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话说的认真。想到今天安知雅对自己说过的话,想来他要留在李墨翰身边干事,不努力一把不行。张齐亚点了点头。

——婚后强爱——

安排好了张齐亚,回到自己客房,做妈妈的见着小丫头在客厅里和客人下飞行棋。

小丫头下得全神贯注,连回头看一眼爸爸妈妈都忘了。与孩子对战的索娅,也毫无发觉他们两人回来的样子,只顾双手抓着头发,眉头禁皱,苦恼万分。安知雅站在一边,留心看一眼棋局,发现女儿占了先机,不由停驻脚步。

“我又赢了。”小丫头将最后一颗棋子放进棋格里,好像很不好意思地把两只小掌心对一对。

“啊啊——”索娅像杀猪样叫了起来,瞪着小丫头笑弯弯的眼睛,“你这小妖精,你今晚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嘻嘻嘻。小丫头只是笑着,伸出小掌心。

见女儿这个动作,貌似这棋下的还有赌约。安知雅微微不悦,教育女儿:“弯弯。”

小丫头嘟嘟小嘴巴:“不是我要和她下的,我都说了,我下棋肯定是我赢。她不信,要和我赌。赌了三盘都是我赢。”

索娅往旁边桌上摸纸和笔,对孩子的话点着头:“没事,我答应孩子的。愿赌服输嘛。”

“赌钱对孩子不好。”安知雅想着这道格斯千金不在意钱,但不能因此惯坏她女儿。

“不是赌钱。”索娅听出她担心什么,笑一笑咧开整齐的白牙,“是按摩券。”

小丫头得意地朝妈妈扬扬眉头:我可是乖孩子,妈妈怎么不可以信任我呢?

安知雅拉不下脸,赶丫头去睡觉:“作业写完没有?洗澡没有?”

“洗完了,写完了。”小丫头还是把赢了的按摩券牢牢抓在掌心里,跑去向父亲炫耀。

索娅仍在嘀咕自己的失败:“安知雅,你女儿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每次玩骰子都能投到自己想要的点数上。”

安知雅想着她这是败给一个小孩子心里有些不甘,安慰道:“今天你手气差了些。”

索娅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这样能带来幸运的孩子,老人家一般都会很喜欢的。尤其是李家的那些老人,很信你们中国人说的风水。LI的这孩子前途无量。”

突然能听到丈夫家的一些信息,安知雅一愣。

索娅则后悔口漏了,借着李墨翰走过来的时机跑人。

不是没有听见她们两人的对话,李墨翰等着妻子开口问。

安知雅张了口:“你家迷信?”

等了半天等到这样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李墨翰无奈的:“你看我像迷信的人吗?”

他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可能迷信。安知雅想了会儿,道:“这很好。”

李墨翰从她这话语里面体会出其它意味,问:“有什么想问的?”

“听说你去问钢琴课老师的意见了?是不是觉得孩子上钢琴课不好?”安知雅道。

李墨翰想到了小丫头昨天的答案,一时沉默着。

看来丈夫还是不了解她们母女,安知雅接着说:“你觉不觉得我拿个一百万的商务皮包像在追风?”

“那倒不是。你只是在唬人。”李墨翰对妻子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妻子不像是没有钱的人,但是在日常里喜欢节俭,没有必要的话不会随意花钱。这点他本人是很赞成的,他本人也是这种作风。

“我们的孩子会追风吗?”安知雅道。

李墨翰苦笑:“你误会了,我不觉得弯弯是为了追风才学习钢琴的。”

“那你觉得她是为了什么才学习钢琴?”

李墨翰因为被妻子的目光盯住,很不乐意地说出孩子的答案:“自尊。”

哪知道妻子会一个冷笑:“自尊?你让她考哈佛是为了自尊?”

