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不说话了,状似苦恼的叹口气,支住额头不再看他。

三人无话,惟听湖浪缓缓推波之声,乔初望着她的模样,静静坐了一阵,起身施礼:“我先告辞了。”

灯笼晃着白衫远去,转瞬湖畔又只剩了两人。待四周静下,瞧不见一个人影了,莫如凡伸手拍了下文雅脑袋,笑道:“牙尖嘴利啊,说得好,拒得妙!花花公子是得给点教训!”小火星消失了,从文雅讽刺乔初那一刻起,心情便一片晴朗。

文雅手还捂着脑袋,做贼似的道:“他走了吗?”

“走了!”莫如凡奇怪,拎了拎她的辫稍,“你做什么?”

文雅回头打量几番,一蹦起身,耸着肩膀贼笑起来:“呵呵,你看出来了吧?”

莫如凡不明:“看出何物?”

“嗳!”文雅冲他胳膊掏了一拳,“别装蒜了,我这点雕虫小技瞒不过你。”

莫如凡还是不明:“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雕虫小技?”

文雅得意仰脸:“欲擒故纵!”

莫如凡恢复了正常智商后立刻愣住,“你…你是说你对他…欲擒故纵?”

“嗯。”

“那你明日…明日是预备要…”莫如凡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

文雅煞有介事的点头:“大姐啊,这人不错,我预备答应他了。”

“不行!”想都没想,莫如凡怒语冲口而出,一把掐住文雅肩膀,“你在开玩笑?明知他是个花花公子,对你不过一时新鲜还要答应他?”

文雅不满的推他:“放手!我都不气你气个什么劲?花花公子怎么了?难道他一辈子不成家了?总要有个女人来治住他嘛!”

莫如凡冷笑:“就凭你?”

文雅骄傲:“就凭我!不信你看着。”

“看什么看!”莫如凡吼起,“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竟跟我说这种话,若论答应,你答应我在先,你莫忘了你的身份!”

文雅嗤鼻:“什么身份,你别又说娘子什么的啊,假模假式的没劲!”

莫如凡放开了她,眯眼恨道:“你记得就好,你已许了人,不要再去招惹其他男人,不然…”

文雅笑得乱抽:“我说你这人就是有毛病,自说自话的本事太强了,我许谁了?我脑子抽风了把自己许给一个不喜欢我,还特爱管我闲事的男人?”

莫如凡倏地沉默了,湖边的夜风柔柔,月光皎洁,酒劲有些冲头,看着眼前嗤笑的傻女子,他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你的话矛盾了,我不喜欢你,又怎会去管你的闲事?”

文雅不笑了,疑惑的看着他:“嗯?”大姐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说不出来。

莫如凡忽然抬手,文雅吓得习惯性缩脖子,那手却没有敲上脑袋,而是轻轻落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我倒想不承认,可眼下不承认不行了,我喜欢你的。”

他说完便垂了眼,脸上平静,心里却紧张的擂鼓一般,脑中恍恍惚惚,仿佛又翻起了年少时分才有的那股激情冲动,紧紧抿了唇,等待她的回答。

等了许久,等来她认真的声音:“莫如凡,你喝多了我可没喝多,你今天跟我说的话,若是酒后乱语,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发自真心,那我便要问问你,我比绿蘅还叫你喜欢么?”

莫如凡猛地抬头,眼中惊惧一片,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文雅摇头苦笑:“你送我一堆绿衣,叫我怎么能相信你喜欢我?莫再想诱我去给你堵大娘的嘴,你连真情告白这招都使出来了,根本不给我们的友情留后路,我看我们连朋友也难做!以前你帮我的我谢谢你,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翻江倒海的酸意由心脏流至指尖,莫如凡看着她耷拉脑袋拖着脚步向书院走去,忽然觉得夜风很冷。

玄心如深海

约莫佛祖注意到文雅睡了一整天,料想其精力定然恢复得不错,决定再给她找点麻烦,使这个多姿多彩的夜晚更加璀璨绚烂,于是,当文雅回到书院时,便看见自己房门前站着雪玄。

犹豫不过短短一霎,文雅神色自如的走了过去。他并没有挡住门,只是站在门边,仰头望着月亮,眼睛晶莹闪亮,似乎是在赏月而不是等人。

文雅走近,含糊招呼了一句:“还没睡?”不等答话便与他擦身,推开房门欲进。

“文雅。”雪玄忙唤,“你回来了?”

“嗯。”文雅一脚跨进了屋,又回头道:“去睡吧,很晚了。”

雪玄低下头,轻声道:“贫僧不想睡。”

文雅退回门外,歪头瞅了他一阵:“不想睡,想干吗?”

