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她一把拍掉苏修尧的手,起身钻进舱里。苏修尧也不恼,只是站直了身子靠在栏杆上。隔着窗子上的透明玻璃,萧可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人一身白衣白裤的靠在栏杆上,脸上似乎挂着些许的异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萧可拧着眉,思索了良久依旧毫无所获。如若换做平时,这个男人一定会跟进来,死皮赖脸也好,摆脸装酷也好,但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般…深沉的像个陌生人。

一直到夜色一点一点降下来,男人这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食材,一一摆好。

说是出海,其实两个人走的离岸边并不是很远,还在近海的位置。天气本就晴好,就算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风浪也并不很大。

萧可出来的时候,苏修尧正把一个小型的炭火炉子支起来,见她出来就笑。

“快过来搭把手,帮我把那个刷子递过来。”

认真地男人最招人喜欢,萧可很大度的不去计较他刚才的过错,手里捏着两把问他:“哪个?”

苏修尧瞥了一眼随口道:“大的那个。”

萧可拿了刷子过来,这才看出一点眉目,俯着身子问他:“这是要…烧烤?”

“是啊。”苏修尧眉眼不抬的拨弄炭火,“咱们不是说过要一起来海上烧烤的么?我记得你说你最喜欢吃烤鱼的。”

言毕,苏修尧这才抬起眼睛扫了一眼愣在眼前的女人,又起身拿过几只插好的鸡翅、烤肠之类的放好,又匆匆的向甲板奔去。

“你看着,不要烤糊了…我钓的鱼估计要上钩了。”

男人的声音渐渐散尽风里,尾音微微上扬,倒像是第一次钓到鱼一样兴奋。萧可轻扯了嘴角低头看火,这才发现,她真不该今天穿这么一条裙子。好看是好看,可就是太拖沓,如今拿着沾满料汁的刷子站在烧烤炉子前面,简直有些滑稽了。苏修尧提着水桶回来时,萧大小姐正一手拽着裙子,一手捏着刷子,眉头紧锁,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大小姐,你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啧啧,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苏修尧笑嘻嘻的一脸欠揍的样子,放下盛着鱼的水桶,接过萧可手里的刷子,顿时大叫一声:“哎呀!怎么糊了?”

“不可能!”

萧可闻言猛地转身回头,她虽不是什么标准的贤妻良母,可是起码也算能够“入得厨房”的,这会儿被质疑身为女人的专业素质,心里自是不甘。

“哪里糊了?这不挺好的么?”

她拧着眉研究了那鸡翅半晌,再转头看苏修尧时,就被那人逮个正着,一把搂住腰身,裹进怀里不松手。

“鸡翅没糊,就是我的心…糊了。”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传进萧可的耳朵,呼出的温热的气息带着大海的清新味道悉数喷洒在她的脖颈边。萧可只觉得浑身一震,有一股细微的电流迅速沿着每一个神经末梢遍布全身。她在苏修尧的怀里轻轻地挣扎,却被那人箍的更紧,这才皱着眉开口。

“苏修尧,你真是越老越酸了。”

“是么?我老了?”

男人低笑着反问,凑上去吻她的耳垂,萧可挣扎了两下见这人不动,也就半推半就着依了。

就当生日礼物好了,谁让寿星最大呢?她放任自己的心这样想着。

苏修尧吻了两下,怀里的女人难得的顺从,不由得扳过她的正脸,找准那两片粉嫩的唇瓣咬了上去。女人特有的馨香充斥在唇齿之间,或许是这迷离的夜色更添了暧昧的气氛,苏修尧此时像是魔怔了一般,吻得益发的深入且动情。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两人难解难分之时,一股怪怪味道的味道钻进萧可的鼻腔。她推推身上的男人,“唔…鸡翅糊了。”

苏修尧皱着眉,愣了两秒钟,这才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前去收拾那只万恶的鸡翅膀。

萧可记得以前纪闵晴常说:“男人有两种。一种善解人意,一种善解人衣。陆楷辰属于前者,而迟纬属于后者。”

那个时候,纪闵晴没有提起苏修尧,可能是因为不想让她伤心,也可能是苏修尧离开太久,久到轻易就会被人忘却。可是萧可却不同,不管那人走的多远、不管那人离开了多久,她听到任何声音,总能听进心里,然后拐上几个弯想到他。

恰如此情此景,明显欲求不满的男人挽起袖子,认真地收拾那几个烤糊了的鸡翅膀,萧可就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句话,她觉得这个男人明显不是其中之一,而是全占了,这样想着,竟然连自己都笑了起来。

“喏,拿去。”

