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傅见刘七巧没进来,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急忙就进去通报了。不多时,大长公主听说刘七巧拜见却不进庵堂,便亲自出来了。刘七巧见大长公主亲自出来,只连忙向她行了一个佛礼道:“师太,七巧有事情想要请师太帮忙。”

大长公主低眉算了算日子,前日就是刘七巧和杜若的好日子,便笑着道:“你们新婚燕尔的,不在家里玩耍,跑到我这出家人的地方做什么呢?”

刘七巧只脸红的笑了一笑,便收敛了笑容,步入正题道:“师太,大郎在讨饭街上遇上两个病童,得了小儿麻疹,要有一个清静的地方养病。那讨饭街上人多有脏乱,在那边只怕是养不好病的,大郎怕这病传染开了,会祸及京城其他的孩童,所以,想到师太这里借两间禅房,让那两个孩子养病。”

大长公主修佛四十年,自是慈悲为怀,闻言便道:“莫说是两间禅房,就算借了我整个水月庵给他们养病,也无何不可。”

刘七巧听大长公主这么说,只感激的又向她行了一个佛礼,转身到马车上将杜若手中的小女孩接了下来。

大长公主见那小孩子长的粉嫩嘟嘟,甚是可爱,正想伸手摸一下,刘七巧却往后退了一步道:“师太,她的病症会传染,师太不要过于接近的好。”

大长公主只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一把那孩子烧得红扑扑的脸蛋道:“七巧,救死扶伤是你们大夫的责任,但是我这老尼姑就不能出一份力吗?况且我小时候也得过麻疹,没什么好忌讳的,再说我还等着修成活佛呢,你这不是不给我机会吗?”

刘七巧只拗不过她,便笑着一路抱着小女孩,一路说笑道:“师太如今的身子可安康?”

“自然是安康,你相公没半个月来请以此平安脉,没有比我更安康的老人家了。”

“只可惜师太你是方外人,没能请你来喝我们的一杯喜酒,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刘七巧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一样抱着孩子的杜若,幻想着某一天他们也这样抱着孩子,只不过是自己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说话间,大长公主已经将两人引到了一处僻静的禅房,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最适合养病。刘七巧将那小女孩放了下来,杜若又把男孩放在另外的炕上,开口道:“一会儿我回府,指派一个丫鬟过来照顾他们两个。”

大长公主连连摆手道:“我这里上百个姑子,还不够你们使唤吗?还要去请什么别的人。”大长公主只说着,转头吩咐道:“明慧、明镜,你们两找两个师妹,过来照顾这两位小施主。”

两个小尼姑应下了,杜若才松了一口气,将方才的药拿了出来,递给那两个尼姑道:“这药三碗水熬成一碗,两人生的是一样的病,晚上会有高热,到时候用温水给他们擦身子,直到降温了才行。”

小尼姑听完杜若的吩咐,只点了点头拿了药出去熬药,大长公主看了一眼睡在炕上的那小姑娘,心疼的紧,只摸着她的小脸问道:“小宝贝,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奶奶?”

小孩子刚刚醒过来,精神还很萎靡,可是她看见杜若在这边,心里就没那么慌,又见大长公主这么面善,便小声回答道:“奶奶,我头疼,没有力气。”

大长公主听了这软糯糯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就跟铺了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她从未生养过小孩子,从不知孩子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宽慰。

“乖孩子,别怕,奶奶在这边陪着你,等吃了药,头就不疼了,就有力气了,你听不听奶奶的话呀?”

小姑娘只卖力的点了点头,眨着大眼睛道:“听,我听奶奶的话,我娘说我以前也有奶奶的,可是后来发大水了,我奶奶被大水冲走了,你是不是就是被大水冲走的奶奶呢?”

童言无忌的话勾起了大长公主心中阵阵柔软,大长公主只连连点头道:“你娘说的没错,我就是你被大水冲走的奶奶,你乖乖的在奶奶家住下,等身体好了再回家好不好?”

312.

刘七巧见大长公主这么喜欢小孩子,也放下心来,其实年纪大的人最怕寂寞。大长公主虽然潜心修佛,可毕竟还是有一颗慈爱的长者之心。杜若见大长公主对两个孩子如此伤心,只感激道:“晚辈多谢大长公主一片仁慈之心。”

大长公主只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杜太医不必言谢,这都是贫尼应当的。”

安顿好两个小孩,杜若和刘七巧从水月庵离去,刘七巧身上的衣服在那院子里弄的一团糟。杜若的长靴也都沾满了水,两个人的样子都显得狼狈不堪。杜若搂着刘七巧,坐在马车之中,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道:“没想到我们新婚第二天,居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还连累你把自己搞成这样。”

刘七巧撑着下巴笑了笑,侧头亲了杜若一口,一本正经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相公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作为夫人一定要做你的坚实后盾。”

两人回到家中,早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杜太太命清荷在门口等着两人,见两人浑身狼狈的回来,只差点儿就用帕子捂着嘴,上前问道:“少爷、少奶奶,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老太太那边问呢,怎么出去看个店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不忙,你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我们已经回来了。”杜若跟清荷打过招呼,便见茯苓也从百草院迎了出来,见杜若和刘七巧这模样,只探了探脑袋道:“紫苏呢?她不是跟着少奶奶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就少爷和少奶奶两个人回来了呢?”

