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宁点头,“你做早餐吧,我出去花园里走走”。

傅青槐看着她走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面糊,算来算去,温云宁曾经也是她大嫂呢,如今竟成了她婆婆,也真是世事多变,造化弄人。

她大概很理解温云宁的感受。

餐桌上,色泽鲜亮的早餐宛如风景线一样整整齐齐的铺列着,夏思羽盯着桌上的早餐惊呼,“哇,大嫂,这都是你做的,你真厉害,嗯,这燕麦饼做的跟超市里买的一样”。

“以前也没看你给我做过”,凌茂沣略带埋怨,可是看到她眼皮下的阴影多少有点心疼,“你几点起来的”。

“六点多”。

“起的这么早”,夏思羽对她的好感呈直线上升,“你昨晚也是很晚才睡吧”。

“还好啦,有时候我们拍戏的时候经常都是半夜,也习惯了”,傅青槐满不在意的说。

“是吗”,夏思羽却担忧的蹙起了漂亮的眉头,“大嫂,你这样不行,女人二十五岁开始后就变老了,尤其是熬夜更伤身体,更容易催老,所以你以后还是每天至少要保持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你看你,又要开始讲那套保养经了”,凌茂沣哂笑道:“不知道你才多大,成天研究那些干嘛”。

“我着都是为了你好哎,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婆保养得体”,夏思羽冷哼的翻了个白眼,“我相信大嫂也很想在你面前漂漂亮亮的”。“连男朋友都没交过,说的自己好像很了解男人似得”,凌茂沣嗤笑。

“我干嘛要交男朋友,很无聊的好不好,每次都是吃饭看电影,打球散步,一点新鲜意思都没有”,夏思羽闷嘴嘟囔。

“你那是接触的男生太多了”,凌茂沣凉凉的道,“要是遇到你喜欢的就算只是吃饭看电影散步也会觉得很甜蜜”。

“你在说你跟大嫂吧”,夏思羽翻白眼。

“你别嫉妒,我跟青的感情时时刻刻都在升华之中”,凌茂沣略带得意的说。

夏思羽忽然凝注视线,上上下下仔细搭理他,“哥,我发现你真不一样了,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动不动就看你耍酷摆冷眼,好像谁欠你几百万一样,现在也会跟我斗嘴开玩笑了”。

温云宁也不由得失神含笑点头,在美国的那四年,固然经常在一起,但是他并不开心,也很少笑,常常喜欢一个人闷头呆在书房或者电脑前,除了应酬也不爱跟人接触,如今好像变得开朗、阳光了。

凌老爷子逝世

2013-7-2511:44:415286

傅青槐亦是深有同感,在美国遇到他的那几天,简直是阴阳怪气,忽冷忽热,好像到了更年期一样。

“我一直都这样”,凌茂沣不自然的低头吃黑米粥。

夏思羽“噗”的一笑,“看来都是我大嫂的功劳啊,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把我哥都改变了”。

娇俏的脸再次飞上红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夏思羽的话却让人甜到了心坎里去。

“对了,阿姨,你们今天的行程安排好了吗”?为了转移话题,傅青槐忙道柘。

“我打算去凌家和医院看看,既然回来一趟,总是要去看看阿沣的爷爷奶奶”,温云宁惆怅道:“还有阿沣爸爸的坟地…”。

“青,你跟我一块去爸爸的坟地吧”,凌茂沣唇角飞缕深深的笑意,“让我爸爸看看他未来的儿媳妇”。

傅青槐没做声,心想要是他爸爸知道自己是他亲弟弟的前妻,还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迸出来唉。

“去吧,上午去,下午去凌家你就别去了”,温云宁也轻声开口,“小羽,你就别去了”。

“啊,那我一个人呆着不是很无聊”,夏思羽闷头沮丧。

“我已经叫了京源过来了,等会儿他们会带你出去逛逛,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不用客气,尽管的宰他们”,凌茂沣痛快的道。

“那太好了,也好久没见他们了,上回在美国的时候就答应过我如果我来中国的话就请我玩”,夏思羽双手撑着下巴,小眼透着兴奋,“不过只有京源哥一个人吗,施帆哥呢”?

