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东干咳一声,插话道,“宋老啊,不是我们不识抬举,但凡有自知之明的都该清楚,宋家这样的大门大户也就本城白家那样的千金能配。”

宋之任的脊梁僵直,没想到昨晚白桑桑来家里吃饭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现在,靳昭东这是在戳他的脊梁骨啊!

心中有愧的宋之任只能一一应下,顺带着做了一次自我检讨,“一切的错都在我这个老糊涂,尽干些糊涂事,耽误年轻人的感情。”

靳昭东和苏凝雪默契地转开脸看别处,佯装没听到他的感慨。

苏凝雪甚至还招手冲路过的保姆嘱咐,“宋老来了,你去泡一壶春茶过来,可别拿错了,是前两天阿沥送过来的那罐。”

转回头看到宋之任略微不好看的脸色,苏凝雪却还要“好心”地解释:“尹家的老三宋老应该听说过吧?那孩子倒是孝顺,时不时给我们送些茶过来,尤其是这些年,一直陪着子琦挡风挡雨的,看得我们夫妻都感动。”

宋之任堪堪地点头附和,“尹家那孩子的确一表人才。”心里却是悱恻不已。

——你们就挤兑我吧,你们不就是想要出一口气吗?

苏凝雪扬眉,拿起保姆端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复抬头,冲盯着茶杯却不喝的宋之任笑道,“这茶不错,我听说宋老素来爱茶,倒可以尝尝。”

宋之任不想跟苏凝雪拐弯抹角,这位夫人在商场上就是一等一的女强人,手段不亚于任何一个男人,损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今天已经七十岁了,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什么酸甜苦辣的滋味没有尝过,现在退下来,还能图什么呢?”

察觉到苏凝雪脸上有刹那的动容,宋之任再接再厉,“不就是图个儿孙绕膝,几代同堂热热闹闹吗?老来认子,古稀之年才得以有了个孙子,却还要流落在外面,连面尚未见几次不说,更别提孙子能赖在我怀里,甜甜糯糯地喊声爷爷…”

“想要体验含饴弄孙的温馨,也有错吗?一个快要躺进棺材的老头子,这么一点微小的愿望难道你们都要阻挠吗?”

宋之任说得一双老眼里泪光闪烁,苏凝雪周围的冷锐敌意也稍有收敛。

但是苏凝雪却不打算就此服软。

如果成全了这点愿望,子琦怎么办,难道要她深入宋家那样的龙潭虎穴吗?

就宋冉琴那只母老虎都能把家闹得鸡飞狗跳,更何况日后还有一个乔念昭!

念及乔念昭,苏凝雪的眸色渐冷,握着杯壁的手慢慢收紧。

“宋老要见孩子也不是不行,以后每周带着孩子出去转转我还是不反对的。”

本来听到前半句话眼前一亮的宋之任,在听到后半句话后便被残忍地打碎了希冀,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白说!

宋之任酝酿了一口言辞正欲开口,门口就隐约传来清脆的童音。

顿时,宋之任便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猝然起身,拄着拐杖伸着脖子往外瞅。

“某某小少爷,慢点,虹姨追不上了!”

“虹姨年纪大了,跑不快,要多喝点脑白金哦!”

别墅门口,靳某某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小夹克,衬得一张小脸愈发地白嫩可人,深蓝色的牛仔裤陪着虎头皮鞋,身后是一只小小的卡通书包。

一边往屋子里面蹦跶一边不断回头冲门外喊,“虹姨快点,再慢某某要关门了哦!”说着,真的颠颠跑过去推着大门就要阖上。

“某某少爷,等等,等等…”虹姨气喘吁吁地推着门,连声讨饶。

某某咯咯地大笑,一双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亮,一转头瞧见客厅里的苏凝雪,立马又高兴地喊着“外婆”跑过去。

那圆圆的,带着奶香的小身子从跟前跑过,宋之任想伸出手去接,某某却已经越过他直接扑进了苏凝雪的怀里。

“外婆,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呀!”一张小嘴甜得苏凝雪立刻慈祥了目光。

苏凝雪瞟了眼两眼都要望穿的宋之任,终究没忍心让一个老人家这么难受,抱着某某把他转身对着宋之任,柔声告知,“某某看,谁来了?”

“咦?是太公啊?太公来看某某的吗?”

童音又甜又软,忽闪着清澈见底的漂亮大眼睛,某某歪着脑袋调皮地看着激动中的宋之任,咧着嘴一笑,指着宋之任泪光盈盈的眼睛,奶声奶气:“太公羞羞,这么大人竟然还哭!”

宋之任看某某搭理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心底深处迸发的强烈感情,往前一把从苏凝雪怀里把某某夺了过来,趔趄了两下苍老的身躯。

一双手臂却始终将某某紧紧护在胸前,又怜又爱地抚着怀里的孙子,连拐杖何时滑落在地板上都不知晓,只是嘴唇不住地哆嗦。

“太公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疼,某某给你吹吹!”

