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曹大哥那儿拿的,让琰儿尝尝,殿下从单于那儿过来?”董祀家里没人,曹家就是董祀的家,所以每年曹操怎么着也要接他一起过年的。今年想到蔡琰要一个人过,觉得心酸得很,忙找个由头提前出来,拿了一坛子米酒出来找蔡琰。没想到刘豹竟然也跑来了,弄得气氛怪怪的。可是来者是客,只能让人坐下。

“刚在街上逛了逛,阿蒙…阿蒙!”正想说阿蒙给素儿买了风车,但一看却发现阿蒙就在院子里站着,正拿着风车给素儿。他故意大叫一声,让阿蒙吓了一跳,手一抖,风车差点弄掉了,幸亏被素儿接住了,拉着阿蒙一起进屋。

“小姐,阿蒙给我买的。”娇小的素儿站在虎背雄腰的阿蒙身边还真是搞笑。

“是啊!真好看,出去玩吧!”蔡琰淡淡的笑着,在她看来这事还是冷处理为好。但也明白,看来是回避不了,蔡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新…蔡小姐…”刘豹此时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蔡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叫什么好了。叫夫人好像提醒她现在是寡妇,可是叫小姐,感觉也很怪。

“请叫我卫夫人。”蔡琰可不知道刘豹现在想什么问题,现在的她只觉得刘豹很没有礼貌。于是冷冷的提醒着。这人真是,在迎亲的路上他都知道叫自己卫夫人,现在怎么不知道叫什么了?

“随便吧!那个素儿,您卖吗?”刘豹挠挠头看看董祀那灰暗的脸,这女人真是不识趣,当着董祀的面说自己是卫夫人。忙摆摆手,不再纠缠称呼的问题。他刚刚想来想去,阿蒙和素儿的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自己花钱买下她,将来就带着走,她还能怎么着?

“殿下,这正是琰想跟殿下说的,您可以出让阿蒙吗?”蔡琰很不喜欢这位开口竟然只是买卖素儿,这真是让人无奈的开头。

“你这个女人真是…我也帮过你们的忙,你把素儿送给我又怎么样?”刘豹气得跳脚,也赖起皮来,朋友本就有通财之谊,自己好歹也帮过他们的大忙,开口说了要买素儿,聪明的就应该直接说送给他了,真不会做人。

董祀本来从刘豹一进来就不太舒服,刚刚又在称呼上让他很不自在,但听到现在,马上心平气和了,原来这两位正在讨论的是素儿和阿蒙的事,忙给刘豹倒上酒。

“素儿从小跟在琰儿的身边,再训练一个太麻烦了。再说琰儿现在也需要一个像阿蒙那样的护卫,殿下身边阿蒙这样的应该不少吧?可是琰儿身边只有一个素儿不是吗?”此时他当然要站在蔡琰这边,况且,自己可是可以直乎蔡琰的名字的,而他只能叫卫夫人。

“瞧这话说的,你看到我带着几个阿蒙出门?”刘豹也不是吃素的,就差没拍桌子了。

“对不起!殿下,这件事我还没跟素儿谈过,所以暂时不能答应您什么。再有就是,素儿实岁才十四,实在太小了。阿蒙多大,他没成过亲吗?”蔡琰决心不再跟他乱扯了,阿蒙看来是认真的,那么作为家长的两人就该认真的对待,心平气和的谈。

“素儿才十四吗?看着比你大很多?”他忍不住打量了蔡琰一眼,当然目光停留在某一地方时间有点久。

蔡琰真是想把那双眼睛挖出来,侧头抿了一口甜酒,有点像现代的那种做甜汤的糯米酒,甜滋滋的,真想不通,这就是古人称为的美酒,可惜她不会蒸馏技术,不然说不定能造出高度酒来赚大把的钱。摇摇头,怎么又想到赚钱了,她又不喜欢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说话了,反正丫头是自己的,自己不说话,他们就得干着急。

董祀坐在两人的中间觉得真是无趣起来,给蔡琰挟了点菜,轻轻的说道,“要再给你买个丫头吗?素儿十四了,总得配人的。”

“再说吧!”蔡琰想想摇摇头,想了一下,“如果阿蒙年纪不大,而素儿也愿意的话,能不能请阿蒙再等三年,三年后我让他们成亲。”

“为什么三年?你这个女人不是找茬吗?你自己还不是十四岁就嫁了,为什么不许素儿嫁?你出去问问,十四岁成亲的女子满街都是。”刘豹怒了,觉得这是蔡琰在找茬。

“周礼也说女子二十为婚,只是现在人越来越着急罢了,十七岁是我的底限,如果阿蒙不想等那就算了。”蔡琰扳起了脸。

“真是的!”刘豹真是有火发不出,“那谁,给我沏茶!”

