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也跟着说:“妈妈,这是我们男人该做的!”

梁绍禹忍俊不禁地一乐。

胜男想起自己的现状,却也无力推辞,只得垂下蝉翼似的睫毛,领着延延的小手下车,刚走几步,却听到后头一声娇滴甜美又不失干练的女声:“等一下!”

胜男下意识地迅速捏紧延延的小手,手心骤然间全是粘糊糊的汗液。

“刚才的女士?你好。”梁绍禹转过身,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你好。既然你不肯让我付修车费,我请你们一家三口喝东西怎么样?”女人绰约而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梁绍禹,像是在判断什么,又像是在找寻什么。

梁绍禹见过不少花痴女的眼神,以他的常识判断,这个女人的眼神,绝对有着超乎他想象的复杂。

梁绍禹发觉,胜男一直没有回头。

“我没有让女人买单的习惯。”梁绍禹依旧款款翩翩,从容淡定。

“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卓胜男小姐,”出于一股好奇心,更出于礼貌,梁绍禹不得不一如既往地表现出无上的绅士风度。

此时,女人已走近胜男,一听这个名字,女人当即站在原地,一秒钟之后,恢复常态:“呵呵,我们认识。”说着,走上前,十分亲热地拥住高她半个脑袋的胜男:“胜男,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胜男机械地被拥抱着,黯黯地应和着:“张颖,我很好。”

这个没有温度的拥抱,像是西方人的礼仪一般,迅速开始,又迅速结束,结束之后,被叫做张颖的女人探下身,看一眼洋娃娃一样漂亮的男孩子,用养护得少女般的羊脂纤手摸摸延延的小脸蛋,眸子里竟闪烁出几分慈爱之光:“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很可爱。”

胜男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食指不停地抠着自己的大拇指:“延延,叫张,阿姨。”

延延抬头,用大眼睛不解地瞪着张颖:“张阿姨好。“招呼还没打完,整个人就被张颖欢喜地抱了起来:“延延好乖。延延,你也有四岁了吧,怎么那么瘦呀?好轻,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么?“

延延摇头:“延延苗条。“

梁绍禹也不禁一乐,默默窥一眼胜男,自始至终,她不是勉强微笑,就是抠自己已抠出血的手指,梁绍禹只作没看见,招呼道:“进去喝点东西吧,别站在路上啊。“

胜男被动地点头,几个人刚进店门,梁绍禹的手机却轻快响起,梁绍禹微笑致歉之后,接起电话:“喂?那么快?好的。”说完,挂掉电话,对两位女士说:“你们先找好位子,我去换车。“

张颖识相地笑说:“不必了。有机会再聚,正好我还有别的事。”一面往外走着,她手里却一直抱着延延,时不时用自己保养得没有一丝皱纹的脸蹭着延延的小脸蛋,每蹭一下,胜男的心就牵动一次,吃痛的心脏,像是秋千绳子一样被张颖拽着,荡来荡去。

“孩子大了,让他自己走。”胜男盯着张颖的手,狠心道。

张颖一愣,微笑,亲亲延延的小脸:“对对,延延都四岁了。”

几个人刚出店门,梁绍禹瞄一眼车行哥们带来的更换他宝马X5的替身车,一张原本潇洒至极的脸忽然就笑容僵滞,整个人石化。

“奥——拓——?”

梁绍禹看一眼车行的哥们送来的小白车,只觉得头晕脑涨,王储的风度在一刹间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几章正在努力修改中,宝贝们欢迎回去重温^_^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上)

驱车,开音乐,车里的音乐不再是明快的轻爵士乐,也不再是流畅如水的钢琴曲,一打开,便是刀郎沙哑沧桑的嗓音:“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地销魂。。。。。。”

梁绍禹以关掉音乐。

延延十分好奇地仰起小脑袋:“妈妈,什么是销魂?”

胜男抹一把汗,指鹿为马地解释着:“就是啊,延延不是看《死神》么,里面有只会哭的小狗熊,它不是叫魂么?”

“不对,妈妈,那是小狮子!”延延纠认真正着。

“对!狮子!”胜男乐得接受这个解释。

“魂是狮子,销魂呢?”延延将好奇宝宝的作风进行到底。

“削魂就是打那只小狮子。'削'就是东北话打的意思。”

梁绍禹勾起唇角,插话补充道,用余光扫一眼胜男,只见她将有些发青的脸贴在延延的头发上,轻吻那柔顺的小头发一遍又一遍。

奥拓驶出朝阳区,进入通州之后,车行变得通畅无阻,离温泉会馆也越来越近,他加速马力,微笑,坚信能开奥拓去高级休闲温泉会馆的,他是第一人。

奥拓驶入东方悉尼国际温泉会馆的停车处,身着红色制服带红色贝雷帽的车童瞥一眼车型,像是站军姿一般,“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梁绍禹摇下车窗冲车童摆手,笑得一脸灿烂:“劳驾过来下!”

