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慌了起来,拉下面子主动去找他,却换来他冷冰冰的一句他们已经分手,任她怎么哭都没用。

再去找只能找到他的助理,这还是半年来她第一次见到他。

邵泽拂开她的手:“抱歉,你年轻漂亮有学历,以后肯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男人。”

肖瑜泪雨如下,一径儿摇着头,哽咽地说不出话了,隔着眼泪,对上邵泽清清冷冷的目光,思及他如花美眷在侧,顿时如坠冰窖。

他是铁了心的要跟她分手了,新欢都找好了。

一股恨意油然而生,肖瑜抹了一把泪,直面呆愣愣的覃婉君,冷声道:“你别得意,他现在哄着你,拿你当宝贝,把你哄到手之后,看他怎么对你。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覃婉君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邵泽的脸沉下来:“别得寸进尺。”

肖瑜只觉伤心欲绝,恨恨瞪他一眼,捂着嘴,又一道风一样的刮出去。

留下意犹未尽的吃瓜观众。

饶是看惯了八点档狗血剧的许清嘉都看呆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覃婉君挨不住这样的目光,心里亦是一团乱麻,她慌乱拿起包,匆匆道:“我先走了。”

“我送你。”邵泽忙道。

覃婉君连忙摆手,看看他,神情复杂:“我想冷静下。”说罢落荒而逃。

邵泽头疼的拍了拍额头,他这几个月的努力可能都要被肖瑜毁了,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

去年生日前就跟她打好招呼,他有一桩很重要的生意要去广州谈,不能陪她过生,也带着她去选了礼物,她也笑盈盈的收了。

转身生日当天,打电话过来闹,爱不爱她?爱她就飞回来陪她过生日,不回来就是不爱他。

第一次能当小情趣,一而再,再而三之后,邵泽只觉得心累,于是提出分手。

明明答应了,之后又反悔,找上门来闹,怎么说都不肯听,今天还给他闹了这么一出,邵泽一个头两个大。

这会儿服务员终于拿了白毛巾姗姗来迟。

邵泽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和衬衫,一脸晦气地走向门口的韩檬和许清嘉

“说吧,怎么样才能够帮我保守秘密。”邵泽要笑不笑的看着满眼看好戏的韩檬,瞥一眼许清嘉,认出了她,一年多不见,这小姑娘变化挺大。

搁平时他还有心思欣赏欣赏小美人,不对,现在是大美人了。不过这会儿,他可没这闲情逸致,现在他只想封了韩檬的嘴,省得她给他宣扬的人尽皆知。

韩檬表示人格受到了侮辱,义正言辞:“我是那样的人吗?”话音未落,凑了过去小声道:“听说这家店是你开的,以后给我打五折。”最近才知道,这家店居然是他的。

许清嘉惊讶,万不想这半年来这家火遍全城的粤菜馆的老板就是他。

邵泽微笑:“没问题,回头我送你一张卡。”

韩檬立刻做了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又挤了挤眼睛:“只是从别人嘴里传到邵伯伯那,可不关我的事儿。”

邵泽笑了笑,又随意一挥手算是打招呼,抬脚往门口走。

韩檬摇头晃脑的叹息:“瞧瞧瞧瞧,被泼了一身酒,还能够走得这么气定神闲,怪不得那么多漂亮姑娘被他骗了,衣冠禽兽啊。”

许清嘉应景地笑了笑,想起了离开的覃婉君。

次日,许清嘉去覃老那儿交作业,从敦煌回来这两天,她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画画。

端详了好一点儿,覃老面带微笑地抬头看着许清嘉:“没白出去一趟,立意宽阔不少。要想画出一幅好画,就得到外面去多听多看多体会,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

许清嘉点头受教,又笑:“您说的是,这次下笔特别顺。”

覃老含笑点头,玩笑了一句:“下次老白有什么活动,你再跟出去采风。”

许清嘉笑容可掬:“那敢情好。”

覃老又细细评价整幅画,指出优缺点,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覃老留她用饭,许清嘉也没客气,两位老人家儿孙都在外面工作,唯独覃婉君覃雅君在身边。覃雅君虽在首都工作,却时不时跟着考古队全国乱跑,是以很多时候偌大的宅院只有祖孙三。因此二老格外喜欢留弟子,好热闹下。