管茶水的仆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爷,您想喝什么茶?”

“你们喝什么?”

“姜茶好了。”董祀看看没喝的酒,悻悻的说道,这可是美酒,结果这两人都不捧场。回头看看蔡琰,“给小姐来一杯果茶好了。”

“这么乱让人怎么沏?全倒奶茶。”刘豹喝了一声。

蔡琰低头笑了起来,这次她学乖了,于是根本就不再自作多情了,打死不搭腔,由刘豹作主好了。

“你都做主了,干嘛问我?”董祀真是败给刘豹了,主要是觉得在蔡琰面前失了面子,看蔡琰的笑,就知道她知道刘豹会来这么一手。真是被他气死!

“不是客气吗?我这里的人都不太会做家事,你说的那么复杂,让他们怎么办?所以在没有女主人的房子里,要知道体谅,明白吗?”刘豹似乎已经习惯了和董祀斗嘴,于是马上顺溜的反驳起来。

“琰儿,听到没,这几天好好帮殿下训练一下,看看这也算是个家?”董祀愤愤的说道。

“其实这儿挺好的,还是按照殿下的习惯来生活最好。”蔡琰都懒得说了,人家是要女主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董祀才醒悟自己刚说错了话,差点让刘豹占了蔡琰的便宜,心道好险。

蔡琰默默的看着他们斗嘴,突然想到仲道,此时他在哪?他那么好,陆判那儿的记录一定很好的,他说不定能像老爹那样不再受轮回之苦。那天她轻轻的在仲道耳边说道,“见到孟婆要吃两颗孟婆药,要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我!”她希望仲道从此不再受苦,不再背负家族的负累。

“琰儿!”董祀看蔡琰走神了,轻轻的拉拉她的袖子。

“怎么啦?”

“没事,快子时了,要不要让下人们来点爆杆?”董祀温柔的笑道。爆杆就是最早的爆竹,只不过是细竹子放到火堆里受热爆开,不过声音并不大,不过是听个响罢了。

“好啊!”蔡琰振作精神微微的一笑。

“那有什么好玩的,真是!好玩的事多得很,我们草原上大家围着火堆又唱又跳,大碗的喝酒,不是这种甜死人的东西啊,火上烤着整羊,烤得滋滋的冒油…”刘豹长叹一声,可惜此时回不去。

“是啊,那一定很有趣。”蔡琰去参加过少数民族的篝火晚会,当时参加时觉得一般,只是后来想想倒是觉得是自己无趣了,于是点头附合了刘豹。

“没意思!笑得这么假。”刘豹白了她一眼,指着董祀笑道,“你啊,这个家伙有什么可爱的?”

董祀更不自在起来,此时蔡琰新寡,刘豹当着她的面说这个,显得自己倒是有些小人了。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可是又不舍得否认。

蔡琰懒得说什么,对于无聊的人,她一向的方法就是不理会。轻抿了一口刚送上的热奶茶,还是很差,看来沏茶的还是没弄清楚,奶茶应该怎么沏。不过还好,这次刘豹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眉毛依旧团在一起,直跳。

“喂,真的,我们俩家关系不错,你要真的要护卫的话,我送你一个,你把素儿送我?”刘豹喝了一大口茶,有意无意的换了个婉转的方式。

“殿下,谢谢您的好意,其实琰觉得阿蒙真的很好,素儿跟他应该会幸福的,只是刚说的是真的,感情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得问清楚,素儿是不是乐意;再说我还是希望素儿大点再说,三年并不长,殿下何不问问阿蒙的意思再说?”蔡琰看刘豹也是真心的想帮阿蒙,也就不废话了,认真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次。

“你这个女人真是油盐不进。”刘豹真是快疯了,说了这么久,真是被他气死了。

蔡琰被噎得半死,自己说什么了?得到这么一评价?这个男人真是没意思。不过他一开口,自己竟然就没空想其它的事。

刘豹看她又不说话了真是被她气死,直接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阿蒙正和素儿玩爆杆玩得正高兴,结果刘豹猛的把阿蒙叫走,弄得阿蒙好没意思,悻悻的把杆子交给素儿,跑了出去。

