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撩拨我的睫毛,发现我用眨眼来躲避他,反倒来了劲头,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候皇帝只是最后拍板的那个人,有时是和稀泥的人,也有时候,只是做个姿态。”

“什么姿态?”

“疏于朝政,沉迷美色,贪图享乐,诸如此类。”

问错了,应该问,为什么要做姿态?只是此人从不与我讨论正事,我也一向对此缺乏兴趣,其实我这个女人做得挺乐和挺纯粹的。这样好不好呢?从小到大都没什么雄心大志,说的难听点儿是野心,我总是乐于抓牢眼前的已经拥有东西,并且乐在其中。不晓得作为秦域的女人,有没有必要留意梳妆打扮以外的事,那么,换位思考,秦域喜欢什么样的我呢?郁闷,还真猜不出。那么不管别人,我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呢?肯定不是这个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吃喝拉撒没别的追求的女人。

还是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吧,因为实在猜不透别人的心啊。

“你这个障眼法要迷惑谁呢?”

他笑了笑:“你不是从不理这些的么。”

我也笑:“是啊,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东西推着我往前走,揪着我的头发逼我抬起头,让我不得不理。”

“你怎么了。”他诧然:“昨天还好好的,早上起来就大变样。”

话似乎说得太夸张,也不经意间道出了心声,其实我是害怕,做高璟的女人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到头来落得无情抛弃的下场,前车之鉴,再不吸取教训,就成傻子。那个逼着我的东西就叫做危机感吧?因为在乎所以更怕失去,因为害怕失去,所以神经质地防备一切外物的入侵,做所能做的所有努力。

秦域是不是第二个高璟我不知道,只知道稀里糊涂下去,必定有害无益:“玩笑而已,看你的认真的样儿。”对最爱的人也不能表露心声,毫无防备地展示内心最真实,凡事留一个心眼,暗自选定一条后路,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我发现我很悲哀,这个世界也很悲哀。

“又怎么了?耷拉个眼皮。”他伸出食指,又玩起了他的睫毛游戏。

被看出来了?看来同志仍须修炼,离成精还有老长一段距离,我咕咕笑:“该死,你的睫毛比我长。”

“不是只有你天生丽质啊,殷凰,你要接受有人比你优秀的事实。”

“又长又密,你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看的睫毛干嘛。哎呀呀,还上翘呢!”我指着他:“把你的睫毛给我!”

他笑得一抽一抽的,一个劲翻白眼:“拿去吧。”

“先留着,敢对不起我,一次拔完,一根不剩!”我狞笑。

他看着我,半晌,很不解很无辜很柔弱地:“我为什么会对不起你?”

谁知道你们男人今天说的话明天会不会忘,虽然昨晚他对我发誓今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啊哼,跟男人打交道也算是时日不浅,吃一堑长一智,前前后后一分析再一收获,还有我看不透的事儿么。我翻个身背对他:“你就哄我罢。”

“哎?说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他顿了顿,爪子忽而扒拉起我的后背,笑声很是猥琐:“我知道了,你在暗示我用行动证明,是不是?”

“滚,现在是早晨,太阳公公看着我们呢。”甩啊甩,要命了,甩不掉。

“让他看,干急,急死他。”他呼啦一下连被子把我抱到软塌上,开了窗子,自己再钻进被子里。靠之,玩露营啊?我哭笑不得,这个变态,说什么来什么,还真让太阳公公看着。淡金色的阳光均匀地散在脸上,融融暖意直通心底,冬日暖阳就是这点好,不刺目,多了几分亲近,就像现在的秦域。

阳光不紧不慢散发热度,被子里却比阳光还热,只听秦域轻声:“不知为何,早上特别有感觉。”红着脸回他:“…我也是。”这大概就是堕落的感觉,从前的我多么矜持,和高璟那啥都不能有亮光,脸上泛出的羞涩的红晕黑暗都掩盖不住,早上起来哪有现在的肆意笑闹。看来我是老了,只有老太婆才能什么都不在乎。老太婆也会开着窗子和丈夫做运功吗?哎呀呀,越想越禽兽,都是臭屁孩带坏的。