苏修尧回身,递给萧可一个烤的金黄的鸡翅和两串鱼片,考好的鸡翅鱼排洒上酱汁,看上去很有食欲。萧可接过来,笑着打趣他。

“苏修尧,我发现,你很有做家庭煮夫的潜质嘛。”

那厮闻言一愣,竟然回头冲她诡异的一笑:“是吗?我倒是特别想呢。”

正是星光乍起的时候,月亮已然悄悄地爬上了天际,白森森的月光混着昏黄的灯光照下来,男人的笑容看到萧可眼里竟然生出丝丝的异样。她清咳两声,转身过去拨弄他新钓的鱼,鱼儿在水里翻腾了一下子,海水溅到萧可脸上,流进嘴巴里,又咸又涩。

她猛地起身,站在离苏修尧几步之外的地方深深吸了两口气才道:“苏修尧,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么?”

苏修尧闻言浑身一震,旋即头也不回的答道:“什么什么事情?哦,对了,今天我生日唉。”男人满脸贼笑的转身,“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呢,也不送礼物,还要寿星公伺候你,真是的!”

他脸上挂着嗔笑,眉目温和,萧可觉得她此时应该生气,却怎么也怒不起来。可是这人神色明显是在遮掩什么,她沉声道:“你不要打岔,我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有种你在安排…后事的感觉?”

“安排后事?”苏修尧重复了一遍,如果是漫画效果的话,那他此时应该是满脸黑线。

男人接着便挑眉笑道:“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好?非得在我生日上咒我才开心?”

萧可拧着眉,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冒犯了你,那我道歉好了。”

萧可向来知错就改,可是认过错之后,原来的问题却还是存在,萧可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这会儿更是走近了几步,两眼直视问:“到底怎么了?”那口气,竟然让苏修尧生出一股世界末日的恶寒来。

“真没事?”见他不语,萧可又问。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笑道:“怎么没事?不信你摸摸。”

萧可的手被抓起,然后又被一个又大又硬的包给烫的回去,登时脸上一红,骂道:“下流!”

苏修尧丢了手上的刷子和鸡翅就缠上来,狭长的眉眼弯起来,狐狸一般。

“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混蛋!”

他三下两下扯了她身上的小披肩,两个人拥在一起,跌跌撞撞的走到角落里,萧可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身体已经被男人抵到了内舱的玻璃窗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男人的衬衫内,心却一截一截的凉了下去。

手下一片凹凸不平,她知道他在部队上训练受伤是难免的,也见过那斑斑驳驳的半身伤痕,可是这手感明明就是旧伤上又添了新伤…结着痂。

第三十二章 生日快乐

“这是怎么回事?”萧可一把推开苏修尧,冷着脸问,手上还捏着他的衬衫一角。

苏修尧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事,不要管它。”

他饿得久了,哪能在关键时刻停下来?这会儿又缠上来,却被萧可一只手撑在胸前。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萧可一字一句,死死地盯着苏修尧的眼睛。

苏修尧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女人是认真地了,慢慢的叹了口气道:“前几天带学生上山训练,不小心蹭的。”

萧可一把扯了他的衬衫,盯着那斑斑驳驳的半身伤痕——新的旧的,大的小的,刀伤枪伤,一道道一块块,鲜活而丑陋。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经历过什么,在曾经分开的四年里,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受到了伤害。所以她毫无顾忌的恨着这个男人,当他再回来时,她才肆无忌惮的张牙舞爪的扑向他,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萧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上帝是公平的,每一个伤害过别人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可是那个时候的萧可还不知道,伤他一分,却也是自伤一分,直到这一秒看到这蜿蜿蜒蜒的伤疤,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痛并不比他少,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该是一场多么沉重的领悟啊。

“痛不痛?”萧可低垂了眉眼,伸手轻轻抚上那些结了痂的伤疤。

苏修尧在那一刻以为他在做梦,要不然这个女人的神情不可能这么温柔,他恍惚了一下,答道:“还好还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说的轻松,语调微微上扬,好像真的只是小菜一碟一般。可是听到萧可的耳朵里,顺着神经传进心里,她的心却被一寸寸扑凉。哪里是小伤?哪里是蹭伤?这明明就是鞭子抽出来的伤痕,虽然早已结了痂,可是萧可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想到当时的皮开肉绽。他不告诉她实情,是单纯的不想她担心,还是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萧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修尧的神色,心思转了又转,终究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可是这一想,心下便猛地一沉,额间陡然泛起了一层凉薄的虚汗。

“好啦,男人身上有几个疤才显得酷嘛。”

苏修尧没发现她的异样,上前搂了她的腰身把萧可揽进自己的怀里。他生的高大,这样一来萧可的脑袋恰好抵在他的胸口,那样子,显得格外的亲昵。

苏修尧低声笑,附在萧可耳边道:“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呐。”

俗话说的好——给点阳光就灿烂,苏修尧此时勾着嘴角坏笑的样子成功的把这句俗语诠释的滴水不漏。萧可闻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旋即一脚踢在男人的小腿上,吐出一个字。

“滚!”