仰着小脑袋,抬着一双软软的小手,捧着宋之任的脸,嘟着小粉唇,呼呼地鼓着腮帮宋之任吹眼睛,“某某吹吹就好了,不哭不哭。”

宋之任一颗心颤抖着难以自己,托着某某胖嘟嘟的小身子坐在自己的腿上,微微地一叹,抬手不断地抚摸着某某的西瓜头,“乖——”

某某却忽然捧着宋之任苍老的手催声道,“太公今天怎么没戴戒指啦?”

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家伙想要礼物了。

宋之任笑呵呵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挂到靳某某的脖子上,讨好似的询问,“这个喜欢吗?”

某某拿起长命锁对着水晶灯照照,又搁到嘴边咬咬,熟悉的动作神情让宋之任心头一抖,也是这么贪财…

某某收好了长命锁,在宋之任怀里动了几下,就开始充当乖宝宝。

倒是宋之任自己想起了什么,低头柔声问道:“对了,太公上次送你的戒指呢?是不是弄丢了呀?”

某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才没有,某某藏得可好了!”说着,扭动着小胖身子从宋之任怀里下来,屁颠颠地跑到了苏凝雪坐着的沙发后。

在宋之任期待的目光下,某某重新走了出来,还把自个儿身后一只嫩黄色的动物拖了出来举到宋之任跟前,“都藏着这里呢!”

宋之任瞅着被戴在鸡脖上的玉扳指,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那可是价值不菲的限量扳指,全球也就那么几个,怎么就成了鸡圈了?!

“唔…太公不高兴吗?”

某某拽着溜鸡绳咬着指头怯怯地看着眼角猛抽的宋之任。

宋之任看到某某一张小脸上的惧意,连忙换上一个笑颜,故作无事地笑道:“太公怎么会生某某的气,来,到太公怀里来。”

说着,又展开双臂,恨不得就把这么聪明的乖孙子抱了就走。

靳某某却粉嫩嫩的唇一嘟,粉雕玉琢的精致脸蛋顺势一垮。

眨巴着委屈的眼儿水雾蒙蒙,咬着手指头,一副泫然欲泣神情。

“太公生气了,某某知道,太公气某某把戒指给唧唧戴了。”

宋之任一听这孩子要疏远自己了,哪还坐得住,“太公真没生气…”

“那你抱一下唧唧!”一只小黄鸡就被捧到了宋之任的跟前。

宋之任突然心生一种上了当的感觉,但对上那张可爱纯真的笑脸,怎么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那只小鸡。

宋之任虽然年幼时出身不好,经常在田间养些家禽什么的。

但几十年的养尊处优让他对这些家禽也是敬而远之,现在一抱是全身汗毛都战栗起来,但碍于那双晶亮的眼睛,不得不把戏做足。

“这是某某养的小鸡吗?真可爱,几岁了呀?”

某某立刻欢腾地咧了嘴,灵活地爬上沙发,蹬掉了虎头皮鞋,盘着腿儿坐在沙发上,探着小身子拿起宋之任的一只手安放到鸡毛上。

“要这样摸唧唧才开心,知道吗,这样子,你摸,某某看着。”

宋之任脸色有些僵硬,当那两只小鸡爪在他的手掌心胡乱蹦跶,但为了不让孩子失望,还是憋足气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鸡毛。

坐在那边喝茶的苏凝雪忽然蹙紧了眉头,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靳昭东被苏凝雪这么一说,也发现客厅里萦绕着一股异味,还挺刺鼻的。

本两只小手托腮坐在沙发上的某某忽然哎呀一声,“唧唧拉粑粑啦!”

宋之任额头布满黑线,低头那股子孜然味愈发浓重,那只恶作剧完的小黄鸡已经从他的手心跳下逃之夭夭。

而他本干净的掌心,明晃晃的水晶灯下,是一坨黄灿灿的鸡屎——

等靳子琦和宋其衍回到家时,就看到汇聚在客厅里的众人。

靳子琦在进门前,又拿出包里那本鲜红的小本子看了几眼。

恍然如梦,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她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又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宋其衍相较于靳子琦更为淡定,揽着她的肩头就走向客厅,不忘礼貌地看着坐在那里的长辈一一叫过来:“父亲,爸,妈。”

宋之任难得对宋其衍有满意的时候,这会子也含笑地颔首,不错,先入为主。

靳昭东拿起茶杯喝茶,不去应这一声“爸”。

——八字还没一撇呢,瞎叫什么?!

苏凝雪则拧着眉直接忽略宋其衍看向靳子琦,发现女儿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说的样子,温和地询问,“子琦,怎么啦?”

