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朦胧如月光,他的眼睛幽沉如深海,两人就那么无声的对望着,很久很久。她光洁的皮肤,红润的樱唇和那一股少女的清香让蓝兮全身微颤,直觉脑中空白,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全身涌起一种奇怪的冲动,手指抖着微微抬起,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澎湃,忽见那美丽樱唇微张,娇柔声音轻唤:“师傅…”

蓝兮忽然觉得血冲大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对身体的操控,双臂随心紧紧一揽,将常欢搂入怀中,幽深眼神瞬间迷乱,薄唇刚欲落下,常欢却先他一步将脑袋靠上了他的肩膀,喃喃道:“让徒弟再赖师傅一次,从此之后,就当徒弟出师了吧。”

蓝兮猛然僵住了手臂,心脏骤然停跳,艰难仰首看向月光,朦胧又冰凉的月光,双眸燃出的迷乱火焰凝固成冰,既而支离破碎。

熟障擒云

听着常欢的脚步在门外悉悉索索的走动,听着她敲了敲门轻唤:“师傅吃早饭。”听着她等不到回应后的浅浅叹息,听着她终于还是说道:“师傅,我走了。”

蓝兮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盯着白色的床帐某一点,良久无法眨动。头有些痛,胸腔处空落落的,仿佛被拿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般空落落的。那里,曾经装着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装着一个少女的纯真和欢笑,装着一个女子对他的依赖、崇拜和爱恋。他接受了一切,惟独推却了爱恋,于是,那个女子想要离开,带着她曾留在他心里的所有东西…离开。他从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原来还有一种他未曾发现过的特质,叫做决绝。

蓝兮苦笑,闭起酸痛的眼睛,喃喃低道:“欢儿,你对师傅…太残忍了。”

门外的人没有听到这句话,久久立着等不到回答,只得再次开口:“师傅,你保重,我下山了。”

脚步声挪动,蓝兮耳朵一阵嗡鸣,猛地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翻不起身,僵直的躺在床上,听那步子愈来愈远,愈来愈轻,直到消失不闻。身体慢慢松懈下来,不舍伴着悲凉萦绕心尖,蓝兮恢复了直怔的目光,口中轻语,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我们是世人皆知的师徒,我不能…不能…”

常欢回到画院两日,城东城西跑了数次,谭傲原先住的那个客栈没有退房,可他却一直未回来过。常欢心焦,却又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兄长的踪迹,加上之前错乱心情,整天闷头苦脸的无一丝笑容,张之明也不敢多问,只躲在一边观察着常欢的情绪,默默祈求她千万别一个不高兴甩手走人。

三月初一这一日傍晚,常欢恹恹不振地趴在房中正琢磨着画案,忽听张之明唤道:“常先生!有人找你。”

丢下纸笔出门一看,落日夕阳下,院中笑意盈盈站着一个英俊男子,身边仍搭配着黑衣裹身的冷面寒冰。

常欢惊喜:“季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季凌云摇头叹道:“是谁答应了初一再去看我,害我丢下庄中生意,从早等到晚也不见人影啊。”

常欢一拍额头,歉然道:“哎呀我这记性,这几天事情太多,把季大哥给忘了,真是对不起。”

季凌云假装嗔道:“约定好的事情你忘了,该受何罚?”

常欢扑哧笑出声来,蹦到他身边道:“还罚什么呀,今天还没过完呢,不如你回庄去,我现在就去看你?”

季凌云先是愕然,既而无奈笑道:“欢儿你真是…会逗人开心。”

常欢秀眸一弯:“怎样?病好了么?”

“嗯。早就好了,这不一直等着初一呢吗?可惜…欢儿你给忘了。”季凌云揶揄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常欢忙作揖:“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再与季大哥有约,绝不会忘了。”

季凌云笑道:“下次再说下次,这次你忘了该怎么办呢?”

常欢撇撇嘴:“还真要罚?”

季凌云挑眉:“有错当然该罚,大哥可是等了你一天。”

常欢耷拉下眉毛:“那好吧,罚…罚什么呀?”

“嗯,就罚你…”季凌云唇角一扬道:“陪季大哥吃顿饭?”

常欢眼睛一亮:“吃顿饭呀?没问题!我还以为你要罚我银子呢。”

季凌云听得此话,开心的哈哈大笑,常欢跟着一起嘿嘿,只有韩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好象才被人罚过银子似的。

知会了张之明一声,三人一道出门。上了马车,常欢道:“大哥,我们去哪儿吃啊?不如去城西葫芦街?”

“葫芦街那儿有酒楼么?”