李墨翰皱起眉,忽然意识到有些问题似乎自己想偏了。

安知雅冷冷漠漠地说:“看得出来,你之前为了维护我们家人的自尊心,付出了多大的容忍。”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觉到问题的性质严重了,李墨翰对着她正正经经地反驳道。

“不是,那你倒给出个答案来。”

李墨翰默然,像是在给她机会说。

“没错。我们村里人或许某种原因对于部队有些心理上的排斥。但是,我们村上有人参军的。我外公的胞弟,就是烈士。”安知雅说这些的时候,心想自己今晚真是喝醉酒了,居然和他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我妈妈的表哥,也是烈士。一个牺牲于解放战争,一个牺牲于越南战争。我妈骗弯弯说爸爸是军人,正是因为这种军人情结。所以当我妈知道你真是军人的时候,她心里边真的很高兴。我们家人教给弯弯的,是要不甘落后,落后就得挨打的精神。别看我外公一生技艺为中医,私底下还看西医书。弯弯学钢琴,我同意让她去学,因为她第一次懂得了争需要学习人家先进的技艺。别人擅长的技艺,她一样要握在手,不能输。她学钢琴,可是从来都没有要求要自己有一架钢琴。因为她想,这只是技艺,握在手里,灵活运用,对付敌人,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显赫!”

看着她的脊梁骨挺得笔直,外弱中坚,李墨翰两手一圈,将她像是气得发抖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道:“对不起。我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我只是想——”想作为一个男人多宠宠她和孩子。“再说了,保家卫国本来首先是男人的责任。”

安知雅听到他这话,其实心里明白他不是随意把怜悯抛到她们母女头上的人,气消了大半。说来说去,最主要的是,像徐乐骏的说法,如果她们母女平日里强悍一些,在外相中更注意打造一些,误会没有这么多了。可老实说,她十分讨厌那种炫富或做作的行为。钱财来自于社会,最终也该回馈于社会。大手大脚地乱花钱,要想到不说其它国家,国内有人还揭不开锅吃不饱饭。

“小雅。”

“嗯?”她消了一半气,另一半气还在。

“我想说我很高兴你今晚和我说了你的想法。”李墨翰说着把她搂的更紧一些,深深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原先,我还很害怕,你会因为某个原因,讨厌身为军人的我。”

“我更讨厌身为资本家的你。”安知雅可不会被他两句话迷惑了,冷冷冰冰地哼道。

把头埋在她肩窝里面,他是放开心里,轻轻松松地笑了起来:“你这种脾气,看起来也只有我能容忍。”

“你以为只有你吗?”安知雅恼羞成怒时,转过身拿指头戳他肩膀,结果,一对上他那双浓浓笑意的眼睛,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眼睛里的笑从浓到深,嘴角的小酒窝意味深长:“如果有其他男人能像我一样对待你,你认为我还能坐视不管吗?”

联想到了他那辆雪福来不知在对面街上停了有多久,不知道看到钟尚尧那一幕有多久,安知雅心里头当时的咯噔,现在似乎有了答案。她微蹙着眉:“没有其他男人能做到。我的脾气这么坏。”

李墨翰只是笑着,没有答话,把她环紧,紧紧地又搂一阵子,心里则盘算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钟尚尧和安夏颖这一对凑在一块吧。

——婚后强爱——

安夏颖护送钟夫人回香港后,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这个未来婆婆。

钟夫人对于这个未来媳妇的表现也看在眼里,实在不明白儿子对于这样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有什么不满意的,于是有心帮安夏颖一把。但是,想解决问题得对症下药吧。钟夫人便问起未来儿媳究竟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毕竟小两口的问题如果两个人都像闷葫芦不说,她这个外人想插手,也是难以解决的。

安夏颖思来想去,衡量利益,虽说有可能得罪钟尚尧或是家里人,但眼下似乎和钟尚尧的关系走到了一个僵局,真的得靠婆婆拉一把了,于是倒也坦白,斟酌着一些措辞向钟夫人透露了其中一些关键信息。

因此,那天这对未来婆媳在钟家安置在香港的宅邸里,谈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问题谈明白了一半。安夏颖为了在婆婆面前树立一个善良女性的形象,花足了心思,在讲到安知雅与自己家的矛盾时,语声一直拿捏的脆弱又无奈:“阿姨,其实弄到最后最为难的是我。我多次和尚尧提过了。不是我不愿意帮我这个同胞妹妹,只是我得考虑我妈的感受。阿姨,你同样身为主妇操持家里内务多年,应该能理解我妈无法容下第三者。当然,我不是对我胞妹的家庭困境视若无睹。我向尚尧表白过,只要我胞妹她想,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她挣到一份财产,这也是为了尚尧最看重的弯弯。”