“他这两天公司里事多,不过京源早上还得去公司一趟,可能来的晚点,你现在家看看电视吧”。

“噢”,夏思羽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吃过早餐,凌茂沣带着傅青槐、温云宁、十一便一道开车去了墓园。

秋日的墓园,落叶纷飞,秋风习习。

这里是C城最好的墓园,没有多余的杂草,一路踩着石阶走上去,四处透着一股肃穆、庄严的气息。

“这就是我爸的墓地了”,凌茂沣停在密密匝匝中的一座墓碑前,上面刻着一行醒目的字:父凌牧桓之牧,最上面还贴着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一身军装,模样清俊挺拔,两颊和凌茂沣颇有几分相似,眉峰又有点和凌牧潇相同。

“爸,我带妈还有您媳妇看您了”,凌茂沣把手中的白菊花放在墓碑前,插了两根蜡烛,点了香。

傅青槐上前拜了两拜,“叔叔,我是傅青槐…”。

“还叫叔叔,该改口叫爸了”,凌茂沣嘿嘿的笑,“我都跟我爸说是媳妇了,你不叫爸他怎么知道是你”。

傅青槐尴尬的看了温云宁眼,见她并没有反对,呐呐的张了张唇,“爸,从今以后我会照顾好阿沣的…”。

凌茂沣闭了闭眼睛,凝思了片刻,忽然睁眼笑道:“我爸也说让我照顾好你,他说我们之间的身份虽然尴尬,但是总有一天会雨过天晴”。

傅青槐无语好笑,温云宁惆怅的心怀亦是被他逗得失笑,“你啊,越来越古灵精怪了,你说你怎么知道你爸在想什么”。

“我是我爸的儿子,血脉相承,我当然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我喜欢的我爸一定会喜欢”,凌茂沣望着墓碑,面露出丝丝伤感和惆怅,“我知道的,我爸和我一样,只要爱上一个人,从来不会顾忌那么多,他只想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幸福”。

“你爸确实是个专情的好男人”,一丝伤感浮现在温云宁脸上,“也是我见过最温柔、体贴的男子,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牧桓,我来看你了,这么久没来看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我过得很好,也一直很牵挂你”。

一阵秋风吹过,傅青槐突然觉着悲伤,一个这么好看的男子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就像在灿烂烟火中湮没的男子,那该是怎样的凄然。

从墓园下来,心情总是有几分沉重,傅青槐本想也去医院看看凌老爷子,但再一想,恐怕他老人家就算清醒着也不想看到自己,便没去了。

凌茂沣开车送她到公司,“晚上接你去吃饭,再忙也得抽时间”。

“嗯,知道了”,傅青槐应承着,便和他们分开了。

上午的医院,丝丝的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洁白的云上仿佛批了层灰色的烟雾。

开车的凌茂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心——”,耳边突然传来温云宁拨高的提醒声,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突然从前面的路上窜出来。

他紧急的踩下刹车,玛莎拉蒂飞快的拐进了医院大门里,还吓到了路边的人。

“这人怎么开车的”,温云宁埋怨,“就算家里人出事了也不能开这么快,撞得人怎么办”?

“那辆车…好像是小叔的”,凌牧潇开车从来都是稳稳当当,哪像今天这般,凌茂沣脑子一闪,“难道爷爷出事了”。

温云宁脸色微变,凌茂沣连忙把车子开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停稳抱着十一往楼上走,到了凌老爷子的病房时,门开着,里面空空的,床也不见了。

他连忙拉住过往的护士,“请问一下这个病房的人去哪里了”?

“在楼下的急救室抢救…”。

不等护士说完,几个人已经飞快的往楼下赶。

急救室门口,站着七八个人,凌老太太被凌音雨搀扶着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佛珠,嘴里不停的叨念、祈祷,另外还有凌家的几个亲戚,凌牧潇靠在墙壁上,仰头看着走廊上的顶。

看到这一幕,凌茂沣心沉入谷底,急促的跑过去,“爷爷怎么样了”?

“你还知道来,你还有脸来”,凌音雨看到他气的眼眶都红了,“你爷爷快不行了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他情况怎么会瘫痪,情况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重,呜呜…”。

“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再吵了”,凌老太太用微弱黯哑的嗓音哽塞的喝道:“音雨,你少说两句行吗”?

“妈说的是”,凌牧潇也低沉疲惫的出声,“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爸这个是高血压,而且年纪也这么大了,发病是很正常的事,我本来也想打电话给你的,没想到大嫂也回来了”。

“我昨晚回来的”,温云宁面含悲伤的和凌家几位亲戚打招呼:“妈,二叔,三婶,好久没见了”。

众人当做没瞧见她,凌老太太也别开了脸,温云宁脸上划过尴尬,凌茂沣焦灼的问道:“爷爷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先前在病房里的时候突然脸色发青、吐白沫,血压升到了280”,凌牧潇低声回答了他。

凌茂沣心中一痛,十一扯了扯他衣服,“爹地,我们不是要去看太爷爷的吗”?