常欢瞪眼:“怎么没有?好多家馆子呢。”

季凌云摇头:“不去。”

常欢又道:“那就去西江客栈对面那家,味道不错啊,上次我和…”蓦地住了口,想起上次半夜进庄也没和季凌云打过招呼,若他知道,定会生气。

果然,季凌云问了:“和谁去过?”

常欢呵呵:“和我师傅。”

季凌云颔首之后仍道:“不去。”

常欢闷了:“那大哥想去哪儿啊?”

“味鲜楼。”

“啊?”常欢一惊,“味…味鲜楼?那可是万州最好的酒楼了。”

季凌云眨眨眼:“不错,菜式倒还新鲜,就去那儿吃吧。”

常欢摸摸荷包,尴尬一阵,低声道:“要去味鲜楼的话…我得回画院儿一趟。”

季凌云不解:“为何?”

“我没带够银子。”

季凌云默看常欢半晌,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欢儿…你真是有趣极了。”

常欢不语。

季凌云摇着头还在笑:“跟季大哥出来吃饭,又怎会让你出银子呢?”

常欢一对浓密睫毛扑扇扑扇,眼中精明光芒四射,半晌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小嘴一咧,用力点头道:“嗯!我真是笨,季大哥是大财主嘛,怎么会让我这个穷人请吃饭呢?”

一句话毕,车厢里再次飘起欢乐的笑声。

愉快的到了门宽槛高,金壁辉煌的味鲜楼前,韩端勒马停车,三人下车向楼内走去。季凌云想必经常光顾此地,上至掌柜下至跑堂,见了他无不高呼庄主,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一副贵客临门的模样。走个几步便能碰上熟人,免不了停下寒暄几句打个招呼。

常欢走在韩端身边,瞧着季凌云与人周旋,凑过脑袋低声道:“季大哥一定常来这里送银子吧。”

韩端不语。

“其实这里的东西也不好吃,还那么贵,分明是坑人的嘛,为何就有那么多人愿意上当?”

韩端斜睨她一眼:“你来过么?”

“没有!”常欢撇嘴,“我怎会来这里扔钱,难道我银子多的花不完了?”

“没来过你又怎知不好吃。”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常欢理所当然,“康州的福归酒楼就和这儿一样大,东西难吃死了,我爹常说去那里的人都是败家子。”

“咳咳。”韩端扭过头去。

常欢见他不语,又踮脚悄声道:“那日谢谢你陪着我。”

韩端一怔,轻轻哼了一声,目不斜视跟上季凌云身边。

小二将三人引至一处单间,推门请道:“季庄主的雅间,三位请进。”

常欢探头便看见一面黑底金花的屏风,内里想必也很宽大。啧啧叹道:“大哥在这里还有雅间啊。”

季凌云笑道:“与人谈生意时用得到,进吧,欢儿。”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爽朗声音:“季庄主!”

三人回头,同时一怔,招呼之人正是那南侠龙天,笑眯眯的大踏步向他们走来。常欢纳闷,他送镖来万州近一月了居然还没离开?

季凌云立刻挂上笑脸,抱拳道:“龙大侠。”

龙天回礼,又与韩端互点了点头,倏尔看见常欢,讶道:“又见常姑娘了?没回山么?”

常欢微笑福了一礼,“又见龙大侠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季凌云道:“龙大侠是来万州送镖?”

龙天道:“不错,季庄主可愿照顾照顾镖局生意?”

季凌云笑道:“怎么不愿?我刚好有一批上好的丝绸要送往京城,不如就请龙大侠帮忙押货好了。”

龙天哈哈一笑:“那就先谢谢季庄主了,不过…”他略微停顿,又道:“在下还有些别的事情想请季庄主帮忙,本想明日去庄中打扰,正巧在此遇见了…”

“龙大侠请说。”

龙天回头招招手,两个年轻的陌生男子走了过来,都是锦衣华服,看起来气质不俗,分别与三人见了礼,微笑着站在龙天身旁。

龙天道:“我这两位朋友从西路运了些上好的丝绸过来,初涉此业,没什么经验,在京城遭人恶意压价,知道季庄主的丝绸生意做的很大,便想请季庄主看看,货有何瑕,能值几银,不知可会打扰你们?”