刘七巧心道,那一院子的衣服,只怕紫苏洗完就已经不早了。

茯苓见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脏透了,忙开口道:“少爷、少奶奶,奴婢先回去让小丫鬟们给你们打水洗一洗吧。”

刘七巧只连忙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再让厨房准备一些好克化的晚膳,我们稍微吃一点就好了。”

两人回到了房里,丫鬟们已经架起了屏风,正往里面送热水。不一会儿几个年轻力壮的媳妇将里头的浴桶装的满满的。刘七巧脱了外衣,坐在灯火下随意的翻着书,茯苓就在一旁给杜若脱下外衣。杜若见刘七巧就在那边坐着,便道:“茯苓,你出去吧,这里有少奶奶就好了。”

平常杜若就是一个极重私隐的人,刘七巧未过门之前,她们几个也从不在跟前服侍杜若沐浴,只不过在外头候着,递送几件衣服罢了。刘七巧见茯苓出去了,便放下了书,上前替杜若脱衣服。杜若只伸手解开了刘七巧身上的中衣,看着她那一抹酥胸在里面枚红色的肚兜里头若隐若现。

杜若忽然就一把抱起刘七巧,解开了她的腰带,手指顺着刘七巧挺翘的臀瓣一路下滑,勾走她身上仅剩的亵裤。刘七巧吓的差点儿尖叫出来,又想起茯苓和连翘还在外面候着,便生生的咬住了唇,任由杜若把自己脱得赤裸的放进了浴桶。

木质的浴桶很大,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在里头沐浴,刘七巧抱着双膝,低头不敢看杜若。她从来都不知道杜若居然是这样色眯眯的一个人,大抵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是一只色狼。杜若脱了身上的衣物,抬腿跨入了浴桶只中,从身后抱着刘七巧。

刘七巧这会儿到是有点紧张了,只郁闷道:“你…要是传出去被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我可丢死人了。”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我们是夫妻,我们的房中事,哪里轮到找别人来管。”杜若说着,拿起汗巾为刘七巧擦背。刘七巧刚刚年满十五,身量还很较小,后背肌肤幼滑,腰线带着纤细的弧度,让人有一种盈盈不足一握的感觉。杜若只觉得这水似乎也愈发滚烫了起来,炙烤的他口干舌燥,抱着刘七巧就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刘七巧只觉得脚下一滑,反射性的伸手一按,却不想触摸到了最不该触摸的地方。杜若轻哼了一声,凑到刘七巧的耳边道:“娘子,放他进去吧。”

刘七巧被杜若的话问的面红耳赤,用手指又触碰了一下那滚热的东西,只红着脸,稍稍的站起来,两手趴在浴桶的边缘,回眸看了杜若一眼。

热气氤氲,熏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杜若只觉得刘七巧的眸子都染上了欲望,弯腰咬上她的肩头,将自己送了进去。

对于新婚的男女,这云雨之乐似乎永远都不会腻味,杜若在浴桶中折腾了刘七巧半天之后,拿锦被将她包裹着抱上了床,拉着她一条腿扛在自己的肩上,深深浅浅的挞伐。刘七巧拎着枕头盖住自己绯红的脸颊,一双小巧挺翘的椒乳在烛火下微微颤动着。

刘七巧实在是累极了,最后连起身用晚膳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杜若运动了一番,反而却的精神爽朗,有怕刘七巧一会儿醒了会饿,便命茯苓去厨房准备的宵夜,放在熏笼里温着,等刘七巧醒了再吃。

讨饭街上,阿汉家的那个小院,紫苏盛了一碗面汤,送到房里靠在床上的产妇边上。一旁的窗台上只点着一盏油灯,那灯火暗的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吹灭。紫苏扶着腰,觉得自己快赶上刘七巧那样,扶着腰走路了,虽然她们两个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各不相同。

“姑娘,你回吧,这儿有我照应着呢。”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紫苏忙里忙外的,只抓着后脑勺笑道。

“阿汉哥,那你好好照顾嫂子,别让她起床干活,别让她捞冷水,这要是月子里落下了病根,不容易好。”紫苏说着,起身擦了擦手,解开身上的围裙挂到一旁的挂钩上,转身继续道:“大嫂,你好好的做完了月子再干活,可千万别逞能,明儿我瞧瞧的托人给你送几两银子来,你和大哥先好好过日子,等以后你好了再还我不迟。”

“姑娘,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说我们这无亲无故的,萍水相逢,你帮我做这么多活已经是过意不去了,我怎么好还拿你的钱呢?”床上的产妇这会儿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头上扎了一个布巾,喝了两口面汤看着紫苏道。

“大嫂快别说这话了,都是穷苦人,能帮衬就帮衬着点了。”

“姑娘跟着这么好的主子,哪里能是穷苦人呢,姑娘好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家主人家。”

“大嫂,说实话我还不如你呢,你还有阿汉哥,我从小没了爹娘,还有一个妹妹,要不是靠着少奶奶收留,我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说不定被人卖了去做窑姐也不一定了。”紫苏想起在姥姥姥爷家那些事儿,心里还带着几分后怕,只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大嫂子,你好好养着,明儿我再托人来瞧你。”

紫苏说着,出了阿汉家的大门,转身带上了门。春生这会儿已经在马车上等得打起了瞌睡,又不能丢下马车不管,见有人从黑压压的小巷子里出来,只扯着嗓子喊:“大妞,是你吗大妞?”

紫苏应了一声,借着隔壁人家的门口的灯笼,看见春生正坐在马车上,单着一条腿探头探脑的,便笑着道:“喊什么呢?少奶奶说了,以后我叫紫苏了,谁是你的大妞,喊那么大声?”

