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说:“如果我们前生是生死相许的挚爱呢?”

“我不记得了。”叶深深狠下心肠说,“前生事是前生事,这辈子我们不熟。就算前生生死相许又怎样?”

该断的早就断了,强拽的有什么意义。

“好,记住你的话。”离清苦涩地笑,“你说你不要前生,呵,如果你跟少紫再有来往,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姜寐。”

风,霎时凛冽。

如果你跟少紫再有来往,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姜寐。

叶深深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出的狐王殿,只是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走在了回房的路上,脑海里始终徘徊着的是离清最后那句话,他说如果她再跟少紫有来往,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叫她…姜寐。

少紫神智不清的时候,唤的就是姜寐,他说他在东海之滨等了整整百年…难道,等的是她?

五千年,断崖上连棵遮风挡雨的树都没有,只有一堆荒石,他被关了五千年。这五千年,没有一个人到过那儿,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恍恍惚惚走着回房,墨执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木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打算跟他多做纠缠。

“刚才镜容长老来过,”墨执冷着脸说,“托我转告你,祭祀未完,明日请继续完成三日斋戒。”

她茫然点头,回房关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时候,湖眉幻境里少紫在小屋中的景象又冒了出来,越来越清晰。

他说过,活了几千年,关了几千年,一边关一边等,却忘了要等什么…

那个幻想记录的,可是五千年前的岁月?

五千年洪荒裂变,到底还剩下些什么呢?

“姜寐…”

这个名字叫着微微的怪异,说不出的难受。

才回湖眉的第二天,怎么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叶深深心神俱疲,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想,想起了被她丢在朱墨郊外的少紫,想起了…墨执刚才的话。

呆滞。

什么叫继续完成三日斋戒?

一时间,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伤感被吓跑了一大半。

…那六个老头儿还真是毅力顽强啊,隔了那么久居然还记着祭祀的这码事情。

想起上次在桃泽的场景,叶深深只觉得脸上发烫,想起玄歆居然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把她气跑了,又恨得牙痒痒。

短短几天,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呢?

镜容老头儿的意思,该不会是让她跟玄歆继续到那个该死的桃泽去搞什么沐浴斋戒又三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也要问一句…我前面…虫子多成了什么样子?…虽然每次我多多少少检查一下…但是无奈我有自动过滤功能…自己写的东西是不大看得出来的…ORZ,实在多的话我求人帮我挑挑去(抹泪)

然后昨天啊有个筒子提到了首歌,我觉得很适合勺子嘿嘿,大家可以去听一下,这儿不能复制,只能贴歌词,歌曲链接我待会儿放在文案里面。

《情醉》

情思如梦 愁断白头/花开花落 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 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 只愿你为我读懂

红颜独憔悴 卧笑桃花间/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把酒唱离别 倦倚鸳鸯弦/用生命换永远 驻你心间

潮起潮落 月缺月又圆

沧海桑田 春去春又归

缘起缘灭 轮回 落凡间/天上人间 醉无眠

情思如梦

愁断白头

花开花落 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

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 只愿你为我读懂

红颜独憔悴 莫笑桃花醉 /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把酒唱离别 倦倚鸳鸯弦/ 用生命换永远 驻你心间

潮起潮落 月缺月又圆

沧海桑田 春去春又归

缘起缘灭 轮回 落凡间 /天上人间 醉无眠

情思如梦

愁断白头

花开花落 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

合: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 只愿你为我读懂

女:一生的痛 只愿你为我读懂

继续沐浴斋戒

那个混乱的晚上,叶深深做了个梦,梦见了一片无边的大海,她一个人奔跑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海风很冷,她边跑边哆嗦,长长的衣服在风里被撕裂得磨碎不堪。她的手腕上被划破了一道伤口,上面的疤不知道被挣破了几次,已经结成了黑紫色,伤口非常的狰狞,还撕出了血。而她却好像毫无知觉,只是不断跑不断跑,一个浪头打来,她就被卷进了水里,彻骨的冰凉。只有手里的东西是发烫的,烫得吓人。她奋力抓着那个东西,把它狠狠地砸向大海…

再然后,晨曦降临。

阳光落到她的眼上,暖洋洋一片。她揉揉眼睛睁开眼,呆滞。

“玄、玄歆?”

