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姑姑以为她惊喜,笑道:“也不一定能成。等着回信吧。你也先别太指望。我本来想等成了再跟你说的,又忍不住。不早了,你睡吧。我也回屋了。”

李梅姑姑替安娜压好被角,又摸了摸炕温,满意地走了出去。

☆、第8章 你咋知道我罩不住?

陈春雷学习十分刻苦。周六在家一天,安娜都在辅导他英语。第二天下午他回了学校。这个周末过去,周一早上,见李梅姑姑很忙,安娜主动提出送小妮去上幼儿园。李梅姑姑答应了。

这里冬天又冷又干燥,风一吹,沙子和煤灰扬的满天,一不小心就钻进眼睛和嘴巴里。安娜效仿这里的女人,出门前帮小妮穿戴完毕后,用一条方巾折叠成三角形包住整个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既保暖,又防风沙,再穿上李梅姑姑从箱底里翻出来的一件据说是李梅妈年轻时留下的花棉袄,下面套上厚厚的棉裤,走出去已经完全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了。

林务局幼儿园离李梅姑姑家大概有两三公里的路。安娜走路送小妮到了幼儿园后,返身折回来,经过一座搭在浅滩上的水泥桥,桥头忽然窜出来一只大黄狗。

当地人喜欢养狗看家护院,基本又没有拴着养的习惯,所以大街小巷里常跑着狗。

安娜小时候被狗咬过,当时在小腿上留了几个小洞,血珠子不停往外冒。自此留下严重心理阴影,即便到了现在,看到宠物狗也不大靠近。何况面前突然多了这么一只大黄狗。心里便发憷起来,脚步慢了下来,想等这只狗过去了,自己再过桥。偏偏这只大黄狗好像嗅出了来自于她对自己的恐惧,那么宽的桥不走,竟然冲她直直跑了过来,最后停在距离她七八步外的地方,呲着尖牙,眼睛盯着她,

安娜吓的心跳加速,想掉头跑,又知道自己只要一动,这只盯上了她的该死的狗肯定会追上来,自己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只能僵在原地,紧张地四顾看着,盼着能有人经过搭救自己一把。偏偏这会儿又已经过了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加上外面冷,今天风沙又大,附近街上空荡荡的,竟然没看到什么人。

“呜呜——”

大黄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刨了刨爪子。

安娜吓的魂飞魄散,忽然看到对面桥头开过一辆有点眼熟的军绿色吉普车,再也顾不得别的,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呼救。

仇高贺搭着陆中军的车正去派出所。忽然听到有人呼救,那个声音,他再敏感不过,扭头看了眼窗外,见一个疑似是安娜的人正被一只大黄狗困在桥上在向这边求助,顿时热血沸腾。

“陆队,快停车!”

陆中军嘎吱踩下刹车,看着仇高贺推开车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那个女人跑了过去。

……

仇高贺跑了过来,轰走大黄狗后,关切地走到安娜面前,问道:“李梅,你没事吧?”

安娜终于松了口气,拉下蒙住脸的围巾,感激地道谢:“多谢你了仇公安。刚才我被那只狗给挡住道了。”

仇高贺道:“你是怕它吧?狗都这样。知道你怕,它就故意欺负你。下次看到狗,你别管它,它不会惹你。实在不行,你拿块石头砸它,它就会被吓跑。”

“行,行,我记住了。刚才多亏你了。谢谢你!”

安娜向他再次道谢。

“你要去哪儿?”仇高贺抓了抓头发,“坐我们车啊,我让我队长送送你。”

安娜看了眼车里那个一脸不耐烦等着的陆中军,急忙摇头:“不用不用。你们还有事,自己去吧。我回家,等下就到了。”

仇高贺依然热情邀她上车。说这两天风太大了,走路不安全。昨天就有人就闹到了派出所。一个人走着走着被对方屋顶上飞下来的一根电视接收线给砸伤,吵了好久才走。

安娜微笑道:“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会小心的。对了,我家小卖部还欠你钱,我身边正好带了钱,我这就还你吧——”说完低头往兜里掏钱。

“滴滴——”

边上传来一阵短促的喇叭声。

仇高贺一听后头在催,赶紧掉头跑回去,一边跑,嘴里还喊道:“不用不用,先放你那儿了,我下回再来买东西就是……李梅,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要小心——”说完飞快上了车。

陆中军轰的一踩油门,车便朝前冲了出去。

“陆队,刚才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仇高贺一上副驾驶位就忙着解释,“她怕狗,被条狗堵在那里不敢走。我帮她赶跑了狗,顺便又说了几句话。”

陆中军眼睛望着前头,扯了扯嘴角。

“小仇,你这几天很大方,自己不抽烟,还在所里到处派烟。都是那女的小卖部里买的?”