春生见紫苏出来,笑嘻嘻的跳下了马车道:“紫苏紫苏,少奶奶这名字取的真好,比少爷取的都好,我从来都不知道中药里还有这么一味名字这么好听的药。”

“少贫嘴了,我们快回去吧。”紫苏跳上马车,在车里隔着帘子对春生道:“少奶奶说了,这车不能直接进杜府,要在外头洗干净了才能进去,就连轮子都要洗干净,里面所有地方都要擦。”

春生只点头道:“好好好,都洗干净,这车帘子也拆下来洗一洗吧,这才好保险。”

紫苏也点了点头,又想了想,只扶着腰道:“要洗你洗,我再也洗不动了,洗了一下午的衣裳,把我一整年的家务活都干了。”

春生回头看了一眼紫苏,乐呵呵的驾着马车往巷子外头赶,果真就没直接回杜家,而是回了离杜家一条街远的自己的家里。跳下了马车在外面叩门道:“娘,家里有吃的没有,有客人来了。”

紫苏原本就不太认识路,春生怎么赶车,她都由着他,如今听他喊了一声娘,又说有客人来,这才反应了过来,只惊得开口道:“春生你做什么?”谁知才开口呢,李妈妈从里面推开了门,见儿子赶着马车回来,里头还坐着一个大姑娘,她这卖力一看,这可不就是她以前看上的那刘家的姑娘嘛!

紫苏见了李妈妈,顿时面红耳赤,只小声开口道:“李妈妈好,奴婢…奴婢是奉了少奶奶的吩咐,跟春生一起来洗马车的。”

春生见紫苏脸红到了脖子根,只挠头附和道:“对,对,洗马车,先吃饱了再洗成不?”

紫苏这会儿也饿了半天了,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又瞧见李妈妈那双热情的眸子,便点了点头,跟着两人进去了。

165

李妈妈年轻时候是服侍过杜老太太的人,自生下了春生之后,便不在主子跟前服侍了。他家男人没自己有本事,年轻时候杜家看门房,老了还是做看门房的,索性如今春生跟着杜若,进进出出的也比小时候懂事很多。李妈妈自己又是一个能干的,在府上管着下人买卖,人前也很是得脸。如今她唯一一个愿望,就是给春生娶一门靠谱一点的媳妇,让自己儿子长进一点,别像老子一样,一辈子做看门的。

李妈妈自从上次看上了钱大妞之后,也偷偷的打听过钱大妞的事情,后来知道杜若定下了刘七巧这门亲事,便在杜太太面前提过钱大妞的事情。当时杜太太听了,只笑着道:“这人还没过门呢,倒是惦记起了人家家里的丫鬟,这话我可说不住口,我劝你还是等一些日子,等少奶奶过门了,我也好意思替你开口。”

李妈妈得了杜太太的话,知道杜太太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人,便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只等着刘七巧过门。这不前几天她忙得四脚朝天的,总算是把刘七巧迎进了门。

“大妞,坐。”李妈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认定的媳妇,笑着招呼她往正厅里头坐。李家虽然是小户人家,可李妈妈毕竟是杜家的管家媳妇,家里还请了一两个帮佣,见了钱大妞进来,便上前摆了茶水。

钱大妞起先有些拘谨,这会儿见有外人在场,也都稍微放松了一些。只听李妈妈道:“黄嫂子,去厨房将今儿的菜热一热,今天太太赏了一万火腿炖肘子,我本就等了春生回来吃的,你一并而热了端过来。”

李妈妈平常不再主子跟前伺候了,就不像很多没脸没皮的人,每日都要在杜府蹭完了两顿饭才肯回家。杜太太知道她是恳请老实人,隔三差五就赏一些好吃的。李妈妈也舍不得吃,就请小厮喊了春生回家来吃。今儿又遇上了钱大妞,可真是巧合了。

“娘,大妞如今叫紫苏了,上回大少奶奶在议事厅见下人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你怎么老忘了呢,她叫紫苏。”春生见自己老娘还喊着钱大妞以前的名字,便忍不住上前纠正,叫紫苏多高大上啊,大妞就掉了一个档次了。不过其实在他看来,不管是紫苏还是大妞,都是自己喜欢的人拿就够了。

“对、对,是紫苏紫苏,我怎么就忘了了,那天大少奶奶说的时候,我还说这个叫紫苏的人怎么就那么眼熟了,想了小半刻才想了起来,瞧我这记性。”

春生见紫苏喝了一口茶,见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是脏的可以,他知道女儿家都是喜欢干净的,谁也没有爱穿脏衣服的习惯,又心疼紫苏今儿做了那么多家务,便开口道:“娘,你能让黄嫂子烧一锅热水吗?让紫苏洗洗换见衣服?”

紫苏听闻,只急忙就起身道:“不…不用了,一会儿吃了饭,还要洗马车,脏就脏了点。”

春生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道:“哪儿能让你洗马车呢,你先吃饭,吃完了洗干净了我再把你送回府上,不然回了府里,谁给你烧水洗热水澡呢。”

其实杜家对于大丫鬟倒是很好的,手边少不了几个小丫鬟跟着,但是紫苏向来是自立习惯了,自然是不习惯让人服侍的,所以也从没使唤过小丫鬟们。

“那,那好吧。”紫苏闻了闻自己身上酸臭的衣服,觉得这样回杜家,确实有些失礼了。

两人吃过了晚饭,黄嫂子的热水也烧开了,春生亲自给紫苏放满了水,用手试了试水温,把他家那四扇年画屏风给隔好了,就出来了。李妈妈找了一套自己年轻时候的衣服放在边上,嘱咐她洗好了就穿上干净衣服出来。

趁着紫苏在里面洗澡的功夫,春生已经麻利的将外头的马车给洗了一个干净,又把马车上的帘子垫子等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用水泡了起来,换上了平常洗干净的帘子又挂了上去。他这一番忙完,里面的紫苏也洗好了出来了。