老天,还有什么比一大早醒来发现个狐狸精坐在你床边看着你更让人心慌的?她现在遇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玄歆换上了祭祀的白纱衣,打散了平时扎起来的头发,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如果目光可以翻译,叶深深猜那是你居然醒了的意思鱼。

“姐姐~你可醒啦~”

她还来不及暴出一声尖叫以表咱熟跟熟,必要的羞涩还是有的的时候,一个雪白的身影嗖地跳上了床,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阵乱蹭。叶深深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尖尖的小耳朵,贴在脸上是暖乎乎的触感。

思凡?

“喵~”舔舔。

“…擦掉。”脸上都给他舔湿了。

“喵~”拿脑袋蹭。宝

倒是干了。

“深深。”

“嗯?…啊?”

深深?这还是这块冰块第一次去了姓叫她呢。叶深深咋咋呼呼地瞪着眼,直到看到床上的某只小白狐狸贼头贼脑地正想往床边撤,这才了然,肯定又是人小鬼大的思凡小狐狸干的好事。宝

“你们两个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她揉揉眼睛爬起来。

思凡小狐狸的耳朵竖起来了,见她没生气又凑了回来,跳到她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起小脑袋抢着回答:“负责!”

“…”

玄歆淡道:“我们必须完成三天的沐浴斋戒,即刻就出发吧。”

“我可不可以不去?…”

玄歆摇摇头,叶深深终于泄气。

桃泽的花是常胜的,即使隔了好久,再踏进这片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叶深深还是有些窒息。

玄歆就在身边,非常的安静,直到走到了桃泽边缘,他才停了下来,然后在叶深深奇异的目光中,缓缓把手伸了出来。

“手?”叶深深不敢相信。

玄歆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叶深深顿时笑开了花,拉过他的手一步一步踏着桃林下面沼泽上弯弯曲曲走。阳光照下来,被桃花染成了一片氤氲,白色的玄歆,白色的叶深深,粉色的桃花,蔚蓝的天,碧绿的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去往桃泽的路似乎比以前容易了许多,一路的沼泽干了好几处,只要跳着,就可以轻轻松松绕开那些比较深的水泽。不到小半日的功夫,桃花潭就在眼前了。

叶深深知道自己很色女,因为到了桃花潭就得放开小媳妇的手啦,难得小媳妇主动牵她手,她有点舍不得,慢腾腾地在原地磨蹭,眼神飘啊飘,看桃花看流水看地上的水潭,就是不看玄歆。

玄歆却放开了她的手。

她有些恼怒,回眼瞪去,霎时面红耳赤——有没有搞错…他他他居然现在就在宽衣解带?老天爷啊,鼻血啊…

叶深深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只能视一下下吧…

于是乎她很没出息的手指开了一条小缝儿,小缝儿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哪里还有美人脱衣的画面?她四处张望,才发现美人早就下了桃花潭,未束的发在水里散了,像是水藻一般。

“下来。”玄歆淡道。

叶深深干笑,说下去就下去,那就不叫旱鸭子了!

僵持。

叶深深的心跳有些快,扑通扑通扑通,她咬咬嘴唇没骨气地想,玄歆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抱着她呢?

“下来吧。”玄歆的语气里难得有了点点无奈,更多的却是晃晃悠悠的不确定。

叶深深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也不管下面的玄歆有没有准备,把眼睛一闭扑通一声往下跳。

唔,水有点冷,玄歆的臂膀却是暖和的。

“别动。”玄歆说。

叶深深有些头晕,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是玄歆清澈的眼里染了玉石一般的柔韧。他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的杂质,干净得就像是桃花潭的水,让她的心跳又漏了几分。

上辈子,是不是见过这一双眼?为什么只要看着,就什么都会忘呢。

看着看着,小鸟对狐狸起了色心,只能看不能吃的狐狸精不可爱呀~

玄歆的脸被她盯着,泛起一丝丝的红晕,看得叶深深那叫一个悬崖勒马。

于是乎,小鸟鼓起了勇气仗着小小的色心把脸凑了上去,眼睛一闭对着狐狸的嘴巴凑了过去,唔,软软的,暖乎乎。只是小鸟忘了自己还是被狐狸抱着的,这一亲呀,狐狸的手倏地箍紧了,她喘不过气,只好后撤,奈何没想到玄歆力气那么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平静的潭水起了一圈圈的水晕。