素儿也觉得没意思了,扔了竹杆回来。

蔡琰看了董祀一眼,董祀明白了,起身告辞。

蔡琰让人收拾了东西,把素儿留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是仲道应该会处理得很好。看来自己管人上,差仲道的不是一星半点。

第4章 逼婚

“小姐,是不是要说什么?”素儿跟蔡琰这么多年了,蔡琰有什么表情,她很清楚代表着什么意思。

“刚刚刘爷替阿蒙来求你,你愿意吗?”蔡琰决定实话实说,反正她也玩不来那些玄的幻的。

素儿怔了一下,想想脸有点小红,但是她很了解蔡琰,这么认真的问话,应该是她也无法决断。

“这事小姐怎么看?”小心翼翼的想知道蔡琰认为最坏的地方在哪。

“阿蒙人是不错,只是万一将来他们要回草原怎么办?要知道他们不是汉人,不可能永远在这里。”蔡琰想来想去,阿蒙惟一的缺点就是不是汉人,生活的差异太大,若是将来真的让素儿去住帐篷,素儿得带多少香粉才成?

素儿倒是没想得这么多,现在听蔡琰说了,也马上想到那个臭不可闻的帐篷,也打了个寒战,想了想,觉得蔡琰真的考虑得很周全。

“是!是得好好的想想。”素儿点点头。

“嗯,地域问题只是一个方面,当然如果说你觉得阿蒙很好,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我跟刘爷说了,即使你同意了,也要等三年,等你十七岁时才能成亲。所以你可以慢慢想。”蔡琰点头,该说的还得说,她还是得表明态度,条件是其次的,主要是看人品,省得将来落埋怨。

“谢谢你,小姐。”素儿笑了笑。

蔡琰摆摆手,轻轻的梳着头不想再说下去。素儿默默的退了出去,姑爷死后,小姐看着一直很镇定自若,像没什么事一样,可是她知道,此时的小姐比曾经在娘家时更清冷了,曾经的她只是心冷,而此时,她心里的一部分已经死了。

大年初一在汉时叫元日,是很重要的节日,在这天和后世也是,要走亲访友,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蔡琰新寡,别人不能去她家,而她也不能出门。门口还挂着块红布,让过路的人知道这是丧家,注意绕路。不过蔡琰好静,这也好,省得应酬了。

可惜的是刘豹却不在意,一大早又来了,蔡琰正在吃早点,结果再起身,让出主位,退到侧边的茶几边上继续吃。现在的她已经跟这位客气不起来了,拼命的维持着表明的礼貌罢了。

“那谁,给我也来一碗。”刘豹又鬼叫起来,他实际是吃过的,只是看蔡琰吃的新鲜,也知道蔡琰吃的东西一定好吃,现在他还对上次那味烤鸡念念不忘,于是嘴巴马上馋了。

蔡琰懒得理了,素儿会安排好的,于是从头到尾没抬过头。素儿没让刘府的下为难,直接让人端了一碗汤饺进来。早上刘豹换了一个人跟着,看来阿蒙是不好意思了,于是不敢过来。

“这是什么?挺好吃的。”刘豹呼拉拉划拉了几粒在嘴巴里,让素儿严重怀疑这位到底嚼过没。

“汤饺,小姐做的,吃过的人都说好呢!”素儿忙笑道,阿蒙又不在,她也不用觉得尴尬了。

“你会吗?不过无所谓,阿蒙吃什么香。”刘豹挑挑眉,阿蒙比自己还好养活,给块木头只怕都能活着吧?素儿忙跳开逃出去了,脸孔通红。

蔡琰擦擦嘴,抬头看着刘豹,这么逗个小丫头有意思吗?谴责的看了他一眼,看来他跟阿蒙已经谈过了。

“你行,阿蒙说,三年就三年。”刘豹才懒得理蔡琰那谴责的眼神,没力的说道。真是被那个人气死了,一听说三年马上就点头,完全没话说。也不想想阿蒙可是都二十多了,再等三年,人家都抱孙子了,他还连媳妇都没弄上,没出息!

