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泾送他们去机场。

刚进大厅,就听见江一白爽朗的声音:“这边,我在这儿。”

三人汇合,先去托运行李。

江一白哈了一声,想起韩檬:“这会儿她肯定在家郁闷。”

许清嘉低头一看手表:“她肯定还在呼呼大睡,”瞥一眼江一白:“再说了,人家去东北玩,才不羡慕我们。” 韩檬过几天要去沈阳,她姥姥家在那边。

江一白丧气:“我还没去过东北呢。”

许清嘉随口道:“寒假你可以过去看,看冰雕雪景。”

“我才不去找虐。”江一白耸肩。

“我说,你今天整个人怎么神不守舍的。”说着说着,江一白察觉到晏洋今天异常的沉默,这家伙对着外人话不密,和他们在一块还是挺多话的。

许清嘉替他回:“他昨儿没睡好。”

江一白大肆嘲笑:“我说你小学生啊,因为要出门兴奋的睡不着觉。”

“你以为晏洋是你啊。”许清嘉推了下江一白,正要算几年前去黄山那笔账。不防他歪靠在椅子上,一推之下,整个人滑下去,啪叽一声摔坐在地。

许清嘉:“啊哦!”先发制人,“坐没坐相。”

被倒打一耙江一白气的没了脾气,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灰一边站起来,冲晏洋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许清嘉睇他一眼:“说对了,我们都是不好养的。”

江一白怒:“谁跟你是我们了,我多好养啊。”

“大龄儿童毛病多。”许清嘉扭过脸:“懒得跟你吵,我要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你们去不去?”机场内部商店有不少稀缺货。

晏洋便站了起来。

江一白箍住晏洋的脖子用并不小的音量嘀咕:“女人就是爱买东西,对吧。”

许清嘉龇他一句:“等你有了女朋友,我看你敢不敢说这话。”说着提了提背包,抬脚往商店走,购物使她快乐。

“为什么不敢。”单身狗这话说的底气十足:“我是怕女人的那种人吗?对吧,小洋洋?”

晏洋抬眼望望他,小姨问他,江一白有女朋友吗?

他知道小姨的意思,他对她和他对她不一样。她对他和她对他也不一样。

“你不怕。”

江一白嘴角上扬,用眼神表达:哥们够上道。随后听见了一句画蛇添足的话:“你只会听话。”

江一白痛心疾首:“小洋洋,你越来越调皮了。”

晏洋嘴角一牵,拎起他的手甩一边,去追许清嘉。

许清嘉买了不少东西,看这个,适合孙秀花,看那个给小熙熙不错,不知不觉就买了不老少。

她买完了神清气爽,累得江一白和晏洋各多了一袋行礼。

看看苦哈哈的江一白,许清嘉心情更美。

登机后,许清嘉按着机票找到位置,坐在靠窗的那边。

晏洋自然而然地坐在她外面。

江一白一看那座位号,是自己的位置,也没往心上去,他记着晏洋的座位号,便在前面坐了下来。

晏洋压着忐忑看向许清嘉。

许清嘉对他一笑。

晏洋便也笑。

旅途乏味,许清嘉翻着座位上的杂志,察觉到晏洋的视线,挪过去一点给他看,间或与他低声议论两句。

只晏洋这会儿心神不属,靠的近了,一股淡雅的香味钻入肺腑,搅得他反应都慢了半拍,遂只能附和她的话。

被许清嘉看了两眼,晏洋稳住心神,与她讨论,听她妙语笑谑,细品又一针见血,枯燥的文章顿时显得精彩起来。

一本杂志粗粗翻完,许清嘉打起哈欠来,今天起得早。

晏洋便道:“你睡一会儿,还有两多个小时才到。”

“你不眯一会儿?”许清嘉忍不住又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晏洋:“我不困。”

许清嘉点点头,歪在一边准备小睡一会儿。没多久,呼吸便均匀起来。

晏洋这才毫不掩饰地凝视她。

许清嘉的脑袋偏向左边,只露出小半张细腻润滑的右脸和乌黑的马尾辫朝着晏洋。

不可名状的冲动自丹田升起,晏洋心里手里都出了一层细汗,他抓住T恤下摆仔细蹭了蹭,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辫子,力道轻柔,彷佛蜻蜓点水,一点,两点,三点。

