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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后院,发现人挺多。廊下摆了十几个黑色镶金边的大箱子,箱子面上印着一个明黄图案,七八个灰衣男子正一个接一个把箱子往排好的马车架子上抬去。我溜边挪到熟悉的马车那里,爬上去抓了自己的包袱,正想下来时,忽然又觉得不妥,靠自己两条腿哪一年才能走到目的地?不如…将马车赶走好了。

抓着马鞭,我轻抽了马屁股两下,道:“驾。”声音和蚊子哼差不多大小。马甩着尾巴没甩我。

“驾!”我声音提高了些,鞭子又抽了一下,马喷着气,后蹄刨着地,还是没甩我。

“哈哈哈哈!”一侧忽然响起爽朗大笑。我扭头瞄去,那些装箱子的人中有一个约六十岁上下的短须长者正看着我笑。

我继续抽马屁股,越抽越急,嘴中念叨:“走啊,快走!”马不为所动,那年长者走到马车旁,笑道:“姑娘,你使这么小的力气,马怎么会听话呢?”

我尴尬的点点头,丧气扔掉鞭子抓起包袱,跳下马车,冲那人施了一礼,便向院外走去。只听身后有人道:“严大人,货物全数装齐,你们可以上路了,到了西安府托人报个平安信。”

我脚步一顿,去西安的?又听那长者道:“将两侧多加一道捆绳,这是皇上要的东西,到时必要亲自查看,万不可出一点纰漏。”

这下我脚步彻底停住了,皇上要的东西,这些人是运官镖的?这么说皇上定是去了西安。回身奔到那人面前,急道:“您好,请问您是要去西安吗?”

那长者笑眯眯地道:“不错,姑娘莫非也去那处?”

我点头:“您说的对,我是预备去那儿,可我不认识路,不知道能否与你们一起走?”

那人道:“这并非不可,但姑娘不能坐我们的官车,不如自行驾车,跟在后面罢。”

我忙不迭道:“好的好的,太谢谢您了。”

在那人的指导下,我掌握了抽马的力道,顺利的将马赶出了院子,看着官镖马车一辆接一辆鱼贯而出,那长者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对着我一招手,我迅速跟上。绕过后巷,通过客栈正门向西南方向行进,我心里踏实了,那位姓严的大人看起来很和蔼,不似想象中官差凶神恶煞的模样。孤身上路不管驾车还是走路都是很危险的,跟在这批官车的后面就放心多了。

刚刚起程,行车速度很慢,晃悠过客栈正门不过半里,车身侧面突然闪出一道紫影,腾地落座我身边,骇得我险些跌下车去。

紫影一把薅住我,气道:“你想跑了,可把我害惨了!”

我拍拍胸口,顺了顺气定下神来,无奈招呼道:“阿琪姑娘。”

她杏眼一瞪:“你昨夜到哪儿去了?我在客栈找了你一晚上,若不是看见你过店门还揪不到你呢。”

我摊摊手:“就在这儿,哪也没去。”

她放开我的衣服,叹口气道:“阿楠被师傅锁起来了。”

我心里一跳,锁…锁得好!

“他让我来找你,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免得你误会负气。”

我苦笑:“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师傅不是都说的很清楚了么?”

阿琪不接我的话,只顾道:“他和我那时候都年少不懂事,又都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他肯听我说说小时候的伤心事,我自然就喜欢他了,师傅说的那事是…是事实,当时我们都受了责罚,不过都过去好久了,我后来特别讨厌他,他也特别讨厌我,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

我道:“这是他让你来说的。”

阿琪又瞪眼:“这就是事实!都是过去的事了,哪个男人没些个少年风流,你若气这个,可就不对了。”

我叹气:“你不会明白的,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看她一眼:“你觉得华楠是个好男人么?”

她张张嘴,半晌道:“除了脾气大些,说话恶毒些,还不错啊。”

我摇头,点点自己的脑门:“他太聪明了,我这个笨脑子应付不来。”

阿琪急了:“你说道我时一套一套的,怎么你自己不能宽容一点?”