“虽然这样很好看,但更喜欢它们跳跃的姿态。”他火热的大手慢慢靠近我的前胸。

羞死人不偿命,如果我们纠缠了九生九世,那上辈子他一定是采花盗,我就是那朵花,上上辈子,我是黄花大闺女,他是人贩子,上上上辈子…反正这辈子被他吃个底掉,今生今世再无翻身之日。

禽兽完了,他闭目养神我发呆,一只麻雀飞到窗台上,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只见小东西睁着圆滚滚黑幽幽小眼睛,冲秦域啾啾几声,秦域一笑,抓了把瓜子仁儿给他,小鸟闷头吃着,完事了,又看向我,我心中一喜,正准备欣赏它的美丽歌喉,该鸟突然振翅飞走,不忘留下一滩鸟粪。

“连鸟儿都不待见我…”百感交集,愤而望天。

“这鸟儿是雌的,一定是。”他嘎嘎地笑,突然不笑了,面色阴沉下来:“嗯?还有谁不待见你?”

猎狗一样的鼻子,我唯有苦笑:“你觉得我会人见人爱?”

“能让你这么迟钝的人感受到的不待见,一定很明显,谁公然对你如此无礼?”

“没有没有啦,你也会关心我,这倒是进步。”混过去吧,唔唔,谁愿意提起不愉快的事呢:“快过年了,不知唱什么戏,请的戏班子选定了吗?”

他冷哼:“不说我也知道,必定是哪个歹毒的,见你失了孩子,必定失宠,才毫不顾忌大放厥词。”

“总有代价,有了你的爱就得消化流言,吃了美味就得洗锅,酒虽好喝整多了也会大出洋相丑态百出。总是失去什么换得什么,且有人失去未必能得到,我够幸运。”

“哦?”他诧然:“你真这么想?”

不是我要装大度,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哪能让你全占了啊,总得给你留点遗憾,免得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你认为我该怎么想?”

长久的凝望,忽然,他一把抱住我,喃喃:“小凤凰真是太懂事了,我还以为你会心理不平衡一个劲跟我闹,原来是我小心之心,你真是太难得了,遇到你是我的缘!”

抖,还准备给我唱一首吗?原来我是太懂事,真是吃亏,我该闹的啊,让他烦心,让他头疼,让他想尽办法安慰我,不付出哪有回报,得让他觉得我委屈拼命抚慰最后整出一身臭汗,将来才不轻易放弃,且享受收获的美味呢。我真是太容易打发了:“你看,我要的也不多,看在我不麻烦你的份上,以后不变心就行了。”

“天呐,天都不信我会变心!”他一使力,搂得贼紧,良久:“你刚才是问我过年唱什么戏吗?”

“嗯哪。”

他神秘一笑,盯着我的眸子,缓缓道:“太子换狸猫。”

“错了,是狸猫换太子。”

“听说怀不了孩子,很大原因是心里头压着事儿,事儿越多越不容易怀上,不如先抱个孩子养,心里头舒畅了,自然水到渠成。”

这一惊非同小可,皇帝要抱个孩子回来,这孩子…今生际遇大变,不知是喜是忧,孩子还没抱来,我就开始喜忧参半了,真是一颗圣母的心:“你再考虑考虑,慎重起见,这可不是抱来个孩子就完事的,得操心几十年呢。”

“又笨上了吧,我说明目张胆地收养?”他很低调地眨眼:“这计划我琢磨了一天,我是说,你肚里揣个狸猫,到时候抱个孩子回来,一换…”

呃?我的脑子又转不起来了。

他咬牙切齿:“笨死了,抱个也是抱,生个也是生,懂否?不如把暗赃变成明货。”

太彪悍了,我是说,这种想法出自一个大男人,太不可思议。肚里塞枕头不都是怨妇和老太婆们的独创吗?出自秦域之口,只觉毛骨悚然到让人发笑,我哆嗦着手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我的素材怎么能告诉你?”他扬扬眉,傲然道。