晏洋脸上浮现满足而欢喜的微笑。

冷不防,斜刺里冒出‘噗嗤’笑声。

做贼心虚的晏洋闪电般缩回手,同时循声望过去,就见过道另一边的一对年轻男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男子目光戏谑的望着晏洋,一脸了然,暗恋哈。

晏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冷然不耐。

男子怔了一瞬,这人变脸可很快,刚刚还跟个二傻子似的,这会儿脸一沉,还怪唬人的。

男子不忿,很想扳回一局,遂将旁边女朋友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按,左右一看没人留意他们,于是得意洋洋地在女友脸上香了一口,亲完满眼挑衅地看向晏洋。

晏洋呆呆的看着他。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英俊的脸配上那样呆呆的表情,都显得傻了。

对面的青年心旷神怡,冲晏洋挑了挑眉头,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女朋友都没有。连摸个头发都能瞎兴奋,肯定没亲过女孩子。

如是一想,青年顿时升起浓浓优越感。

他正得意着,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剧痛,就那种皮肉被硬生生扭转360度的痛。

青年好悬没叫出来,然而为了面子,他咬牙忍了,艰难的维持着自己人生赢家的形象,还示威性地望向晏洋,眉梢眼角都传递着挑衅,有本事你亲呀!

晏洋眼角微微睁大,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目光落在那女青年脸上。

面颊上印着几颗小雀斑的女青年被他直勾勾的视线看得不好意思,情不自禁往男友身后缩了缩,整个人身上却笼罩着一层柔情蜜意。

见晏洋直直看着不放,眼神探究却无冒犯之意,女青年又朝他善意的笑了笑。

打一坐下她就留意到隔壁这两人,男俊女俏,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不过真正叫她印象深刻的是女孩睡着之后,他偏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看他抬起手,她还忍不住探出脑袋以便一看究竟,结果竟然只是抓了下辫子,辫子!他小学生啊!

男青年不悦挺了挺身子挡住晏洋的目光,以口型无声道:“看什么?看看你自己的去。”因为扳回了一局,他心情大爽,遂不怀好意地以口型怂恿:“反正她睡着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晏洋愣了一瞬,忽的生起气来,冷冷瞪一眼,转过头不看他们。

被瞪了一眼的男青年呵了一声,和女友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他暗恋。”

女青年轻轻打了他一下,发嗔:“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流氓,人家是尊重女孩子。”

男青年得意翘起嘴角:“我和他不一样,再有七天,咱俩就是合法夫妻了。他。” 一瞟之下,发现晏洋不知何时又转过来望着他们,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混杂着好奇、向往、期盼…一言难以描述。

女青年蓦地心头一软,动了动嘴,对晏洋无声道:“加油。”

晏洋脸一红,很是窘迫,看看她,嘴角又显出一点笑容,随后唰的扭了过去。

女青年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还害羞上了。

晏洋偏着头,注视近在咫尺的许清嘉,那么近的距离,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看着看着,一些画面鬼使神差一般冲入脑海中,晏洋不觉燥热起来,他想撇开目光,却又不舍。

睡梦中的许清嘉忽然蹭了蹭椅背,大抵是觉得左侧的姿势不舒服,遂把脑袋转到右边,显然这个姿势更习惯,微皱的眉头随之完全舒展开。

吓得转正了脸的晏洋余光看她不动了,才缓缓吁出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转回来。目光凝在她脸上,从额间一寸一寸移到下巴,不敢往下看,遂又慢慢往上移。

中途忽然顿住,晏洋定定地盯着黏在许清嘉脸上的一缕头发。

他心里升起一股冲动,想把这一缕头发拨到一边,这念头冒出来后再也压不下去。

晏洋在裤腿上蹭了蹭手,抬起来又放下,按不住蠢动的**,又抬起来,如此往复几次。

看得隔壁男青年恨不得抓着他的手按上去,大老爷们犯什么怂,上啊!