紫苏穿着李妈妈年轻时候的衣服,却不想格外的合身。李妈妈只笑着道:“这下好了,我年轻时候那些衣服总算是有人穿了,我还想着,这些衣服若是赏了小丫鬟们,别人指不定也不喜欢,毕竟是多年前的款式了,紫苏你要是能穿,我压箱底还有好几套,都送了你得了。”

紫苏看看身上的衣服,虽说款式是有些旧的,可是这面料却是上好的,想必也一定是李妈妈年轻时候做了,又舍不得穿的衣服。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些衣服看着都是新的呢。”紫苏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这非亲非故的,于是便笑着道:“妈妈,身上这套我就穿着了,其他的妈妈还是自己留着的好。”

两人正说着,春生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进来,身上的衣裳都像是水里捞过的一样,只喘着粗气道:“紫苏,马车洗好了,我送你回去。”

李妈妈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儿子,只拧着眉头道:“你瞧瞧你自己这个样子,怎么送人家紫苏回去,行了,你在家洗洗,我送紫苏过去就好,也就只有一条街那么远,认认路也是好的。”

紫苏只觉得脸上一红,幸亏这院子里没点灯,也没人注意到。认认路什么的,李妈妈你也太过直白了点吧。紫苏只红着脸蛋想道。

李妈妈前脚领着紫苏刚走,后脚春生就潜入了刚才紫苏洗澡的房间,见那浴桶里的水还热乎乎冒着水汽,只低头闻了闻,觉得这水里头都散发出紫苏身上的香味来,只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脱,扑通一下子就跳到了水里,高高兴兴的蹦跶着戏水起来了。

李妈妈和紫苏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路,春生家离杜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不过若是要绕到前门那边,倒是有些剧烈,这会儿还没到后门落锁的时候,所以李妈妈就带着紫苏绕了一个近路,走到了杜府的后门。那边看门的婆子见是李妈妈,便恭恭敬敬的上来开门,问李妈妈这会儿进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妈妈只笑着道:“这是大少奶奶身边的紫苏,今儿跟少奶奶出门了,让我家春生给送回来,我瞧着时间晚了,就亲自跑一趟,省的还要去前院绕一趟,没得多半里路,怪远的。”

那婆子笑道:“李妈妈你放心,这会儿也快落锁了,大概没有人往这边来,我正巧就锁上门,送紫苏姑娘过去。这边在西跨院,紫苏姑娘初来乍到的,没准还不认识路呢。”

李妈妈一听,正合了自己的意思,只开口道:“那就多谢你了,也省的我进去跑一趟。”

紫苏谢过了李妈妈,就跟在那婆子后面进了杜家。西跨院这边是杜二老爷家住的地方,紫苏自然是没有来过,才走了一小会儿,从路边的院落里传出了悠扬的琴声,那老婆子就介绍道:“姑娘,这是我家二老爷的阮姨娘在弹琴呢,好听吗?”

“好听。”紫苏点点头,笑着道:“我听大少爷提起过,二老爷有几个姨娘都是很有才华的,这会儿就光听这琴声,就觉得不同凡响了。”

那婆子见紫苏是初来乍到的,便也没什么戒心,只笑着道:“那是,我们二老爷这四位姨娘,就是做别家的正头太太,那也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不过是落难时候被二老爷旧了,才甘心情愿入府当妾室的,你要是瞧见了真人,就明白了,可惜她们很少出这个蘼芜居,等闲不长见到而已。”

紫苏点了点头,只轻轻的叹了一声,这会儿却见前头走来几个丫鬟,穿着打扮都很不俗。紫苏跟着刘七巧在王府住了一年,这看人的眼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见对方来头不小,便往墙根下面让了让。

只见对方抬眸看了自己一眼,又扭头对哪婆子道:“赵树家的,您这会儿子怎么有空给别人提灯笼呢,感情是看门的差事太清闲了点。”

那老婆子一听,只迎上去道:“哎哟秀儿姑娘,你可别冤枉了我,这不紫苏姑娘初来乍到的,奴婢怕她走错了路,惊动了主子们,所以才自己带着她往百草园去的。”

秀儿自侍是杜二太太跟前说得上话的丫鬟,平素在下人面前就有些傲慢,只打量了紫苏一番,挑眉道:“这会儿还没落锁,好好的前门不走,非走这西跨院的小角门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婆子道:“是李妈妈送了紫苏姑娘过来的,估摸着是从李妈妈家出来,往这边走近一点罢了。”

秀儿听说是李妈妈亲自送了紫苏过来,心里又憋着一团火,只恨恨的咬了咬牙,她也不过就是个丫鬟,自然没有什么本事发落人,便没什么好气的说:“这会儿还没到落锁的时辰呢,你走了要是还有人要从那边进来可怎么办呢?不然这样,紫苏姑娘我替你送过去,你还是回去看门吧,别又坏了府里的规矩,二太太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166

紫苏进府两天,跟着刘七巧也见过府中的下人,除了几个主子贴身服侍的有些脸面的丫鬟,大多数的丫鬟那天都在议事厅见过。紫苏用心一看,这叫秀儿的丫鬟,不就是当日一直站在杜二太太身边的那丫鬟吗?果然来头是不小的。

“怎敢劳烦这位姐姐,妈妈,您那边忙就先回去吧。这边路也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紫苏说着,接过赵树家手里的灯笼,只笑着道:“今儿多谢妈妈送我,我这就回去了。”