第 33 章 穿过那幽暗的岁月

对他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可是…这可不是做文章呐,动动笔杆子,轻松无比,这是真多出一个哇哇叫的孩子,而不是汪汪或者喵喵的小狗小猫。

“眼下是解了燃眉之急,将来呢?这孩子毕竟不是你的血脉,身为长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咱们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真能不计较血脉之亲么?可偏向自己的孩子,对他又不公平。”

“自然是让咱们的孩子继承大宝,不对自己孩子好,反倒偏向别人的孩子,不是很不正常?至于你说的利用之意,当然,咱们就是在利用他,可他也从原先的一文不名变成了皇长子,哪怕是将相家的子孙,也有所不及罢?你想得太多,对人太过宽厚,这不怪你,而且我也很喜欢你这样,至于别的,听我的吧。”

凉意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王道?互利互惠,双赢,和谐的基础。没有纯粹的与利益无关的感情,纵使无私如父母,奉献之后也希望获得儿女的回报,可能是物质,也可能是关怀与依恋,没有回报,终究遗憾。

如果那孩子来了,我想我会对好好待他,却不止单纯的物质满足,这不是一种负责的行为。

主谋到齐,只差同谋,这个伟大的同谋的贵冠就落到了资深大夫王太医头上,虽然他很不情愿,很惊恐也很进退两难,但是圣旨又怎能违背,怕是不等日后惹麻烦,现在就得拖出去砍了,只得委委屈屈地答应,无原则配合我们的任何阴谋。

其实我很不安,害人不说,还害己,哪天要是一个不留神,穿帮了,后果不知道,因为一直不敢想象。

也许坏事做多了就比做好事还心安理得,秦域倒是很坦然,步子迈得不紧不慢,先是某天“不经意”间做了个梦,说是送子观音告诉他即将赐灵儿,又“不经意”间将这个消息扩大化,最后连守门的侍卫都知道皇上快有太子了。说来也巧,近来有相师夜观天象,也感应到了北国将有喜事的福兆,传言再度深入基层,秦域深谙舆论理论,又是他有意散布之,所以袖手不管,宫里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现炒现卖,当此时,王太医应运而生,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看着戏,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故提前回宫,宣太医诊脉,喜怀龙种的消息经王太医之口说出,立刻不胫而走,流音阁的后宫内眷们没一刻钟就风闻了这晴天霹雳,据说一大帮女人的脸色瞬间比破产还难看,蔚为壮观。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纵使如坐针毡也不得不安之若素,这期间被秦域形容成:“尾巴坐在自己屁股下边,疼死也不能吱声。”

我嗤之以鼻:“若不是你自己想的这绝妙计划,你那根尾巴还好好的翘在天上呢。”

“咦,咱们如今可不就成了两只老虎,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

我瞪视之:“我的眼睛好好的。”

“那先前你对我…嘿,不提这些。”他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我岂能独自翘尾巴,要翘也得咱们两个同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要风光,我身边也得站着你,你可是我百年修得共枕眠的老婆啊。”

“伊呀呀,两片嘴唇一动不上税。”我两手揪他耳朵:“那只没有耳朵的老虎你也当了罢。”

他没有呲牙咧嘴,也没有坚决反抗,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耳朵是用来听老婆话的,如何能揪?”