我转了头望向远天,严肃道:“有些事宽容不得。请你回去转告华楠,我与他缘尽于此,原因是,我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你想要什么?”

“真诚,信任和专一的爱。”

阿琪呆呆看着我,若有所思。

战机的透底[VIP]

阿琪问我:“你去哪?”

我道:“也许去云南,也许去京城。”

“去云南便往南,去京城便往北,什么叫‘也许’?”

“我还没想好。”

阿琪默默看我甩了一气鞭子又道:“你这样走了,阿楠会很伤心。”

我笑:“我也很伤心,没盘缠没干粮,如果你能借我点银子,说不定我会好过些。”

阿琪侧目:“你说话怎么和阿楠一样讨厌?”说着从腰里摸出两张银票递给我:“说好了是借啊,下次见了面你得还我!”

我连连推道:“不要不要,我开玩笑的。”

她一撇嘴,将银票塞进我手里:“别装模作样了,无论你去哪,没有银子寸步难行,拿着吧,要还的!”

我不好意思了半晌,还是接了,低道:“谢谢你。”民生问题要解决,不用银子买难道去喝西北风?她一再提醒我要还的,恐怕是为了不让我难堪,阿琪心肠也不错。

看看日头,我道:“回去吧,马上要进官道了。”

阿琪拍拍我的背:“我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你要走我也不强留,总之你自己小心点。”

我点点头,看着她纵身翻下车去,回头向她挥挥手,又听得她道:“这路官镖是去哪儿的?”

我转身坐好,大声答道:“云南!”

远远听见她放声笑道:“你想骗我!”

上了官道后,行车速度快起来,几乎可称的上是快马加鞭,不知运送了何等紧要之物,总觉得他们赶的很急。那位严大人想必是经常做这押送官镖的差事,他对路很熟,几次撇开官道走了小路,从鱼山到西安行了约十天的路程,一路歇马换车,吃饭住店我都与他们在一起,但并未有过太多的交谈,我不说话,默默跟在最后,吃喝都离得老远,存在感很淡,也甚少让那队人注意到我,这样最好,我只求不引人注意的被他们庇护到陕西就万事大吉。

临近西安府,与兰州城外所见景象一般模样,大批灾民正在迁徙,陕甘边界战火已起,西安府还能有平安吗?

第三次来到这里,城外的野水秋泓依然荡在那处,荷塘边的秋景再入眼中只凭添几分惆怅,看萧瑟枯枝七零八落的横在水中,看消夏凉亭空无一人衰漆败色,那玩世不恭的调侃话语仿佛还在耳边,那撩动我耳垂的不老实的手仿佛还搭在颈侧,怔怔看着,恍如做了南柯一梦。

“谢姑娘。”严大人唤我。

我忙跳下车,冲他施礼道:“大人。”

他对我抱了一拳:“西安府已到,姑娘可自行进城,我们还要赶往别处。”

我思忖半晌道:“严大人,请问皇上是否也来了陕西?”

他一愣:“姑娘何出此问?”

我道:“哦,我的一位友人在皇上身边当差,据说此次跟了皇上亲征,若是皇上在这里,那我想来能见那友人一面。”

“嗯。”严大人略一停顿,道:“这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皇上去了何处在下不知晓,只是负责将官镖运到指定地点便罢。”

我心里明白,即使他知晓也不会告诉我,他方才那一愣,已露了些怀疑神色,这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官,我就不能强求了。于是我又施了礼:“那我就不再麻烦大人了,谢谢大人对我一路的照顾。”

他微笑道:“你一女子孤身寻友,胆子倒也很大啊。”

与好心的严大人告了别,我并未进西安府,将马车停在城门处,坐在车架上看人群络绎不绝的涌动,出的多,进的少,又是一副举城大迁徙的景象,这是战争来临的前兆,可据我所知,西安在康王战中并未沦陷过,百姓在此生活安全性命无虞,主要战场还是集中在陕甘交界处,要是能知道皇帝去了哪里,我倒还能发挥点余热,让他事半功倍一次。

不少百姓从我的车边路过,却没人注意我,都忙着向两头分流而去。看了半天,我站起身,隔着密集的人群,隔着大大小小的马车向远方看去,心里思忖着城是不能进的,花叶和云风在城内,若看到我,难免将我送到野兽口中。去到最后的决战地,应该往西才对,只是不知道皇帝是否会亲自到那里,还是边走边问吧。

想好了去向,便拽了缰绳掉转马头,正欲挥鞭,忽然听到远远的一声大叫:“三毛!”