季凌云看看常欢,迟疑道:“在下今日是请常姑娘吃饭,不如我们改日…”

常欢对龙天并无深刻印象,但几面之缘,觉得此人倒还豪爽,见他诚心为友求人,忙道:“我无妨的。”

龙天抱歉:“怪在下为友心切,还是不阻你们了,明日再去庄上拜会。”说罢欲抱拳告辞,季凌云叹道:“明日…我恐要去别州巡铺,这…”

龙天与那两人互看一眼,都露出一丝失望神色。常欢见状又道:“生意重要,你们谈吧,谈完再吃饭好了。”

季凌云本不想留他,见常欢并不介意,便伸手请道:“那就入内坐下谈谈。”

三人神色一松,便客气着同朝雅间迈进。

常欢踏进房门,绕去屏风后观赏描画,不住伸手摸来摸去。五人坐定,小二茶水倒好,那两个陌生男子便掏出样绸给季凌云鉴别起来,边鉴边谈,说了好大一会儿,茶也喝了两壶,方才谈罢。

季凌云招呼常欢坐下,吩咐小二上菜,客气几句留三人一同吃饭,没想到龙天与那二人真的不走,直说季凌云慧眼识佳品,这顿饭由他们请了。季凌云笑而不语,微侧身向常欢低道:“没想到碰上他们,今天的惩罚可不能做数,改日大哥还得请你出来。”

常欢没有应是,捂嘴轻笑了几声。

菜上齐,酒倒定,六人举杯同饮后,五个男人,不,应该说是四个男人继续寒暄起彼此生意上的事情,常欢和韩端默默坐在一边闷头吃菜,常欢吃了几口,俯在桌上侧头向韩端道:“没劲。下次再也不与你们出来吃饭了,说的什么我都不懂。”

韩端瞥她一眼,“怎样你才有劲?”

常欢眯眼笑着捞过面前酒杯:“不如咱们俩喝一杯?”

韩端一抖,寒道:“免了。”

常欢撇嘴:“你又不是不会喝,上次我还见你喝来着。”说着举杯抿了一小口,吐舌道:“辣呀。”

韩端探手将她杯子夺下:“你不可喝酒!”

常欢眨巴眨巴眼睛:“为何?”

韩端冷道:“莫说你不知道自己酒醉后是何模样!”

常欢茫然:“我?是何模样?”

韩端投过怀疑目光:“不记得了?”

常欢摇头:“不记得,醒了便在画院了。”忽地倒抽一口凉气,“我不会出了什么丑吧?”

韩端别过目光,轻道:“谁送你回去的你一定也不记得了。”

常欢肯定道:“是你!”

韩端微微一震,垂下眼帘,心头不知怎的滚过一阵颤栗,那只曾经揽过她的胳膊竟又有酸麻的感觉袭来。

常欢笑着歪过脑袋:“当然是你,我与你一起喝酒的嘛,若不是你送我,难道我自己做梦回去的?哈哈。不过我还真不记得了。”

酸麻倏地褪去,韩端将方才缓和的面部线条又重新绷回万年寒冰的冷硬。

常欢还欲与他说话,龙天突然道:“韩公子。”

韩端抬头看他,龙天端了满满一杯酒,笑道:“在下对韩公子剑艺甚是佩服,今年唯尊输得心服口服啊。来,敬韩公子一杯!”

韩端淡道:“客气。”举杯一仰而尽。

“痛快!”龙天大叫一声,再次举杯,“再敬公子一杯!”

韩端未多话,仍旧一口喝下。龙天竟气也不喘,三次举杯,哈哈笑着对身边男子道:“韩公子三年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短短三年,剑艺精进如此,在下只叹岁月不饶人啊!”

季凌云脸色微变,连常欢也听出了不妥,搬出前尘旧事,明显带有挖苦意味,未免太没礼貌。忙看向韩端,他却神色自如,眼睛不看任何人,依然爽快的饮下第三杯。

常欢呼了一口气,真怕韩端脾气上来顶龙天两句,那局面可就尴尬了。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忽闻龙天身边男子道:“哦?韩公子剑艺如此了得?在下还真想领教领教!”

龙天不但不阻,反而状似高兴道:“好啊,韩公子,你就指点我这朋友两招吧,他可也是剑术世家出身呢。”

韩端仍不动声色,常欢却皱起了眉,龙天喝多了么?说话怎的这样不分场合?

季凌云忙道:“朋友吃饭聊天,怎可动刀动剑,想要切磋,改日去我庄中罢。”

龙天摆手:“嗳,无妨无妨,就让我这兄弟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剑嘛!”

说时迟,那时快,龙天打岔未完,那人已腾地站起身,从腰中“唰唰”抽出两支软剑,银光闪闪突然指向韩端,喝道:“向韩公子请教!”

常欢骇地尖叫一声翻下椅子,季凌云已察觉不对劲,怒喝道:“你们何意?”

另一男子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刀,指向季凌云吼道:“何意?呆会儿你就知道了!”此时龙天起身,抱拳道:“季庄主,恕在下无礼,先告退了。”说完瞥了常欢一眼:“常姑娘可与我一道?”

常欢抖做一团说不出话来,龙天微微一笑出得门去,将门紧紧关闭。

韩端缓缓起身,慢悠悠拔出佩剑,嗤笑道:“一起上吧。凌云带常欢先行。”

季凌云一拍桌子站起:“我们…”猛地一个趔趄,扶住额头,惊道:“酒里有毒!”

