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呀?哪里疼?”苏修尧扳过她的脸,满眼的焦急与恐慌。

萧可终于开口:“这回你害怕了么?”她慢慢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这才迎上苏修尧的眸子,“苏修尧,我不是傻子,你以为你随便在找个女人就能把我打发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的脸色从惨白,慢慢变成铁青,最后变得墨黑、呼吸一点一点变得粗重。萧可没有得到答案,她得到的只是这个人满腔的怒气和拂袖而去时脸上的冷厉。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她不管,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一个答案。萧可在他关上书房的门前一秒,忍着痛窜过去撑住那扇门,两只眼睛直视他的脸。

“萧可,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男人的声音冷厉非凡,眼神更是阴森恐怖,两片薄唇紧紧抿着,扶着房门的那只手上更是根根青筋暴起。萧可知道,这人正在暴怒的边缘,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如明明白白的死。这一秒,哪怕前面等着她的是黑白无常,萧可也无所谓。

“苏修尧,”她靠的更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了咬牙道,“我要一个真相。”

“真相就是——我发现我们不合适,分开才是更好的选择。”

“理由?”萧可拧着眉,嘴唇轻颤。

苏修尧在她的逼问下,不动声色的深吸两口气,终于缓慢而坚定地开口:“我不爱你了,这就是理由。”

他挣开她的手,慌乱的转身。身后的女人愣了一秒钟,旋即上前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你别想骗我,我不信。”她抱的死紧,说话更是咬牙切齿。

方才跌倒的时候,这人脸上的沉痛与焦急是那么明显,萧可看的清清楚楚,她有理由不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苏修尧脸上再也没有一丝温情,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冷厉,“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我已经把我的答案告诉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说着,一点一点掰她的手指。萧可不放,咬紧牙关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衫。就像一场拉锯战,谁也不松手,谁也不退让,两个人都是撅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脾气,这会儿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萧可一口咬上他的肩头。

“你疯了?”苏修尧怒极,脸色变得酱紫一般。

萧可一击得中,摆脱了苏修尧的手,随即便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做势要抽出去,“如果我说我来不仅是为了那件事呢?”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苏修尧的颈窝里,苏苏麻麻。

苏修尧暗自吞了吞口水,压低了声音问:“难道你就觉得我这么饥渴?饥渴到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

这话太TM恶毒了!

萧可心底一刺,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懈。随他怎么讲好了,她定了定心神,开口道:“那你就当是陪陪我不行么?大不了事后我按工资结给你。”

苏修尧发誓,他现在想掐死这个女人!

“你说什么?”苏修尧猛的转身,一把钳住萧可的胳膊,黑着一张脸靠近她,两只眼睛要喷火一般,一字一句的问:“你、再、说、一、遍?!”

萧可被他捏的有些疼,脸上却是笑的灿烂,竟然真的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寂寞了,想找个人陪陪我,你愿意么?”

苏修尧眯起双眼靠的更近,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里尽散着阴寒,他一手勾起萧可的下巴,飘着声音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客厅的灯光正温柔,萧可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睛里皆是噼里啪啦的蹦着火花——有多少怨恨,就有多少痴恋。

萧可一手勾了他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溺死在欲海里的前一秒,苏修尧清清楚楚的听到她说——我愿意跟你一起,哪怕是死。

第四十三章 卑微与卑鄙

提起她的腰身,扯掉衣裙,两臂环住她的身体旋转,然后把她整个人压在墙壁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几乎是一气呵成,苏修尧丝毫不费力气的就把萧可剥个精光,按在身下。

“抱我。”萧可小声要求,两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

苏修尧心念一颤,把手箍的更紧,他俯身下去吻她的唇。她全身冰凉,嘴唇更甚,此时被苏修尧含在嘴里竟然轻轻地颤。苏修尧心里闪过一丝无以名状的情绪,下意识的吻得益发的深入,灵巧的长舌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勾着萧可的丁香小舌抵死纠缠。

萧可这晚格外热情,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苏修尧的身上。她的身后抵着冰凉的墙壁,身前是男人火热的胸膛,他们贴的那么近,以至于苏修尧胸膛里一声一声稳住的心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男人充满阳刚的味道充斥在萧可的大脑里,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化在这无边无际的欲/望中,再也找不到出口。

直到快没了呼吸,苏修尧才松了口,萧可伏在他的肩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苏修尧支起她的肩膀,挑着细长的眉眼看她,满脸的挑衅,旋即又咬着牙邪恶的笑了,“就你这样的体力,我怎么好意思收费?”

萧可喘着气,神色之间已然带了无限的委屈:“你非得这样刺激我才高兴,是不是?”

