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舒了一口气:“正是。”

萧倾城笑道:“明晚在镶玉楼设宴,新晋唯尊欢聚,请常姑娘与令师务必前来,到时候,在下亲向令师讨要好了。”

常欢揣着一卡通,左手搂着银票盒子,右手抱着蓝兮画像,摆脱厅内众人纠缠,急冲冲跑出门外寻觅师傅踪迹。

再次路过清水高台,台上又换了景象,不知在比试何技,只见一白衣女子坐在台上抚琴,边弹边唱,她面容美丽,姿态优雅,手下琴声悠扬,樱唇微张,歌声悦耳动听,美人美声美琴让台下观者如痴如醉,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常欢匆匆望了一阵,继续往园中跑去,每每比试前后,师傅都不离左右,今日获得最终胜利,师傅却不见了,常欢心中忐忑不已,莫不是自己画了那像,师傅生气了?自己也是情急之下想出的主意,若是真听话画了山花,可能现在就该师傅来安慰她了。

没头苍蝇似的在园里转了一大圈,没找到师傅,却找到了坐在梅花林一小亭中喝茶的季凌云和韩端。

远远瞧见他们,常欢立即叫道:“季庄主!韩公子!可见我师傅么?”

韩端头也没转动一下,仍旧不紧不慢喝着茶,季凌云冲常欢招招手:“方才有事先走一步,未及恭喜常姑娘,快进亭来坐!”

常欢一口气跑到亭边,喘着粗气道:“不坐了,可见我师傅?我找不到他了。”

季凌云笑道:“何事如此着急?”

“嗯…”常欢闷道:“其实也没什么急事,不过…”

“既然没有急事,就喝杯茶坐一会儿吧,你师傅对这里很熟,想必是去见朋友了。”

“见朋友?”常欢呐然,“也不跟我说一声就不见了…不行!我得去找他。”说着掉脸又欲跑走。

“哎,常姑娘等等。”季凌云喊住她,转头问韩端,“你知道龙天在哪儿吧?”

韩端垂着眼帘,“嗯”了一声。

“那你带常姑娘去寻她师傅,她对这园子不熟,乱跑怕会迷了路。”

韩端捏着杯子半晌不语。季凌云拍拍他肩膀:“去吧,我在这儿等他。”

韩端抬起眼:“你…”

季凌云唇边似泛起苦笑:“我没事,放心,快去吧。”

韩端站起身,垂着头走到常欢身边,低低一句:“走。”

常欢忙向季凌云道别:“谢谢季庄主,再见。”

季凌云微笑颔首,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收到半路,瞥见侧面小道飘来一抹紫色人影,举起杯子啜了一口,狠声道:“该了断了!”

常欢跟在韩端身后一溜小跑,怀里的画卷不时抵上她的下巴,戳得她一会儿“哎哟”一声。

韩端走得不快,听着身后的急促脚步,更是刻意放慢了速度,无奈他身高腿长,常欢跨三步才赶得上他跨一步,绕过三座风格迥异的小楼,穿过大片梅花林,待韩端将她带到目的地时,常欢鼻尖已渗出了汗珠。

两人站在一个湖边,耳畔传来筝声,顺着那声,常欢看向湖心小亭,亭中坐了三个人,一黑一蓝一淡黄。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常欢也一眼看到了师傅, 他侧耳专注地听着黑衣人说话,不时与对面的淡黄相视一笑。常欢有些生气,他对面坐着的分明是玄月,兮…想起玄月对他那声奇怪的称呼,常欢只觉胸口憋闷得厉害。师傅不等着自己,反倒跑来这处听曲聊天了, 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太过分了!

越想越生气,越看越郁闷,常欢猛一跺脚,对着湖心亭用力“啊”了一声,掉头就走,走了没几步,听得身后叫声:“欢儿!”

常欢不停步,走得飞快,边走边对韩端道:“快点!快点!” 韩端无语跟上,这姑娘来时跟得吃力,走时倒是挺快的。

“欢儿?欢儿!”蓝兮一声高过一声,眼见常欢根本不予理会,就快跑出自己视线,忙对另二人道:“有闲再聚,我要去看看我徒弟,告辞了!”说罢奔出亭子,追向常欢。

“哎…”玄月张口未来及说句话,蓝兮已走掉了,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玄月回身幽幽落下一指,叹道:“龙天大哥,旧时不惜,新时不待。”

龙天哈哈大笑:“怪只怪你当年傲气太甚,今时悔之,晚矣。”

玄月嗔他一眼,又急拨了几指,自信道:“那可不一定。”

蓝兮加快步子,几乎是不顾形象的飞奔起来,方才在拐向正园处拦住了常欢,未顾上与韩端招呼,直接急道:“欢儿,为何见了师傅还要跑掉?”

