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昊军说:“抱歉,处理一下小意外。”

“对了,我有件事想请教你,不知道易先生忙完有没有时间吃个午饭?”

易昊军抬腕看表,“午饭约了人。饭前有二十分钟左右,介意吗?”

“不介意,你愿意聆听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易昊军和保险员处理完交通事故,上了黄一衍的车。

车子驶入马路,黄一衍说:“易先生,我在车上说就行,不占用你太多时间。”

“什么事?”

车上播放着她下载的《与君道》,“那我不绕弯子了。请问你听过这首歌吗?”

易昊军点点头,“蔡辛秋的新作口碑很好,上了几个排行榜。正在筹备巡回演唱会。”

“其实,这首曲子是我和小金两年前的创作。”黄一衍赌的是他和金灿灿的关系。

易昊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黄一衍简单说了下创作的情景。

他的眉头更紧了。“百分之一百是你们的曲子?”

“副歌部分,蔡辛秋做了修改。”

“你和小金两人创作的?”

“是的。”

“有证据吗?”

“除了前年平安夜在红窝的观众,其他没有了。”

“这事有些麻烦。”易昊军说:“先不说你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你也知道…嗯。”后边的话,他打住了。

黄一衍很淡定,“我知道。”

曾有一首歌,和英国某歌高度重合。作曲者说,这是借鉴了流行元素。再请一群专家鉴定,得出了“不构成抄袭”的结论。什么主题、形象姑且不谈,鉴定旋律抄袭以“歌词语种不同”当论据,就够匪夷所思了。

“两首歌一个为汉语,一个为英文。不构成抄袭。”明目张胆地把观众当傻逼,才叫能耐。

能耐人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易昊军选择明哲保身。“大黄,麻烦你送我到喜月。”

“好的。”黄一衍踩下油门超车,“我想请易先生装作不知情,帮我一个忙。”

他转头。

她左嘴角露出了小酒窝,眼底藏着一个阴暗潮湿的小人。“所有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世间有这样一种女人,易昊军将其比喻成老虎须。她们生于如水的深夜,行走于针针丛棘。明媚阳光只会凝固她们的鲜艳,摄人心魄的黑暗才是绽放的花园。

他笑:“你说。”

故事纯属虚构

海客的眼睛几乎钉在了面试室的门板上。

他前几天当群演,晒了不少,黝黑皮肤更显凝重。

他观察着其他候选人,拉着宁火说,“你一会呢,记得两眼多放电,控制好笑容的弧度。你平时怎么泡妞的,今天就摆什么样。”他还给宁火理了理衣领,“记住了没?”

“嗯。”宁火点了点头。

“你这几天很乖啊。”

“嗯。”不做春梦了,宁火舒心极了。倒是想起件事,他问:“这综艺节目是原创吗?”

“买了版权。”海客回答。

海客见到走过来的姜迎夏,“记得,不经意间带点儿少女的性感。”

“好的。”姜迎夏眨眨眼,没有佩戴隐形眼镜的眼睛因为近视而迷离起来。

“棒!”海客竖起大拇指。

她忽然双手挽进宁火插兜的那只手。

宁火抽了回来。

“Give me five.”她竖起手掌。

宁火敷衍地和她击了一掌。

海客打量这一男一女,“你俩面试成了,可以炒作CP。”

姜迎夏笑了。

宁火面无表情。

过了好一会,有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海哥!”

海客转头望去,“呃,范鹭?”

笑盈盈的范鹭眼睛瞟向了宁火。

宁火今天的造型由专人打理,高光和阴影强化了他的眉目,五官更是深邃。

她几乎移不开眼睛,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发颤。

“你来干什么?”

海客的问话拉回了范鹭的注意力,她笑起来,“我陪我朋友过来面试。你们呢?宁火要参加吗?”

现下也瞒不住,海客说,“是啊,没想到竞争这么激烈。”

“看来海哥你不止做广告策划嘛。”

“人手不够,身兼多职。”海客这次上了心,复试之前就跟宁火和姜迎夏签了纸质协议。

宁火签得爽快。

但是姜迎夏磨叽了几天。

越磨叽,海客越谨慎。

姜迎夏最终答应了。

和范鹭寒暄了几句,就轮到了姜迎夏的面试。

“迎夏呢?”海客瞪着身边的空位,“刚刚不是在这吗?”

“去洗手间了吧。”宁火随口一说。

“尿急也不看场合。”海客冲着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才几步,海客停下脚步。

迎面而来的姜迎夏神色匆匆,见到海客怔了怔。

海客没有细看,推着她往面试间走。“加油!”

“嗯…”她细声细气的。

看着姜迎夏的背影消失在门前,海客靠墙和宁火说:“你别紧张。”

“我不紧张。”宁火看了海客一眼。

“我替你紧张。”海客踮起右腿,故意晃了晃。

宁火问:“这节目面试还有几轮?”