一男狂笑:“若不下药,又怎能对付得了天下第一剑!”话毕攻上,软剑抖得哗哗作响,直逼韩端面门。

韩端微有愣怔,似没想到季凌云中毒,银光已闪到眼前,才猛地竖剑左右挡开双锋,步转身移桌旁空地,与那人战起。

另一男短刀反手一握,冲季凌云胸口狠狠扎去,季凌云向后一仰,撞翻凳子仰躺在地,躲过一袭,却再无力气站起,侧头看向常欢,急道:“从桌下拱过快逃!”

“嗯!”常欢心慌意乱,抱住脑袋就地一趴,趴进桌底,连滚带爬两步窜出桌外,起身就向门口奔去,短刀人本意续袭季凌云,见常欢就要奔过屏风,忙一个跃起,伸手捞住她的后领,常欢“啊”声未出,那人猛地一甩,又将她甩回桌子里侧,“铛”地撞上墙壁。直撞得她晕头转向,脑袋疼痛不已。

这厢双剑男明显不是韩端对手,十回未过,已只有防守之力,虚晃一招退回桌边,剑尖胡乱抵上常欢喉咙,冲短刀男大叫:“还不将他带走?”

韩端急冲,“别过来!”双剑男剑锋一偏,常欢颈处血丝蜿蜒而下,她瞪着眼睛僵硬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韩端脸上现了怒意:“我奉劝你最好放开她,不然…”

“你不动,我不伤她,你若动,剑锋无眼!”

季凌云无力叫道:“韩端,别动!不可害了欢儿!”

韩端眼光凌厉如刀,仅差几尺,还是生生顿住了脚步。双剑男急回头:“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他带走!”

短刀男再不迟疑,匕首放在季凌云脖子上将他拖起,后窗一脚踹开,迅速翻过,双手一扯,将季凌云扯出了窗外。

常欢吓得大叫:“季大…”

“闭嘴!站起来!”剑挑了挑下颔,常欢哪还有力气站起,那人见她哆嗦,只好单手扯住她环髻一拎而起,手臂紧紧卡住她的脖子,也向窗边挪去,剑又指向韩端,冷笑道:“一个是女人,一个中了药,我们凭计谋得手,天下第一剑也莫觉得亏了!”

韩端紧紧盯着他,冷静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挟季凌云?”

那人卡着常欢已到窗边,哼笑一声:“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我们也不想多伤性命,接着吧!”手臂倏地松开,对着常欢脑袋狠狠一推,翻身下窗而去。

常欢一个踉跄扑到韩端怀中,站立未稳,就又被甩到了一旁,黑影如闪电般向窗一跃而起,眨眼功夫,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离山有因

腿软心慌的哆嗦了一气,常欢挺挺脊背,扶着桌边向门口蹭去。打开房门,小二竟就立在门口点头哈腰:“姑娘想要点什么?”

常欢本欲向他呼救,寻人报官,乍一见他忽然想起酒中有毒的事茬,厅堂内虽有喧声沸语,但这小二就站在外面不远,会听不见屋内的打斗声音?她上下打量小二几眼,心中暗怕他也是那剑刀二男的帮凶,反手轻轻将门带上,不露声色道:“季庄主再要一壶酒。”

“好咧!”小二面色无异,一溜小跑着颠去了后堂。常欢见他转身,立刻急步向门口走去。痕影庄的马车还停在门前,季凌云和韩端却都不见了。常欢想着当务之急是该去衙门报官,闹市正中,歹人居然酒楼掳人,贼胆未免太大,那龙天枉称南侠,枉顶一张江湖豪义的面具,竟也与他们沆瀣一气,使计绑了季凌云究竟为什么,难道是为银子?

常欢皱眉下阶,正思忖着要去报官,眼光随意一瞟,忽然看见楼侧阴影处停了一辆黑布罩厢的马车,有一白衣男子正跨上车去,味鲜楼门口挑起的灯笼光芒在他的侧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他便倏地掀帘进了车厢。

只不过刹那一瞥,常欢已大惊失色,高声呼道:“哥!”

伴着驾马人的鞭声,马车催动,几乎未作踏步缓行,速度极快,径直行向南方。

“哥!哥!”常欢边呼叫边急忙跑去马车方向,跟在后面放开脚步追赶。她平日琐碎事情记得不太牢靠,但多年绘画养成的习惯,使她对人的面貌特征记得尤其清楚。光线虽一闪即过,但常欢确信那侧脸的轮廓是谭傲无疑,哥哥没有离开万州,还与自己巧合的一同出现在味鲜楼,他到底做什么要紧事,还不肯告诉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