常欢气道:“师傅为何不声不响的走开?害我到处找你!”

“找我?”蓝兮纳闷,看看韩端,“那小厮没有告诉你我在影湖等你?”

常欢撅嘴蹙眉:“什么小厮!掉脸就看不见师傅了,要不是遇到季庄主和韩公子,我还找不到你呢。”

蓝兮结舌:“呃…那小厮…”

常欢气哼哼的转身:“师傅喜欢听曲就继续听吧,韩公子我们走,我们去找季庄主喝茶!”

蓝兮一听脸就沉了:“欢儿,不要胡闹!”向韩端抱拳道:“多谢韩公子送欢儿来寻我,麻烦你了。”

韩端回拳,又看了常欢一眼,便径直离去。

“哎哎,你别走啊!”常欢大叫,韩端脚步缓了缓,终是没回头,大步流星走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蓝兮拍拍常欢后背,“师傅不是故意丢下你,实是有朋友相邀,本交待了人带你来寻,谁知…”

“师傅!”常欢咬着下唇憋了半晌,猛地转头看向蓝兮。

“嗯?”

“我拿了唯尊你是不是不高兴?”

“胡说!师傅不知道有多高兴。”

“我画了你的像,你是不是不高兴?”

“这…我们回去再说。”

蓝兮想动步,无奈常欢死死挡在他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目露…凶光?

“师傅!”

“唉,欢儿,我们回客栈再说好么?”

“你是不是喜欢玄月姐姐?”

蓝兮继看见自己画像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第二次瞪大了眼睛,一天之内,第二次感觉凉意窜上了后背。

“你…说什么?!”

师徒私事

“我问师傅你是不是喜欢玄月姐姐?”常欢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觉得自己的胸口像烧起了一团火,控制不了气愤的情绪,再度开口相问,完全没有顾忌到师傅此刻的脸色已非常难看。

蓝兮看着常欢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的小脸,从惊愕里缓过神来,他早先的预感得到证实,心底不由地泛起了失望。眸色渐渐变得冷淡,语气也降至冰点:“欢儿,莫要关心一些你不该关心的事情。你该做的是扎稳基石,练好你的画!”

听师傅训斥,常欢愈发焦躁:“我没有练好吗?我都拿了天下第一难道还不作数?”

蓝兮严肃道:“你觉得自己这天下第一来得名副其实么?一个好画师应是面面俱到,无论画何题材都可游刃有余,你呢?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更清楚,聪明有余刻苦不足,笔浮韵浅,耐不住推敲,一时锋芒毕露,却经不得长久的考验。我还没有问你,你为何不听我的话,放弃梅缀雪山,而改画人像?你是不是又存了投机取巧的心思?”

常欢委屈叫道:“不是!我没有,我随心而画罢了!”

“随心而画?你若能随心而画,还要师傅做什么?正因为看到了你的不足,才让你与高手比较,想让你较出差距,从而加以改进,你不遵师命,临试乱画,凭着新巧才误打误撞得了唯尊,你自己说,这值得赞赏吗?”

在严厉的痛批声中,看着常欢的眼睛黯淡无光,脑袋颓然垂下,满脸的失落之意,蓝兮有些心痛。他违背了自己的意愿,第一次对徒弟说了狠话,他也不想这样,丫头一直是他的骄傲,一直是他心中继承千山画统的希望,他倾尽心力的培养欢儿,看着她画出第一朵梅花,第一株青松,第一只白鹤时,喜悦之情更高于任何一次自己所获得的殊荣。欢儿虽有玩心,但功底扎实,并非自己说的投机取巧;虽偶有气躁,但入境极快,新意层出,并非自己说的耐不住推敲。他会这样狠心批评,完全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欢儿的问题,只好拙劣的转移,却委屈丫头了。

被训得哑口无言,被批得体无完肤,心情又何止用糟糕能够形容,人一生风光得意的时候难得有几次,今天是她少年得志,问鼎唯尊的好日子,常欢却觉得天也灰了,心也灰了,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了,捧着奖金和获奖作品,听师傅几年来第一次不留情面的挑刺,那种滋味…

蓝兮终于还是训不下去了,缓缓口气道:“好了,为师不想在这梅园里惹人笑话,我们这就回客栈去。”说罢迈步前行,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没动静,又回转头来:“欢儿?”

常欢站在原地,将脸藏在画卷后面,半晌闷声说了一句:“师傅…你有什么是我不该关心的?”

