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 作者:leideen

【内容简介】:

陆判对她前世的评价用三个词概括了

油嘴滑舌,不学无术,好吃懒做

孟婆说,我很疼爱你

于是,对她的自作聪明视而不见

现在,她恨跟与前世相关的一切

但如果再来一次,她要吃两颗孟婆药

第一卷 蔡家二女

第1章 时尚阴间路

王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竟然也有死亡的一天!当然,她不是以为自己会长生不老,可是三十岁,虽然不算是风华正茂却也算是年轻有为吧!怎么就这么死了?更挫的是只是因为换了一个灯泡,一时没站稳摔下来而已。拜托,那梯子才三步,又不是三楼,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王炎的灵魂就蹲在自己的肉身边上转来转去,完全没法接受这点。她看得很作出仔细,一点伤痕都没,这也太诡异了吧?试了半天也没能像香港鬼片里能回到肉身之中。她是独居,不会过几天尸体烂了都没人知道吧?也许不会,她不去上班就应该会有人来找吧?她正胡思乱想中,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姐,你看了十分钟了。”

王炎猛的回头,此时家里怎么会有别人?更何况自己是鬼了。牛头、马面?看着不太像,现在阴间也改革了?都穿阿曼尼了?

“王炎小姐,我们是阴间事物管理局,特别司行动主任,鄙姓牛,他姓马,我们是请您回去协作调查,您的任何语言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所以如果我是您呢,就最好省点力气去跟我们的陆审判长说。”那位牛头先生很有礼貌的说了一通。

“那个,问个问题,我能请律师吗?我能回来吗?”这两位怎么看都像是在看TVB的连续剧。自己这是做梦吗?王炎想拧自己一下,可是手指却穿过了脸颊,再看看脚下躺倒的肉身,于是摇头假笑的看着很时尚的牛头马面。

“呵呵,您真幽默!”马面同志看上去很和善,假笑了一下,随即递给了她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几张A4的打印纸,上面有自己的名字、籍贯、年龄、婚姻与否、民族…切!连政治面貌都写上了,真是亏了他们了。

“如果您确定无误的话,麻烦您签个字。”王炎还在看,马面同志指指中间夹的那支笔,示意她可以把程序走完。

王炎有些怒了,她竟然还没注意到,文件夹竟然放的是中性笔,不是该是狼毫吗?

“本来几千年来都用毛笔,只是近十多年来,随着中国大陆古文化素质不断下降,就算是拿给他们钢笔都没几个会写字的,竟然要求我们提供电脑,由他们来输入密码。为了与时俱进才采用这种价廉物美的方法。您要是不会写的话,我们也提供指纹服务。”马面看到王炎的怒容,不待她说,便慢条期礼的解释道,并且贴心的递出一方印泥。

王炎很帅气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笔扔给马面,她决不肯认自己是文盲的。

马面仔细的看看签名,确定无误之后,笑逐颜开的跟牛头点点头。牛头酷酷的把锁链一把绕在了王炎的脖子上,一点时间也没浪费。

王炎知道自己冲动之下,给了他们带自己离开的依据。不过王炎奇怪的是,自己的手都会穿过脸颊了,可是为什么这么粗的锁链却穿不过。

阎罗殿如果盖得跟101大楼一样,王炎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是想想这些年来给老爹烧的纸钱里阎王可都是穿得跟秦始皇一样,就觉得有点冤,看来这些年白烧了。看着人群穿梭,感觉一切都如梦中一般,自己在做梦吗?这是冥界?还是香港?

所以陆判看上去跟中宣部发言人一样,王炎也能淡然处之了,刚刚一路上已经想过了,自己虽不算好人,可是百分之一百不是坏人,所以她一点也不怕会打到什么地狱去,再说看看这儿,一切还挺不错的,就在这儿混吃等死,不对,混吃等生也不错。

“你就是仨儿?”陆判看了文件很纳闷的看着她。王炎有点发愣,仨儿是父母对她的称呼,已经多年没人叫过了。

“你老爹在这儿多年,跟我是朋友。”陆判淡然的解释了一下。

王炎马上振奋精神,她对老爹的交际水平一直信心百倍,这么些年了,还有人打电话到她家找,不肯相信他早已经离去的事实。看来这位肯当着她面承认他和老爹是朋友,那么老爹在冥界混得不错,自己又可以跟着老爹混了,太好了!这算是王炎来到冥界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老爹呢?我能见他吗?”