“素儿还没给我回话,你们总会回草原的。她一直很在蔡家长大,所以草原的生活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所以这事还是得他们自己想清楚,您还是别参与了。”蔡琰看他们有诚意,也认真的想想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让他们自己聊什么?我们当然要帮着他们做主了,你以为主子是好当的?”刘豹把汤匙扔进了碗里,心里已经够憋曲了,这位还在拖,摆明了没诚意嘛。

蔡琰很头疼,现在怎么跟他沟通?说感情是自己的事,别人不可以代替?深吸了一口气,想想决定不再说什么,浪费口舌。

“又不说话,你这个人真是很…”

“殿下,如果以后素儿到了草原才知道自己受不了,然后两个人变怨偶,然后阿蒙心里埋怨,觉得您做错了决定,这是你所期望的?”

“阿蒙才不会,你这个人真是没心,你什么也不管,你以为不管就是对?将来素儿一样埋怨你,因为你害她没了像阿蒙那样的好男人,后悔死她。”刘豹强辩道,其实他们都担心的是这个,不然刘豹不会提出买素儿了,自己买的人,生死无怨。

“我没有不管,我只是让她自己决定罢了,将来后悔也怨不得我。”蔡琰真不明白怎么会跟他废话,但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

“就是这样,你看看,什么她自己的决定,后悔怨不得你,这是主子该说的话?咱们是家长,咱们就要负责,当然得让他们学会长大的。但明明知道这是对的事,当然要替他们决定才对。”

蔡琰摇头,现在她想搬家了,天天这么烦她,她还活不活?

“那个,刘先生,请问我可不可以请您注意一下,这里暂时是丧家,不是您家。”

“你都离开那个家了,拜托你能不能别把自己弄得跟寡妇一样好不好?给点好脸给董祀那个家伙,所以就说你没心了,真是谁娶你谁倒霉,仲道有没说过,你没心?”

“刘先生!”蔡琰真的不想说话了,这个人真是讨厌。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也会生气的对不对?天天摆个脸谁看?其实你让素儿自己选择也是为了她好,现在的问题是你都不知道怎么对人好!”

“刘先生,我们是朋友吗?”蔡琰冷冷的看着刘豹,她不喜欢自来熟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容忍刘豹也只是因为他当仲道是朋友,他真的有帮过仲道,只是问题是,他不是自己的朋友,用不着摆一个朋友的样子来对自己说教。

“真没意思!跟董祀一个德性,懒得说你,走了。”刘豹白了她一眼,站了起来,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没救了,到门口又回头,“今天是元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一年的第一天。重头开始的日子!”

蔡琰低头不语,头都大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刘豹看她还是没有反应,这次真的摔门而去了。心里不住的咒骂,蔡琰就是个石头。不过蔡琰也不知道,她现在只想要安静。

过了十五,蔡邕夫妇才终于忙完了,来接了蔡琰一起回长安。蔡琰终于结束了被刘豹疲劳轰炸的日子,元日那天刘豹被气走了以后,以为会安静些日子,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不过因为他还带着阿蒙,蔡琰就没法赶他出去了。只好默默的看书,当看不到他了。

阿蒙自然要围在素儿,两人好增进革命友谊。而刘豹也不能让阿蒙每天自己来找素儿,这与礼不合。其实他却没想过,自己每天带着个下人出入蔡琰这儿与礼更不合。不过也好在这是他自己的宅子,才勉强说得过去罢了。

蔡琰看阿蒙和素儿的面子,也就不好赶他,直接扔给他一本书,只求他闭嘴就成。可是刘豹同志也得是能看得进书的主啊!看不了两页就能挑出一堆话来反驳书中的言语,在精神上无限的折磨着蔡琰!

蔡琰这些日子简直就是快疯掉了,每天刘豹走了,她的耳朵终于清静时,她竟然会觉得世界很美好,人生很幸福!昨天听到母亲说可以回长安了,她就连夜让素儿快点收拾,等父母的车一来,务必做到能马上就走。结果,父母刚到,这位仁兄又来‘上班’了,他还真是守时又守点!

“你们走了阿蒙怎么办?”刘豹一看川流不息的搬家大军,还有在一边指挥并且跟自己挤眉弄眼的董祀,马上就怒了。太不把自己这房主放在眼里了,当自己这儿是菜园门吗?