“妈…”靳子琦深吸口气,决定还是坦白,“我有件事想跟你和爸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苏凝雪说着轻啜了口春茶,“说吧。”

“等您喝完茶再说吧。”不然怕您喷出来。

后半句话靳子琦噎在了喉底。

苏凝雪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提防地瞅了眼宋其衍,“这茶我是喝不下了的,有话你就直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靳子琦酝酿了下情绪,抬头对上苏凝雪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结婚了。”

顷刻间,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许久许久之后,苏凝雪率先一笑,拿起茶又喝了一口,只是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我宽慰,“这孩子瞎说什么,结婚的事怎么能乱开玩笑。”

只是她这话一开口,一本红色的小本子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苏凝雪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稀疏,直到消失无踪影,拿过结婚证翻开合拢翻开合拢来回几遍,盯着里面的照片几乎要看出一个洞来。

“妈——”靳子琦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等等,等等。”苏凝雪却从沙发上起身,表情有些茫然,僵硬地走到客厅的窗户前,保持着雕像状态。

三十秒之后,当所有人还沉浸了这个震惊的消息中时,苏凝雪却突然回身,拿起摆放在窗角的扫帚直接冲过来。

罕见地不顾贵妇形象,怒气冲冲地大喊一声:“混账小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枉为人!”

【012】新婚之夜,爱妻便当(求票)

更新时间:2013-1-11 21:16:56 本章字数:12888

靳子琦的预想在苏凝雪拿起扫帚的那一瞬间,得到完美的验证。爱萋鴀鴀

她和宋其衍登记结婚的事一经公开,家里就立刻鸡犬不宁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苏凝雪,撒了气似的追着宋其衍打,不管谁都拦不住。

最欢腾的莫过于靳某某,牵着一只小黄鸡,跟在苏凝雪身后跑来跑去。

“那边那边,他往那边躲了,这里,外婆这里!”满脸的幸灾乐祸。

至于宋之任拄着拐杖想追,却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只能干站着着急。

——能怎么着,这一顿不打靳家夫妇绝对消不了气!

宋其衍一边左右躲闪,一边喊着“妈,轻点”,结果只换来更重的挨打。

“谁是你妈,你要真当我妈,会这么坑骗我女儿!”

苏凝雪越打越来劲,喘着气一声声地喝训,“我不去找你算账,你自己倒还有脸上门来,有你这么没皮没脸的吗?”

靳子琦在一旁劝阻,却被苏凝雪一把推开,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急什么,打完他就轮到你!”

宋其衍一听丈母娘还要打自己的心肝老婆,再也不敢躲了,护着自己的脸主动送到扫帚下,“妈,你要打打我,我皮厚,就别打小琦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皮厚啊!”

苏凝雪忿忿地说着就要挥起扫帚打下去,只是刚要挨到宋其衍的后背时,却忽然停了下来,眼圈却不自觉地湿润了。

宋其衍敛起的衣袖下,是一道道被扫帚打起的红痕,还有一两道转成紫色。

紧握扫帚柄的手一松,噗通一声扫帚落在地板上。

靳子琦立刻眼疾手快地捡了扫帚让一旁的虹姨拿走。

看到苏凝雪红红的眼眶,靳子琦也莫名地跟着难过,走过去想要安抚她的后背,却被一把拂开。

“妈…”靳子琦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估计苏凝雪也不想听。

“你现在是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做事都可以不用再问我们了,自己想结婚就结…”苏凝雪怒极而笑,撇开眼不去看靳子琦和宋其衍。

靳子琦知道苏凝雪是真的动怒了,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俯首认错。

“妈,我们知道错了,仅此一次,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这么擅做主张。”

苏凝雪依然没有看她一眼,正不知所措之际,便听到“砰”的一声,靳子琦循声扭头,就看到宋其衍竟然双膝并拢在苏凝雪脚边跪了下来。

这一招绝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连宋之任都有点老脸挂不住。

——这男儿膝下有黄金,况且还是宋家的未来继承人,怎么说跪就跪?

但宋其衍心里却不这么想,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只要能把靳子琦娶回家,别说跪了,就是把户口印到靳家名字上也愿意!