“他成仙了,你找不到他了。”陆判看王炎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语气也没有刚刚的生硬。

王炎失望了,原来还是见不到!是啊,这么些年了,本就没打算能真的再见。一点点失落之后,王炎再次振奋精神,谄媚的对陆判笑道,“陆叔叔,我上辈子没干什么坏事吧!”

“跟你爸说得一样,什么时候都会就杆上爬。”陆判听到那声‘叔叔’都打了个激宁,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小人儿,自己多少岁了,被她叫叔叔,只是因为承认是她父亲的朋友?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这是我的优点!”王炎大言不惭。

陆判哼了一声,看看文件夹,想了一下,“我刚看过了,你呢,除了油嘴滑舌,不学无术,好吃懒作之外几乎没做什么坏事。”

王炎其实很想反驳的,那三词的确不算是褒意,但想想,还算是中肯,还是老实听着吧,态度要端正,怎么说自己能不能继续混下去得靠着这位‘叔叔’了。

“没话说?”

“我正认真听您教诲呢!”王炎假笑着,但最终还是没忍不住,“那个陆叔叔,我是好人,我常常给老头、老太太让坐,我也扶瞎子过过马路,还有,我特善良,看到蚂蚁我都绕路。每年我都有去庙里拜拜,对了,还有,我还抄过金纲经的…”

陆判无语的看着王炎,能把自己做过的好事这么说出来,也真表明这人真没做过什么好事了,人家的文件夹厚厚的一打,不论坏事好事总能写出几条,可是这位呢,白白的两页,无论坏事还是好事,什么都没有,普通到这步也亏了她了。

“我能上天堂吗?”

“不能!”陆判摇头。

王炎叹息了一声,虽然很残酷无情,倒也不怎么失落,如果她这样的都能上天堂,这世间也就真没指望了。

“我也不至于下地狱吧!”想想这应该不可能,可是却不得不问一声。

“当然!”陆判很善良的让她安心了一些。

王炎也不太安慰,但安心了,坐好,拼命的想自己看过的佛经里好像有说如果不是天堂和地狱之外,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无限轮回之苦了,说白了就是要投胎了。

“虽然平凡,你倒有你爸说的聪明。”陆判笑了,似乎已经看到王炎的思维了。

“那是,我爸常说我聪明。”王炎笑笑,说这句不是得意,而是敷衍陆判一声。王炎心目中,聪明是靠不住的了,她从不相信,只是假笑了一下。

“你对哪段历史熟?”陆判决定言归正转。

“投胎要去古代?穿越?”王炎傻眼了,这也成?

“基本是哪个朝代都有,不可能无限前进,对不对?你哪段历史比较熟?”

“康熙,我有看过二月河的书,乾隆那本我没看,所以别去那朝了。”王炎期待的看着陆判,他却在文件里写了什么。

“最差的呢?”

“历史吗?我哪都挺差的,您不会把我弄到史前吧!那个,我爸跟您关系不错,您怎么说也得罩罩我吧!”

“我是跟你上世的老爹关系不错,基本上,到了这儿就和上世没什么关系了,如果不是和他关系不错,我也不跟你这么多废话了。”陆判看上去要公事公办。

“别啊!好了,我不挑,那个,您总得把我安排得混吃等死,跟这辈子差不多才成啊!我要求真不高,有个好老爹,吃穿不愁,不能像这辈子似的摔个跟头就死了。”王炎可不敢真的把陆判得罪了,人大笔一挥可是事关自己下辈子的幸福与否了。

“白开水一样的日子你还想这么过下去?”陆判真的无语了,两张A4纸就成概括的人生,她竟然还想过下去,如果是他早撞十次八次墙了,这样活着跟死有什么区别?

“不行吗?我是平凡人,这世上最多的不就是平凡人吗?我是那种不愁吃喝,没事还能玩玩小资的平凡人,这是很幸福的事。”王炎认真的看着陆判,她对自己活得通透是很得意的,不是谁都她似的无欲无求的。

“平凡不代表无用,基本上你上辈子就没做过一件对别人,对社会有过帮助的事情,你也没有任何人生的分岔路,就像是你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根本就不看任何诱惑,那么你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所以,你对别人无情,其实你对自己更无情!”