“太爷爷…他在里面抢救”,凌茂沣艰涩的摸了摸他脑袋,当小孩子真好,永远天真无邪。

“为什么,太爷爷病的很严重吗”?十一难过的问。

“不要说了,十一,安静好吗”,凌茂沣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十一好像看到了爹地眼里的泪花,乖乖的把头靠在他怀里没做声了。

过了十多分钟,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沉痛无奈的从里面走出来,扯下口罩,叹了口气,久久未语。

可看他神情,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凌老太太脚步踉跄,站也站不稳。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凌老先生…抢救无效,去了”,医生终于缓缓启口。

走廊上安静了几秒,忽然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哭声。

凌茂沣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提着的水果篮哗啦啦的落在地上,眼眶酸涩的通红,泪止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只剩一股滔天的悔意,他从没想过爷爷会这么快就去了,早知道他就多抽点时间来看他、陪陪他,一切来得突然,突然的让他悔之不及。

从小对他这么好、疼他的爷爷他没有给过他什么关心,甚至还气的他瘫痪,他真是枉为凌家的人。

“爹地,别哭了”,十一哽咽的摸了摸他脑袋。

“十一,爹地不孝,我对不起你爷爷”,凌茂沣痛苦的开口。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老天爷再也不会给他一次悔改的机会了。

千嬉公司办公室。

“不好意思啊,南辰,麻烦你跑一趟了,谢谢啊”,傅青槐挂了电话,古乐坐在旁边看着她。

“你真不打算参加西安的新片宣传活动了”。

“没办法,这一去恐怕又得一两天,阿沣他妈从国外回来,我答应了晚上陪他们吃饭”,傅青槐无奈的笑道,“我已经打电话拜托邱南辰去了,有他去,应付得了那些媒体,没事的,反正我又不是主演”。

“我看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讨好未来的婆婆吧”,古乐好笑的摇头:“你这个人啊,唉,以前你和凌牧潇结婚那会儿,也是这么讨好凌家那位老太太的…”。

“凌老太太和茂沣的妈不一样,茂沣他妈人挺温和的”,傅青槐不以为意的笑笑,手机又响起来,她愉悦接起。

“阿沣,看完你爷爷了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里面还有很多其它的杂音传来。

“阿沣…你怎么了”?她心中涌起种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不说话”。

“青,我爷爷…去世了”,沙哑悲伤的声音传过来。

她愣住。

“刚才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在抢救,不过医生说他没有抢救的过来,我刚…看了他遗体…”。

“你…”,一下子发生这种事,傅青槐也很意外,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说实话,她对凌老爷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她担心的是他,“现在…你在哪,我过来吧”。

“不用了,我还在医院,我奶奶他们情绪现在不好,你来,可能会刺激到他们,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这几天我想留在凌家张罗我爷爷的丧礼,我妈今晚也不过去了,你帮忙照顾下小羽”。

“嗯,我知道了,你…节哀,也不要太自责了”。

“我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古乐见她满脸沉重,不由担心的问道。

“凌老爷子去世了”,傅青槐长叹。

“凌老爷子算起来也八十多岁了吧,得了高血压还能活这么大算数已经算是不错了”,古乐淡淡的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是茂沣最亲近的人”,傅青槐埋怨道:“你倒是说得轻松,失去亲人这种事没人会觉得好受”。

“确实不关我的事,而且我本来也不喜欢凌家的人,你要去参加葬礼吗”?古乐皱眉,“我想凌家恐怕不欢迎你吧”。

“就算不欢迎也还是得去一趟啊,毕竟是茂沣的爷爷”。

下午下班后打了个电话给佟静,告知她这件事,傅青槐自己则去了别墅,夏思羽还没回来。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到九点多,外面才响起车子的声音,夏思羽和叶京源一道从外面走了进来。

“青槐姐,你回来了就好,那我也可以回去了”,叶京源笑着看了眼夏思羽,“免得她又抱怨一个人不敢呆这里”。

“什么啊,我不是一个人不敢呆,我只是怕闷”,夏思羽撅起可爱的樱唇,“谁知道这趟过来会遇到这种事,唉,我也不能陪我妈,说好的,这几天你还要继续陪我”。

“我明天有事”,叶京源为难道,“明天让施帆陪你”。

“明天一天都有事吗,不行,你必须得陪我,明天我想去逛街,施帆哥他总两步肯定就会跟我抱怨的”。

叶京源暗自苦笑,拜托,他也不喜欢逛街好不好。

“青槐姐,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明天记得来啊”,夏思羽在他后面大喊,傅青槐看的好笑,“你们俩今天去哪儿了”?