话都说尽了,安夏颖想,未来婆婆这回应该都懂她的心思了吧。问题不在她身上,而是在安知雅那个狐狸精身上,安知雅是在用自己的孩子来迷惑钟尚尧。她甘于把安知雅母女和安家矛盾撇出来,也是为了说明,钟家想让她当孩子的养母,一方面可以说不切实际的,一方面又可以说是不是不可以达成。这套八面玲珑的说法,应该能得到钟夫人的全力支持与赞许。

然而,一个下午过去了,她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喝了一壶茶,钟夫人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表态,只是听着。安夏颖心里头着急,也万万不敢表现出来,心思这大概是豪门婆婆对她这个未来儿媳设置的一场测试,看她能不能沉得住气。婆婆主动要求你说出问题,可没有答应说一定帮你解决问题。因此,安夏颖忍着,耐着,就不信,如此中意于她的钟夫人,会突然变了主意。

实际上,钟夫人真的是差点变了主意。她之前和丈夫在枕边私话,考虑过他们年轻人之间矛盾的原因,想了诸多,却始终没有想到——安知雅母女和安家居然有这样一层利害关系。而且,那个徐知芸,是安知雅的胞妹。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轰得有些懵,钟夫人一时间,没法答复安夏颖,只能表示沉默。这个问题,不是她一人能决定的。

晚上,等安夏颖走后,钟夫人打了长途电话与丈夫彻谈。

钟浮生听到妻子透露的秘密时,倒不显得有多意外,仅是嗯了一声。

钟夫人一听不对,质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夫人别生气。”钟浮生忙安抚她,“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事的。”

“前几天知道的事,你就不用和我说吗?”钟夫人怒火昂烧,平生最讨厌被人蒙在鼓里,何况现在是被儿子、丈夫、未来儿媳一家都蒙住了耳朵。

钟浮生被老婆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多好的脾气都无法完全忍下来:“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吗?我只是不想让你心里添堵。况且,不管怎么样,我们和安家的这桩婚事,都不会改变。”

“你说不会改变?”钟夫人惊愕,“你确定不会对尚尧有影响?”接着,她忧心忡忡,很不赞成:“要是尚尧知道了他哥的事怎么办?”

“他哥哥的事过了那么多年,谁会去查。该怎么做的事情,六年前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钟浮生沉稳地说。

“我说,之前我们觉得安家好,是觉得安夏颖这人合适,安家家产丰富,可算是门当户对。但现在,安云苏当家,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钟夫人心里的顾虑仍在,益发觉得这门亲事如今风向变了,不是合适,“反正他们两人只传出结婚风声,订婚都没有。以我们家的能力给钟尚尧再找一门比安家更合适的婚事,会难吗?”

“不要胡说八道!”钟浮生斥骂钟夫人,“这婚姻不是儿戏,我们不是轻浮人家,能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吗?”

钟夫人反正心里这个堵,逼问丈夫:“你究竟图安家什么?”以前,两家门当户对她没有怀疑过,现在形势变了,丈夫依然这么执着,她不得质疑。

“没有图什么,只是觉得夏颖这孩子适合尚尧。”钟浮生淡淡地说。

钟夫人在愣了下后,发出一声奇异的笑声:“我从不知道你对儿媳的看法这么重要。”

“当然,人是最重要的,有人才能赚钱,才能持家。夏颖这孩子心够狠够黑,尚尧弱了些。说实话,我还觉得我们尚尧配不起夏颖。”

尚尧的弱点,当母亲的钟夫人也很清楚。的确,论在商界上心狠手辣又有家底的年轻女人,像安夏颖这样的,可算是热勃勃了。要不是钟尚尧皮相可以,在事业上又不会沦为安云苏那种没用的富二代,励精图治,安夏颖这人眼光也高,未必看得上钟尚尧。