“哪里!是我家里带过来的!”

“滚你的蛋!你们家老仇还抽着三毛的白芙蓉,你家哪来那么多一块的迎春烟让你拿到所里分?”

仇高贺露出尴尬表情。

“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下次你老子再要打断你腿,别跑过来找我给你说情!”

“队长……”仇高贺犹豫了下,吞吞吐吐地道,“实话跟你说吧,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的。那个脸,那个胸……”

仇高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你觉着我有可能跟她处对象吗?”

“跟谁?”陆中军瞥了他一眼。

“就我刚说的那个李梅啊!”

陆中军嘎吱踩下刹车。仇高贺没提防,身子往前倾,额头一下撞到了前挡风玻璃上,咚地一声,疼的哎哟一声,捂住额头扭过脸。

“队长,你干嘛突然踩刹车?”

陆中军顺手操起堆在边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旧报纸,朝他脑门呼了过去。

“队长,你干嘛又打我?”仇高贺委屈地嚷道。

“还真看不出来,这女的才来没几天,就把你的小魂儿都给勾走了?”陆中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刚参加工作才一年不到吧?不好好想着提高业务,一门心思搞对象?”

仇高贺小声嘀咕道:“……林场里好些单身的不是整天都往她那里跑吗?我怕晚了,她和别人搞上对象了……”

“行了行了,”陆中军重新发动车朝前开去,“你还小,刚工作,要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别给我整天想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以后离这个女的远点。再让我知道你往她那跑,我给你踹回二所去!”

二所离这里五十公里路,更加偏僻。所里就两三个人常驻。先前仇高贺就是从那里调过来的。一听,顿时蔫了。

陆中军开了段路,看他一眼,缓下语气道:“这女的不简单。你罩不住的。浪费时间。省下那点烟钱好好攒你的媳妇本吧!我是为了你好才跟你说这些的。别他妈跟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见到个长的好的就连魂都掉了。”

“你咋知道我罩不住?”仇高贺暗恋受挫,还是有点不甘心。

“直觉。”陆中军淡淡道。

仇高贺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凑过去问:“队长,我听说你以前是开战机的?牛逼啊!咋到了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啥时候能教教我开战机成不?”

“滚蛋!”陆中军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雪白牙齿,“回去先把你那个背了一个月还没通过的破条例背会了再想别的!”

……

安娜回到了家里。李梅姑姑正在小卖部里,看见安娜,急忙招手叫她。

“姑姑要我帮你看店吗?我换个衣服就来。”安娜过去道。

“不是!梅梅,你会弹琴唱歌吗?”李梅姑姑一张口就问。

“会弹一点。怎么了?”安娜有点奇怪她问的没头没脑。但还是应道。

“哎呀,这可太好了!”李梅姑姑喜笑颜开,“是我给你问的那个工程处小学工作的事!刚那人来了回信,说学校里不缺别的老师,就是有个教音乐的老师生孩子去了,一时找不到代替的人。问你有会不会。要是会的话,就让你去试试。太好了!你赶紧去学校面试一下。找一个姓李的校长!”

安娜愣了楞。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音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信了!可巧啊!”李梅姑姑喜滋滋道,“你赶紧换身衣服去学校。要是成了,我得好好谢谢人家!快去快去!不要让人家校长等!”说着推着安娜进了屋。

李梅姑姑一片好意,安娜也不好拂她的情。进屋脱去大棉袄棉裤,换上一身到了这里后重新买的衣服,把长发在脑后结成一根辫子,照了照镜,掀开棉帘走了出来。

“梅梅,学校就在小妮幼儿园的路上,一扇大铁门的。很好找!要不要姑姑陪你去啊?”

李梅姑姑不放心,见她从屋里出来了,直着嗓子喊。

“不用了姑姑,我知道在哪儿。我自己去就行了。”

安娜应道,转身出了院门。

……

工程处小学是座十几年前建起来的学校。围墙边一圈树。里头总共七八排砖瓦房,除了一排用作办公室,剩下是一到六年级的教室。每个年级四个班级,还有一个小操场。

安娜赶到学校,进了大铁门,正是下课时间。操场上全是奔跑跳跃丢沙包玩橡皮筋的学生。扯住一个学生问李校长的办公室,热心的小孩带她径直找了过去。

☆、第9章 有工作了。

安娜推开门。见办公室里有两张合并在一起的大桌子。桌上堆满了作业本和各种资料。因为是下课时间,里头有几个老师。有的在喝水,有的在备课改作业。

安娜轻轻扣了扣门,“请问,李校长在吗?”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的抬起头,“我就是。你是……”

安娜急忙朝她鞠了个躬:“李校长您好。我就是李红的侄女,名叫李梅……”

“哦!你来了啊!进来吧!”