蓝兮心头一滞,她还在执着此事,这该如何回答?一时间烦恼丛生,他索性背过身去继续前行,边走边淡道:“我的私事。”

身后“啪”的一声,蓝兮愕然回头,见常欢愣怔地望着他,眼中伤痛毫不掩饰的流露,手中画卷和木盒跌落,盒盖摔了开来,银票散了一地,阵风吹过,有几张被刮出了老远。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你的私事…我不能…关心…”

像是疑问,像是自语,又像是不可置信。仿佛被抽离了魂儿,木然的重复了两遍。

蓝兮终于有些慌乱了,他想不出此刻还能说些什么,突然觉得面前的姑娘变得有些陌生,单绝上的日日相处,她爬上自己的膝头,蜷在自己的怀抱,俯在自己的肩背,她的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她的笑声,单纯的像千山早春的清风。这不过才下山几日,丫头为何变了?她的眼睛,为何看不到底了?心很不平静,仿佛被缠绕上了一团麻,混乱不堪。

蓝兮默默转身,拣起银票码好重新放回盒子,拾起画卷拉起常欢的手,“走吧。”

常欢没抗拒,任他拉着前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声也不再吭了。

回到客栈,常欢立即跑进房间,将门死死顶住,一头扎到床上,脸埋进被子里,用尽全身力气闷出哭声来,一边使劲地呜呜,一边使劲用手砸着床,将床板砸地轰隆直响,发泄了好大一气,就快闷死自己之前才抬起头,伸手摸摸眼下,半滴眼泪也没有,常欢翻身坐起,怔怔望着窗户,心道:我是个怪物,不会哭的怪物。

从傍晚开始无梦沉睡,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早,起床洗漱后,房门响起,常欢开了门,见蓝兮端着饭菜站在门口。

“欢儿,吃早饭。”

常欢忙笑道:“师傅怎么给我送来了,我下去吃就好。”

蓝兮一愣,昨天回来后她脸色难看,晚饭也没有吃,一直睡到现在,想着今日无论如何要与她好好谈谈,可眼前…丫头的神情自然,脸色红润,声如黄莺脱谷般活泼清脆,难道…昨日冲突是自己的幻觉?

放下饭菜,蓝兮道:“我也没吃,一起吧。”

“嗯。”常欢答应着,拧了干净手巾递给蓝兮擦手,把清粥小菜桌上摆好,便坐下吃了起来。

常欢不说话吸溜着粥,蓝兮也默默吃着。

一会儿功夫,常欢又先吃完,托腮看着蓝兮吃饭,突然道:“师傅,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蓝兮抬头看她:“你说。”

“就是那个柳如风先生啊…他跟我说,想让我留在京城。”

蓝兮一口粥没咽下去,闷呛了一下,咳了两声,艰难开口:“什么意思?”

常欢手指点着面颊:“不知道啊,他说有新画院想请我去做老师。”

蓝兮擦擦嘴,先笑了一声:“老师?”又问道:“你怎么答他?”

“我说我自己还没出师,自然不能去做别人的老师。”

蓝兮满意点头:“你知道就好,画技博大精深,分支别类众多,你才学了五年,怎能授徒?”

“唔,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师傅…”常欢向前倾身,“我何时才能出师?”

“呃…”蓝兮望着她,发觉自己又接到了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若说学画,学三年五年也行,终己一生钻研也可,这个出师的时限…很难说清。

顿了半晌,蓝兮不答反问:“出师后你想做什么?”

常欢笑道:“自然是寻家好的画院任师啦,总不能老吃师傅你的吧。”

蓝兮皱眉:“你的意思是要离开千山?”

常欢别开眼睛,也没有正面回答蓝兮的问题,只道:“看师傅何时让我出师了。”

“欢儿…”心慌的感觉又找上了蓝兮,常欢就在他眼前坐着,触手可及,可他却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变得遥远起来,丫头是准备要…离开千山离开他么?

常欢灿然一笑:“不说了,反正我没答应他,对了师傅,晚上萧楼主请我们去赴宴呢,你知道吗?”

蓝兮良久未说话,方才的认知仿佛兜头给了他一闷棍般,让他不能接受。他错了吗?不该带丫头下山?让她过早的接触名利,是错误的选择?两天前她还在说着永远不离开自己,虽然当那是撒娇之语,但她在短短几天内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生了出师的念头,单纯的丫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见蓝兮不语,常欢推推他胳膊:“师傅?”

“唔?”蓝兮忙回神,“何事?”