“安家现在内部不稳定,你劝夏颖在香港多留几天,等形势定了再说。你告诉她,既然她都不关心安家的财产,不需要搅合进去,安心做钟家的媳妇,为钟家多着想。”钟浮生这话,一是表明钟家和钟尚尧,都不想被牵涉进去安知雅引发的这团内乱,二是希望安夏颖多在钟家的立场上为钟家着想,哪怕未来有一天钟家或许会和安家起矛盾的时候先在心里做好选择,三是告诉安夏颖,他知道她自己个人的财富丰满,不需要靠那个在风雨中随时倒塌的安氏集团,保护好她自己要紧。

嫁作他人妇就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钟夫人心里叹口气,在想到安夏颖今天下午口口声声说要体贴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又过了两天,听说安夏颖准备回大陆一趟视察业务,钟夫人才把自家丈夫这个话告诉她。

安夏颖端着瓷杯的手指头当场像抽筋似的蜷曲成一团,长长的眉毛抖了两抖,道:“既然阿姨身体不好,叔叔和尚尧都不放心,我在这里陪阿姨就是。”

钟夫人气定神闲的:“嗯。我这家里边有的是空房。他们父子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养病过于寂寞,你天天来瞧我,交通不便。我让人收拾间空房,位置就靠着尚尧的房间,你搬过来小住。尚尧过来时我和他说一声。”

等于,她近来一举一动都要收到未来婆婆眼皮底下了。安夏颖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在搬过去钟家之前,她不忘打电话到安家,希望兄长做事稳重一些,千万别轻易上了人家的道。

安云苏接了她的电话,一句话“说什么都不会”,坚称自己对于安知雅早已提防在心上。

如果说没有安夏颖这通电话,安云苏可能还会在安知雅的CEL公司上多做点工作,现在,有了安夏颖的善意警告,他完全把CEL公司当成了空气。反正,安知雅代表的CEL公司已是被政府拘于门外,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安云苏对于自己近来的时来转运颇感得意。不知为什么,王副市长,似乎亲睐起他们安氏,无论是在上次的私人会晤,或是在政府部门与他们投资经理协商的会议上,都对他们安氏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和合作意向。最主要的是,王副市长似乎没有狮子大开口了,对他们安氏没有任何暗示性直接索要贿赂的言语,只是偶尔提了另外几家公司,道如果要合作的话可以找这几家尝试。

刘生立马去查了这几家公司,发现安知雅的CEL公司名列其中。然后,又发现这个信息,王副市长不止发布给他们安氏,是发布给了所有参与竞争的对手。

“这几家公司有问题,可能是一家有问题,也有可能几家都有问题。”安云苏难得拿出了一点智慧来分析,“但不管怎样,安知雅的CEL,我们是绝对不会合作的。”

“但是,据我们调查,我们的很多对手,都选择了去找CEL。”刘生担心,是不是别人都得到了内幕消息,认为CEL是王副市长看中的受贿途径,这样一来,他们安氏如果执意不选择CEL,反而是落于人后。

“如果CEL是王副市长看中的,说明CEL与王副市长之前已达成协议,我们再插进去我们只能成为他们打下手的,分割完的利益不会分到我们头上,对我们没有利。相反,如果我们能选择另外一家公司,让王副市长动心,让这家公司给我们打下手,我们掌握住主导权,又是完全不同。”安云苏道。

刘生听着这话也有道理,不禁在内心里真的想,或许安云苏是有点经商头脑的。他一边配合安云苏的指示动作,一边不忘向安太公随时报告情况。

卧在床榻上闭目养身的安太公,在床头柜上摆了个小收音机,里面的小喇叭播放着铿锵有力的京剧。刘生在旁边毕恭毕敬地汇报安云苏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对于岛外新城这块的进展。

安太公听他念完,只问了句:“他的头发拿到了吗?”