我又不是皮球,哪能说滚就滚?

苏修尧这样想着,便笑嘻嘻的追上去缠住萧可。一手抓着女人的一抹香肩,三下五除二的剥了她的裙子丢到一边,萧可怒极,瞪着一双杏眼,苏修尧却死皮赖脸的吻上去,他吻她的额头、眼角、鼻翼,最后轻轻含住那两片薄唇,细细的研磨。刚才还在怀里挣扎的小野猫便温顺的软了身子,任他为所欲为。

那晚的第一次,解决在甲板上。

萧可身下是冰凉的甲板,身上是男人火山一般火热的身体,这人看着挺瘦,此时压在身上还真不是一般的沉,萧可喘着粗气,只觉得被他压得快没了呼吸。

晚间的海上凉风习习,吹起了千层万层的波浪,游艇不大,随着苏修尧一下重似一下的冲撞,整个船身都在摇晃,没了往日床上的吱吱呀呀的声响,海浪的呼啸声与身下的小女人的低声轻吟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世上最华美的乐章。苏修尧似乎爱上了这种摇晃颠簸所带来的快感,一手掐着她的腰身,动的益发的卖力。

月光可鉴,洒了一片清辉,女人曼妙的酮体在这一片清朗的月光下显得益发的迷人。散乱的乌丝披在她的肩上,苏修尧一丝丝抚上她的肩头,肤若凝脂,再配上几颗暧昧的小草莓,更加妖艳的刺激着他的眼。

他忍不住俯身上前咬她的嘴唇,轻笑道:“宝贝,你真美。”

萧可凉凉的瞟他一眼,道:“你给我滚下去…重死了!”

苏修尧讪笑,马上听话的“滚”下去,然后翻身扯了衬衫把她整个裹住,揽进怀里。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说着话,倒是给人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时光就这么停止了吧,没有伤痛与离别,抛开新愁与旧恨,舍弃时间一切纷扰。

这一刻,他们在相爱,多好。

****

半夜,萧可再醒来时,正睡在舱内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层毯子,身边没有苏修尧。

她披了衣服起身,寻遍了整个游艇,终于在甲板上找到了那个男人。那人正在打电话,靠在甲板的栏杆上,身上的衣服鼓着风,额间的碎发也被吹乱,倒是别有一股风情。海上风浪渐大,萧可离得远 听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那人是紧锁着眉头的。

她慢慢走过去,抱着他的腰轻声道:“生日快乐。”

身边的男人身体轻轻一颤,收了线,慢慢把她的手掰开,转身直视萧可。萧可挑眉看他,满脸的疑惑。

苏修尧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手机递过来,萧可看见那只再熟悉不过的红色手机塞进自己的手里,还带着他手心里的温热,待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的名字时,却还是愣在了原地。

——阿辰,通话已结束,三十三分五十七秒。

萧可,你慌什么?

她在心底轻轻跟自己说,然后扯着漂亮的微笑抬眼看他,笑道:“怎么了吗?有什么事?”

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转了又转,终于还是黯淡了下来,只听他低声道:“南边那块地皮,我会想办法,你放心。”

闻言,萧可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就这么硬生生的断了。

她望着苏修尧转身而去的身影,瞠目结舌。想来苏修尧到底还是仁慈的,只留给她一个黯然神伤的背影,而不是盯着她的眼睛问——原来今晚所有的美好都是那块地皮的筹码,可可,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她甚至想好了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给他一个冷笑,然后告诉他这都是报应。

可是没有,那个男人只是说会帮她,帮她拿到那块地。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以苏家在C市的势力,别说是上面做个变动,就是来一次彻底的大换血,也不足以畏惧。这不就是她当时打的如意算盘吗?给他一点甜头,然后换来最大的利益,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多好啊。

萧可惨淡的笑,却也流下了眼泪。她的目的达到了,她该高兴啊,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身体,曲线曼妙,窈窕有致。可是不管再怎么美好,也不过是一具婊/子的身体。

海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很快的吹干脸上的泪痕,萧可把电话回拨回去的时候,早已一丝泪意也无。电话接的很快,陆楷辰温润的声线透过电波传过来,晃过萧可的心神,刀割一般。

“对不起,”陆楷辰低声道,“我不知道接电话的会是他。”

萧可心里暗了一下,哑着嗓子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陆楷辰在那边停顿了一下,这才回答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以为是你,就问了一句‘事情怎么样了’…”

海风真凉,顺着萧可的肌肤纹理吹进去,一丝一丝的渗进她的骨血。萧可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好,我知道了,先挂了,你休息吧。”

“等等!”