许清嘉进厨房要帮忙,被覃老夫人打发出去:“就剩一点,马上就好了,你去画室把婉君叫出来准备吃饭,这孩子在画室里待半天了。”

许清嘉心念一动,应了一声,转而去找覃婉君。

覃婉君正坐在窗口发呆,被敲门声惊得回过神,听出是许清嘉的声音,一时发怔,似是想起了那天窘境,脸上浮现窘迫,过了会儿才道:“请进。”

站在门口的许清嘉笑得若无其事:“婉君姐,要开饭了。”

覃婉君欲言又止的看着许清嘉,终是忍不住道:“嘉嘉,你?”却又说不下去。

在她忐忑不安的目光下,许清嘉进屋关上门,轻声道:“我没告诉老师他们。”想了想她问:“婉君姐,你在和他谈朋友?”

覃婉君听到前一句,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再听后半句瞬间涨红了脸,难为情地点下头,又望着许清嘉:“我现在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她说的是现在,也就是还有将来。毕竟听话头,邵泽并非她一开始所想的脚踩两条船,而是女方不甘心分手。

端看邵泽这个人,着实优秀。能力、出身、样貌、学历应有尽有。覃婉君喜欢他,并不奇怪。

只是,覃婉君虽然已经大学毕业,可一心扑在书画上,心性单纯,据她所知感情一片空白。而邵泽感情史相对丰富,又是人精一个。总有种她会被欺负的感觉。

但再想想许向华和秦慧如,也是一个心眼比筛子多,另一个心眼少简单。夫妻俩也和和美美十几年,并且还将幸福下去。

凭这就断定两人不合适,肯定太过自以为是。

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许清嘉颔首:“我不会说的。”故意俏皮道:“等婉君姐和邵大哥感情稳定之后,你再告诉老师和师母,他们肯定得高兴坏了。”

“你认识邵泽?”覃婉君诧异地看着许清嘉。

许清嘉就等她这句话了:“认识也有好些年了,七七年那会儿他在我阿太那边插队。”

“我听他提起过,他在方家屯做过两年知青。”覃婉君喃喃了一句。

忍了又忍,覃婉君还是道:“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我觉得人挺好的,当年还帮过我。”许清嘉将当年邵泽开车送她去医院的事情说了,然后又道:“不过其实我跟他也不熟,就是个认识而已。只正巧有都认识的人,所以听过几耳朵他的事。”

覃雅君紧张的望过来。

许清嘉抓了下头发:“听说他谈过三四段恋爱。”不像以后,谁还没几段感情。这年头恋爱经验丰富,还是挺少见的。她既然问了,许清嘉当然要据实以告。

覃婉君眉头轻轻蹙起来,昨天邵泽给她打过电话,解释了肖瑜的事情,说是他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去年十月份因为性格不合分手,没想到他还有其他的前女友。

覃婉君心里有些不舒服。

许清嘉倒是无心事一身轻,该说她都说了,覃婉君作为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

吃过午饭,许清嘉告辞,去了秦家看秦父秦母。

秦振中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弄了两台真空包装机,生产袋装卤味,销路更广,去年钟芸辞了肉联厂的工作回家帮忙。

龙凤胎去年小学毕业,都考进了京大附中初中部,成绩不错。

自此,老两口彻底清闲下来,每天逛公园,喝喝茶,下下棋,小日子甭提多美了。两人半年前迷上了打太极拳,还带着孙秀花一块打,打的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许清嘉觉得照这趋势,再过个二三十年绝对不是问题。

在秦家接连待了两天,许清嘉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回三家村。同行的除了江一白还有晏洋。

晏洋也在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要赶去机场。

楼下叶胜美在和叶胜男说话,她过来送上半年的分红。当初她从国营厂辞职出来做生意时,家里兄姐多多少少都借了她一笔钱支持她。

后来她生意越做越大,就把这笔钱当成了兄姐的入股,每隔半年算一次分红,总不能她吃香喝辣,兄姐们过普通日子。

一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要,最后叶老将军发了话,让叶胜美把数目打个对折,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叶胜男当初借的最多,所以拿到的分红也是最多的。

叶胜美掂了掂纸袋:“最近生意这么好!”