“那天我抓了个机会,跟着他去到一家理发店,进到里面买通个师傅弄到了他一根头发。随时可以送检了。”刘生说完自己办妥的事情,又请教,“可是,少爷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想要拿到DNA做对比恐怕难以实现。”

“他父亲的事,暂时放一边。”安太公的手一下一下跟着广播里的调子拍打床栏,“先把文雯的问题处理了。”

“文雯现在跟着她奶奶,没有跟她妈妈。”刘生不怕贾世玲,只怕贾云秀察觉。

贾云秀是个很可怕的人,可怕到连安太公都中了她的招。

“她奶奶又不是整天炒股票,再说近来股票不景气,手里握了这么多安氏集团的股票,儿子能不能争气都难说,以她的性子不见得能比我沉得住气。”安太公道。

既然安太公都这么下指示了,刘生无论如何,亲口答应拼了老命都得帮安太公打开贾云秀的防线。

安太公却是忽然睁了眼睛坐了起来,又说“迟一点再办不迟”。

“董事长?”刘生迷惑不解。

安太公眯起老眼,奸笑了两声:“这丫头,玩得真够大的,这点性子,比安夏颖还野。”

所以,这丫头指的不是安夏颖,而是安知雅。

职场风暴 第八十八章

得到钟尚尧的命令后,小翁潜入了火锅城。他先是找到前台的收银小姐问了几句,结果一问三不知。显然这是一次政府官员的秘密公关,小翁不敢再贸贸然在这里直接问人。问了不仅没用,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果然,当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小翁扭头一看,见是个身材彪悍的汉子,搭在肩上的手掌是自己的两倍,堪称牛蹄,怕是对方一扫自己会像纸片一样飞出去。嘿嘿嘿,小翁提拉起嘴角,尽量笑得和气一些,想让对方卸下防心。

“你在我们店里打听什么?是哪里人?”彪壮大汉搁在他肩上的手掌用力一捏。

小翁咬牙忍住疼痛,脸上笑呵呵的:“大哥,您误会了,我是正规公司的职员。”说罢双手恭恭敬敬递出一张名片。

这样的地方,最防警察探子之类。对于公司之间的纷争,其实管不上。看到小翁递的名片上写了真愈美亚太地区总裁钟尚尧的名字,大汉瞟着小翁的眼神里掺杂了不信。

小翁赶紧辩白清楚:“这是我老板的名片不是我的,是我老板让我来的。我们只不过是听说昨晚上有个我们老板很想见的朋友在这里吃过火锅,所以让我过来问问看,不知大哥能否告诉点情况?”

“这些事在我们店里是问不到的。我们店里每天人来人往多,谁会记得那么清!”大汉把名片塞回小翁的口袋里,拍拍,怒瞪的眼睛里示意了——滚。

小翁保命要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匆匆。这样的店,不用说,光临的顾客里面比钟尚尧更大官的大有人在,所以彪壮大哥完全不买真愈美亚太地区总裁的账。到了店外以后,小翁心里一直念着钟尚尧的任务始终没有达成,于是左右徘徊苦思冥想。最终想到了步险棋,预备活马当死马医。

踏进了一家公共磁卡电话亭,拨打火锅城的收银台电话。前段日子一直帮钟尚尧跟进这个项目,他熟知王副市长是最重要的负责人,王副市长的秘书小姚可以说是和副市长形影不离的人物。如果钟尚尧猜测昨晚到火锅城有政府官员,最怕是王副市长,所以他要借着假装小姚的命令,套问收银台小姐的口。

“我是受王副市长秘书姚先生委托,昨晚上副市长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忘了拿发票,希望贵店能补开一张给我们。”小翁拿捏着嗓子对话筒里说话。

果如其然,像火锅城这样大的私家生意,收银员一般只会是老板的亲戚,只要是做得长久了,一般是会认得王副市长这样地方上的大人物。对方很快上了他的套,殷勤愉悦的女声从话筒里飞出来:“原来是王副市长!想再开一张发票是没有问题的。你等等,我翻翻昨天那个公司开的发票多少钱。哦,查到了,是CEL公司,开了两瓶白酒,一共是两千七百八十一元。这样,我开完发票后让人送到您那里去,或是您让人来拿?”