“世上不是最多的就是我这种人吗?”王炎不很喜欢听这种话,觉得有些自以为是的意思,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装做长辈来挑剔自己,这让一直平顺的王炎觉得不太舒服。

“不是!世上最多的平凡人是有喜怒哀乐的,他们与人交往于是就会产生人生的分岔,于是要抉择,可是你不,你看着也在跟人交往,可是你却从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什么,你其实谁的话都不听,你与那个世界是保持着距离的。”陆判自然知道王炎不开心,但既然刚刚他叫了自己一声叔叔,那么说她几句又如何?

王炎不说话了,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陆判也不再追问了,他看的人生太多了,可是却没看过这么颓废的人生。这就是老王心爱的女儿,天天挂在嘴上说个不停的老三?知道她竟然这么短寿,老王当时很伤心,陆判也有过前世,也有心爱的女儿,他理解老王的伤感,可是现在看看,老王心爱的女儿似乎在老王离开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是因为老王离开得太早,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不想多想,反正她要投胎了,一切重新开始,希望她能改掉这个性。

“看你老爹的面子,知道你吃不了苦,所以你不会投到穷人家,但不会像这一世这么平顺,好好感受一下人生,不要以为什么事都理所当然。”陆判似乎做了决定。

“哪?”王炎有些垂死挣扎,看到陆判这样也知道,自己下辈子只怕充满了挑战,唉!看来叔叔也不好认,要是不认识老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好点?所以这算不算是孽缘?老爹人生的分岔口却来左右了自己的人生?

“去了就知道了,小马,带她去消除记忆司。”陆判盖上章,按了桌上的铃,马面同志进来笑咪咪的进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消除记忆就是孟婆了?王炎倒是很有兴趣看看所谓的奈何桥是什么,可是还是让王炎失望了,就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而孟婆已经变成了看上去很有女人味的中年女子。淡红的职业套装,长长的黑发盘了一个优雅的法国髻,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王炎很喜欢优雅的女性,看到她便很舒服。

“笑得真甜,像你老爸说的,最甜的就是你了。”孟婆竟然也认识王老爹了,看来王老爹还真是吃得开。

“真的?我爸在这儿真的这么好人缘?”王炎不再惊喜,但希望他跟这位孟婆是真的聊得来,别像陆判那样,给自己好看就好。

“嗯,他人缘是好,在这儿工作了一段时间,已经升职了。给你!”孟婆笑咪咪的递给她一颗丸药。

“不该是汤吗?”王炎看着白白药丸,天知道她最恨吃西药了,她有药丸障碍,是吞不进的。

“知道你吃不进,给你一杯水。”孟婆笑笑,转头给她倒水。

王炎苦笑着看着那颗药丸,既然跟老爹熟就应该知道,她有水也吃不进的,她喝药跟婴儿一样,要磨成粉化开吃,可是那样药就更难吃了。所以后来王炎成了中医忠实的粉丝,宁可吃中药汤。趁孟婆转身的工夫把药扔出去,这是她常干的,做得很流畅。孟婆回过身来时,王炎早就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当做已经喝了。

“你过去就成了。”孟婆笑了笑,指指边上的一个门口。

“谢谢!”看来这位真不错,老爹总算给她谋了点福利。

“你爸爸说,你聪明,但总以为自己能骗过所有人,其实大家都知道,但因为疼你,于是不拆穿你。”孟婆送她到门口时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王炎来不及说什么,门就开了,一阵旋风把她卷了进去。

第2章 爱哭鬼

现在王炎知道了为什么要有孟婆汤?前世的记忆怎么能留到后世,即使小小的残存都是对今生的阻碍。不然当时陆判也不会问自己哪个朝代更熟了,并不是怕她改变历史的进程,其实只是出于对她的爱护,怕万一自己的记忆残留,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困惑与无奈。于是挑也要挑她最不熟悉的地方,越是这样,她才能适应得更好。

可是陆判不知道王炎会不吃药,更不知道王炎所说的‘不熟’真正的意思是,如果说按记编年史来说,她一定不熟。其实即使是历史学家也有自己的专业领域,如果不是自己特别研究的那段,谁敢说熟?