安娜道谢,走了进去。

李校长是副校长。戴上一副眼镜,把安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说你中专毕业?”

“是……”

“文凭带了吗?”

“……上海过来时,一时急,忘了带……”

“以前教过书?”

“是。”安娜确实支教过,教语文和英语,这一点倒没撒谎。

“会弹琴吗?”

“会。”

李校长示意安娜跟着自己来到边上的一间办公室,让她坐到放在墙角的一架风琴前,弹一首给她听听。

风琴是那种需要轮流踏脚的老款。这对安娜来说倒没问题。坐过去后问道:“校长,请问我弹什么?”

“随便你。”李校长说道。说这话时,眼镜片后的眼神微微闪亮。

安娜想起那天刚来时在火车站看到的横幅,于是弹了支学习雷锋好榜样,又弹了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李校长露出满意的神色,让安娜跟自己回校长办公室后,和颜悦色地道:“挺好的。等下去填份表格,明天就来报道吧!我们学校四年级开始上音乐,你就负责四到六年级的音乐课。代课工资每月三十二块,月底另发五斤煤球。”

这么快就通过了面试,安娜有点受宠若惊。赶紧道谢。

李校长推了推眼镜,微笑:“小李啊,我是信任你,这才让你来代这个课的。可不能小看了音乐对于孩子们的情操陶冶。知道先前那个女老师为什么被辞了吗?上课居然放邓丽君的黄-色歌曲给孩子们听。这是大大的思想问题啊!”

安娜愣了一愣,小心问道:“校长,不是说起头那个老师是要生孩子吗……”

“是怀孕了!但她以后也不必来了!”李校长用笔敲了敲桌面,“这种庸俗歌曲对我国某些青年男女实在是精神麻痹剂!那个女老师就是个彻底的受害者!我决不能容许她继续影响我们的学生!我这里有一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吸取吸取教训,争取不要重蹈覆辙。”说着递过来一本书。

安娜接过来,一看到书名,眼睛就睁大了。

书名叫《如何鉴别黄-色-歌曲》,人民音乐出版社几年前出的,作者都是老一代的作曲家,有几个还非常有名,连她也知道。翻开扫了一眼,发现被拿来当反面教材的第一首就是《粉红色的回忆》,后头还有好多她知道的港台老歌曲。

“我也知道,如今有些地方呢,已经开始受到这种不良风气的严重影响了,也不管。但咱们这是学校,该管的还是要管,你说是不是?”

“是,是……”

“为人师表,不能涂口红画眉毛,不能穿奇装异服,比如牛仔裤啊,喇叭裤什么的。也不能跳迪斯科。但可以跳交谊舞。这是高雅文化,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不一样。能做到吗?”

“能,能……”

李校长对安娜的态度挺满意,点了点头,喊了个人带安娜去填表格,面试就算完了。

……

安娜拿着那本校长送的《如何鉴别黄-色-歌曲》从学校里回了家,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对于自己突然间得到这样一份工作还有点不大适应。

李梅姑姑正翘着脖子在等。见她回来立刻拉着问情况。得知已经通过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高兴坏了,乐呵呵道:“我就说你行!一个月三十多块,比正式老师少是少了,但也好过没事干,省吃俭用,一年也能存个百八两百的。何况说起来也好听是不是?”

安娜点头。

李梅姑姑心情好,晚上就加了个菜。一吃完饭,小妮便又坐不住了,转身哧溜就跑去一个姓张的邻居家里早早占座看电视。

这会儿电视里正如火如荼地播着上海滩。还是玉面小生的发哥和正当年华的芝姐演绎的这段上海滩苦恋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那首安娜熟悉的浪奔浪流也火的一塌糊涂,连几岁的小孩都能哼唱。小妮天天晚上吃完饭就去张家看电视,看得极其投入。

李梅姑姑也很迷许文强,是发哥的忠实粉丝,只是苦于要开小卖部出不去。见安娜不去看,这几天晚上,掐着点等到快开播,就让安娜帮忙顶着看小卖部,自己也过去站门外看一会儿。

今晚也不例外。小妮先去了。等天黑下来,李梅姑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脚底发痒,忍不住又让安娜帮忙看着,自己去匆匆去看电视。

晚上生意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加上天气冷,这会儿也什么人。安娜坐在小卖部的昏黄白炽灯下,一边舒舒服服地烤着火,一边翻那本如何鉴别黄-色-歌曲打发时间时,听到有个耳熟的声音道:“买包烟!白芙蓉!”