“你先放着,我会让人去拿。”小翁说罢急急忙忙挂上电话,后怕时想到如果对方察觉,不知道会不会让人到这附近找他,这胸口里的心跳嘭嘭嘭的响,吓得他快要惊慌失措。急忙竖起衣领子遮住脸边,冲出电话亭截了辆车,他发誓绝不再进这家火锅城。

离开了危险地带,打了电话告诉钟尚尧冒险打探到的消息。

钟尚尧听说到是安知雅在火锅城和王副市长见过了一面。有了这一面,钟尚尧决定,让钟氏撤出岛外新城竞争计划。

“钟总。”小翁觉得钟尚尧的决定过于偏激,单凭安知雅不知底细的意图而轻易放弃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的项目投资,有太多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

钟尚尧没有和他多做解释,只是做好了准备硬着头皮挨父亲一顿臭骂。因为这么好的机会,他却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然而,他决定坚持己见,以直觉认为,这事儿,他们钟氏最好不要插进去。说他懦弱,说他怕安知雅,只要是为了钟氏好,他都不会在意。

没想到的是,听到他做出这个最终决定的钟浮生却是漠漠无情:“报复的人,是最疯狂的,哪怕是拉着你一块死,不怕做出玉石俱焚的结果。”

钟尚尧心里一惊:看来在早些时候父亲已经知道安知雅与安氏的瓜葛了,所以选择了让钟氏退出靠边站。

“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踯躅了会儿,钟尚尧开口追问究竟。

“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过明白。对于肖海的那件事,我事过之后是挺后悔的。”钟浮生模棱两可地晃了个花枪。

钟尚尧顿然悟了过来:他们钟氏当时不是不能进研讨会,而是父亲主动选择了放弃。就不知道有关安知雅的事是什么人告诉父亲的。

钟浮生选择了略过不谈,钟尚尧也就装傻没有问。整件事看起来,他在父亲的眼里是个小屁孩没有变,唯一值得嘉赏的是,不够成熟的他稍微有点儿眼光了。

——婚后强爱——

获得了钟氏选择退出的消息时,安知雅坐在张老板的聚贤堂里,指头里玩转着那套河南汝窖,看了又看,感觉与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略有不同。

张老板见她看的这般仔细,挽了挽袖子,从檀木茶几的下层抽出一盒子,移开盖子。

安知雅探头一看,见里面是打碎的茶杯,不正是上回自己看过的那套汝窖吗?

“我一个表亲家的孩子来店里做客好玩给打碎的。”爱惜物品不是心疼钱的张老板惋惜道,看向她时的目光充满了佩服之意,“安小姐的记忆力非比常人。只见过两次却已能记得这么清楚。”

“雕虫小技,不值一谈。”安知雅淡淡地推辞,搁下手中的杯子。

“可能在安小姐心里面这只是一项雕虫小技,然在我们这些俗人面前,这种小技却足以傍身一生也不是妄为。”张老板一点也不为过地继续赞美,烧着开水准备泡茶迎客。

安知雅明白他这话指的是学医。学医需要耐心,需要天赋,更需要刻苦,刻苦的难处更多来自于记忆力是否牢靠。想当年张老板自小为了继承家传的药铺,跟从多位师傅苦心辨药抓药采药,这种不同常人的艰辛,非一般现在的学生可比。此话对于她,多有羡慕又是同行惺惺相惜之情。安知雅便不再驳话了。

“我侄子说跟着安小姐学了很多东西。”张老板抓出上好普洱,泡上,斟满茶盘上的三小杯,“他家里人要我感谢你,托我给安小姐带了一把扇子。”

刚端起茶杯的安知雅来不及推拒,张老板起身走进里间,转身出来时见手中多了一个扁长的硬板纸盒。打开后,呈现出一把折扇。张老板见她不肯接,直接取出折扇展开扇面。见扇面色泽乌黑透亮,画有水墨顽童坐于牛上,柳林房屋栩栩如生,色彩鲜艳,点缀有鎏金,一见即是不俗,是杭州三绝里的著名黑纸扇。

“礼物太重,我受不起。”安知雅是决意不收的。张齐亚帮了她这么多,要送礼也是她。

“说是黑纸扇,但现在大批生产,贵不到哪里去。”张老板把折扇合起来不容分说递给她,“看在我面子上,交个朋友。”

若不是接下来有事要请教张老板……安知雅面有难色却只好接了下来,但望这不是名家作画名人做的扇子。

“张老板,你这里古玩挺多的。”安知雅借机提起自己想要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