人真是奇怪,相互憎恨的时候恨不能以命相搏,咬死对方,相爱时又能如此顺顺当当,仿佛是上游流向中游的水,没有倒流的道理。我自认是个记仇的人,却也对秦域从前的种种恶行恨不起来,上一秒想推他下河,下一秒就能用所有的柔情之水包裹他,水不泻尽,心里就不痛快。

再加上这次太子换狸猫,说是把我感动得死去活来也差不多。之前我总怕他玩腻,一声不响将我弃于足下,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他又用行动证明一切只是我的小人之心。生活总是和我唱反调,而我又是那样不搭调,这样都能幸福,若不珍惜所有,真真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不要脸,刚才还让我什么都听你的。”冲他做鬼脸。珍惜这玩意儿,只能放心里,默默实行就行了,可不能让他看出我不能没有他,不然眼睛还不长到头顶上去,到头来成了我求着他,人家还未必买账。男人嘛,跟他在一起一天,一天都不能缴械,或者当他咸鱼,就得晾着。

怀孕的消息传出后,又过了四个月,我开始“身子越发虚弱”,据王太医诊断,为时气所感,又有些水土不服,因我是南边人,难免对北国的严冬不适应,最好的办法是移往暖和一点的柳城,方能平安生产。为了健康,为了孩子,秦域唯有艰难地做出与我分离的决定,一切布置妥当,亲自送我出宫。

“放心,我都安排妥了,到柳城怎么着也得三个月,快到时你装作早产,在马车里生下太子,随行的太医产婆和玳玳都是心腹,不会露出一点儿马脚。”

两个人做坏事总比一个人好,没了秦域在身边,这坏事儿做得挺没底的,我摸这肚里的小枕头叹息一声:“本来不用演戏,就可以这样,可惜现在…”

“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拍了拍我的肩:“把你从前对我的彪悍劲使出来,坚强一点,咬咬牙就过去了,等孩子‘生’下来,后顾无忧,快活日子多着呢。”

仰望苍穹,像要从中寻找答案,快活日子…真的有吗?

本着对快活日子的向往,我坐上马车,耳边充斥着马蹄轻快和车轮滚滚的声音,驶出宫门,驶向官道,开始了追求天伦之乐的征程。

小年是在马车里过的,吃一碗味道一般的汤圆,算是应景。这个严酷的冬天总算到了尾声,春天一到,路上的景致一定很有看头,闷在车中打盹的生涯也算得以结束。只是不知道我的人生会不会一如春至,焕发勃勃生机?

衣裳里的小枕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因为不活动,人也胖了,看起来真像不久就要临盆的样子。初春渐渐清晰了脚步,嫩黄的芽从枯枝里伸出,越往南走,伸得越长,稍稍不去留意,过几日再看,小片的叶子竟舒展开来,迎着柔软的风轻轻颔首,四周的空气充满蠢蠢欲动调皮气味。

“昨儿皇上又来消息,一切都布置好了,您就什么都别想,五月上‘生’下孩子就好啦。”玳玳眨着眼睛,轻声笑道:“他老是安慰您耶,原来安慰人也有瘾。”

我却扬不起喜悦的心情,也许是产期将至,紧张吧:“孩子母亲今后好好安置。”

“他不是答应你了吗?”

“我又不在跟前,谁知道他会不会照办。”每每想到孩子母亲,总免不了感慨,据说穷村子里,刚生下来就卖掉孩子的女人很多,再出高价,一买一个准。一个穷字抹杀世间所有真情。虽是花钱,人家却帮了我大忙,给她后半辈子宽裕的生活,养下这个不知情的孩子,我好图个安心。

命运如马车般滚滚前行,期盼已久的五月终于来临,离到柳城行宫还差半月行程,一切正滑向最初设定的轨道,不知为何,真正到了那一天,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紧张。

成败在此一举,却非我能左右,不如扔给运气。

这天十足的阴雨将至,天是纯色的灰,连成一片的云狠狠压下来,很符合这散发这阴谋气息的气氛。护送的侍卫正要找地方避雨,我在车里忽然胎动,太医诊视,说是早产,这就要生了,接着命侍卫回避,远远守着,车里只留产婆和贴身侍女。十万火急,众人只顾心惊,还有谁会去探究马车里的玄机,我在车里嚎叫半日,一声响亮的婴啼清晰传出,随后是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春日繁茂的树叶上。

孩子抱来时,迫不及待地撩开襁褓看了一眼,胖小子呢,虽然红彤彤甚是丑怪,五官还是极分明的,可以想象到几个月后的可爱模样,将来一定是一表人才帅小伙。

只是与生生父母分离,未来不可知,粗布换成绣工精致的襁褓,福兮祸兮?抱着这小东西的刹那,涌出一种感觉,就像这孩子是自己生的,刚才生的,辛苦怀胎生的…同时也觉得我和秦域太自私,这样想着,又冒出一个更加自私的想法——如果为这孩子好,以后应当尽量忘记马车里的一切。

所作所为是错了吗?可辨出对错,又能如何?