紫苏虽说没来过这西跨院,但是见这条道宽敞的很,想来是通往主道上去的,顺着走也就出去了,她在王府待了一年,虽说王府也是不让丫鬟们乱走的,不过刘七巧也带着她到处看过,认一下路,所以紫苏估摸着,这大户人家房子的格局想来都是差不多的。

秀儿见紫苏要走,只假惺惺的道:“这位姐姐,这黑灯瞎火的,最好还是别乱跑的好,你既然不熟,我自然让熟的人带着你。”秀儿说着,只喊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道:“去给少奶奶的丫鬟提灯笼,把这位姐姐送回百草院去。”

紫苏见人秀儿脸上虽然不乐意,可毕竟还是开口了,便也大大方方的给答应了,只把手中的灯笼给了上前的小丫鬟,跟在后头道:“那就谢谢这位姑娘了。”

这边紫苏和那小丫鬟刚走,秀儿就几步上前,喊住了方才的老妈妈道:“赵树家的,你说着大黑天的,紫苏去李妈妈家那是做什么呢?”

那老妈妈是个只管看门的下等仆妇,也不爱管这闲事,便随口道:“秀儿姑娘,这你可是把我给问着了,李妈妈只负责把人带回来,老奴只负责把人给送进来,别的我哪儿能知道呢?”

秀儿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撅了撅嘴便就走了。这会儿已接近亥时,给杜二太太熬安神茶的小丫鬟也端着盘子回来了。说起来大抵是杜二太太最近操持家务太累了,竟有了一些更年期的状态,平常晚上都睡不着,每每要喝了安神茶才能一觉到天亮。作为太医的杜二老爷给杜二太太把脉的结果是,让她放下心来,好好的静养一段日子,可偏生杜二太太就是一个掐尖要强的心态,如今杜太太难得有了身孕,她正是要努力搏一场的时候,自然不肯前功尽弃的。

秀儿端着茶盘进来,将那安神茶送到杜二太太面前,只上前为她除下头发上多余的发饰,装作不经意道:“太太,奴婢方才给太太熬养生茶,瞧见那刘七巧身边的丫鬟从我们西跨院那边的小门进来,听赵树家那婆子说,是李妈妈送她回来的。这刘七巧才过门几天,怎么就跟家里的丫鬟婆子都打成一片了,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有府里的老人照顾着。”

杜二太太听秀儿这么说,只剜了她一眼,将茶盅里的安神茶喝了个干净,挑眉道:“什么刘七巧刘七巧的,人家现在是杜家的大少奶奶,你也好管管你这张嘴了,也就在我这边能不把门,要是出去了,别这么死的都不知道。”杜二太太说着,只蹙眉道:“原本老太太也是不怎么喜欢那刘七巧的,可今儿老祖宗说她长得像玉儿,老太太竟还命人给刘七巧添菜了?不过就是老年人不认人了而已,老太太居然还当真的了,可真是想不透啊。”

杜二太太进门的时候,杜玉已经死了,她平素家风严谨,很少有出门的机会,且那时候京城又是个乱世,所以她纵使是见过杜玉,也忘了她长什么模样。杜二太太叹了一口气,端着茶盏漱了漱口,只有些惫懒道:“横竖她的命比我好,大郎又是一个疼老婆的,我说你二老爷怎么就不像大老爷那般,只疼太太一个人呢?”

秀儿原本是想说几句激起杜二太太的斗志的,谁想杜二太太这会儿没啥斗志,反倒埋怨起了自己的命不好。秀儿再看看杜二太太的容貌,说起来若是换了她是杜老二爷,只怕也是不可能不纳妾的。杜二老爷能对她这样礼遇有加,算来也是很有涵养的人了。

“咱老爷是朝廷命官,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老爷若是只有太太一个人人,固然是好,可是也难免会被外面的同僚们取笑的。” 

杜二太太听了,觉得理由还算满意,许是安神茶的药力发作了,她只懒懒哼了一声问道:“派人去老爷书房问一句,今晚他睡哪儿,不过来的话,那我就睡了。” 

秀儿正要出去,外面院里的小丫鬟只往房里轻轻道:“老爷回来了。”只说着,便见外头帘子一挑,杜二老爷从门外进来了。秀儿见这会儿已然没了她说话的时机,便只小心翼翼的就挑了帘子出门了。

出了西跨院,紫苏便认路了,杜家不剩灯油钱,外头的长廊、亭台之处都点着灯笼。紫苏转身谢过了那小丫鬟,从身上的荷包里拿了一个小银锞子给她道:“好妹妹,今儿的事情可别到处说,我也是初来乍到的,不想扰了主子们,你快些回去吧。”

小丫鬟得了奖赏,只笑嘻嘻的走了,紫苏提着灯笼回了百草院,那边绿柳正在门房等着她,见她回来了才开口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少奶奶方才还问起了,说是再不回来,就要让少爷打发人去找了,说是别让春生把你给拐走了。”

绿柳知道紫苏和春生的关系,玩笑开起来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只把紫苏逗得面红耳赤的才罢休。

紫苏原本是要进去给刘七巧请安的,又听绿柳说刘七巧今儿晚膳都没出来用,方才还是茯苓端了宵夜进去,稍稍吃了一点,这会儿也不知道睡了没有。紫苏只当是刘七巧今儿接生累着了,便也只不进去叨扰了,只催促绿柳道:“明儿就是三日归宁的日子,你可把东西都打点好了?”