“去龙洞了”,夏思羽高兴的捧着相机扑到沙发上,“那里可真漂亮,你看,我拍了好多照片”。

傅青槐看了下,大部分都是夏思羽的照片,而且每一张都捕捉住了她最自然美丽、阳光的部分,“这都是京源拍的,他拍照的技术不错”。

“他好像什么都会哎”,夏思羽撑着下巴,“以前也学过摄影”。

“你喜欢他”?傅青槐忽然意味深长的道。

夏思羽吓得脑袋弹起来,焦急的解释:“没有,我把他当哥哥一样”。

“是吗”?傅青槐似笑非笑,“可我看你今天和他玩的挺开心的,还没进门,就听到你的笑声了”。

“玩的开心就喜欢吗,那我和很多人都玩的开心呢”,夏思羽脸红的道。

“很晚回来你就可以和京源多呆会儿了”?傅青槐抿唇笑。

“你干嘛老扯他身上去”,夏思羽拿起一旁的枕头抱住,“是我在问你呢,我哥现在一定很难受,你应该去陪陪他的”。

“我啊,我不能去”,傅青槐怅然道。

“为什么”?夏思羽纳闷,“反正你迟早要嫁给我哥的,难道你还怕见凌家的人不成”。

“你妈没跟你说吧”,傅青槐看着她纯澈干净的眼神,反正她也迟早会知道的,“我嫁过人,以前是凌牧潇的妻子,就是茂沣的小叔”。

下午第三更。。。

喂汤

2013-7-2517:16:305198

夏思羽吓得“啊”了声,“你…你嫁过人?等等啊,你我哥小叔的前妻,那你就等于是我哥曾经的…嗯嗯…”。

她扳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猛地捂住嘴巴,“天啊,那你不是我哥以前的小婶”。

“是啊”,傅青槐黯然苦笑的应着,“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

“额…那倒没有啦”,夏思羽连忙摇头,只是干净的眼眸里多了丝其它的情绪,“怪不得我跟我妈多问起你的事的时候,她就会欲言又止,眼神还很奇怪,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又会跟我哥在一起,虽然我不是在中国长大的,但是我听说你们中国人骨子里都挺封建保守的”。

“因为…我跟凌牧潇结婚后没多久,才知道他在外面一直养有女人,那个女人还是我剧组里的演员,是我一手选拔上去的,还怀了身孕,一直茂沣在身边安慰我、陪伴我,所以我们才会相爱的”,傅青槐涩然低头柘。

“那你的前夫也太过分了”,夏思羽怒斥,忿然道:“这样的男人就该甩了,大嫂,我支持你,就算你曾经是我哥的小婶又怎么样,只要喜欢就好了”。

“谢谢你”,傅青槐握住她手。

“没关系啦,可能跟我在美国生长有关吧,所以思想还算开放的,再说啦,我看的出来我哥跟你在一起后改变了很多,我们还要感谢你呢”,夏思羽诚挚的说,“其实我妈心里总觉得亏欠了他,他刚去美国那段时间,语言又不通,又不爱跟人接触,我妈就让我多陪陪他,那时候他对我爱理不理的,我觉得他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不过有时候我又觉得他挺可怜的,虽然不是同父,但是我有爸有妈,成长的很幸福”唉。

“小羽,也许在他心里一直羡慕你的吧”,傅青槐不无感慨的说。

“或许吧,但是我相信从今以后有了你他再也不会羡慕了”,夏思羽调皮的眨眨浓翘的睫毛。

傅青槐心下释然。

葬礼在第三天便办了起来,凌茂沣一直没回来,倒是温云宁隔天就带着十一回了别墅。

“十一怎么回来了”?傅青槐讶异,“他不用戴孝吗”?

“凌家的人不是很同意,灵堂上来来往往很多人,连一些远方的亲戚也会过来,到时候问起孩子来…”,温云宁面露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青槐顿时明白,估计要说孩子是她和凌茂沣的,怕是会丢了凌家的脸吧,“阿沣他还好吧”。

“郁郁寡欢的,他心里很自责,你多打两个电话劝慰下他”,温云宁也没什么精神,大老远从美国过来正巧赶上了丧事。

傅青槐一天也四五通电话总是要打的,可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了也没用,安慰不到他多少,也只得按耐住自己的担忧。

她是在丧礼的最后一天去的,人比较少,又是正午,灵堂里只跪着三个人,凌牧潇、凌音雨、凌茂沣按位身披麻衣,腰系白巾跪在蒲团上,三人眼眶通红,凌茂沣鬓角长了一圈的稀疏胡渣,脸颊苍白,嘴唇干涩的破了皮,这几天也没好好打理过。