苏修尧磨了磨牙,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眼里闪着无以名状的光,良久才道:“是你要来撩拨我的,不是我逼你的。”

“呵,”萧可闻言笑出了声,两手撑着他的肩膀,长腿一勾环上他的腰身,这才附在男人的耳边,一字一句的道:“那你就卖力一点,说实话,我的体力真的还不错。”

“是么”苏修尧压低了声音,“那以前每晚都昏在我怀里的是谁?”

萧可闻言倒也不恼,只是呵呵的笑:“你不信的话,那今天再试试好了。其实,你不在的这几年,我倒是做了不少‘练习’呢?”

她把‘练习’两个字咬得极重,配合着脸上生动的表情,生生的刺进苏修尧的眼里。苏修尧怒极,一手掐了她细嫩的腰身,腰杆一挺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进去。萧可在那一秒一阵惊呼,然后便勾紧他的脖颈,掉进了无边无际的欲海。就像做云霄飞车,时而飞入云端的极乐世界,又时而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大家还记得那句很矫情的“痛,并快乐着”么?倘若用在这里,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萧可在那时其实并不是没有意识的,她想,哪怕就这么死掉也好。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萧可以为要昏死过去的时候,苏修尧猛地捏住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冷然道:“我是谁?”

萧可双眼微睁,水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蒙,这才微笑着道:“你是阿尧。”

男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微动。萧可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环着他的脖子不放,苏修尧低声轻笑,眉眼温和的开口:“乖,到床上去。”

萧可这才微微松懈,任他打横抱起进了卧室。

那一晚,暗黑色的寂静里,两个人在床上纠缠了许久,高/潮来的强烈且顺其自然,赤/身/裸/体的男女虾子一样拥在一起,那感觉,真真应了那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事后,苏修尧欲起身收拾残局,这才发现萧可还是一直死死地抓着他不松手,他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萧可不答,后背轻轻的抽动。

“哭了?”苏修尧的声音挑了上去。

萧可不回答,声音却是越来越大。苏修尧吓到,赶忙伸手拧开了灯,抓住他的肩膀,长臂一捞让她坐起身来。随着萧可一声痛呼,苏修尧便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已经肿成馒头的脚踝,他登时变了脸色。

“你疯了是不是?怎么不早说?”苏修尧盯着她的脚踝,两只眼睛几乎要爆出来。

他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萧可吸吸鼻子,闷声道:“你都要赶我走了,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那你就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苏修尧的声调陡然提高了好几度,胸口像是放了座火焰山,这女人若是再敢顶一句嘴,他真的不怀疑自己会上去把她给掐死。

还好萧可自知理亏,也只是扁了扁嘴巴,没有多说什么。苏修尧瞪她一眼,在床头垫了枕头,把她轻轻抱起来靠过去,又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这才转身去翻找药箱。再回来时,床上的女人早已止住了抽泣,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红的像只兔子。

男人黑着脸,一手捧着她的脚踝观察了良久,又伸手确定骨头的位置,小心谨慎,生怕弄疼了她。他在部队训练之时,经常性的受伤,对于骨伤还算有研究,直到确定只是扭伤,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赶忙倒了药油动作起来。

饶是苏修尧的动作如此之轻,萧可依旧疼的倒抽凉气,待瞟到那人墨黑的脸色之时,还是暗自咬了嘴唇不敢呼痛。

“这会儿知道疼了?”苏修尧挑眉看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刚才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呢?”

萧可撇撇嘴没有答话,忍了。

苏修尧见她一副任打任骂的小媳妇模样,也再气不起来,这会儿便闷声道:“忍着点,我给你包扎。”

萧可勾勾嘴角,只觉得连脚上的痛意都是带着丝丝甜美的。

苏修尧包扎的很快,手法也是干脆利索,萧可盯着他看,这人却是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是拧着眉的。

或许是夜太深的缘故,或许是寂寞了太久的缘故,萧可不由自主的倾身上前,竟然想要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苏修尧却恰巧这时抬头,四目相对,两个人俱都愣在原地。

这动作太过于亲昵,就算是方才两人有过更加亲密无间的结合,可是终究不过是成年男女的游戏。就算是他们之间多了些什么不同寻常,可到底还是抵不过这为他展眉的情谊。

苏修尧清咳两声,不动声色的向后靠了靠,顺手把那瓶药油塞进萧可手里,自然而然的开口道:“记得每天擦一次,在消肿之前不可以随便走动,不要受凉,也不要沾到水,知道了么?”他拿起药箱里的消炎药,仔细对比了说明书,这才塞给萧可两小瓶,“这个要每天吃三次,饭后半小时服就行了。”

他滔滔不绝的说,萧可觉得他像是在安排后事,心里猛地一跳。

苏修尧收了药箱,也不理会萧可的神色,接着说:“以后工作不要那么拼命,一个女人那么要强做什么?也要有时间调理调理自己的身体,不要嫌麻烦就不吃早餐,也不要总是喝咖啡,你的胃不好,等脚伤完全好了就多去跑跑步,要不等你骨头锈住了就不是扭伤这么简单了,还有…”

萧可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苏修尧抬头看她,这人脸上的忧伤便悉数撞进苏修尧的眼底。接着,他听到一句恍惚的女声问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苏修尧默然。

萧可心里的石头猛地下沉,砸的她生疼,“…你不是说过你不会走的么?”