安娜抬起头,竟然看到陆中军站在柜台外,一双眼睛看过来,仿佛等着自己拿烟。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忙给他拿了包烟,收了三毛钱。

陆中军接过烟,撕开盖子抽出一支烟,管她借火。

安娜忙划了跟火柴送到他跟前。

陆中军凑过来点烟。火柴跳跃着的火苗照出他五官英挺的一张脸。

安娜发现这男的其实长的还挺不错的。

陆中军点着烟,吸了一口,视线落到她刚才随手扣在柜台面上的那本书。

安娜迅速把书拿掉,藏在了下面。

陆中军瞥了她一眼,掉头走了。

安娜猜测他可能是路过这里所以顺便过来买包烟。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巷子口的昏暗夜色里后,摆在边上的那个旧闹钟显示也快九点了,准备打烊,意外发现李梅姑姑竟然拽着小妮提前回来了。

小妮眼睛红红的,李梅姑姑脸色也不大好。

“怎么啦?电视不是还没放完吗?”安娜问。

“气死我了!”李梅姑姑嚷道,“不就一个破电视吗!我也去买一个!又不是买不起!”

这会儿电视比起早几年已经普及了不少。但在红石井,家里有电视的依然不多。那个张家是双职工,条件算不错,家里有个十四寸的金星黑白电视,最近放这个电视,每天晚上都挤满了人。

安娜忙问究竟。李梅姑姑数落了一顿,安娜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张家那个和小妮一起上幼儿园的小子欺负小妮,要撵小妮走。家长虽然和李梅姑姑没明脸吵过,但几年前因为地基的一点事暗地有过点摩擦。事情早就解决了。现在虽没指名道姓地说不让她俩来自己家看电视,但刚才那事也装聋作哑。李梅姑姑一生气,就把小妮强行拉了回来。

“以后不准去看了!听见没有!”李梅姑姑训着小妮。

小妮眼眶里泪花闪动。

“哎,没事,没事,”安娜急忙过去搂住她,“姑跟你说,姑看过这个电视。程程嫁给了阿力,许文强娶了别的女的,最后还被机关-枪一顿扫射给打死了。”

“哇——”

一听到这个大概是最早的观众要给编剧寄刀片结局,小妮伤心地哭了出来。

李梅姑姑一愣,嘀咕道:“咋这样呢!梅梅,你瞎说吧?这算啥结局?他俩多配!我还等着他俩结婚呢!”

安娜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成了万恶的剧透党,忙补救:“我瞎猜的。”

李梅姑姑这才松了口气,嗨了声,和安娜打了烊,闭了院子门,领着小妮回屋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小妮满怀希望地等着自己外婆去买电视。李梅姑姑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舍不得花那几百块钱。说等明年攒了钱再买。小妮大失所望。但这孩子挺乖,早上安娜出门去学校,顺路送她去幼儿园,她也没闹半点情绪。看得安娜心疼不已,只恨自己没钱。要是有钱,她早冲去买个电视回来了,也就几百块钱而已。

莫名其妙来这个时代之前,安娜从没意识到钱对自己有多重要。

但现在,才短短这么些天,她就不止一次地体会到了一分钱难死一个英雄好汉

不管她以后做什么打算,是留这里还是回S市,怎么想办法赚到钱,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

安娜开始了在工程处小学的音乐代课教师生涯。

全校就她一个音乐老师。四年级到六年级总共十二个班级。周一到周六上午上课。每个班级一周排一节音乐课,平均每天也就两三节课而已,挺轻松的。上课内容也简单。有了前头那个女教师的教训,安娜老老实实按照音乐课本上的曲目教,坚决不超纲。课堂内容无非是弹琴、唱歌,教简谱而已。

☆、第10章 重大任务交给你

转眼十来天过去,安娜和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渐渐混熟了。四年级有个教语文的王赛英老师,以前和李梅的妈关系挺好,现在对她挺照顾的。安娜很快就熟悉了学校环境,对新工作也得心应手了起来。这天早上起的晚了点,想到校门口的仪容检查轮到她值日,胡乱洗漱了下,匆忙往学校赶去。

到学校要过一条河滩。河滩十来米宽,但水不深,夏天到膝盖,冬天只到脚腕,经常结冰。远些几百米外有一座桥可以通过。但每天都往来的大人和学校学生喜欢抄近路,往河滩里垫些石块,就这么踩着石块过。

平时安娜都带着小妮走桥。今天小妮不去幼儿园,时间又紧,安娜便效仿别人抄近路。

溪里已经结冰,但冰层还不能支撑一个成人体重。安娜踩着有点滑的石头,小心翼翼走到一半,抬脚要踩下一块石头时,前头传来一个声音:“老师,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