她看的心疼,凌音雨一见到她立即便气愤的起身站起来,“傅青槐,你还有脸来这里,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我只是来给老爷子拜拜就走”,傅青槐捧着菊花走上去,却被凌音雨激动的推开。

“谁让你拜啊,要不是当年你勾、引自己侄子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我爸会气的瘫痪吗,会这么早就离开吗,都是你害的”,凌音雨扯着嗓子尖锐的推着她往门外走。

凌茂沣身子轻颤,起身上前拦住她,“小姑,她只是来拜拜”。

“凌茂沣,你还护着这狐狸精,我告诉你,要不是妈让你留下,要不是爸疼你这个孙子,你今天也没这个资格跪这里”,凌音雨大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着歇斯底里的味道。

“够了”,凌牧潇低沉的一喝,拉开凌音雨,“按人情按礼节她来祭拜也是正常的,姐,这是在灵堂上,爸已经离开了,让他安静一点,不要吵了”。

傅青槐这才仔细看了他眼,这样的凌牧潇披麻戴孝,仿佛历经风霜,眼眶凹陷的厉害,眉宇间写满了疲惫,一看便是这几天都没睡觉。

凌音雨最是忌讳这个弟弟,听他开口了,也只能按着一肚子的讨厌,冷冷的站到一边,却不愿跪回蒲团上。

傅青槐也不在意,放了菊花,上了香拜了拜便走出了灵堂。

凌牧潇脚步微动,对面的凌茂沣已经率先跟了出去,看到这一幕,凌音雨冷笑了声,“你还看,人家早没把你放心上了,还替她说好话,我敢说今天要不是为了凌茂沣,她连灵堂都不会来,亏你还让她进来上香,你是想让爸死了都不安心吗”。

“够了,姐,不要再说了”,凌牧潇闭上痛苦的双目,他当然知道,她走进来的第一眼看的是凌老爷子的遗像,然后是凌茂沣…。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曾经爱着自己的女人将关切呵护的视线投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是那般割肉似得疼。

花园里,秋日的花已然凋谢了,取而代之的是颜色各异的花圈,好在是中午,客人都去吃饭了,院子里人不多,很安静。

“你吃过饭了没有”?傅青槐回头关切的看着身后拖着步子慢吞吞跟上来的男子,哪怕是身上披着麻衣,也掩饰不了他漂亮的眉目,只是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仿佛像个受伤的孩子。

“没有,我也是主孝,怕中午会有人来祭拜,所以我们三个都留在这里,等会儿再轮流去吃饭”,凌茂沣低头揉着膝盖。

“你这几天一直都在跪吗,腿是不是很疼,要我帮你揉一揉吗”,傅青槐想起以前自己爷爷去世的时候,也跪的很多。

“不需要啦”,凌茂沣轻轻的握捏住她柔软的小手,脸上却掩饰不住的黯然和自责,“我对不起爷爷,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总在想,或许我都没有资格呆在这里,他是被我气的瘫痪的,可是我却从没想过回国看他,纵然回国了,也没来看过他几次,小姑总骂我无情无义,我觉得她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那要这么说的话我也要负上很多的责任”,傅青槐抽出一只手轻抚上他脸颊,“阿沣,别人不清楚,可我懂你不是故意不想去看你爷爷的,你只是害怕看到他的样子,你觉得是你害他瘫痪的,你内疚”。

“对,我内疚”,凌茂沣紧紧捂住脸上的手,脸颊在阳光下透明的苍白,“可是我好后悔,我好自责,我都不敢相信我爷爷真的离开了,你知道他是怎么瘫痪的吗,我说你怀了我孩子,我一定跟你在一起,我那时候真蠢,明知道他得了高血压不能受气,我却…”。

“不要再说了”,傅青槐急忙捂住他嘴,“阿沣,你不要太自责了,也许我这么说残忍点,你爷爷毕竟也八十多岁了,就算没有四年前的事,他也可能…随时会离开”。

“青,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凌茂沣略微责备的蹙眉。

“我只是不希望你不要把你爷爷的死都往你身上扛”,傅青槐微微低头道:“毕竟得了高血压这种病本来就麻烦,而且也是治不好的…”。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爷爷,你回去吧”,凌茂沣拿下她的手,“等明天葬礼结束我就回去,这两天你多看看我妈和小羽”。

“嗯,你照顾好你自己,晚上记得要睡会儿,按时吃饭”,傅青槐殷殷叮嘱着。

“知道了”,凌茂沣看着她殷切关心的眼神,到底心疼的在她额头上深深的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