陆楷辰忽然开口,萧可手下一抖,问:“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萧可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萧可再想起这一晚,都只记得那清亮的月光,她说,那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月光。

可是月光再美,终究冰凉。

萧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阿辰,其实你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接电话的人会是他,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吧?或者说,是掐算好了时间。”

然后她听到电话那边有玻璃碎掉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不起。”

萧可轻声叹气,说:“没关系,我不怪你。”

“可可,我…”

陆楷辰的话还没说完,萧可已经切断了电话。确实,她确实不怪他,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一样卑鄙。

第三十三章 乱

那天回去,萧可开始发高烧,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两眼浮肿,怎么睁都像被打了的。她把自己关在自己那幢小公寓里,谁也不见。

陆楷辰每天都来看她,起先还是斯文的按门铃,后来发现没有人理,便开始“当当”的砸门,直到砸到邻居出来骂人,才悻悻而归。迟纬也来过两次,情况基本类似,第三次依旧没人理的时候,迟纬带来了开锁公司,光明正大的破门直入。

那时候萧可正端着水杯喝水,整张脸白的跟贞子有一拼,听到门外的响动正要出去看,便见着迟纬黑着一张俊脸进门,萧可手里的杯子“哐当”一下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热水洒了一地,有几滴溅到她的小腿上,登时便烫的泛了红。萧可木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不到疼。

“你想憋死在这里?”

迟纬白她一眼,俯身查看她小腿上的烫伤。还好水不是很烫,只是有些发红,并没有烫伤。他的指腹在那截藕段一样的小腿上留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抽回来。他起身,捏着萧可的肩膀把她拎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径自进了洗手间拿来扫帚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萧可记得上一次看见这个男人收拾卫生,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因为揪了一个女孩子的辫子而被老师惩罚做值日。

“我说,是死是活的你倒是给我句话啊?”迟纬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萧可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的很,清咳两声才道:“给我口水喝,我渴。”鼻音很重,瓮声瓮气的样子像极了死里逃生的人。

“你就是我祖宗。”

迟大少爷叹了口气,又屁颠屁颠的起身去倒水,直到把一杯开水晾到温吞,这才端到萧可面前,嘱咐道:“给,小心着点。”

透明的玻璃杯盛着白开水,纯净的就像是整个世界的虚无。萧可仍旧神游一般的接了杯子,慢慢吞下半杯水才缓过神来,再看迟纬,那人已经把案几上的杂志也规整好,窗帘大开,正皱着眉研究阳台上的几盆快要枯死的植物。

“喂,你来干什么?”

萧可向后靠了靠,神色倦怠,她现在并不想见人,因为没心情。但是来人是迟纬,那也就无所谓了,或者说,在萧可心里,迟纬是那种已经熟悉到不被她当做人类的生物了,她并不介意把任何形态展现在迟纬面前。

阳台上的男人正挽了衣袖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听闻这话赶忙嗤笑一声表示鄙视,“我自然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好准备着回去通知各位亲朋前来拜祭,顺便帮忙收个礼金什么的。”

萧可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睛,一手慢慢的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回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正说着,门铃又响起来,迟纬三步两步冲出去开门,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古朝的LOGO大喇喇的摆在袋子上,明晃晃的刺激着萧可的眼睛,这世界上只怕也只有这个人才会专门跑到古朝,却只叫一碗皮蛋瘦肉粥。

“我给你叫了一碗粥,你趁热喝了,一会儿医生过来别给我在这挺尸!”迟纬挨着她坐下,拿起勺子递给她,撇着嘴道:“我的大小姐,不用我喂你吧?”

萧可拿眼横他,“我又不是残废。”

“残废都比你强。”那人拧着眉凉凉的道,不多时又挑着眼角说:“瞧你这副颓废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非主流妹妹呢。”

萧可不理他,专注的对付白瓷碗里的粥,神情满足。其实萧可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有的时候一杯水一碗粥都能让她开心,更别说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长起来的死党。

“怎么,跟你家苏大校吵架了?”

迟纬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可是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人幽长的眼角正小心翼翼观察着萧可脸上的神色。萧可闻言微微闭了闭眼睛,良久才放下手里的勺子叹了口气。

“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哦?”

迟纬心下一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女人以这么挫败的口气承认一个错误。如若换做平时,就算是认错,萧可也还会带着那份傲视于众人的高贵态度。

‘迟纬,”萧可叫他,眼睛却一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你觉得苏修尧,是个什么样的人?”

“啧啧,”迟纬笑,一手摸着下巴贼笑,“反正不什么个好东西,不过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C市可是有不少小姑娘上赶着追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