常欢吃吃的笑:“师傅出神了,我说晚上去镶玉楼赴宴啊。”

“哦,好,那就去吧。”蓝兮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声,情绪低落下来。

酉时,师徒二人乘车准时到了镶玉楼。今日是新晋唯尊欢聚宴,镶玉楼上下挑红,装饰一新,掌柜小二精神抖擞齐列门口,热情欢迎着数位天下第一以及各方贵客。

蓝兮从常欢上车时就吓了一跳,丫头今日似乎特意打扮了一下,换下了惯穿的鹅白小袄,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长裙,常绾的可爱双鬟变做秀美的茉莉花髻,两绺青丝垂在颈侧,凭添几分妩媚。眉目清丽,唇不染而朱,双颊带着粉晕,看起来分外美丽。

见蓝兮盯着自己,常欢特意起身拉了拉裙子:“好看吧师傅,这身新衣我在万州就买了,一直带着没穿呢,今天派上用场了,听说第一美人也会去,我可不能丢千山的脸。”

蓝兮嘴上没说,心里却微动了一下,丫头大了爱打扮了,确实…十分美丽,可是生出这些女儿心思,对专心学画可没什么好处啊。

一踏进镶玉楼大门,门口小二就高喊出声:“千山蓝兮公子,唯尊画师常欢姑娘到!”

免不了四面八方一阵骚动,认识不认识的,总得点个头寒暄几句。听得二楼处有人叫道:“蓝公子,常姑娘,请上楼来。”

抬头一看,正是柳如风笑眯眯的对他们招着手。

常欢跟着师傅步上二楼,跟着小二进了一个雅厅,扫眼一瞧,这厅,真大!

不仅顶上吊起了巨大的灯盘,四面墙壁也有烛火通亮,十余扇雕花木窗,窗下搁着檀木几椅,青瓷茶具,正有人分坐在几侧喝茶聊天,正中放置一张黑面儿金边的大圆桌,桌心摆了鲜花糕点,一圈十数把扶手花木椅,场面豪华,气派非凡。

坐着的几人见他们走进,纷纷起身上前招呼,常欢在柳如风的介绍下,糊里糊涂的认识了三位年纪不小的诗书棋圣。纷纷对常欢的技艺和年纪大加赞叹了几句,常欢谦虚之际,眼睛就瞥到了坐在房间一角,冷如冰山的一道黑影。见师傅与他们客套,常欢不露声色,步步后退,退出了谈话圈子,朝那人蹭过去。

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笑嘻嘻道:“你这人真不讲义气。”

韩端冷哼着瞥了她一眼,眸中微一闪神,很快隐没不见。

常欢又道:“见我被师傅捉住了也不来救我,跑得真快,不够朋友啊。”

韩端微扭头,眼光如寒冰:“我们是朋友么?”

常欢先一愣,后仰头大笑:“你板着脸的模样只能吓唬吓唬小孩子,吓不倒我!”

韩端脸露无奈之色,迅速又转头正襟危坐,不想与她说话。

常欢探着头在屋里睃视了一遍,问道:“季庄主呢?怎么没来?”

“…”

“问你话呢。”

“有事。”

“哦,那一会儿会来吧?”

“不知道。”

“切!你们俩不是走动不离的么?”

“…”

见韩端不说话,常欢不但不恼,反而兴致勃勃盘问起来:“你是不是打败了三年前那个人?”

“…”

“你现在是天下第一剑了,那岂不是没人能打过你?”

“…”

说着自己又摇摇头撇嘴:“我看这个天下第一啊,都是假的虚的,就像我,我凭什么能当天下第一的啊,都没出师呢就让我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真正的高手才不来参加这么无聊的比赛呢,就像我师傅。”

“…”韩端站起身,走到另一侧坐下,惹不起,他躲得起。

“哎哎,你这人…没礼貌!”常欢嘟囔着,起身欲跟过去,余光忽见一抹熟悉扎眼的淡黄飘了进来。

刺耳声音随后响起:“兮!”

常欢立即转过目光,死盯住飘在她师傅身边的黄色,看着师傅低头浅笑,看着那女人有意无意的蹭过师傅胳膊,心里的火腾地又冒了出来。急走几步到了蓝兮身边,双手一插,将玄月拨开,抱住蓝兮胳膊嗲道:“师傅,我们坐哪吃饭呀?”玄月猝不及防,被常欢拨了个趔趄,回过神后,脸色开始青白不定。

“呵呵!常姑娘莫不是饿了?”门口传来低柔轻笑,一紫一白走进厅来,前头带着面具的正是萧倾城,后面那美丽无双的白衣女子…常欢面熟,想了又想,不正是昨日路过高台时见到的那位唱歌的女子?

数人又寒暄一气,萧倾城对白衣女子道:“盈盈,我给你介绍,这位便是今年的唯尊画师,千山常欢。”又向常欢道:“这是舍妹,萧盈盈。”

常欢眼睛一亮:“是天下第一美人?萧盈盈姑娘?”

萧盈盈轻施一礼:“美人不敢当,常姑娘原是千山的人…”看向蓝兮道:“不知与蓝公子…”

蓝兮微笑拱手:“萧姑娘多时不见了,欢儿正是我徒弟。”

萧盈盈了然颔首,萧倾城道:“入座罢,饭后在下还对蓝公子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