孩子沉睡中的小脸异常恬静,看着看着,不禁在粉红色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喃喃地:“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第 34 章 当女人推倒男人

柳城的春季几乎能够媲美江南,这种地方住上一阵,人也懒了,有时哪儿也不想去,京城也不想回,只想窝在这儿颐养天年算了。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月底刚坐完月子,秦域来信催我回去。

真是见不得我快活,每每乐在其中便要被他拉回现实,京城有什么好,宫里有什么好,一想到那些仇恨的目光少不得鸡皮乍起,虽然我的确有那么点儿想念秦域。一分开就是小半年,往后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见不着他呢。

他来信的内容也很有意思,说娘娘你再不回来我就找别的娘娘啦。

我不怕,他若是负心,我会先杀他,然后自杀。不不,杀之前捆在椅子上,抽二百鞭子,或者阉掉?让他亲眼看着命根子与身体分离的刹那,体会那刻骨的绝望与深深的悔恨。做完这些我再安然离去,穿戴整齐,选择一个凄美的死法,名留青史,成为无数话本薄命红颜的原型。

唔,不过,把他一个人晾在京城,自己在南边享受,似乎太不厚道。孩子好不容易瓜熟蒂落,他还没见过呢,人家从头到尾,从构思到实施,付出辛苦劳力,坐享胜利果实的同时也得给他带来一份丰收的喜悦啊。

“宝宝我们要去见爹爹啦,兴不兴奋?开不开心?”拍着孩子,闻着这小子身上的奶味儿,捏着他的小脸蛋,在柳城融融暖阳的照射下,心情惬意到极点。

“喂喂,你看他的睫毛,和皇上一样长呢。”玳玳读孩子千遍也不厌倦,乐此不疲地发掘对她来说陌生的事物,并和我一样对孩子的脸蛋情有独钟:“小脸真是太嫩太滑了,除了豆腐,真没东西和他一拼。”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不要折磨人家孩子。”我打掉她的手。

“和谁生,谁跟我生?”

我沉吟一下:“据我所知有很多侍卫哥哥对你表示了超越友谊的兴趣。”

“看上我的都是歪瓜裂枣。”玳玳咬着唇,怅然望天:“我看上的都是遥不可及。”

大龄女青年的烦恼?作为一个历经两任丈夫与生活艰辛的女人,我不知是同情,还是嫉妒,只想起一句话,甚是感慨: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柳城与南国不过数城之隔,快马加鞭,几天就能赶到,反之亦然。高璟如果想救我,并不是难如登天的事儿,可是结果,呵,不必多说。如今他应该和那位新皇后恩爱缠绵罢,一如当初与我…即将启程回京时,坐进马车的空挡,不禁遥望南方,高璟带给我的一切都像上辈子的事,而今生我时秦域之妻,怀里抱着他的孩子,颈上挂着他赠予的信物,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写着他的名字。前世的人与事越来越模糊,像一件洗褪色的衣裳。

衣裳旧了就该换,最好拿去做抹布。他可以换女人,我也可以换他,而且今后如果秦域也要换我,我同样会在心里给他刷上抹布二字,看看谁狠,看看是谁炒谁。

不过秦域从开始到现在,表现都不错,这个男人做事虽狠,人也自私,却够长情,看他从前的后妃分布就知道了,通常都是只在一个人那里过夜,其他的都无视,北国的后宫之露一向最不均沾,自从我闪亮登场之后,这露别人更是见都没的见。其实也有个好处,恨我的往往也只一两个人,别人平时本就轮不到,对于获宠这种事,早已不含期待,不过就是,咦,那男人身边换一个女人,咦,又换一个女人。瞧个热闹罢了。