王炎的工作其实是很轻闲的,但守点,于是王炎上班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网上看各式各样的原创小说!看那些调侃历史的书,她都很高兴,然后常常会想,如果历史是这样,会不会更好?其实她也明白,跳开史书,这些书里的其实都是作者们眼中的历史。而现在这些全部成了王炎此时的负累。

比如说睁开眼睛看着这一世的生父母,却怎么也产生不了依恋之情,她心目中的父母还是前一世的王家二老,即使早就成灰了;再就是,有着三十岁的经历,却只有婴儿的身体,这对她这个什么都强调独立自主的人来说,实在是件既残酷而又尴尬的事!看人给自己换尿布,让王炎觉得无地自容;而奶娘和佣人把自己不当人一般恣意的摆弄,趁着这一世的父母不注意还会拧自己几下,让她却有口不能言;更可怕的是,没人当她是人,在她的耳边充斥着各种的传言,东家的大奶奶,西边的小少爷,还有自己所谓的父母各式笑话,不管真假的全灌进了她的小耳朵里,完全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要听,她只能用她能唯一发出的声音,哭喊来发泄不满。于是她有了新的花名,爱哭鬼!

王炎深刻的总结之后的结果是,看着对你坏的人(或者鬼)其实对你实际不错,比如陆判!看着对你好的,其实对你很坏,比如孟婆。

她后悔了,她应该把那颗药磨成粉吃下去的,孟婆一定知道她的小把戏,老爹当年都知道,怎么会不告诉孟婆?她真愚蠢,怎么会在神仙面前自作聪明?!而孟婆给了她一个最最残酷的惩罚,让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世,她现在想得最多就是,如果让她重选一次,她一定吃下去,有可能的话,她要两颗。

她恨啊!她严重怀疑孟婆暗恋王老爹,不然真的疼爱她的话,拼死也该给自己把药灌进去啊!想当年她感冒了不肯吃药时,王妈妈可是把药化在姜茶里给她喝的,所以她决定咒她生生世世都孤独的给人吃药;当然她也不怎么待见陆判,竟然大笔一挥把她弄到了东汉,而她这世的父亲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蔡邕,天知道,这位蔡邕大人其实在王炎心目中是个大笑话,著名的焦尾琴故事的男主角。

话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蔡邕大人为了躲避王莽的官位,抱着琴逃出京城。然后在一间小客栈里等饭吃时,听到隔壁农妇烧饭的柴声有异,冲过去才看到农妇灶下是根上好的梧桐木,于是重金买下,精心制了一把琴,就是后世传说中的焦尾琴。

王炎当年看故事时还小,没当一回事,后来听到朋友给孩子讲这个故事时,有些故事的背景又不同了,但是大意还是这个,王炎就坐下来一一的批驳。

一,如果说蔡邕当初是抱着琴苍皇出逃,身上是不会带很多钱的,所以,什么重金就不怎么成立了;第二,虽然她没看过古代的灶,可是还不至于连古琴的大小都不知道吧?那得多大一块的木头?农妇是傻子吗?抱着一根原木去当柴烧?

她实在不是多事的人,可是总不能看着祖国的幼苗被这些烂故事毒害,一点常识也没有对不对,可是那孩子一点也不领情,听完了就怒视着王炎,可能是觉得王炎不够浪漫;而朋友也觉得不舒服,多少觉得王炎有点多事的意思,从此王炎就觉得孩子真不可爱,怎么这点真话都不愿听?

现在报应来了,自己批驳过的笨家伙成了这世的老爹!但她也肯往好了想,那家伙虽然是笨,但看来真的是贵族,从照顾自己的人来说,排场还真不小。所以陆判还真的没有骗自己,把自己弄到富裕的人家,而且更好的是,王炎熟知的历史其实是由一个个人物所组成的,因为喜欢一个人物,于是会顺带着看看那段历史。

而东汉这一块,王炎知道的只有三国这一段,现在想想好像东汉是东汉,三国是三国。所以蔡邕应该属于东汉末年,她能知道焦尾琴就不错了,这让王炎既安慰又有点焦燥?安慰是,她并不是先知,所以她不会过得什么都清楚,而焦燥也是这样,她会很害怕,不停的问自己,陆判不会让自己变名人吧?每每想到这儿,她暗暗地下定决心,她此生决不再跟上一世那样油嘴滑舌了、不学无术、再就好吃懒做了!自己这世这么倒霉多少也就是因此而引起的,她绝不再犯。

