根。

“还是你爷爷想的周到,不然我们哪里能想到这些,幸亏回来的早,最近嫁姑娘的人家多,木匠都不好请,你爷爷是讲究人,找了几个村,总算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如今吃住在家里,就等着把你这些家伙都给赶出来。”沈阿婆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刘七巧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便索性岔开话题道:“阿婆,我们先里面坐去,我娘让我给你们稍了一些东西来,上回你们走的急,好多东西没带上。”

春生把东西搬进了客厅,刘七巧才算坐了下来,沈阿婆倒了茶水过来,给大家都上了茶,才开始讲那王氏的事情。

“你三婶平常在这牛家庄厉害惯了,以为出去了也人人让着她呢,那些人是什么人,都是一些不守规矩的浑帐人,你三婶也就是欺负欺负老实人,这回也算她倒霉了,好好的人就没了。”沈阿婆明显对王氏的为人嗤之以鼻,所以她的口气中也半点没有惋惜之意,只是继续道:“倒是可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听说是一个四个多月成了形的男胎。”

刘七巧也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评价的,总之一句话,王氏确实是在牛家庄厉害惯了。不光在牛家庄,就是在赵家村,王氏也是小有名气的厉害角色。可是出了牛家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厉害角色,两句话不对盘就上手呗。王氏以前就惯会耍泼辣骂人,那张嘴是肯定不饶人的。这样一来就很招打,一招打难免就动起手来了,一动手起来后果也就不堪设想了。

刘七巧说着,把李氏给自己的小荷包拿了出来道:“我娘给我了十两银子,是给三婶的吊唁银子,我走的急,也没来得及添一些。”

沈阿婆道:“十两尽够了,你爷爷昨儿也已经给了十两了,这就二十两了,乡下人花不了几个银子的,就是你三叔看着实在可怜,以前他就不是一个顶有主见的男人,你三婶这样,一多半就是他惯出来的,如今你三婶去了,只怕他越发没个主心骨了。”

刘七巧知道沈阿婆说的都是实情,以前看着表面上刘老三每次似乎都降服了王氏,其实背地里回家炕上一滚,早就忘到后脑勺去了。就是刘老二当着刘老三的面打了王氏的脸,刘老三过不了几天还是照样忘了,照样觉得王氏看着挺好的。

所以刘七巧也觉得,刘老三以后挺麻烦的。沈阿婆道:“这会儿也晚了,就别过去了,我去厨房张罗一下午饭,你们都留下吃一点了再过去吧。”

刘七巧点了点头,让杜若自便,自己跟着沈阿婆一起进厨房准备午饭。

“阿婆,我请个佣人给你搭把手吧,你又要照顾爷爷,又要给木匠们做饭,着实不容易。”

“我习惯了烧烧弄弄的,你让我闲下来我也不舒服,而且如今眼睛没以前清亮了,做针线活也不行,倒是你的嫁妆,只怕绣不好了。”沈阿婆笑着道。

第 101 章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张罗出了一桌饭菜。沈阿婆见杜若在,便拿着食盒将几位木匠的饭菜送到了后院里头。杜若落座就餐,刘七巧见沈阿婆还在那边忙活,便上前拉着她,按着她的肩膀入座道:“阿婆你别忙了,坐下一起吃吧。”

沈阿婆连忙摆手推迟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这还有客呢,我坐着不合适。”

刘七巧非按着她坐了下来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们长辈,难道有让长辈坐着看我们小辈吃饭的道理吗?”

沈阿婆谦虚的笑笑:“我算哪门子长辈,你可别让杜大夫在这边看笑话了。”

“他敢笑话你吗?我来问问他敢不敢?”刘七巧说着,扭头看坐在一旁的杜若。

杜若笑着道:“不敢不敢,阿婆也坐下一起吃吧。”杜若又喊了站在一旁的春生道:“你也一起坐下吃,在七巧家我们不讲究这些规矩。”

刘七巧帮众人添了饭,大家一起吃了起来。刘家走的时候,大屋后头的两畦菜地还种着蔬菜,可回来时候早就长满了杂草,沈阿婆打理了两天,总算又把新的菜苗给种上了,眼下家里吃的时蔬都是村里人给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