“你累了吗?若是你累了,贫僧便不扰你。”雪玄的声音很轻很软,飘散在空气里微不可闻。

文雅沉默,缓缓靠上门的另一侧,双手抱起胳膊,学他之前的样子抬头看向月亮,半晌道:“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深蓝的夜空,闪烁着点点星,能够闻到周边花草在夏夜绽放出的妖娆芬芳,微风拂面而过,轻轻柔柔的,心里觉得很安宁。文雅看着月光,听身边人浅浅的呼吸,舒了一口气道:“没有的话我就进屋了?”

“有。”雪玄低低的一句,让她心思一动,作不在意状道:“有就说吧。”

他看着她,良久没有开口。她的侧脸在月光下看起来很柔和,睫影浓密,眼光迷蒙,嘴唇轻轻抿着,少了白日的那份俏皮和风风火火,多了一份女儿家特有的恬静。心里一跳一跳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比起前几日的揪心难耐,雪玄觉得能这样看着她…很好。

她耐心的等了很久,终于还是将眼光飘过去,声音慵懒:“虽然睡了一日,但晒晒月亮还是觉得困了,早睡为好,晚安。”后背一抬,转身就要进门,雪玄迅速侧移一步,手臂一抬挡住了她,“贫僧这就说。”

这个动作把文雅震住了,雪玄竟然会拦住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文雅退离他两步道:“说。”

雪玄合起两掌,突然冲她施了个弯身礼:“对不起,贫僧道歉。”

文雅先吓了一跳,既而怀疑的望着他:“道什么歉?”

雪玄表情认真:“前几日妄顾你的好意,惹得你不开心…贫僧知道是自己过于执着,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气?贫僧向…向你道歉。”

文雅盯了他一阵,摇头道:“我说过我不生气了,早就不生气了,不用道歉。”

雪玄贝齿微露,轻咬了咬下唇,略带忐忑道:“若是你不生气,为何不愿与贫僧说话?”

“呃…”文雅双手交握起来,“我说了呀,今天早上晚上,我没有跟你说话么?”

雪玄不知该怎么表达,嗫嚅道:“可是…可是你说的不多,你好象…还在生贫僧的气。”

文雅叹了一声:“我今天在睡觉啊,没与你碰面怎么跟你说话呢?晚上吃饭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突然觉得口气像在敷衍小孩子。

雪玄顿口,垂着眼睛有些郁闷的模样。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文雅笑了,“这个道歉倒是有意思,这几日你在山上不是都好好的吗?若无乔初留你,你现在也去了梵音寺,我们不再见面,怕是也没道歉这一说了。”

夜色掩盖,看不出雪玄的脸色变化,只见他睫毛一颤,嘴唇抿得更紧了。

文雅摇摇头,迈步再向房门前进,雪玄挡在门口,没有移开的意思。文雅抬手:“好了,道完歉了,我不生气了,去睡吧。”

雪玄不动,低声道:“你是贫僧第一个朋友。”

文雅一震,消化半晌道:“那怎样?”

“不知道。”雪玄答得很快,呼吸的频率更快,“贫僧不知道该如何交朋友,许是做了些让你难过的事情,但…听你说我们做不成朋友了,贫僧也很难过。”

文雅愣愣地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咀嚼他的话意,慢慢理解了雪玄此刻的心境,自己的心却愈发迷糊起来。半晌道:“雪玄…我那也是一时气话,朋友自然还是要做的。”

雪玄皱起了眉,听到文雅的回答,却觉得郁闷更深,心上的结越系越多,仿佛有话没说,无奈想不出头绪,亦不知从何说起。

文雅立在他身前静静看着他,突然道:“你会还俗吗?”

“嗯?”雪玄一惊抬头,不明所以。

“你会吗?”

“不…不…不会。”雪玄答得不甚有底气,他很怕会再次看到文雅失望的眼睛。

文雅却很平静:“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背负了一个重大使命,背负了很多百姓的希望,必须要到尘世里去应对,也许永远都不能重返佛堂,你还会坚持信仰,不还俗吗?”

雪玄有些慌张,目光闪闪烁烁,呐然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

“假如…”雪玄很困惑,不懂文雅为何要做这个假设,只好尝试着回答:“若真有这样的事情,贫僧必定为百姓希望倾尽全力,堕入万丈红尘也无妨,不能重返佛堂也无妨,贫僧会将佛祖供在心中。”

文雅苦笑一声:“有志气!可我是问你…你会还俗吗?”

“应是…不会。”雪玄又有点迟疑:“贫僧…发誓将一世为僧。”

“这是你对自己的誓言?”文雅斜睨着他,“你许了重誓?不觉得太武断了么?人的一辈子不长,却也有几十年好活,你才二十多岁,就为自己定了终生?”