再看晏洋有贼心没贼胆,急得他恨不能以身相替。

女青年则是捂着嘴闷笑不已,惟恐自己一出声,就吓得他没了胆子。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晏洋,想知道后续,然而等到下了飞机,也没看到他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就这么专心致志的看着,彷佛看不腻一般。

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从正面看过去。一看之下,她便移不开目光,英俊的脸庞,柔软的目光,纯粹的满足。

许清嘉揉着脖子下飞机,暗自抱怨座位设计的不够人性化。

江一白也在敲脖子,他也睡着了,越睡越没精神,看看精神奕奕的晏洋:“晓得就不睡了,睡得我脖子都要断了。”

“我本来准备了一个小枕头的,可放在大行李箱那儿。”许清嘉懊恼。

晏洋面上也带出几分恼意。

三人说着话坐了车前往余市,余市没有机场,最近的机场是上海机场,回去还得坐两趟车,好几个小时。

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江一白和晏洋送许清嘉到小楼。

许家康早在家等着,这个暑假,他打算在浙省开三家锦华分店,第一家定在余市,前两天刚刚开张。

“看看看看,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圆满完成任务。”江一白向许家康邀功。

许家康状似欣慰地拍拍江一白的肩膀:“不错,咱们小白到底长大了。”

“我X”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江一白抬脚踢过去。

许家康往边上一闪,笑着道:“进来喝口水。”越过江一白看向晏洋:“过来玩?”

晏洋点了点头。

往里头走的江一白随口道:“他在北京待着也没事,我就让他过来玩玩。”这几天便住在他家。

许家康望着晏洋笑了笑。

吃了一块西瓜又喝了一杯酸梅汤,江一白一抹嘴:“晚上有事吗?没事去我家吃晚饭,我回来前,我妈就叮嘱我了。”

许清嘉哪有事,她本来就打算在余市待两天再回老家,她得参加明天的初中同学聚会。

于是去看许家康,许家康也没事。

江一白便道:“那现在走。”

许清嘉立马站起来:“你们先过去,我洗个澡换身衣裳。”说罢要去拎行李箱。

晏洋站起来,要帮她提行李箱,她里头装了几本书,有点重。

许家康已经拎了起来,对江一白和晏洋道:“你们先走,我们大概半小时后过来。”

“女人啊!”江一白摇头晃脑,在许清嘉不善的目光下,把就是麻烦四个字咽了下去,十分自然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快点。”又暧昧地朝许家康挤了挤眼睛:“你要不要把夏莲一块叫上?”

“一边儿去!”许家康笑骂一声。

洗过澡,告别黏答答状态,许清嘉顿觉神清气爽,挑了一件浅绿色的无袖长裙,这是今年锦华的夏天爆款,波西米亚风格,再搭配一双简单的白色凉鞋。

许家康口哨长鸣:“我就该找你拍照片,还能省五千块钱。”这一系列长裙,他找了广州歌舞团一位小有名气的舞者拍了一组照片做宣传。

“我这人向来低调,出风头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去做的。”许清嘉微笑。

许家康大乐:“你都考完试了,是不是该多给我几张图稿。”

许清嘉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这次去敦煌我收获不少,等我再改改就给你。”

兄妹俩一边说着生意一边步行去江家,许清嘉还说了自己想在首都开一个川味火锅店的打算,许家康就细细问她计划,提了几点建议。

何云溪见了许清嘉很是欢喜,一顿饭一半注意力在许清嘉这,时不时给她夹菜,另一半分给晏洋和许家康。

被冷落的江一白默默扒一口饭,他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吗?半年不见就这么对他!!!