春在马车中花到荼蘼,夏如火如荼地飞驰而来,七月流火,奔波疲惫,大人和孩子委实遭了不少罪,终于在七月末的这天折腾回京。

皇上终于有子嗣了,国家终于有接任者,利益集团的未来不再是梦,一时间臣民沸腾,反正七月又没什么节日,大家寂寞得紧,索性在宫中大摆宴席,不管是不是因为孩子的降生,且乐和一下。

抱上孙子,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握着我的手直说我不容易,可不是嘛,骗人多累啊,而且今后不管愿不愿意,这戏都得有始有终地唱下去。

千珏小王爷也很高兴,敬酒时说道多谢小婶为皇上添了儿子,为他添了堂弟,他想这堂弟不是一两天了云云。人人都说千珏这孩子年纪大了,也懂事了,果不其然。换作是我,绝无法将恨意掩藏得这么彻底,话说得这样好听,能来就不错了,顶多客气两句应景。仇恨果然让人成熟。

乳母把孩子抱上来,大家都说像秦域,围着说笑,热闹一阵。

晚上关门数红包,收获真不少,宫里头的红包模仿民间,却无民间的实在劲儿,彩头而已,重点在贺礼,金珠宝贝,国内国外,不一而足。我又赚了一票。秦域对孩子的新鲜劲从宫门口接我们回来维持到现在,应酬一天,还不累,拿着小布老虎逗他玩儿。

“快睡吧,晚上好不容易凉快些,还在疯玩。”

“你怎么不睡。”他回过头,乍舌:“天啊,还在数,你不觉得你对财富的欲求太可怕了么。”

有吗?我不过是想存点儿私房钱,以备不时只需,话说这世界与其说是人的世界,不如说是金钱的世界。收拾收拾,准备睡觉,明天再数:“喂,去宴席前不是死活要和我先休息休息么,吵着和人家…的人,见了孩子倒玩得快活,死活不撒手。”跺脚,扭动,来回甩胳膊。

“谁让你那时不乐意,从此你不理我,我可不怕你了,有儿子陪我。”他瞟我一眼,漫不经心。

失笑,有了孩子,居然给他得了势,也算他筹划许久的报酬。我上前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蛋:“玩这里,这里是精华,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不是还有小屁股吗?”

“嘎,对。”我怎么没想到?也因我技术不佳,给孩子喂奶洗澡都由别人代劳:“你怎么这么专业?”

他淡笑道:“道理很简单,是女人脸蛋软和,还是…”

人至淫则无敌,深刻体会,深刻体会。经他三言两语一挑逗,我也有些奈不住了,戳戳他:“不许晾着我,只能我诱惑你,不许不搭理我,只能我不待见你。把孩子给奶娘,把我抱到床上去!!”

一滴汗从他的额际滑落,只见他弱弱地道:“老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我就是法。”叫来乳娘,把孩子抱走,坚决做了回后妈。

“在宫门前看到他的一瞬间,觉得是自己的孩子。”他怅然起身,神色掩不住的伤感:“可不就是自己的孩子,今晚之后,咱们别再说不是亲生之类的话了。”

“我也这样想,咱们不说,谁知道呢,当成亲生的也没什么。”

他点了点头:“从此定了心,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给孩子添个弟弟。”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抱着人家的孩子,才更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真要没个孩子也罢了,死了心不去想。目前急待解决的问题是:怀孩子的先决条件的形成。我往前挪了两步,先文艺后禽兽:“这么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这还用说吗?”他轻声:“你呢?”