我心里一紧,这声音熟悉。赶紧急甩了几鞭,将马车赶起,后面人群众多,那声音较远,不会那么快赶上来。

“阿楠!”叫声又起,我不回头,连超了两辆马车,后面没声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花大姐怎么也在城外,她不是要等我和狐狸的么?

马蹄得得向西,人群渐渐稀少。

“三毛,你个丫头!”花大姐的声音蓦然响在一侧,把我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她正赶着车与我并驾齐驱呢。

我忙挂上笑脸:“大姐!”

她道:“喊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挥挥手,笑道:“没听见你喊我呀。”

花叶拿鞭子作势抽了我一下,道:“阿楠呢?死小子还不出来?”

我敷衍:“他没来,他还在他师傅那里。”

“什么?”花叶生气了,“说好了怎能不来,太不讲义气了!”

我鼓鼓腮帮子没说话,狐狸又多了一条不讲义气的罪名,不过我可没说谎。

花叶疑惑道:“阿楠怎么会放你一人独自来陕西?”

“呃…”我支吾,“他怕你们等急了,就让我先来,他还有点事没办完。”

花叶张口又欲询问,我忙截话:“大姐,咱俩离的太远了,不如停了车再说话。”

她立即拉了马,我将车靠在路边,走近她道:“不是说好在西安府等的吗?大姐怎么出了城?”

她皱眉:“我留云风在城内等你们呢。你为何不进城?”

“呃…”我有点尴尬,“进了城也不知去何处寻你们。”

花叶嗤道:“阿楠会没告诉你去何处寻我们?”

我不说话了。

她盯我看了一阵,转移话题道:“你不说王辅臣死在虎山墩么?为何他在甘省边境又连赢了两战?”

我叹道:“莫急,就应该是这几月的事情,皇上恐是还没挑到对付王辅臣的人呢,若是点了良将,一击必中!”

花叶怒道:“我听到他打了胜仗怎么也坐不住了,恨不得他今日就死!”大姐报仇心切,连带着关心起战事来了。她说着跳上了我的车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虎山墩。”

我笑:“大姐太着急了,平凉是最后一战,王辅臣此时…去了吗?。”

花叶眼一瞪:“他早就去了!”

独自逃跑了十几天,还是落进花叶手中,我明白狐狸总有一日会顺着这条路寻到我,事情也许当面说清更好,省得彼此烦心。

再没给我休息的时间,花叶一路策马急行,二日便赶到了平凉,本想延着虎山墩口向里一探究竟,结果一到那处就让我大吃了一惊,一路行来平凉外如死城一般,极少看到百姓,虎山墩口已驻扎了大批士兵,帐篷林立布起,耳边不时传来战马的嘶鸣。

花叶离墩口二里处的树林停下马车,对我道:“全是皇帝的人。”

我心里一喜,皇帝动作真迅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重用了那个人,平凉大捷指日可待了。忙对花叶道:“我们现在求进营去,若皇上来了,正好与他说我的计策,若皇上没来,也好有个休息的地方。”

事情不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刚到营前,话只说了一句,我二人立刻从马车上被揪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绑了个结实,扔在营前一处空地,守了一个士兵,便再也没人理我们了。大战当前,俩陌生女人说要进军营访友,真乃滑天下之大稽,没给我们一刀砍了,就算士兵军纪严明了。

正叹着自己没脑子,正巧让我看见一队马车缓缓驶进了营,我眼睛一亮,高兴的叫起来:“严大人!严大人!”

走在马车一侧的严大人转头看向我,立即露出讶异眼神,口道:“谢姑娘?”边说边向我走来,“你怎么来了此处?”

我急道:“大人,求您救救我们,我们真的是来寻访友人的。”

他疑惑道:“谢姑娘的友人到底是谁?”