蔡琰懒得理他,再张望了一下这些日子住的屋子,还好因为屋子小,于是很多东西都没有打开,直接搬上车就可以了,被褥什么的素儿昨天就打包好了,只要带走琴和外面几本书就行了,几乎是可以马上就走。至于说打招呼的事是董祀的问题,问他借房的人是董祀,与自己无关,所以道义上,她跟他道声‘谢谢’也就完了。而现在,她连‘谢谢’都懒得说了。

“那个…刘先生,阿蒙关我们什么事?”蔡夫人有些发蒙了,生怕是这胡人赖上自己了,有点怕怕的。

“她说要阿蒙等素儿三年的。阿蒙答应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这头什么承诺也没有,让我们怎么办?等过了三年,你们毁约了,阿蒙怎么办?”刘豹很冤枉的想跟蔡夫人讨个公道,只是他个头太大,那表情在蔡夫人眼里看来简直就是逼婚了。

第5章 寂寞

“素儿,你自己跟刘先生说。”蔡琰懒得说什么,看着素儿。

“刘爷,奴婢跟阿蒙说好了,这三年奴婢会留在小姐身边,其它的三年后再说。”素儿满脸通红,她说得很含蓄。说了这三年会留在蔡琰身边,也就是表示三年后会跟着阿蒙走了。

刘豹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瞪了蔡琰一眼,转头看看阿蒙,阿蒙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来已经沟通过了。怎么就瞒自己一个,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那个,阿蒙,你送他们回去,就留下帮着蔡家训练几个护院!”刘豹摸摸耳朵。阿蒙猛的点头。其实这倒是刘豹和阿蒙商量好的,怎么看让这一家子老弱病残自己回长安也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董祀虽然有家将,但董祀管理着曹操宠大的经济体系,自己还不够人用呢。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跟蔡琰说的。

蔡琰愣了愣,这个转也转得大了点!这么大个人塞给自己,不会是不相信自己,派阿蒙守三年,等三年后再直接带着素儿再走?真是败给他了,他就这么信不过素儿?或者是信不过自己?不过看看他的样子,决定还是不要说了,不然永远也没有完的时候。

“看到没,你要看紧素儿,别让她跟那主子太紧,学成木头就完了。”刘豹看蔡琰明明都抬头了,却又坚决的闭上了嘴巴,马上气呼呼的跟阿蒙大声的说道,他就恨蔡琰这样,明明想反驳,明明气得半死,就是不开口,让自己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急死自己了。

蔡琰咬紧牙关,木头就木头,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她真是没见过这么八卦的男人,真是可恶。

蔡夫人不乐意了,白了刘豹一眼,“这位先生,素儿还是我们家的人吧!您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谈谈。”

“我跟她谈了。”刘豹指着蔡琰,看老夫人这样,不会是想反悔吧?中原人就是这么善变。

“您来求我们家的人,是不是应该态度好点?”蔡夫人假笑着,让她这么仰头说话,真是看着都有气。

“我已经跟你们说了,素儿我们买,你们自己不答应好不好?出个价,真是烦死你们这些中原人了。”刘豹暴了,一个是不理他,一个无理取闹。

“行了!”蔡邕笑着摇头,“殿下谢谢你这些日子这么照顾琰儿,再就是把阿蒙借给我们,如此浓情厚谊,老朽愧领。”

蔡邕这些日子也常来看女儿,偶尔也能看到刘豹在蔡琰耳边括躁,让从小就恬静无波的蔡琰不时的露出烦燥的表情。这是很不容易的,仲道刚刚去世,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帮助女儿走出阴郁,有个人能让她烦,让她无法去想仲道也是方式之一,而不是像夫人那样天天在她面前说那些后悔的话要有意义得多。

“哪里、哪里,阿蒙,好好照顾老大人啊!”对着蔡邕这样温和长者刘豹还真是再发不出什么脾气了,马上收敛了下来,躬身听教。

“谢谢!”蔡邕拱手相谢,这时搬东西的家人过来回报,已经全部搬上车了。素儿忙让人把蔡琰屋里的东西移到车上,蔡琰跟父亲点点头,便默默的上了自己的车,头都没回,真让刘豹粉没面子。

董祀自然要跟着一起走,他开心的跟刘豹挥挥手,这些日子他也很烦刘豹,只要他来就一定能看到他,还要一起陪着他喝难喝得要死的奶茶,觉得痛苦得要命。所以蔡琰通知今天可以走了,让他跟刘豹说一声。他特意没告诉刘豹,就想看他今天暴跳如雷的样子,真是什么仇都报了。

车慢慢驶出陈留城,刘豹突然觉得寂寞起来。这些日子虽然是为了阿蒙,不过把蔡琰激怒倒也挺好玩的,现在人都走了,而他又开始了被困的百般无奈的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说是要回草原,可是中原人会放他们走吗?