雪玄怔怔不答,看文雅苦笑又苦笑,自言自语道:“我将得到我想得到的,你个大骗子!”

“文雅?”雪玄不知道她的苦意从何而来,看她的表情,心里有点凉嗖嗖的感觉,那是无奈的表情,疲累的表情,放弃的表情。

果然,文雅的苦笑变成了温和的微笑,对上他的目光,轻声道:“你以前一直过着单纯的生活,没有见过山外的人,更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怪物,我有时候太随心所欲,想了便去做,对很多方面考虑得不够周全,只顾自己的感受,也没有为你想过,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其实都是我的错,你做得对,人能坚持自我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要坚持下去。”

雪玄的目光里闪过更深的困惑,喃喃道:“你在说什么?”

芬芳的夜,星子明灭,山水村庄都已沉睡,寂静的院子里偶有夜虫的低鸣,相对而立的两人眼中,都浮出一层朦胧,文雅靠近他,把脸仰至他的下巴,看绝色俊颜上黑宝石般的双眸,挺直的鼻子,完美的唇型,听他的气息时急时缓,倏而一笑:“雪玄,你怕我吗?”

“不…不怕。”雪玄的声音不自觉温柔,她的呼吸近在咫尺,那让人耳热的一晚又忆出脑中,心跳得厉害。

文雅点点头:“不怕就好,我以前做过那些莽撞的事情,就都忘了吧,我们还是朋友,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你不要再多想了,专心修行,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比你师傅还厉害的高僧。”

雪玄又没有回答,这次却不是不知怎么回答,而是…不想答。

“一世为僧。”文雅低念,“你这傻子,一辈子打光棍吧。”

正念着,她的手无预告的抬起,忽然摸向他的脸颊,雪玄一震,盯着她的眼睛,没有避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竟能听得清清楚楚,脑中刹时空白一片,只不停冒出一个名字:文雅,文雅。

那纤长的手指就快触到皮肤,却顿住了,蓦地改变方向拍上肩膀,人也随之退后了一步,哈哈笑道:“我小心眼说句话你还记了几天,现在说开没事了吧?快去睡觉!”

雪玄愕然,她已不管不顾的将他往边上一推,径直入房:“晚安!”门轻轻闭了。

她不生气了?还是又开始生气?雪玄怔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谈了这么久的话,心里没有一点畅快的感觉,反而更沉重了。

整四日,书院平静异常,学生来得整齐,文雅开始了为等试准备的教学课,每天领着学生们蹦得十分欢乐,而那些原先盘桓不去的狂蜂浪蝶竟都没了踪影,白天没人来献殷勤,晚上听不到有趣打架戏码,林郁之反倒不习惯起来,时不时就溜达到门口东瞅西看,看一气摸着下巴回院,先探头看看屋里正教着儿歌的文雅,凑到坐在墙下长凳上看书的雪玄身边:“这几天怎么了?”

雪玄正欲翻页,抬眼看他:“怎么了?”

“难道又打了一架,两败俱伤?”林郁之坐下,眯眼道:“雪玄,你那晚也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有口角吗?”

雪玄奇怪:“您是说乔公子和莫公子?没有,很友好。”

“哎,那就怪了!”林郁之捋了捋胡子,“前几日还又要提亲,又要交好的,这怎么都不来了?”

雪玄一滞,书页抖了两抖没翻过去,低道:“不知,文雅的事情她自有打算。”

“雪玄说得对!”文雅腾地从屋里蹦了出来,皱着鼻子冲林郁之凶道:“院长真爱管闲事啊!”

林郁之嘿嘿一笑:“想瞧瞧你的好姻缘呢,怎么人都不见了?”

文雅撇嘴:“哪里是好姻缘,分明是烂桃花,给我我都不要!”

话音刚落,大嗓门笑声飘进院来:“哈哈哈,都在啊!”

三人回眼一瞧,目瞪口呆都愣住了,来人并不意外,正是兴冲冲的仙枝大娘,意外的是她的打扮。

头发绾得油光水滑,身穿一套花缎衫,紫色打底,硕大的花朵缀缀连连,脚蹬一双红色绣花鞋,白胖的手腕子叮铃当啷圈了玉环,银盘满月脸上竟然还擦了些胭脂,左右手各提了一串纸包,整个人喜气洋洋,春风满面。

林郁之眼睛瞪如铜铃:“仙枝…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是预备去哪儿?”

仙枝打眼看见文雅,笑得更开心了:“穿得不好看吗?我哪儿也不去,就是来这儿的!”

“净然还在摹字呢,您要接他来早了。”文雅笑弯了腰,大娘这身打扮可太招眼了,跟印象中的…媒婆没两样。

“嗳,”仙枝一嗔,“我不接他,我来找你!”

文雅指鼻子:“找我?何事?”