伤心之下,江一白连吃三大碗饭,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吃的太撑的后果就是,许清嘉他们一走,江一白赶紧去洗澡加快消化。

刚洗好澡,何云溪敲门入内,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进来:“吃点酸的助消食。”

“妈,这一刻我终于相信我是你亲生的了。” 江一白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还拍了拍胸口。

何云溪嗔他一眼,把碗递给他。

江一白接过来喝了一口:“我妈做的酸梅汤就是好喝,比小清嘉家里的好喝。”

何云溪目光微微一动,笑:“你不是最爱吃她做的东西,老嫌弃我厨艺不好,没嘉嘉做的好吃。”

江一白装傻充愣:“有吗有吗?妈你记错了。”

何云溪轻轻打他胳膊,再看看儿子,猿背峰腰,鹤势螂形,何云溪心里涌出浅浅的骄傲来。

“来坐下,陪妈妈说说话。”何云溪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江一白拉了矮凳子,坐下后比何云溪低了一整个头,他笑呵呵的仰头看着何云溪:“这是要和我谈心了,要不把爸喊过来,咱们开一个家庭会议。”

何云溪但笑不语,垂眼细细端详他,慢慢道:“你都要大三了,再两年就要毕业,你考虑过之后的路怎么走吗?出国留学,还是考本校研究生,或者出来工作?”

江一白收了笑,正色道:“妈,现在国内建筑学在广度和深度上都略有不足,所以我想去英国留学,那儿是建筑学集大成圣地,我想开拓下眼界。有一个师兄去年公派出去了,说受益匪浅,让我们有机会一定要出去看看。”江一白偏了偏头笑:“他说就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何云溪静静看着他:“留学名额僧多粥少,可不容易。”

江一白摸了摸脑袋:“妈,你儿子不会给你丢脸的。”

何云溪轻轻一笑,揉了揉他的头顶:“那你好好准备吧。”话锋一转,何云溪笑盈盈地看着儿子:“你都二十了,在学校有谈女朋友吗?可以谈了,遇上喜欢的就去追,男孩子脸皮要厚一点。以后你们还能一起努力,一块留学,不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江一白脸一热:“一个人多好,我才不找女朋友。”

何云溪笑看他:“有本事你一辈子单身啊。”

“那最好,清静,女人多麻烦。”江一白耸肩。

何云溪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江一白赶紧抢救:“除了我妈以外,其他人一个比一个事多。”

何云溪看他心有余悸的模样:“你又没找过,你怎么知道事情多。”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江一白一撇嘴角儿:“看康子,为了夏莲的生日,第一天飞过来,第二天飞回去,累不累。还有我那室友,周末一大早得爬起来给他女朋友送早饭,懒觉都没得睡。”

江一白满脸同情,太惨了。

何云溪好气又好笑:“笨蛋,人家这是情趣,他们乐在其中,你懂不懂?”

“不懂,”江一白特诚实地回答,又吃吃笑起来:“我瞅着倒像是古时候小姐跟前的小厮。”

何云溪戳他脑袋,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活该你二十了还没对象。”

江一白不乐意了:“没对象怎么了。我们舍长二十四也没对象啊。男人该先立业后成家。”

“等你立业,好姑娘早就被抢光了。”何云溪意有所指。

江一白睁大了眼:“怎么可能,这么多呢。”

何云溪被他噎得完全没了脾气,转而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江一白挠挠头:“我哪知道,等我遇上了我再告诉您。”

何云溪循循善诱:“你这都读两年大学了,周围那么多好女孩,就没一个有好感的。”

“没有。”江一白回的特爽快。

爽快的何云溪想捶他。

“那么多好女孩呢!”何云溪强调。

江一白眨巴眨巴眼,谄笑:“主要吧,是我妈太优秀了,这么美,学历这么高,还是教授这么能干,一般二般的,我瞧不上。”

何云溪伸手掐他耳朵:“混小子,都拿我打趣了。”

江一白哎呦哎呦直叫唤:“要掉了掉了,掉了我上哪给你找媳妇去啊。”

何云溪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恨恨瞪他一眼松开手:“少给我插科打诨,我看你身边有几个女孩子挺优秀的。”

江一白揉着耳朵:“谁啊,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何云溪看着他的眼睛:“嘉嘉和檬檬不挺好的,这么好的姑娘你一个都没感觉?你们不是老爱一块玩吗?”

江一白抖了下,往后一缩,却忘了自己坐在矮凳子上,啪叽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何云溪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扶他:“怎么样,没摔到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