男人挑眉看她,好像在说——我有说过么?

萧可神色未动,直愣愣的盯着他的眼睛,“你说过的,我听到过…”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虽然是在梦里。”

“是,我要走了。”苏修尧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

“…去哪?”

她的声音有些颤了,手指搅着被单,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动作。苏修尧偏头不去看她,良久才道:“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

“不要等我了!”苏修尧猛地回头,打断她的话,“不要等我,还有,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其实在执拗这一点上,萧可跟苏修尧还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的。

几个月前的苏修尧曾经跟自己说——爱人都没了,还要脸面做什么?而今天的萧可,在苏修尧意图再次抛弃她的时候,她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手,她想——如果她留不住她的男人,脸面能让她不那么伤心?

不,不能。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不要知道真相了,也不会再利用你了,你别走好不好?或者,你可以带我一起走。”

苏修尧没有甩开她的手,却也没有点头,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她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消散。

“你的青春不应该浪费在一个未知的结局上,况且这还是个无望的错误的结局。如果你聪明一点的话,就不要等我,因为…我不一定会回来。”

等待,本就是一场最无望的灾难,这个女人不应该为他遭受这样的灾难。

“如果我愿意呢?”

“可是我不愿意!”

苏修尧终于沉下了眼眸,声音冷得刺骨,“你听着萧可,我不愿意,所以你不必为了浪费你的青春,因为我不会给你这个以后可以怨恨我的机会。”

萧可的眸色终于一点一点破碎,最后化为虚无,她看着苏修尧冷硬的转身,消失在卧室门外,头也不回。

她做了所有,包括卑微与卑鄙。

可是,留不住的,终究还是留不住。这姻缘二字,竟虚妄至此。

苏修尧关了卧室的门,捏着手机呆了两秒钟,终于还是拨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说:“好,我答应你。”

电话至此切断,一切归为沉寂。

【第一卷完】

第一章 陌路父子

上午十点,苏修尧公寓。

陆楷辰进门时,苏修尧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正在慢条斯理的扣上迷彩服上的最后一粒纽扣。

“谁叫你进来的?”

苏修尧头也不回的问,又打开衣柜拿了一顶黑色贝雷帽,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只见那人今日竟穿了一身休闲装,斜靠着房门盯着他看,嘴角微挑,面若桃花。

“你开门着房门,不就是为了等我么?”陆楷辰漫不经心的开口,要不然你干嘛把个扣子系的那么仔细?还巴巴的叫周扬过来透露消息给我,啧啧。”

苏修尧挑眉,却没有否认。

“我说,你就这么在这磨叽,叫楼底下的解放军小哥那么傻傻的等?你倒不怕遭天谴。”陆楷辰抿着嘴轻笑。

苏修尧瞪他一眼,“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小子这么啰嗦?”

“呵,”陆楷辰嗤笑,“堂堂特种大队大队长竟然也有失误的时候?还真是奇闻,我以为就连我家有几个蚁穴都被你算计到了呢。”

苏修尧这次竟然以外的的没有反驳,只是淡薄的一笑,等着他继续开口。

陆楷辰这会儿也收起了神色,盯着他墨绿色的迷彩愣了一会儿,问道:“真的要走?”

苏修尧耸耸肩,指着自己的肩章笑道:“我说表哥,我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XX军区特种大队的上校队长,上面有命令,我能不走?”

“扯淡!”

陆楷辰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既然这么听话,当初做什么拼死拼活的要从部队上回来?”

苏修尧眸色暗了暗,笑道:“年少轻狂呗,你就当我当时脑子被驴踢了。”

“我觉得你是现在脑子被驴踢了。”陆楷辰冷笑一声,神色暗了暗道,“你应该清楚,你这一走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苏修尧一手捻着贝雷帽,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国徽,终于笑道,“你知道我当初怎么是怎么这么快爬到这个位子的么?”