“提亲!”白胖手将纸包向文雅面前一递,“来替我儿子提亲!”

“哐当”长凳翻了,林郁之和雪玄都站了起来,满脸惊诧莫名。

文雅蹭地窜向一边,扒住门框惶恐道:“大娘…您…您开玩笑的吧?”

“开什么玩笑!”仙枝步步逼进,笑意盈盈,“你们俩既然已经商量好了,总是拖着不是办法,我想着这规矩不能免,先提亲下个礼,择吉日再明媒正娶,绝不能委屈了你!”

文雅不接纸包,仙枝便将它们往林郁之怀里一揣,褪着腕子上的玉镯再次逼近:“你知我性子急,赶不及去城里为你多挑几样首饰,这镯子你先拿着,黄金白银大娘一样儿也不会少了你的。”

“啊,不不,大娘你听我说。”文雅骇得连连后退,仙枝热情如火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味向前塞着:“不用客气,我看中的儿媳妇,心肝都舍得剜出来。”

眼看她就要抓住文雅的手,“妈呀!”文雅大叫一声,拔腿就向大门跑去,边跑边摆手:“您弄错了!我不要嫁给莫如凡!”

“文雅!”仙枝郁之一同急叫,身边掠过灰影,是雪玄追她而去。

一口气跑到莫宅,文雅顾不上歇劲,愤怒地一脚踢上大门:“莫如凡,你给我出来!”

里面默默无声,文雅连踢带踹,把门跺得轰隆响,大吼道:“你跟你老娘说了什么?居然提上门来,我跟你说的那么清楚,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还是无声,雪玄已追到,一把拉住她:“文雅,冷静点,莫公子可能不在。”

文雅恨恨又跺了一脚,“呸!”唾了口水,又急又怒道:“你瞧他什么人啊,哪有逼婚的!”

雪玄安抚地拍了拍她:“不要气,若不想应,不应就是。”

这厢火气未消,忽听身侧戏谑一声:“好大的脾气,快把人家大门踢坏了。”

风流倜傥的富家乔公子带着菜瓜狗腿团站在岔路口,眯眼坏笑的样子状似正准备去调戏良家妇女,却不想先撞到了一个小辣椒。

文雅呼了口气,缓下声音:“是你啊。”

乔初笑嘻嘻的走近,先冲雪玄抱拳施礼,再对文雅道:“我投宿那家便在莫家后面,这正欲去寻你,刚巧碰见了,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文雅嘟嘟嘴:“没事,莫如凡欺负人。”

“哈哈。”乔初抚掌大笑,“他欺负你?我替你报仇可好?”

文雅皱鼻:“你又打不过他!”

乔初眨眨眼,一本正经道:“那倒是,他功夫那么高,我怕真不是他的对手,可你生气了怎么办呢?要不我冒险去试试?报了仇便罢,报不得反被他打了的话…”

文雅扑哧一笑:“我替你收尸。”

乔初蓦地一抖:“你…真狠。”

一逗一乐,文雅怒气消了大半,瞧那大门没有动静,想是真的不在家,便道:“算了,等我见到他再找他算帐吧,你要去书院么?”

乔初颔首:“本是要去的,但见了你就不去了,这几日京城里来人商议事情,便没有去寻你,你可还好?”

文雅蹙眉:“我好的很,不过你怎么把外人招来这儿啊,世外桃源的清净就快被你破坏了。”

乔初莞尔:“不过是谈些事情,人已经走了,以后不招了。”

文雅侧目:“以后?你还打算在这儿住多久么?”

乔初看了看雪玄,凑近文雅耳边低道:“我还没听到你的答案,怎能走呢?”

雪玄看着乔初三言两语就把文雅逗笑了,又听他态度亲昵的与她低言,心里极为不安。

“吱呀。”黑漆大门开了条缝,睡意朦胧的眼睛露在缝中左右看了看,突然睁大,门呼啦敞开,莫如凡长发散乱披肩,衣襟还没扣齐就走了出来:“文雅,你怎么来了?”

乔初仍然是那煦暖微笑:“莫兄,才起身?”

文雅瞥他一眼,看他一副将将睡醒,颓唐懒散的模样,想要大吵大闹的劲头没了,心道何必争吵呢?那所谓亲事自己不愿,任谁也强迫不了,叫他自己异想天开的蹦达去吧,不理他问话,歪头冲乔初一笑:“你几时回京?”

“唔,待礼佛完毕就回。”

“我倒想去瞧瞧,还没见过京城什么样儿呢,热闹么?”文雅问得认真。

乔初微张了嘴,怔看她一会儿,轻道:“很热闹,你会喜欢的。”

“文雅!”男声渐近,压力明晰。文雅状似无觉,继续道:“我若跟你去,你可得带我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