绿柳只伸了一个懒腰道:“咱们这位姑爷好啊,一早就嘱咐连翘姐姐都备好了,只等着明儿我们回去了。”

“什么姑爷不姑爷,如今我们跟了七巧过来,自然也是杜家的人了,要喊少爷。”紫苏一本正经的说道。

绿柳只扑哧一笑道:“一早就知道你是杜家的人了,不用巴巴的再强调一次…”,绿柳还没说完,那边紫苏倒是听出了她的意思来,只佯怒着道:“你这小蹄子,越发嘴坏了起来,我今儿陪着少奶奶出门,累的浑身都快散架了,还要被你捉弄,你就欺负我是个乡下老实人。”

绿柳见紫苏果真有了几分怒意,连忙求饶道:“好姐姐,我没那意思,你可别生气,下次我不了还不行吗?”

刘七巧洗完了澡就睡着了,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肚子饿得厉害。索性杜若也有少食多餐的习惯,晚上总会喝上一晚安生的紫米粥。这会儿茯苓也送了进来,小夫妻两人便一起喝了一点,听茯苓说紫苏已经回来,料想她这一天也累了,便没请她喊了人回来问话。

刘七巧用了宵夜,见杜若还在等下忙着,便批了衣服起身,见他在那边反反复复的琢磨一个方子,只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刘七巧伸手拿了袍子给他披上,只小声问:“你这大半夜的,还在想什么呢?明儿一早还要陪我三朝归宁,可别起晚了。”

杜若拿了方子,递给刘七巧道:“往年入夏之前,宝善堂总会发放一些香袋,供一些穷人家对抗时疫,今年一如夏天气就热的很,很多时疫没有复发,谁知道到了这会儿入秋了,反而出现了,我打算拟一个药方,订做一批香袋,送给来抓药的百姓。”

“这么大方?白送?”刘七巧只睁大了眼睛,颇有些不可理解的看了杜若一眼,以杜老爷和杜若的性格,宝善堂开到现在还没倒闭,一定是祖宗保佑了。

杜若见刘七巧这样子,只忍不住笑了笑,戳了戳她的脑门道:“这些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和香料,值不了几个钱的,杜家是开药铺的,不是开善堂的,这个我当然知道。”

刘七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扭着身子从身后抱着杜若道:“人家是农民嘛,不懂嘛,不要嘲笑我,我这不是担心我们家的家业吗…万一还没到儿子手里就被你这个爹给败光了,那咋办呢?”

杜若被刘七巧给逗乐了,只顺手揽了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从一旁的药箱里头拿出几味药材来,排列组合之后,递给刘七巧闻了闻道:“这个味道怎么样?”

刘七巧只闭上眼睛,轻轻的嗅了一下,开口道:“这里面有霍香,丁香,木香,羌活,白芷,柴胡,菖蒲,苍术,细辛,对不对?”

刘七巧睁开眼睛,见杜若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眸光中亮晶晶的,只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道:“七巧,你也是个医药天才啊!”

315.

其实刘七巧哪里是什么医药天才,不过就是前世在某宝上购买过一个号称可以预防感冒的香囊,里面的成分好像还不止这么多,不过她自己也只记得这几样而已了。杜若想了想道:“不过你还没说全,里面还有冰片、艾叶、薄荷,但是为了控制成本,若是分发给百姓的,几位名贵的药材是不放的,不过疗效也不妨碍多少。”

刘七巧只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只蹙眉问道:“我那日进百草院的时候,就觉得百草院里头有阵阵幽香,一早我也在院子里瞧过了,到不像是种的东西香,也不知道这香味儿是从哪儿来的。”

杜若见刘七巧说起了这个,只抱着她起身两人来到窗口边上。时辰不早,外面的丫鬟们早已经不在了,杜若推开了窗,让刘七巧坐在窗台上,幽静的夜风带着阵阵的馨香飘入房中,杜若只凑过去闻了一下窗棂上的格子,小声道:“这百草院从去年开始重新修葺,我就不曾来过,只在重新粉刷的时候来了一次,命工匠们在油漆里加上了花椒。”

那是什么意思呢?刘七巧正想开口问,幸好她前世也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书没有读少,依稀知道汉代的皇后住的宫殿叫椒房殿,似乎这椒房还有一些什么典故在里头。

刘七巧想了想,为了避免让杜若笑话自己文盲,只试探道:“那这是不是代表杜若若很喜欢我的意思,想把最好的给我呢?”都皇后的待遇了,能不是最好的吗?

杜若低头笑了一下,在刘七巧的耳边蹭了蹭道:“不过就是取个好彩头而已,不过你倒今日才发觉,也算是后知后觉的了。”

刘七巧剜了杜若一眼,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忽然间两腿往他腰身上一挂,咬着他的耳朵道:“我平常都忙死了,好容易休息的时候,你就拉着我做那种事情,人家这会儿身上还很酸疼呢,鼻子都不灵了。”

杜若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这样贴在身上的姿态太让人遐想偏偏,偏生刘七巧夹住他腰身的腿却还那么不安分。杜若伸手,在刘七巧的后臀托了一把,哑然开口道:“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安睡吧。”

这一觉自然是没有一觉睡到了天亮,中间那些有意无意的触碰免不了又勾起了燎原的星星之火。刘七巧被杜若的热情烧得只剩下卸甲投降的份儿,锦被乱成了一团,最后将两个累及了的人裹在了一起。

第二日一早,刘七巧醒来的时候,杜若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边的书桌上看书。刘七巧见天空大亮,只吓的连忙从被窝中给竖了起来,那边杜若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着道:“娘子,这会儿刚卯时三刻,娘子不必着急。”

刘七巧醒了一下神,杜若正要往门外喊丫鬟,刘七巧忙拦住了道:“我不习惯被人服侍,穿衣吃饭什么的,还是自己做比较自由些,在母亲那边是没办法,你就不要拘着我了。”