“以后还会更好,”叶胜美眉飞色舞:“我打算再从国外进一条生产线…”

叶胜男面带微笑地听她说生意经,末了道:“事业上你不用我们担心了,那你什么时候考虑人生大事,爸上次还和我说起,你三十了。”

叶胜美捋了捋头发,眉眼一挑:“你们急什么,追我的都能组成一个排了,我且得慢慢挑,万一看走了眼怎么办?”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爸都七十几了,只等着你。”叶胜男道。

叶胜美就喜欢叶胜男这态度,点到为止,不会苦口婆心地和她讲人生道理,便笑:“你放心,我省的。”又抬眼扫二楼:“我是不用你们担心的,最该操心的那个在楼上,他这都二十了,有女朋友没?”

叶胜男抬头也看二楼,一牵嘴角:“除了前头许家那丫头,他正眼看过哪个姑娘。”

“那丫头长得的确标致,我身为女人看了都喜欢,”叶胜美目光一转:“洋洋还没开窍?等这小丫头上了大学,多少男生得追,万一被追走了,他可别哭。”

叶胜男闻言,倒也发愁:“你说洋洋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只当玩伴倒好,就怕他是喜欢而不自知,等他回过味来又晚了。”

叶胜美:“你就没问过他?”

见叶胜男一脸犯难,叶胜美笑出声:“是不好意思问,还是不知道怎么问?行了,我替你问。”

叶胜美站了起来。

叶胜男动了动嘴角,没说什么,目送叶胜美拾级而上。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叶胜美敲了敲门:“洋洋,小姨进来了。”停顿三秒,旋开锁入内。

晏洋把折好的衬衫放进行李箱,抬头略望望她,低头继续折衣服。

看着箱子里平平整整的衣服,再环视一圈整齐的房间,叶胜美笑,几个这么大的侄子,除了参军的那两个,哪个屋里不是狗窝一样,唯独他干净整洁。

大一住了半个月的寝室,因为受不了室友的邋遢,搬了出来。虽然叶胜美强烈怀疑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那小姑娘。

叶胜美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含笑问他:“这次你要出去多久?”

“不知道。”晏洋声音平平。

叶胜美戏谑:“是要看你的清嘉妹妹留多久,是不是?”

听她语调古怪,晏洋直起身,定定看着叶胜美,皱眉:“你想说什么?”

叶胜美也看着他,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站的近了,叶胜美不得不微微仰起头,这身高不错。再看他五官俊美,脸部线条无可挑剔,叶胜美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他渐次不满的目光里,叶胜美慢慢坐在床畔:“坐下说话,你小姨我脖子酸。”

晏洋皱了皱眉,透出不耐烦。

没良心的臭小子,要是他的清嘉妹妹让他坐下,保准二话不说就照办,她可是见识过的,让往东绝不往西。

她疼了他二十年,还不如个认识了四年半的小姑娘。叶胜美滞了滞,竟然已经四年半,这么久了。

叶胜美微微一笑,拍了拍床沿:“坐,小姨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关于清嘉的。”

晏洋拿眼看着她,把衣服推到一边,坐下:“什么事?”

“和她在一起,你开心吗?”叶胜美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

晏洋毫不犹豫回道:“开心。”

叶胜美又问:“你和江一白一起,开心吗?”她知道江一白是他最玩得来的朋友,一个开朗又乐观的大男孩,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

晏洋拧眉看着她,觉得她古里古怪,却还是道:“开心。”没了之前的果断,有时候江一白还是挺烦的,磨磨唧唧话又多。

叶胜美笑了下,再问:“江一白要是找了女朋友,不能经常找你打球,你难过吗?”

晏洋眉头皱的更紧,想也不想道:“有什么好难过的。”

叶胜美笑容不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那要是清嘉找了男朋友呢?”

晏洋疑自己听错了,呆看她。

“她有了男朋友,就不好再陪你出去玩了,也不好再和你一起遛狗,更不好给你做好吃的,不然她男朋友会吃醋。这样,你难过吗?”

晏洋心头一刺,恍恍惚惚的疼起来,半响闷闷道:“他们会一块玩,一块遛狗,一块做好吃的。”顿了顿:“不带我?”