“老爷,这孩子是不是有问题,妾就没看过她笑过?”王炎这世的生母抱着她给蔡邕看。

这是蔡夫人生第二个女儿了,虽然蔡邕一个劲的说他喜欢女儿,可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没儿子的女人在大家族里实在是很受气的,只能抓紧自己的老公,让他永远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这边,于是没事就把蔡邕叫到跟前借着孩子联络一下感情。而且事实上她也是觉得有点怪,几个月了,这孩子除了哭之外竟然一次也没笑过,敷衍的笑都没给过自己一下。而且她哭起来也很怪,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拼命的干嚎,在她看来更像是愤怒的吼叫。

“哪有,这是孩子聪明,你想想,傻子都爱笑,女儿像夫人,天赋异禀。”蔡邕坚定不移的向夫人保证道。

王炎真是鄙视他,这些日子她也看清楚了,蔡邕是典型的‘妻管严’,蔡夫人说东他不敢往西,夫人说太阳是从西边出的,蔡邕决不敢说那是东边。现在蔡夫人说孩子不对劲,他怎么敢说是,那是夫人亲生的,不好也只能夫人说,自己敢这么说就是找死。

蔡夫人笑了,轻轻摇摇怀里的孩子嗔怪的瞟了丈夫一眼,“真是,跟老爷说正经的,老爷也不正经儿。”

两人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王炎闭上眼睛,‘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她还是知道的,人两口子关系好关她屁事,不过以自己嫡女的身份,倒是幸福的事儿,至少不会有小老婆来迫害自己了。所以她安静的闭着眼,不去打扰他们。

“老爷,孩子是不是要取名了。”都快睡着了时,蔡夫人终于想起了找蔡邕什么事了。王炎马上睁开了眼睛,是啊,自己的名字,总得关心一下,总得知道自己是谁啊。

“是,是!”蔡邕忙坐直身子,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清清嗓子。在王炎看来,这就是他根本没有想过,只是夫人问起了,才临时在抱佛脚。真是鄙视他,再想想也是,又不是儿子,有这种态度在古代也算是正常了。

“是什么?您不是还没想好吧?”蔡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怒了。

“当然不是,是想得太多,一时拿不定主意用哪个。”蔡邕吓得跳了起来,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让王炎很是鄙视,怎么可能怕成这样。想想,这位做琴的师傅看来还真是没多少见识了。

“夫人觉得叫琰如何,玉上之美色,再说这孩子五行缺火,此字正好属火。与圭儿正好相配。”蔡邕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并且到一边写上大大的琰字给夫人看。因为长女叫蔡圭,‘圭琰’是指玉器的顶端,而且一听也就知道她们是亲姐妹了。

王炎看看,琰(YAN三声)跟炎倒也能挨上,再就是,算是把自己前世的名和姓合在一块了,可以接受。她笑了起来,夫人本在思索的,却不想一直不肯笑的女儿竟然在这时笑逐颜开,便惊喜起来。

“老爷,女儿喜欢呢!那就叫琰儿吧!”夫人一锤定音。

“琰儿听着像男孩子,不如字昭姬吧!”蔡邕马上得意起来,为自己的急才而自傲不已。便趁胜追击起来。

王炎真是恨不能踹蔡邕一脚,昭姬,招鸡?还嫖客呢!再次尖叫起来,又是跳又是叫。夫人差点失手没抱住,把她从手里摔出去。

“她不是听得懂吧?”蔡邕捏着耳朵,不止一次听到女儿这么嚎了,每次都想捂住耳朵,可是当着夫人的面,又不太敢,现在看那孩子的表情,他不禁有些狐疑了,照说这么点的孩子不该听得懂的。

“看您说的,想是躺烦了,想起来转转!”蔡夫人才不像蔡邕那么想呢,她又不是第一次做母亲,招来奶娘,让他们抱着王炎摇晃起来,边递孩子边说,“昭字也不错,昭如日月,就叫昭姬吧!”

于是在王炎反对无效的情况下,有了这世的新名字。名蔡琰,字昭姬了。于是她又哭了一整晚!

第3章 习字的纸

王炎,不,应该更正一下,我们的新蔡琰同学已经闪亮的登场了,她经过一夜的思索之后,接受了现实,并且很快想到了有利的一面。蔡琰,总比姐姐蔡圭好,要是在现代,蔡圭,菜龟!不得被人笑死?老爹没学识也不是他的错,所以她决定宽宏大量的原谅他!