“爷,您要喝茶吗?”煮茶的下人在院门口看着像化石一般的刘豹,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又不会沏,喝个屁啊!”刘豹吼了一声。

那下人抖了抖,不过想想,刘豹好像从没真的打过谁,于是鼓起勇气说道,“卫夫人昨儿教过小人了。”

“她教你?”刘豹有些不相信,刚刚蔡琰上车之前都没对自己点个头。还会特意为了自己而教下人煮茶?

“是啊!昨儿卫夫人特意叫小人当面煮茶,亲自给小人示范了,还赏了小人一碗,让小人记住味道。”看来他此时真的挺有信心了,越说腰板竟然越直了,很有些想显白的意思。

“去煮来试试。”刘豹无力的回蔡琰屋里坐下,东西都搬走了,一点她的痕迹也没有了,房子里也没有香粉的味道,看来这次她收敛了,没把自己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的。真是,竟然连纸片也没留下一张!

“爷,您的茶。”下人本来兴高采烈的进来的,结果看刘豹一脸怒容,马上战战兢兢的奉了茶,跪在下首,动也不敢动了。

刘豹看看褐色的汤汁透着醇厚,连永远浮在上面的着的那层黑色茶油,和奶因没煮开的奶沫也看不到了,倒真是赏心悦目。抿了一口,茶煮得很浓郁,却也没盖住奶香,茶香和奶香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虽然这不是自己草原上正宗的奶茶,可是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这丫头明明会煮,偏偏到最后一天才教给下人,一定是故意的,刘豹愤愤的想着。

蔡琰心情很是轻松,终于摆脱了那个烦人的刘豹,空气都充满了香甜的味道。昨天太兴奋,急急的让素儿收拾东西,也没睡好。一上车,看没事了,她安然的睡去,大家看她难得睡得沉,也就都不去吵她。

整个车队,只有素儿此时最快乐,本来以为至少三年看不到阿蒙了,没想到刘豹会让阿蒙跟自己回长安,简直就是惊喜了。小姐睡了,她便下车。董祀觉得好玩,让人给她牵了一匹小马来,让阿蒙牵着,教素儿骑。还不时调侃素儿,将来若是连马都不会骑,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一路上倒也快活。

傍晚蔡琰才醒,到了驿站,陪父母吃了饭,董祀知道先生有话跟蔡琰说,便早早的告退,蔡琰其实不想谈,虽然回了父母身边这么久,却一直没什么时间正式的交谈。蔡夫人只会埋怨和哭,而父亲应该是找不到可说的话,也不想为难于他,正欲回房间,却被父亲叫住了,他把刘豹弄断的琴弦已经换上一根新的,轻轻的推到了她的面前。

“真是把好琴。”蔡邕白天试过,虽然看不出出处,却也知道这是名师之作。只可惜没有留下名字。

蔡琰微笑了一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琴身,仲道逝后,她再没弹过,却不舍得让琴离开自己。即使刘豹把弦弄断了,她也没续上,独处时就会看着那断弦处发呆。没想到,白天父亲会趁自己睡了,把琴拿走。而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不想为为父演奏一曲?”蔡邕追问了一句。

“老爷!”蔡夫人忙制止着,在她看来,永远不再弹了才好,仲道临终听琴的事她们都已经知道了,这是蔡琰的伤心事,老爷何苦在此时挖女儿的伤心处?

“琰儿,为父想听。”蔡邕坚持着。

蔡琰双手按在琴上,好一会儿,轻轻的奏起了那曲《胡笳》,虽尽力想那些快乐的往事、仲道的笑颜,希望能做到像他说的,什么时候都弹出快乐的曲调,可此时她却做不到,曲中怎么也难掩凄怆之意。到最后,蔡琰自己都弹不下去了,无力的垂下手腕,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蔡夫人也侧头掩面拭泪,不忍看女儿。

蔡琰侧而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清清嗓子,“对不起,爹!”

“能哭是好事。”蔡邕也酸楚不已,哑声说道。这些日子看蔡琰平静如水,也没看到她悲苦之态,心中便不忍起来,知道女儿只是强撑罢了,在自己的父母亲面前还有什么可强撑的,特意她来,便是想让她能哭出来。可惜几行清泪之后,便不肯再流了,但想想了胜于无。

蔡琰笑着点头,她理解父亲,想让她真的哭一次,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出来,才能走完余下的人生。突然想到,刘豹那天也让她哭,似乎故意的让她哭出来。摇摇头,怎么会想到那个痞子?