杜若最知道刘七巧这些真性情,便也只点了点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刘七巧拿着肚兜穿上,正欲回身系带子,却不知杜若已经来到了刘七巧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带子,不紧不慢的系起来。

刘七巧对着镜子照了照,眼圈下面照例是一片乌青。她原本是打算拒绝杜若的,可是想起过几日就是自己的月信,到时候免不了要让杜若茹素的,就不忍心拒绝他了。刘七巧穿好了中衣,这会儿杜若才放了丫鬟进来。绿柳见刘七巧坐在铜镜面前检查那眼下的乌青,就知道杜若昨晚又折腾了她了。

紫苏打了水进来,帮刘七巧净了脸,见了刘七巧眼下那片乌青,只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杜若,心道还真没看出来,杜大夫在那方面那是一头狼啊,好好的七巧这才嫁过来几天,居然被弄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这也不能怪杜若,虽说这几日有些纵欲,但是对于新婚燕尔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怪只怪刘七巧年纪小,且又是初经性事,身子一时又承受不起。偏生杜若呢又之前做过了一些小功课,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女子欲仙欲死,所以刘七巧就扛不住了。

刘七巧穿戴一新,照例还是去了福寿堂给众人请安,然后跟着杜太太去如意居用早膳。杜太太知道她今日三朝回门,也只嘱咐她稍微多吃一点,去了王府可以多玩一会儿再回来,只是不能像昨日那样,那么晚都不回家,她是新媳妇,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难免会不高兴的。

刘七巧自然是在一旁听的仔仔细细的,见了今儿的早膳,只笑着道:“这如意糕的做法,倒是和王府的一幕一眼,母亲你多吃一点。”

杜太太只低头吃了一口,也点头说好,那边清荷便开口道:“这如意糕是根据少爷给的菜谱做出来的,太太才有孕那会儿,少爷就拿了一侧书,上面都是一些孕妇的食用禁忌,平常厨子已经开始按照上面的做法做了。”

刘七巧听清荷这么说,只笑着道:“是不是那本《孕妇饮食须知》?”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奴婢当时也没仔细看。”

“这本书是我当时服侍王妃每日饮食起居的心得,后来写成了书册给了大郎,大郎说印了很多册子,只要是在宝善堂购买安胎药的客人,每家都会送上一本的,倒不知他还那这个做人情,送给母亲了。”

杜太太听刘七巧这么说,便恍然大悟道:“怪道我自有孕之后,这饮食就跟过去大不相同,即使是自己喜欢吃的,也不常吃到,原来是这个道理,不过以我这年纪,能有今天这怀相已是不错了,我如今是心宽体胖,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有了身子的人本就应该这样的。”刘七巧说着,又给杜太太添了一小口红稻米粥。

刘七巧这边才用完了早膳,杜若早已经在马车上等刘七巧出门了。杜太太临走前又留下刘七巧上下的打量,见她穿着得体,这才点了点头放她出门,又嘱咐一定要尽早回来。

刘七巧出了如意居,那边紫苏才偷偷的凑到刘七巧的耳边道:“七巧,今儿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落日之前回来,知道吗?”

紫苏只皱眉道:“我娘说,只有落日之前回到男方的家里,第一胎才能生儿子,我娘当时就是不懂这道理,在我姥姥姥爷家住了一晚上,所以我才是一个女孩子的。”

刘七巧是个现代的医生,虽然不是学遗传学的,可也知道这生男生女全看运气,真的不是能以人力为转移的,人家试管婴儿都不可以控制男女,更何况这种孤老的说法?不过既然已经古代生活了那么多年,刘七巧也早已学会了入乡随俗了。

“我知道了,今天一定在落日之前回来,保证不犯任何的禁忌,知道了不?”

紫苏见刘七巧听了自己的劝,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她才想起一件事儿来,紧了紧手中的小包袱道;“少奶奶,我今儿想去看看阿汉嫂,昨儿我说了,今天要去看她的。”

刘七巧一拍脑门,只蹙眉道:“我昨儿也说了,要陪她十条裤子的,这一忙差点忘记了,这样把,一会儿我们出门,让春生带你过去,我们直接回王府去。”

紫苏连忙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走着去好了。”

“坐马车你不知道,其实那边离这儿远着呢,这样吧,你先和我一起回王府,正巧我家里还有一些不穿的衣服裤子,让我娘整理出来了,你一并给那家让你送过去。”紫苏想了想,这样倒也不错,况且她之前留着的一些私房碎银子,都让钱喜儿给保管着,这会儿她身上也确实没什么钱。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刘七巧就领着绿柳和紫苏回门去了。杜若见刘七巧终于出来了,她那小身量还算挺的笔直,因为知道今天要回门,所以眼睛下面的珍珠粉也抹了很多层,这会儿乍一眼看过去,倒是没那么明显的乌青。今儿跟着两个丫鬟,所以杜若扶着刘七巧上了前面的马车,后面的马车里坐着柳绿和紫苏,最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放满了带去王府的礼品。

刘七巧上了马车,见杜若的身旁还放着药箱,便笑着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呢?今儿可是有讲究的,不能落日就要回府的,不然我不能一举得男,你家老太太可要不高兴了。”

杜若只笑着道:“你这是听谁说的,若真是这样那正房太太生的都应该是儿子,当小妾的还没有回门这一说,生出来的就都应该是女儿,岂不是乱套了?”

刘七巧扑哧一笑,挽着杜若的手臂道:“反正我不管,就当是哄老人家开心,我们就早点回来好不好?”