车童竟像是失聪了一样,目不斜视。

“劳驾过来下!”梁绍禹笑说。

车童这才慢吞吞地将步子挪过来,打着呵欠,神情困盹得像是谁欠了他半年的工资似的。

“倒。(倒车)”车童一脸的不耐烦。

“倒。”车童的胳膊无力地抬起,最后只剩下口号。

倒车完毕,车童收完停车费,却依旧站在梁绍禹面前,再度表演了一次岿然不动。

“谢谢你。请问,还有别的事么?”梁绍禹笑得人畜无害。

车童用眼角俯视一下车上的梁绍禹。

“没事的话,我们进去了了。“梁绍禹故作不知。

“切。”

梁绍禹笑眯眯将车停好,冲车童笑眯眯地致谢,车童见他没有给小费的意思,只得悻悻离开。

胜男不知还有小费一事,有些好奇地问:“喂,他那种态度,你还要谢他?“

延延伸出白白的小指头指着车童的背影:“狗眼看人低。“

梁绍禹哈哈大笑:“记得那句经典的老话么?一个人越缺乏什么,越在意什么,这种尊重一文不值,你觉得值得去在意么?走,咱们进去。“

胜男瞅着梁绍禹下车时极度自如的神态,带着文文离开奥拓,举目,会所是简洁朴素的哥特式建筑群。

建筑群是尖顶,楼身高耸,咖啡色的楼面,块块砖头堆砌的纹路分明。椭圆形的窗框,花窗玻璃,走进会所大门口时,门上镌刻狮图浮雕,高贵中无不透露着低调,低调中却又隐约着威严。胜男不知道诸如巴黎圣母院之类的天主教堂用的都是这种建筑风格,可她清晰记得,她亡夫和她宝贝的老家青岛不乏此种建筑,洋气而不张扬,像她的亡夫。北京这类的建筑并不多见,尤其是上午又发生了让她难以预料后果的事,于是,这建筑看得她倍觉亲切。

鉴于一上午乌龙百出,耗掉了不少时间,三个人进入会所,更衣之后,已近中午,梁绍禹便径直带母子两人进了自助餐厅。

胜男打量着自助餐厅:如这个会馆的外表,没有矫情的奢华,尽是澳式的简约,在这里,几乎找不到什么夸张的东西,特色的,便是天花板上一排排贝壳灯,光洁的墙壁,晶亮的不锈钢餐盘,食物亦是色泽鲜亮,精美而稀罕。

胜男也曾因书稿的联系事宜而参加商务聚会,食物无非是贵的鲍鱼鱼翅、外加三文鱼、基围虾、螃蟹、红烧肉、乳鸽、肘子、猪蹄、排骨之类,然而,这家会所的菜肴却是不常见的。

“这些都是澳洲菜。“梁绍禹在胜男身后解释着。

“什么是澳洲?”延延好奇地问。

“就是澳大利亚。”胜男耐心解释着,从自选盘里取出几块标签上写着“钵酒烩袋鼠尾”的形似酱排骨的肉骨,延延指着另一个自选盘里的一道道花纹的大蚝说:“妈妈我要吃海蛎子!”

胜男便取出几颗“澳洲珍宝生蚝”放入餐盘。

梁绍禹是北京人,对延延的叫法饶有兴趣:“海栗子?”

忽然,就从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对呀,延延的父亲是青岛人,这孩子是在说青岛话。”

梁绍禹循声一看,果然是那个张颖,于是,心中的判断明朗起来,再打量一眼胜男,她果然狠掐一下手指头,然后,伪装出一派无谓的样子,指着一个盘笑问延延:“延延吃柠檬蟹肉汤么?”

延延点头:“吃!”

胜男再指着一盘兰花澳鲍问延延:“鲍鱼吃么?”

延延点头:“吃!”

刚说完,只见张颖走上前来,笑容掬了满脸:“孩子那么小,怎么能吃那么多生冷的东西?海鲜吃多了,他会身体发寒。”

(下)

胜男深呼吸一口,向前走一步,夹几块巧克力色酱汁的山葵烤牛排,再夹几块鲜橙色的薄荷香蒜纽西兰羊扒,强压着满心的火气转头笑问:“那你说该怎么吃?”