当然这话不能让宋之任知道,不然老头子难保不会听了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倒在靳家客厅里不再起来。

苏凝雪因为宋其衍这一跪而诧异地转头看他,他却朝着苏凝雪磕了三个头,“妈,都是我的错,但是,请您把小琦和某某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宋其衍目光清明认真,跪着的时候挺直了上身,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

靳子琦看他这番模样,迟疑了几秒也想跟着跪下,苏凝雪却拧着眉一声不耐的阻止,“跪什么,又不是办丧事。”

这话一出,聪明人都听出,苏凝雪并不如之前那么生气,态度已经在软化。

宋其衍自诩为聪明人,所以一下子就瞅明白了这氛围变化。

——果然,哄老婆要跪,哄丈母娘也得跪…

宋其衍正暗自得意着,忽然感觉到一股子从旁边飘来的哀怨之气。

一转身一抬眼,就与岳父大人一张阴沉沉的脸对上。

——貌似他一直只顾着讨好丈母娘忘记还有个岳父了…

收敛了侥幸的心情,宋其衍起身,毕恭毕敬地走到靳昭东跟前,又噗通一声跪下,连着三个磕头,谦虚地认错,“爸,我错了,惹了您跟妈不高兴。”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既然这样,怎么还敢乱来?”岳父果然有怒气了。

宋其衍的头垂得更低,从不同方向看过来,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倒是环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的靳昭东看起来更像是欺人太甚的老地主。

苏凝雪微微一蹙眉,“昭东,你跟别人家的孩子发什么火!”

这句话顿时把宋其衍打回十八层地狱,一颗心也拔凉拔凉的。

——丈母娘这还是把他当个外人看,压根就不承认他是自家女婿啊!

宋之任坐在一旁听了这话也有些急了,跪都跪了,这靳家夫妇怎么还不肯同意,难道还要他这个老头子也跪下来磕头认错?

眼看苏凝雪将茶杯搁回茶几上,想要叫靳昭东一起上楼,宋其衍连忙用膝盖挪动到苏凝雪跟前,一把拦住她欲离开的脚步。

“妈,爸发火也是应该的,是我太混账,这些年让她们娘俩受了这么多苦,我知道错了,还请爸妈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凝雪被宋其衍拦得寸步难行,眼底浮现为难的神情,而那边的靳子琦已经在劝说靳昭东,小两口这是决定分工击破吗?

“爸,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结婚吗?现在我结婚了,您就不必再为**心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况且…”

靳子琦望向捧着小黄鸡站在沙发边的某某,转而看着靳昭东,“他还是我儿子的父亲,我可以没丈夫,但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也许是靳子琦这番话触动了苏凝雪,苏凝雪叹了口气,“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说完,苏凝雪就越过地上的宋其衍抱起靳某某径直走向楼梯口。

离开的时候,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苏凝雪现在不松口,恐怕不过是气他们登记前没告诉她罢了。

攻克了靳家最坚硬的堡垒,宋其衍和靳子琦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然后一齐扭头看着靳昭东。

靳昭东被一屋子的人盯着看,难免有些不自在。

见苏凝雪兀自上了楼,也不想再留下来,看向宋之任道,“关于结婚的事,年轻人太冲动用事,我还是要跟子琦她母亲好好商量一下才能给宋老答复。”

宋之任听出话语里的驱客之意,也不再赖着不走,反正局势已经扭转了。

“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回家静等昭东你和凝雪的消息,你们放心,宋家娶媳妇,绝对不会亏待子琦的。”

靳昭东眉毛一挑,却也不露声色地起身,送宋之任到门口,都没有再开口谈及靳子琦和宋其衍的婚事。

送走客人的靳昭东也未再回客厅,而是就近走上楼梯去了书房。

靳子琦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她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揉着涨疼的额头。

——果然,结婚是个麻烦事,不通知家长结婚更是麻烦事!

忽然脚底传来一阵暖意,她掀开眼帘低头,宋其衍正蹲在她的脚边,他拿起她刚才拦阻苏凝雪时掉落的鞋子,默默地替她穿好。

宋其衍的手不比那些贵公子白皙,但很修长干净,她的脚底能感受到他干燥而温暖的掌心,一股暖流缓缓滑过她的心田。

二楼角落,苏凝雪看着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给靳子琦穿鞋的宋其衍,轻轻地叹息一声,背过身的时候眼眶湿润。

——木已成舟,是凿毁还是把人送上去,已经由不得她来说了。

卧室内,宋其衍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偶尔发出一声闷哼,眉头紧皱。

靳子琦正坐在床边,一手拿着药酒一手拿着棉球往他身上涂擦。

苏凝雪估计是真气了,不然下手怎么会这么重?

靠近脊梁骨的地方青了很长一条,靳子琦不由地放轻了手上的力度。

“疼吗?”小心地一边擦一边关心。

宋其衍侧脸趴在枕头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疼——”

靳子琦眼底显露出无奈,一般男人这个时候不是该说没事吗,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死撑,不过,宋其衍算是普通男人吗?

不是。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他要是一般男人,现在就不该躺在她房间。

想至此,靳子琦不由地勾起了嘴角,手上的力度一时没注意按了下去。

“你谋杀亲夫吗?”宋其衍疼得一下子就从床上一跃而起。

靳子琦愧疚地抿了抿唇角,又往棉球上倒了点药酒,示意宋其衍重新趴下去,“一时不小心,下次不会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