“天然…唔…”

玄歆是块冰,呆呆的冰,呆呆的冰吻上了咋咋呼呼的小鸟,居然热情得不像话。小鸟也呆了,呆呆地被狐狸吻得稀里哗啦气喘吁吁,最后哆嗦嗦嗦推开脸色潮红,一副“我被你吃豆腐了”模样的狐狸,僵持。

做了豆腐还被人指责吃人家豆腐,悲哀,绝对是悲哀!

“你…”她咬咬牙,豁出去了,“玄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说是救死扶伤或者是为了什么该死的请神祭祀她就咬死他!

玄歆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顿时整个脸上的线条融化了,他说:“知道,这代表一直一直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一直一直在一起更吸引人的话呢?叶深深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懵懵懂懂的玄歆,只是她那份小小的心思从上一次来这儿之前就藏在了心里的小小心思,在这一刻忽然被承认了,突然鼻子发酸想哭。

只是,哭太丢脸了,她就埋头在冷声冷气地威胁:“说话算话,不然拆了你家湖眉!”

玄歆却只是看着她的眼,俯下头,唇又轻柔地覆了下来。逐渐深入的吻,带得他的呼吸凌乱了起来。

叶深深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烫,腾出只手来摸了摸——萃心?

她掏出萃心,发现它似乎比前几天又红润了不少,放在手心,烫得吓人。

“这是什么?”玄歆问。

叶深深的脑袋非但没有清醒点,反而越来越晕晕乎乎,依稀听到玄歆的问话,艰难地开口:“萃心啊…”

——萃心交心,送我嘛~

莫名的声音。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缓,如果非要给这个状态一个称呼的话,就是很丢脸地…晕了过去。

昏迷中,她好像又回到了桃泽外沿那片桃花林中,只是不知为何,地上不是沼泽,还是碧绿的青草,蔚蓝的天。有风吹过,桃花灼灼,有个人影站在桃树底下风姿绰约,听见声响回眸一笑,霎时模糊了起来。

那个声音却又想了起来,好像在她的耳边。

——姜寐啊,你呀,真丑,丑成这样没人要,只有我委屈要你。

不管是不是昏迷做梦,任谁听了这话都会生气的。她的火气蹭一下飙高了,正想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声音的主人揪出来,却有另一个暴跳女声响了起来:我姜寐是帝女,要娶我的人多得是,哪里轮得到你这只狐狸!

——是么?

——是!

——寐儿,你脸红,呵…

——你!

那个人的声音明明很柔和,只是调子却不对,结合起来就是一个狐狸精该有的模样,听得人毛骨悚然,时时小心着一不小心掉到人家的陷阱里面去。只是那样的声音,却忽然扬起了调子,清脆得紧。他说:

——寐儿,你们朱墨不是有个石头可以吸水么?叫萃心。听说萃心交心,送我嘛~

这转变可大了些,那女声似乎被刺激到了,良久没有声响,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做梦。

——不送我就不娶。

那个声音嚣张得很,似乎是强忍着笑意,却偏偏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声音还拉得丝丝入扣,柔和得让人发毛。

——你…

叶深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悬浮着的一丝思绪。只是随着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她渐渐心痛了起来。那两个身影模模糊糊在桃树下,女的气得别开着脑袋,男的手上折了一支桃花远远地在她脑袋上比划,末了才吐出一句:真丑,可惜了桃花。

这…是姜寐,也就是说是…她?

那那个男的呢?

叶深深静静听着,她不知道如何靠近,也不知道如何看清他们,只是遥遥望着,在心尖上悬了根绳子一样听着。

女声说:难看你干嘛每天折一枝非逼我带上?

男声轻笑,他说:这样我看你就可以捎带着看看桃花,美丑相映。

叶深深可没有姜寐等于自己的认知,她听得兴致勃勃,直到女的气不过把男的一只手拽过去,对着他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口,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个人,可真是别扭啊。不过,那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男的乖乖任由她咬,末了还笑了笑,扬了扬手臂说: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