张颖微微一笑,夹一片鲜黄的香芒鸡柳到胜男的盘中:“胜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生气就全部表现在脸上了。”

胜男努力表挤出一个友好的笑:“你想多了。顺便告诉你,海鲜是凉性食物,但牛羊肉是暖的,冷暖自然会中和,总让孩子吃暖性食物,孩子会上火。”

张颖不再说话,躬下身子摸摸延延的小脸蛋:“延延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延延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张颖,一张小嘴轻抿着。

胜男几乎是屏住呼吸注目着张颖的动作。

只见张颖一脸疼惜地用哄孩子的语气对延延说:“小宝贝,阿姨和你多有缘啊,”说完,十分亲昵而旁若无人地亲亲延延的小脸:“可是,阿姨中午还有事,延延小朋友,咱们下次再见哦。”

延延不眨眼的盯着张颖:“美女再见。”

延延童声童气,近于调戏的话引来身边一个近四十岁女人的哈哈大笑。

胜男闻之,却警惕地瞅一眼延延,紧紧捏着他的小手大步走向梁绍禹事先找好的位子。

延延的小手柔软,皮肤细嫩,热乎乎的手掌和她手心的汗液黏连在一起,然而,延延并没有一丝嫌怨母亲手黏的意思。

襁褓时的延延便一直喜欢用小小的指头抓住胜男粗糙的大手,睡醒时,抱着他兜圈时,饥饿时,生病时,甚至睡觉时都是。胜男一直以为,那是亡夫病逝之前抓住自己的手不放,所以动作犹如他的生命般延续到了孩子身上,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延延唯一的依靠,直到今天遇到了这个和延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

找到位子上,胜男刚放下餐盘餐,便将已动手抓海蛎子的延延抱到自己的腿上,可是,这并不是在车上,延延显然觉得不舒服,嗖地从胜男腿上跳下来,一把将牡蛎塞进嘴里,一面含糊地抗议着:“妈妈,延延不是小宝宝了!“

胜男一听,眼圈忽然就火辣辣的,轻轻捏捏延延的小脸蛋,像是在赏玩世上无一无二的宝贝,宠溺的双眼遮挡不住的凄楚:“可是,延延永远是妈妈的宝宝。“

正在这时候,梁绍禹端来一杯红茶,一杯香片,一杯荔枝汁,胜男见梁绍禹归来,立刻兴奋地举起银色的餐叉,“开饭了!“说完,叉起一块香芒鸡柳,刚要喂给延延,叉子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

两秒钟之后,胜男将鸡肉塞进延延的小嘴里。

延延吞咽下去之后,也叉起一块牛排送进胜男的唇边,巧克力色的酱汁蹭得胜男满下巴都是,“妈妈吃肉!”

梁绍禹看到,这个年轻的小寡妇一口将整整一块山葵烤牛排吞下去,泪珠从她的大眼睛里滴滴落下,滴落在盘子里,滴落在牛排上,却中和不了她唇边浓郁的酱汁。

梁绍禹心下一疼,从袋鼠外观的餐巾纸盒里抽几张原木色的纸递给胜男,一团纸在水润下,迅速融化为一团棕色的小团子。

延延已在端着不锈钢小碗喝蟹汤,如大多数青岛人一样,他认为最好吃的东西便是螃蟹,可是,母子俩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舔舔嘴唇抬起头来,盯着流泪的小母亲,可惜却不懂小母亲的心思:“妈妈,你又想爸爸了么?这里有我和梁叔叔啊?”

“对了,午餐之后做什么呢?”梁绍禹急忙舀一勺酸甜猕猴桃虾球沙拉,分别添在母子两人的盘中笑问。

胜男卯力给梁绍禹一个带泪的大大的笑容:“我们没来过,听你安排。”

梁绍禹点头:“我和延延泡下藏药浴,你去泡牛奶玫瑰浴?之后,带你们去打保龄球?然后,洗个澡去游泳?之后,差不多已是晚上,去看他们的“星沉海底台”,如何?”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胜男有些疑问地背出李义山无比痴缠的佳句。

胜男不知道,“星沉海底台”是一个太过缠绵暧昧的地方,缠绵暧昧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重了千年前最痴缠的情诗。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上)

胜男本以为要结束午餐时,梁绍禹却微微一笑:“不用急,今天不赶时间。往往,女生和孩子们最期待的不就是饭后甜点么?“

饭后甜点?

胜男也时不时带着家里的两个小男人去吃披萨,离她家近的有自助店有比格披萨,也有好伦哥,稍微远一点的,自然是必胜客。她一直以为,那些蛋糕、蛋挞、甜饼之类的是当主食来吃,这次跟随梁绍禹而来,方才知道,原来,这些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正餐。

胜男意识到自己差点出丑,垂下涂过的眼睫。

幸亏自己害怕延延不吃饭只吃零食,一种甜品也没有取。

胜男于是想起早上用鹅肝酱配面条和豆腐乳一事,忽然就觉得不对,低头,满面羞霞光。

会馆的饭后甜点有长得像奥利奥巧克力饼干的巧克力马芬、巧克力塔、撒着西番果的焦糖炖蛋、一半是芒果一半是蓝莓的蓝莓芒果布丁,还有水果。

胜男偏爱蓝莓芒果布丁和草莓,两个男人却喜好吃焦糖炖蛋,水果则是同样的不热衷。

胜男眼明明灭灭的,用小勺切一小块,细细放在嘴里,味蕊却暂时性失灵,平时,她连口香糖都选择蓝莓口味,这次,口腔之内,尽是酸涩。

延延却好胃口地吃下半杯炖蛋,瞅着胜男好奇地问:“妈妈,不好吃么?”