其实让蔡琰最满意的是,无论是蔡琰还是蔡昭姬,她其实都是没有印象的。史上著名的女子不多,姓蔡的就更少了,而在东汉、三国这段,蔡琰能想得起来姓蔡的,就只有蔡文姬了。

本来她还有点担心的,现在放心了,她不是!幸福的人生可不就是开始了?一个不在历史之上的女人,就能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第一次,她有点感谢陆判了。看来自己这辈子还是会过得很平顺了,平凡是福啊。

其实除了蔡琰谁都知道蔡邕是才子,而且是史上著名的才子。除了是蔡琰所知道的是琴师之外,家学渊源,六世祖勋!少从名师,三十九岁时就已经正定儒家经本六经文字。蔡邕认为这些经籍中,由于俗儒芽凿附会,文字误谬甚多,为了不贻误后学,而奏请正定这些经文。诏允后,他亲自书丹于碑,命工镌刻,立于太学门外,碑凡46块,这些碑称《鸿都石经》,亦称《熹平石经》。当时的后生学子都就此石经校正经书,每日观览摩写的不绝于途。所以,想想看,蔡邕那时除了书读得好外,其实他对自己的字也是满怀信心的。

除了会制琴,更重要的是,他的琴艺超群,很早就著有《琴操》是史上第一本关于古琴的专著,在朝中无人能及。

因为家学渊源,家中藏书甚丰;人也温和,家中永远高朋满座,俨然是文坛领袖。所以蔡琰的眼中蔡邕倒是形像越来越正面了。

蔡琰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算不算生不逢时,或者说生太逢时?她出世时,蔡邕叔侄正是被十常侍陷害流放刚刚特赦出来。蔡邕和叔叔蔡质想想回洛阳太危险,毁蔡派和挺蔡派在那儿斗争得正激烈呢?弄到后来,蔡邕都不知道他们斗来斗去是不是为了自己了,想想老婆快生了,叔叔他们年纪也大了,一家人何苦于趟那个混水,给人当炮灰呢?就老实的跑到江苏,至少这儿十常侍危害不到他们了,蔡氏一族得到暂时的安宁。

蔡琰三岁时,蔡邕便照例把她也带进了书房,和姐姐蔡圭一起读书习字了,蔡邕亲自给蔡琰写了几个笔划让她来描红,但即是这几划也让蔡琰惊为天人。

在记忆中,书法艺术好像是从晋开始的,但王炎在现代时,反而更推崇隶书之美。而蔡邕正是以隶书见长,蔡琰在现代时其实是临过蔡邕的碑帖的,但当时并不自知,现在一看蔡琰便知是这位新老爹的手笔,这让蔡琰很惭愧,原来在另一时空里,她和蔡邕实际上是有一定的交集的。

因为喜欢,于是蔡邕递给她笔后,她认真描了起来,有大师亲自指点,蔡琰自也就越发的专心起来。要知道在现代就算是听普通的一堂书法课也要大几十块,更不要说对象是大师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写得不错!”蔡邕点头,蔡琰从小不怎么爱说话,甚至不怎么喜欢叫爹娘。而且也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真是怪孩子,没想到一带进书房,倒像变了一个孩子,拿起笔倒是中规中矩,一点也不像第一次拿笔一样,笔画也有模有样的。

“嗯!妹妹比我写得好。”蔡圭五岁,已经学了一年多了,但总觉得差点。她性子和蔡琰是两个极端,为人非常达观,非常爱笑。

“你写得好。”蔡琰摇头,这些人竟然能只看看自己写笔画就能看出好坏来?想想也是三岁又是第一次拿笔,能这样是不错。

蔡家用的纸是麻纸,但纸略黑,吸水性也不强,有些脆,看着蔡琰有些不满。

“怎么啦?”蔡圭看蔡琰写了一会儿就对着纸发呆,拉拉她,这房只有他们两个女孩子,蔡琰虽然不喜欢说话,但蔡圭却仍旧喜欢妹妹。

“纸贵吗?”

“不知道?”蔡圭怎么会想那个,她才五岁,而且是真的五岁。

“这纸不好,太脆了。”蔡琰拿过纸轻轻一折,纸折叠处有些开裂毛燥。蔡琰看看书房里满是书简,就明白为什么明明有纸了,却还是以竹为简了。

“那让爹爹买好纸就好了。”蔡圭试试,真的一折就裂了。但她也不以为然,买新的就了,贵与不贵又有什么关系?