我一个顿也没打,坚定道:“是图海!”

严大人状极惊讶:“图海将军?”

我点头:“不错,贸然寻来确实不妥,但我真的有紧急的事情要告诉他。”

严大人向旁边看守士兵询问了几句,对我道:“谢姑娘若真识得图海将军,在下就去为你通报一声。”

我喜道:“图海将军在营内?”

严大人笑了笑:“谢姑娘稍候片刻。”

他转身进了营帐不多会儿,就有一士兵跑过来为我们松了绑道:“图海将军请二位入帐说话。”

我和花叶对看一眼,果然在任何地方都一样,没有关系不开后门是办不成事的。

进了大帐,图海正坐在帐中几后,身边站了数位盔服男,他见我们进来,起身道:“谢姑娘竟也来了平凉,不知何事寻我?”

我先对他施了一礼,又向站在一边的严大人感激的笑了笑。张口问道:“将军,请问皇上来了平凉么?”

图海没有立即回答,眼光在帐内飘了一阵才道:“皇上已回京。”

我大惊:“啊?皇上回京了?那我的朋友杰森他…”

“谢姑娘朋友也一同回去了。”

心凉了半截,投奔杰森无果,难道再赶去京城?按捺住情绪的低落,我废话道:“其实,我本想来告知皇上王辅臣已到了平凉,不过看来,皇上已早有部署了。”

图海哈哈大笑道:“虎山墩今日就已被包围,王辅臣插翅难飞了。”他侧身又扫了那群盔甲男一眼道:“若皇上知道谢姑娘从兰州奔至此处报信,定会龙颜大悦,谢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啊。”

我苦笑,我是来找杰森的,不是来报信的。听着图海的话,倏尔眼皮一跳,似有模糊记忆翻起,疑惑着道:“将军,今日是否包围虎山墩的第一天?”

“不错。”

我深呼一口气,弯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将军部署战策,先告退了。”眼睛垂下,低道:“将军,夜间万要警醒!”说罢拉了花叶就走。

图海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我:“谢姑娘何意?”

我拱手道:“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这虎山墩乃平凉咽喉要道,此处被围,王辅臣必会狗急跳墙。”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夜袭也说不定。”

再施一礼,扯着花叶出了帐,留得图海怔在那处,拧眉思索去罢。

一出营帐,花叶立刻问道:“三毛,你与图海说的那话是何用意。”

我左右看了看道:“今夜王辅臣会率五千人突围,夜袭皇营。”

花叶张大了嘴:“他亲自带人来?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抬手蹭蹭脸,笑道:“那就看图海信不信了。”

花叶突然脚步顿住:“你现在预备去哪儿?”

“回西安府啊,这里要打起来了,当然躲到安全处。”

花叶未再做声,一股作气拽着我跑到来时停马车的地方,从腰里抽出鞭子递给我道:“你先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

我惊愕:“那怎么行?晚上将有恶战,这里太危险了。”

花叶道:“我可以自保,但凡有直面王辅臣的机会,我就不会放过。莫说了,你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男声:“大姐!”

抬头一看,西面一辆急行马车驶近,车架上站了两人,一个是云风,另一个是…狐狸!

我猛咳一声,赶紧背了身子,心里暗恨,方才若是不出皇营就好了,这该死的竟来的这么快!

身后马鸣车停,噔噔两声,脚步逼近。

花叶喜道:“阿楠,你来了太好了!你可知今晚王辅臣要突围虎山墩!”

没听到狐狸的回答,只觉得后背一实,腰上迅猛缠上双臂,耳畔急促喘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想不动声色的扯开,无奈却拉不动他铁钳似的胳膊,一时间胸口郁闷难解,压抑着怒气道:“我喘不过气来了。”

脸侧的脑袋不停摇着:“不放不放,放了你的手,你便跑了。”

花叶咯咯笑起来:“云风,别跟傻子似的站在那儿,来车上坐着,我有话对你说。”

我掐住他胳膊上的肉,下了狠劲,感觉几乎要掐成对通了,他愈缠愈紧就是不松。

我怒极叫道:“放手!你知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