叶胜美缓缓一点头。

晏洋垂了垂眼:“一直这样不好吗?我们几个一块。”虽然江一白话多,韩檬事多,但是他觉得还是开心的时候居多。

不知怎么的,叶胜美跟着难受起来,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注定要失去一些:“你们都长大了,各自会有爱人,将来还会有孩子,哪能再像现在一样,黏在一块。”

见他垂首不语,叶胜美倒叹气,轻轻问他:“你喜欢清嘉吗?”

晏洋似还在难过,闻言却还是点了点头,只神色中带着恍惚。

“我说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想过牵她的手,想过抱她,想过亲她吗?”叶胜美目不转睛地看着晏洋的脸,不肯错过蛛丝马迹。

晏洋表情茫然,彷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忽尔身体一僵,耳尖慢慢红了,这抹红色一直蔓延到脸上,又顺着脖子往下爬。

他想起了实验楼边上小树林里耳鬓厮磨的身影,忽觉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像是有蚂蚁在皮肤上爬。

叶胜美静静看着他,心里好笑,可真是个纯情的孩子,她凑近了一点:“有过,是吧。”到底二十岁了呢。

晏洋着恼,又慌,觉得自己做了坏事一般,一张脸红成了虾子,结结巴巴道:“你别乱说。”

叶胜美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笑得前俯后仰:“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你慌什么。”没有,该慌的就是她了。

叶胜美拍了下他的胳膊:“那你牵过她的手吗?”

晏洋的脸红的厉害,偏过头不理她。

“牵过?”叶胜美欺近一些追问。

晏洋往后挪了挪,不悦:“你问这些干嘛。”逐客:“我要休息了。”

“这才八点,你休息个鬼哦。”叶胜美轻嗤一声:“看来是牵过了,不错嘛,小伙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晏洋声音莫名发急。

叶胜美看的有趣:“那是怎么样?”

晏洋犹豫了下:“爬山的时候,那条路很陡。”

“就这样你还念念不忘了,要是她做了你女朋友,你还不得美死。”叶胜美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伸手拧他脸,竟然拧了个正着。

叶胜美一愣,再看他愣眉愣眼地直看她。

叶胜美一时失了声,好半响才继续道:“你想让她做你的女朋友吗?你可以牵着她的手走在校园里,你们可以一块去图书馆,一块去食堂,一块去自习室。没课的时候,一块出去玩,她会对你最好。”

晏洋眼里聚起了光,越来越亮。

叶胜美微笑着看他,英俊的脸上是最纯粹的笑意,那笑里含着浅浅的喜悦,叫人见了就随之欢喜,恍惚间叶胜美都想谈一场恋爱。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许清嘉就起床,刚洗漱好,晏洋便来了。

“吃过早饭了吗?”许清嘉头发上还挂着洗脸时弄上去的水珠,晨光下,亮晶晶。

没等到回应,许清嘉纳闷抬眼,见他直直看过来,下意识摸了一把脸,面霜没抹开?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晏洋滑开视线:“头发湿了。”

许清嘉伸手摸了摸,摸到一点湿润:“洗脸时弄上去的,”又问:“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

许清嘉便道:“那一起吃。”

晏洋点点头,随着她去了餐厅,坐下后,晏洋挪了挪,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看他来回动了好几次,许清嘉放下豆浆:“凳子上有钉子?”

晏洋立时不动了。

许清嘉狐疑的看着他:“你今天不大对劲啊?”

晏洋一慌,脑海中响起叶胜美的声音,在没确定她是不是也喜欢他之前,要和以前一样,不能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否则现在这样也没法维持。

“我昨天没睡好。”

许清嘉揶揄:“因为要出门玩,所以兴奋的睡不着了。”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晏洋便跟着笑。

吃过早饭,许清嘉便要走了。

梨花送她出门,再回来就得八月底,这一月家里便只剩下她一个,梨花低头看着围着许清嘉转的小黄它们,幸好还有这三个大家伙陪着她。

许清嘉和梨花道别,又挨个摸了摸小花它们的脑袋:“乖乖在家,听梨花姐的话。”

三大只汪汪汪的叫个不停,最调皮的小黄还试图去咬许清嘉手里的包。

许清嘉赶紧提起来,笑骂:“坏家伙,小心我让梨花姐扣你伙食。”

小黄急促的叫了一声。

许清嘉摸摸它耳朵:“我很快就回来哒,也就一个月而已。”

在小黄它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许清嘉出了门,上了停在外面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