蔡琰不说话了,给小孩子练字的纸应该不会太好,当年她用来练字的可都是废报纸。而且这三年来,她也看清了蔡府里的形式。

蔡家六世祖勋,什么意思?就是六代做官,名副其实的贵族之家。而在这一世,在乡里之间最出名的就是三世不分家,也就是从蔡邕的祖父那代起就没分过家。蔡邕父母死后,他其实是跟着叔叔一起生活,现在管家的是蔡邕的叔叔蔡质夫妇。即使蔡邕名满天下,可是其实在家里是没有什么实际的地位的。她们姐妹两除了早上随着蔡夫人去给蔡质夫人请安之外,蔡夫人其实是不让她们姐俩轻易出她们的小院门的。想想三世,几百口人住在一起,事非与口角有多少了。更何况现在蔡家流亡之中,所以此时说纸不好,要买新的,岂不是让蔡邕为难?

五岁的蔡圭自然想不到这个,可是蔡琰却不能不想,便不再说什么,专心写字。蔡邕刚刚只是教了她如何拿笔,和一些基本的笔法,但并没有真的教蔡琰念书,可能只是想着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所以把她们放在这儿,就出去忙自己的了。

蔡琰练习了一下,好几年没拿过笔了,手生得厉害,而且蔡邕是个老好人,对妻儿老小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给蔡琰的是只特制的小毛笔,虽然适合小孩子拿捏,但并不能练字,在蔡琰看来,就是横不横,竖不直,连点都没一点风骨。练了一会便不再耐烦了,顺手拿了蔡圭面前的书简,自己照着写起字来,不理会蔡圭说什么。

“又不说话!”蔡圭没趣了,看到蔡琰默默的照着书写字,大吃一惊,“你看得懂吗?”

“不。”看得懂也不能说啊,只是没事做,她暂时也想不出要做什么,于是还是老实的照书写字吧。

“那你照着写?”蔡圭想想又问一声,她已经习惯了找妹妹说话了。

“嗯!”蔡琰淡淡的应了一声。

蔡圭已经念了一年多了,这小册子是蔡邕给女儿写的启蒙册子,里面都是简单的字,还有蔡邕为女儿写的儿歌,好让她边唱边写,利于记忆。蔡琰虽然正式进书房是第一次,可是这些儿歌是听熟的,现在看到册子,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那我教你吧!”蔡圭放下笔,过来也不管蔡琰要不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念起来,蔡琰也不阻止,她教了,自己就算是有了会识字的理由了。便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混着时间。

晚饭时,蔡夫人照例要问姐俩的功课,蔡圭活泼,说个没完,蔡琰就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饭,来的时日越久,蔡琰就越郁闷,东汉此时是不是还没有完整的烹饪体系啊?还是因为佐料,青菜什么的不全,怎么蔡府的厨子几乎还停留在水煮盐焖的步骤上。肉食也偏于炙烤,连植物油也没有,菜呢总也没看出那是青菜样。主食就更没法说了,他们把面食统称为饼,可是吃起来就像咬死面团子,还有豆饭,小米饭,换着吃,大米可能是技术问题,没有现代的米白,让蔡琰常常会怀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糙米饭?所以蔡琰每天吃饭只能以应付为主了,保证自己死不了,就决不于多吃一口了。

“娘,妹妹说纸脆,让爹爹买些好的吧!”蔡圭终于想起问题。

“琰儿,你觉得纸不好?”蔡夫人难得听到小女儿说什么不好,忙问道。

“有更好的吗?”蔡琰想了半天,只好说道。她不记得此时蔡伦出现没有,她记忆中,蔡伦是改良了造纸术,使纸更加绵软和廉价的。

“你该问问有没更差的,知道大家用什么写字?用大树叶子练字的贫寒子弟大有人在,你怎可嫌弃麻纸粗陋?”蔡夫人本想再接再厉的生个男孩,结果蔡琰出世后,这几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她也无可奈何,于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教育女儿身上,希望能有所寄托,自然不会轻易让女儿心生奢侈之心。

蔡琰想想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古代是有人用芭蕉叶子来写字,只是当时她并不相信,她第一次见芭蕉还是在南方,此时在江苏怎么会有?用大树叶子她倒是相信的。

“是!”她站起认错。

蔡夫人觉得无奈了,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时,那种空虚,每每看到小蔡琰,她就有这种无奈,这是自己的孩子吗?

第4章 羊皮与董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