杜若只蹙眉想了想道:“我想去水月庵看看那两兄妹,一会儿用了午膳就先走一步了,省的真赶不及时间回去,我们只在家里的最后一个路口碰头吧。”

167

刘七巧和杜若来到恭王府的时候,刚刚从庙里斋戒回来的老王妃正盼着呢。老王妃是七月十五之前去的法华寺做斋戒的,原本是打算在八月初八之前回来送刘七巧一程的。谁知道通往法华寺的山道因为大雨滑坡,被泥石流给拦腰截断了,若不是庙里头住的都是京城里一些最有名望的老太君,只怕这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呢。

老王妃归来,众人自然就都集中在了寿康居里头。老王妃见了刘七巧进来,还没等刘七巧行礼,只笑着招手将她招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只点了点头道:“倒是真的有几分杜家少奶奶的风范了,看来你在婆家过得还算不错。”

杜太太的为人,在京城的圈子里头也算是好的,能这样不动声色的搭理好一个大世家,不让外头人看见或者听见什么笑话,便就是一种能耐了。

刘七巧只见过了老王妃,低头略带着点腼腆道:“公公婆婆都待我很好,老太太也是宽厚仁慈的,也对我很好,昨儿还让厨房特意给我添菜了。”

老王妃只笑了笑,有些不大置信道:“当真有这回事儿?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了?我可是又从庙里头听说,不久前她见了老故人还长吁短叹的呢。”

杜若听老王妃这么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低着头在一旁不说话,略显尴尬。老王妃见了只道:“你脸红什么,我说的是你祖母,又不是你,再说七巧嫁得人是你,你只待她好,我也就放心了。”

杜若闻言,连忙起身点头如捣蒜状态。那边王妃只笑着道:“老祖宗快饶了杜大夫了,他本来就脸皮薄的人。”

“什么杜大夫不杜大夫的,如今他是你的干女婿,你怎么还这样称呼,瞧你这记性,年纪不大,难不成跟我一样老糊涂了。”老王妃打趣道。

那边王妃只笑着,揉了揉脑门道:“这几日两个孩子闹夜,吵得我也睡不安稳,倒还真有些糊涂了。”

刘七巧出嫁那日,王府开门迎客,人来人往的,免不了有喜欢小孩子的,都去王妃那边看了一眼,或是惊到了也是有的,刘七巧急忙道:“这几日京城又有了小儿麻疹的病童,太太倒是要当心放着一点了,相公才说,今年春季没有时疫,到了这个时候反而闹起来了,这天还没凉,只怕是到时候会不会传开也不知道了。”

众人一听,皆都惊了一跳,老王妃只嘱咐王妃道:“你一会儿回去,让丫鬟们将两个娃儿的房间都清扫清扫,务必要弄干净了,这麻疹弄不好是要命的,我们这种人家的孩子带得娇惯,反倒容易染病的。”

李氏闻言,只按着胸口道:“七巧,你小时候就生过麻疹,那时候不过才两三岁,当时我也以为是救不活的,谁知后来你奶奶请了一个野郎中来,给了几帖药,吃了居然就好了,只可惜我不识字,当时也没有什么药方,不然的话,跟大郎说说,没准还是什么祖传秘方什么的?”

杜若听李氏说刘七巧曾经得过麻疹,心里只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重在防御,只要丫鬟们平常注意卫生,应该不会随便传染的。不过这一段时间,小孩子们还是不要多接触外人的好。”

几个人又闲谈了几句,刘七巧便辞别了老王妃和王妃,和杜若一起回了蔷薇阁。李氏如今过了一年太太的生活,且又有了孩子,越发还有那么写夫人的派头,出门的时候就将家里的事情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只是稍微有些郁闷道:“你爹跟着王爷去了衙门,所以中午赶不回来吃饭了,今儿就我们几个人,简单些。”

李氏正说着,往刘七巧身后瞧了瞧,却不见钱大妞的人影,正想开口问,那边刘七巧便开口道:“大妞去了杜家,我也给她改了一个名字,叫做紫苏,杜家的丫鬟大多都是药材做的名字,服侍大郎的两个叫做茯苓和连翘,都已经有了人家,人也很老实得用。”

李氏原本关心钱大妞,当刘七巧这后面几句话一说,她的重点就立即便宜到了别处,只又问道:“老太太如何,真跟你方才说的一样,还给你添菜了吗?”

刘七巧想了想了,估摸着杜老太太给自己添菜那是沾了杜若姑妈的光,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光彩的,所以她只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老太太虽然以前或许不喜欢我,可如今我和大郎已经成婚了,生米成了熟饭,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氏这会儿总算放心了,只又补充了一句道:“那你一定要克尽妇道、早日为杜家开枝散叶,到时候她自然会越加的疼你的。”

刘七巧连连的点头,偷偷瞄了一眼杜若,见他脸上早已浮起了不自然的红晕,只忍着笑道:“娘,你瞧你说的,我这才过门两天呢,哪有那么快的,再说我还小呢,我不想那么小就生孩子。”

李氏见刘七巧这么说,只蹙眉道:“那可不行,我们做女人的,无非就是相夫教子,大郎是个出息的,不用你操什么心,你如今的任务,不就是给杜家开枝散叶吗?”

刘七巧自然是明白李氏的心思的,刘七巧这是高嫁,若是不早日生个男孩子把自己的地位牢牢巩固,也不知道杜家会不会采取什么措施,所以李氏觉得,只有刘七巧一举得男,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

“娘,如今我婆婆还怀着孩子呢,她已经把管家的钥匙都给了我,难不成我才接手几天,就原封不动的给还回去吗?怎么说也要等我婆婆这一胎平安生下来之后,才能考虑我和大郎之间的事情,娘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