胜男勉力微笑:“哦,有点酸。”

延延认真地说:“妈妈不能怕酸,吃酸才能给我生个弟弟!”

胜男有点头痛地瞪一眼童言无忌的孩子,摸摸他思维奇怪的小脑袋:“吃完了,我们撤吧。”

梁绍禹站起身,一把将延延抱起:“走,叔叔带你去泡藏药浴。“

胜男一把抱过延延,阻止道:“延延,别打扰叔叔,妈妈带你。“

延延却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两腿间:“妈妈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不要露点。“

原来,延延从襁褓中开始便寸步不离胜男,可是,为了家里

的开销,他稍微大一点之后,胜男不得不写稿子赚钱,让读小学的文文带他,偏偏延延却连洗澡都不肯让哥哥给洗,文文只得说:“延延你是男人,让女人给你洗澡,羞羞!“从此,延延再也没有跟胜男洗过澡。

放在平时,这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今天的意外,让胜男心中七上八下,胜男涩涩地垂下低望着桌上的残羹冷炙,黯黯地说:“延延,你伤害妈妈了。“

梁绍禹只得打趣道:“胜男,你那么喜欢给孩子洗澡,干脆自己也变性做男人吧?你那么高,变性之后也不吃亏。还可以去选秀。“

“你才是纯爷们!“

胜男勉强一笑,黯黯走进自己的牛奶玫瑰浴单人间,房间有床,供休息也供晚间住宿,胜男在浴室早早洗过澡之后,置身于玫瑰花形的温暖泉水之中,她方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认真泡过澡了。

家里不是没有浴盆,亡夫留下三百多平的房子里,自己和延延住的那间里洗手间希腊风盎然,海蓝色的浴盆之上,有一副巨大的西方的名画:《普桑画阿波罗与达芙妮》。画中的阿波罗置于一群裸体女神之间,坐在月桂树下,身后是攀着月桂树的达芙妮,在阿波罗眼前的女神,头上都没有月桂枝,她们也不理阿波罗,一味在寻求自己的幸福。右侧一女神已与一精灵搂抱一起,小厄洛斯却向他们射去金箭。

可是,她从来都是草草用莲蓬冲洗,之后便胡乱擦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冲出来,或是加紧写稿子,或者是陪延延玩哄他睡觉,再或者是收拾家务。

如今,整个身体泡在略微发粘的牛奶玫瑰花瓣之中,没有通身的舒适,带给她的感受,只有整个玫瑰型浴池的玫瑰花香和满心的奢侈不安感。

紧张的时候,胜男又开始剥手指上的死皮,剥几下,死皮连肉脱落,手上微疼时,胜男知道,那是毛细血管破裂。

胜男从水中升起自己因写不停稿子而粗壮的手,拨下玫瑰花,这手指,是延延最爱的,延延的第一次微笑,便是用小得像布娃娃似的小湿手抓着她粗糙的手指。

这手,延延盘缠走路时,牵着他的双腋,这手,延延第一次叫妈妈时,激动地捏过他的小脸,这手,延延以一次跌跌撞撞在小区的青草坪上小跑时候,给他鼓掌,手拍得又痒又红。。。。

想着想着,胜男胸口已喘不过气来,温度适宜的泉水雾气,却让她憋闷得几乎要窒息掉。胜男恐惧地爬上来,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也不调水温,任凉水扑落在她身上,像一个个带刀子的眼神簌簌砸落,砸得她四肢百骸尽是无边的倦意,她索性关掉莲蓬,一头倒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昏昏沉沉睡去。

梦中,延延牵着张颖和她的亡夫梁少游,三个人并行在北海的湖边,一湖的荷花,盛开如翠绿的火。白的粉的荷花大朵大朵盛开,延延冲着荷花甜甜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笑着笑着,延延就抬头冲张颖甜甜地喊:“妈妈,我渴。“

“不!”胜男浑身一激灵,抢呼欲绝。

这一声,惊得胜男从梦中惊悚而醒,她嗖地从床上跳起,睁开双眼,举目,屋子里已完全暗淡下来。

已经是晚上了么?胜男揉揉因噩梦而阵阵吃痛的脑袋,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铃声也哀怨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