陆楷辰默然,凝神望着眼前的军官大人。

“四年,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大头兵做到上校队长,单凭我有一个做陆军中将的父亲,是远远不够的。”苏修尧望了一眼窗外的蓝天,嘴角挂着笑意,“从我被选到特种部队参加集训的那一天起,就有首长私底下找到了我,是他提携我做部队上的秘密探员,或者,说明白一点就是…职业间谍。”

陆楷辰闻言瞪大了眼睛,这简直匪夷所思。

苏修尧则是像没发现他的神色似的,目光深远,死死地盯着墙角接着开口:“跟我同组的还有两个队员,我们第一次杀人,并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现代化的军事战争,杀人靠的并不只是武器。三年的冬天,我跟我的队员秘密潜入了金三角地区,那里除了大片大片的的罂粟花海,最多的就是一小股一小股的贩毒武装,我们伪装成当地的山民混进了当地最大的一个武装兵团。当几乎所有的犯罪证据都搜集到手的时候,兵团的老大便如我们事先设计好的那样——意外死在了自己家门前的雷区里。”

“呵,”苏修尧冷冷的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那个人并不是直接死在我们手上,可是当我们三个连夜回到国内的以后,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怎么洗都洗不掉。可是首长却说,每个新兵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习惯了就好了。那天以后我们提了干,中尉、上尉、再到少校,一步一步向上走,当手上的鲜血越积越多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没什么,习惯血腥和杀戮,不过也就是比去习惯别的东西更残忍一点罢了,我只需要踩着他们的尸骨往上爬。”

苏修尧脸上的笑容更冷,满脸的冰雪气息铺天盖地的向着陆楷辰笼罩过去,陆楷辰恍惚间以为,面前的人不再是以前那个会勾着嘴角坏笑,会跟他抢女人的男人了。

“他们是谁?他们都是民族的罪人,我不过是在为民除害罢了。那个时候,首长是这样告诉我的。当然,还有你那个姑父,我那个所谓陆军中将的父亲,他从小都是这么教我的。所以我总是比别人明白的更快一些,因为我要变强,我要向他证明我的实力,我要回来!可是,”

他忽的眸色一转,眼神瞬间凌厉了几分,“当你发现你用了大半辈子时间去追逐的人,当你发现教给你所有的信仰与骄傲人,当你发现那个从小就告诉你做人要清白公正的人…脱了那身道貌岸然的衣服根本就禽兽不如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癫狂了。”

“所以你就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了,准备离家出走?准备再也不认你的父母了?”陆楷辰拔高了声音,平日里温和如水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狠戾,“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走了之后,你家里乱成了什么样子?要不是迟纬去的及时,只怕你现在就得准备着为他们开追悼会了。”

苏修尧默然,墨黑的眸子早已失了往日的晶亮,看不到一丝光芒。

“阿尧,”陆楷辰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沉下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和姑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你得清楚,他到底还是你父亲,你们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苏修尧忽的冷笑一声,甩开陆楷辰的手,径自挺直脊背,戴上手里的黑色贝雷帽,这才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不、会。”

“嗯?”陆楷辰挑眉看他。

“我的父亲早在二十八年前死在战场上了。”

陆楷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修尧,这也太…不可置信了吧?

“而他,苏向天,可真是赚够了筹码,半路捡个儿子不说,还落得半生的前途无忧!”苏修尧磨了磨牙,手指捏的死紧,骨节发白,“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踩着自己战友的鲜血,还活的这么自如?”

陆楷辰心口猛地一窒,他认识苏修尧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眼中的如此这般深沉的情绪。那是一股满透着阴寒的绝望,绝望到几乎让陆楷辰有一种随着他一起卷入地狱的错觉。

他默默垂下眼眸不再多言,门外也恰在这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男声。

“报告!”

陆楷辰转身,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方才楼下的那个兵?这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并不是很高大,但是却是长相黝黑,有一种岭南人特有的健壮。身上是跟苏修尧同款的迷彩,此时脊背挺得笔直,军姿站的相当标准。

“怎么回事?”苏修尧开口。

“报告!师部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能到。”警卫员恭敬的回话,中指紧紧扣着裤缝。

苏修尧点头,“你去回话,告诉师部的人说我今天下午就回去报道。”待警卫员走了之后,苏修尧这才回身看了陆楷辰一眼,淡淡的开口:“以后就麻烦你了。”

“什么?”陆楷辰挑眉,明知故问。

苏修尧倒也不恼,当真深深的看了陆楷辰一眼,开口道:“以后苏家…就麻烦你照顾了。”

陆楷辰闻言,上下打量苏修尧,良久才冷笑一声道:“我要是说我不干呢?”

苏修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眸色深深。镜子里的男人军容整洁、身强力壮,却是眼神暗淡无光,好像整幅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