长安依旧,不过一年的光景,能有多少变化,只是她那年去时是深秋,而此时回来时却是第三年的初春,站在家里的回廊下水池边上,突然想到那天,蔡圭也是在这儿劝她去找董祀,如果那时真的听了蔡圭的话,今天会如何?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琰儿!”人真不经想,蔡琰正想着蔡圭,蔡圭便到了,她收到信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早早的就抱着孩子出门,在家里等着。本应该在门口迎接父母和蔡琰,只是怀里的奶娃娃等不了,他困了,大吵大闹起来,于是她又只好跟奶娘进去,哄睡了孩子,父母已经进来了。而蔡琰却没进屋见礼。是啊,回到家了,还有什么礼可讲,原本就是她怎么自在就怎么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蔡圭却急着想见她,忙出来找她了。

第6章 东汉的妇女地位

蔡圭远远的在蔡琰背后其实站了一会了,场面如此熟悉,只是却有不同,那时的蔡琰穿着红衣,在枯黄的树边漠然独立,显得瘦弱、孤独而迷蒙;此时此刻,一袭白衣的她在刚冒出嫩芽的树下,依然凄婉,但多了一分坚忍,让蔡圭的心好受了一些。

“刚没看到你。”进门时只看到羊老大在门口相迎,她只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园子,其实也是不想见蔡圭,就怕以关切之名,搂着她哭,她觉得累。

“承儿困了,我让人带他去睡。”蔡圭自己生的儿子取名羊承。

“哦!”蔡琰笑了笑,看看一年未见的姐姐,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但多了几分妇人的风韵。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想是这些日子没少为自己哭吧。

“还好吧?”这些日子蔡圭一想到蔡琰就想哭,现在看到蔡琰了,虽满心酸楚,却也知道蔡琰不喜欢自己那样,强忍着泪轻轻问道。

“姐,现在的我觉得充实。”蔡琰淡然的一笑,看着树上的嫩芽轻声说道,“出嫁前,我也在这儿,脑子里实际一片空白,而现在,我有了仲道。”

蔡琰知道蔡圭能了解,也的确,蔡圭听到这话也就不再说什么,拿手帕按按眼睛,陪她走了一会。

这一年姐妹时有通信,虽然蔡琰寡淡,但仲道话多,看蔡琰写不了两句就隔笔不再,他就会忍不住拿起笑添些字句上去。口中还言道,一张纸要那么多邮费,十张纸也是那么多,何不多写些。那时蔡琰笑他市侩,他也不以为意。所以蔡圭接到的信常常前面半页是蔡琰的安家文字,后面几页全是仲道的絮叨,其实仲道不负才子之名,信写得极有文彩,把他们婚后生活描述得非常引人入胜。而信最后,蔡琰也会常加上一句,“一家之言,家人勿信!”

这句话会让蔡圭和羊老大笑上很久,都知道,蔡琰这是害羞,真若是不实之言,蔡琰怎么肯让信就这么发出来了。每到这时,蔡圭都会长叹一声,妹妹是幸福的,仲道真的很好。因为这样,当接到信,仲道死了,她也就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仲道死了,那妹妹怎么办?

蔡琰的小院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小书房的小几上还放着那漆木小盒子。蔡琰记得自己出嫁前把钥匙锁了进去,以为董祀会收走,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只是自己没钥匙了,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却没想着要打开。

蔡圭自是知道这是蔡琰和董祀共有的东西,虽然此时这么想对不起仲道,可是看董刚刚对父母殷勤伺候的样子,心中不免会有所触动。这一年来,董祀信守诺言,对父母如亲生一般,时常回来探望,各种奉养也体贴周到,让母亲常说董祀有如亲子。

羊老大看蔡琰那头过得不错,前些日子也想过给董祀做个媒,对方也是极好的人家,说给蔡邕夫妇听时,他们也说极妥贴的。只是等董祀回来,他也不说不见,只是住了两天就逃之夭夭,让羊老大弄了个好没意思。现在反倒松了一口气,昨天还说,幸亏那会董祀跑了。蔡圭自然知道丈夫的意思,也不好明说,只能暗暗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