“你都不用说了,我还废那个吐沫干嘛。”该死的,居然不搂我,我贴上他,拿起脖子上的金凤凰:“不过看到它,就好一点儿了,和你在我身边一样。”

“你如今也会捡好听的说了。”他刮上我的鼻头。

还不是需要你的热情如火嘛,失望,看来效果甚微,这家伙还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这半年来,我是多么想念他有力的臂膀与坚实的胸膛,还有那雄性独有的攻击性…呜哇,为何当我趋之若鹜时,他反倒无所谓了呢,难道要我说出我的迫不及待?

“你说,你是不是偷嘴了?”我竖起眉毛,咄咄逼人地。

他茫然地:“我吃东西还用偷?又不是小乞丐。”

啃指甲,唔,不像说谎,干脆直言了当:“那为什么不理我,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理我…”

“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时,我教你什么吗?不要不劳而获,等着大餐切成一块块掉进嘴里。”他清了清嗓子,严肃地:“怎么教都学不会,还不快改。”

宛如被一个焦雷击中,苍天,他要我求他?!不,死也不!他不难受么,不憋得慌么,我不信不信!可他为何又能保持这等淡然,平静地注视我?难道半年不见,长本事了?

如果只要求一下就能达到目的,唉,其实也没什么吧,我放弃反抗:“好吧,求你…”

“求我什么?”他仍八风不动,笑嘻嘻地。

得寸进尺是男人本性,不该一时轻敌就忘了,悔恨交加使我握紧双拳。不管了,面子反正丢光光,除了温柔哄之甜言蜜语诱惑之,男人不还有个本事叫霸王硬上弓么,老娘今日也要霸王一回!

他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不说可就没机会喽——”话没说完,就被我推倒,想是万万没料到我来这一手,骤然受袭,叫骂了一声。我狞笑着扑上去:“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用,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也得让男人尝尝这滋味。

第 35 章 推倒以后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用强的,感受果然非凡,周身血液撒出来的豆子似的喧闹跳跃,别提多刺激兴奋,持续给人一种我是主宰的感觉,连我这女人都迷上这项万恶的运动呢。不知道身下的秦域感受如何?有没有一种日日打鹰让鹰啄了眼的郁愤?让我们采访一下。

“一时不慎,让我占了上峰,此情此景,感受如何?”

“女人嘛,不给她占回便宜,她活不下去。”他半睁着眼:“不过我说,你有经验吗,要不要我辅导?”

三下两下扒光他衣服,做恶魔狰狞状:“别得意,有你受的。”

事实上我的确没有经验,平日里看归看,心得体会一样不少,就是缺乏实践机会,做起来半生不熟不伦不类,自己都觉得别扭,最后在对自己大失所望与丢脸的双重折磨下,趴在秦域的身上差点哭了出来。

“说你不行吧,好啦别哭,给你糖吃。”他把我侧过来,用相对平等的姿势喂我吃了所谓的“糖”。

雄心万丈换得这种结果,不禁使人心灰意冷,难道我注定就是被攻占的命么,注定与强势无缘么,注定每次都小鸟依人地指着秦域过活么,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么我要通过自己的行动改变命运之轮的走向!

“再试一次。”就势一滚,堪比翻山越岭,再一次鸟瞰秦域的美妙胴体,跃跃欲试,老娘偏不信这个邪。

“别折腾了,熬油费火的,你就是小雏儿的命呀。”他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脸蛋,跟我还在他下边似的。

努力努力,奋发拼搏,不撞南墙不回头,投入十二万分的热诚,这一次明显比上次娴熟,只是还是自己累个半死秦域毫无反应,见我实在疲惫,拍了拍我裸露的后背:“歇会儿?看这一头汗。”

事实证明,我是没有霸王的天赋的,所有的挣扎只是徒劳,所有的梦想都是虚妄,男人与女人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体质决定命运。在他又给我吃了颗糖后,按他的话说,我“终于乖乖的”靠在他身边,回望这二十四年雏鸟的人生。

“小时候有人给我算命,说我能当皇后,后来,果然应验了。”

“你不仅能做高璟的皇后,也能做我的皇后,他能给的,我一分不少。”他搭在我腰际的手向下压了压:“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