“面试就今天。前几名再审核。我是觉得你综合条件比其他人强。”海客叹声:“但是不排除别人关系硬,还有网红都来了。”

“哪个网红?”听到二人的谈话,范鹭向候选区扫了一眼。

“娱博红人,上过电视台的攻擂节目。”

“是谁呀?”范鹭追问。

海客没有指出具体哪位。他一手狠狠扣住宁火的肩,“靠你了!一鸣惊人轰炸他们!”

“放手。”海客按的部位正好昨晚被黄一衍咬过,宁火吃疼,肩膀低了下去。

面试间的门开了,引来多方视线。

海客直起身子,“迎夏,怎么样?”

姜迎夏低着头,步子轻缓。原来拂舞的裙摆被她左右两手扣得垂头丧气了。

海客见状,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迎夏到了他的跟前才抬起脸。只见她眼里蕴着几滴水珠,脸颊像是上一层红漆。

这不是胭脂红,海客盯着她,“你这怎么回事?”

她捂住脸,“海哥,我过敏了…”刚才在面试官前,她竭力保持镇定,这下憋不住了,哽咽起来。

“靠!”海客怪叫一声:“不是吧?”

“呜…”姜迎夏今晨用了一瓶新精华。刚才她觉得脸蛋有焖烧的温度,赶紧去卫生间补妆。谁知补妆又加剧了过敏。她越想越委屈,拿纸巾盖住脸,直奔洗手间。

“这下完蛋了。”海客耙一把头发,再拍宁火的肩膀,“只剩你了。”

宁火揉肩,“知道了。”

过了十几分钟,宁火进去了。

海客站在原地,捏皱了手上写满注意事项的A4纸。

“海哥,我回家了。”姜迎夏声音有些呜咽。

海客看向姜迎夏,这女孩眼睛和脸颊像是大小红蛋,倒是喜气。他安慰说:“嗯,好好休息。”

姜迎夏转身,发现一旁的范鹭脸上有讥嘲一闪而过。

姜迎夏回瞪一眼。她和范鹭并不相识,今天结怨更是莫名。她正是委屈懊恼之际,谁欺她都以牙还牙。

范鹭抱起双手转眼向走廊尽头。

姜迎夏和宁火拍摄的都是情侣主题,海客在朋友圈展示过他两的特辑。

高中时,范鹭有一张和宁火的合照。哦,其实是三人照,明望舒站在中间。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照片被家猫踩了一脚。脏处正好是明望舒的脸蛋。

范鹭斥责家猫,匆忙捡起照片擦了擦。这一眼,她猛然发现,当食指挡住明望舒时,宁火温柔凝视的女孩就成了她。

这臆想让她失了神,之后再看巧笑倩兮的明望舒,只觉碍眼。

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范鹭像做手工作业一样认真地剪掉了明望舒的身影。再用透明胶粘合剩下的二人。

美梦做多了,她信以为真,仿佛宁火低眉垂眼看的真的是自己。

范鹭见到了宁火和姜迎夏的婚纱广告。

她保存了照片,裁掉了姜迎夏。

黄一衍和易昊军在喜月分别之后,和日日车的小肥仔另约了时间。

她往永湖山庄走。

开车是极佳的思考时段。

她没料到会遇上易昊军。这一年多她断绝社交,遗弃了和音乐有关的一切,重拾时也疏忽了真正有力的后盾。

有了易昊军的人脉,哪里用得着宁火。

宁火的电话到了。“我面试结束了,你在哪?”他那边比较吵。

“回家路上。”

“一会儿见。”有外人在场,宁火不便多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海客终于扔了那张皱巴巴的A4纸。“走,吃午饭去。”

离了几步的范鹭耳尖得很,过来说:“上次我中途离开,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客呀,海哥。”

她叫的是海客,宁火更加事不关己。“我有事,先走了。”

“宁火,一起吧?”范鹭脚步上前,半身挡住他。

“有事,先走。”他转身。

“好走。”海客挥手,又朝范鹭说:“让你破费了,吃简单的就行。”

范鹭看一眼宁火的背影,“他赶着约会吗?话都不说几句。”

“逢场作戏多。”海客笑问,“你和他同班的时候,女同学没有迷上他吗?”海客看得出范鹭对宁火有心思,他故意问的。

“有啊。”范鹭倒是坦诚:“但那可是早恋,只能遮遮掩掩的。大三还是大四的聚会才敢说。”

那年寒假同学聚会,一个女同学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坦白自己偷偷给宁火写过情书。

范鹭本来觉得游戏无聊,可是宁火这个名字让她瞬间提神,她笑着问:“他什么反应?”

问完一看,四周闪烁着名叫八卦的眼睛,同学们个个盯着女同学。

“没有反应啊。”女同学早已释怀,脸上带笑,“我猜他看都没看。”

另一个同学立即附和:“他的眼里只容得下明望舒。”

同学们无论什么时候说起宁火,都会在三句之后带上明望舒。似乎他俩早就合而为一了。

如今,明望舒结了婚,新郎不是宁火。

范鹭呵笑。

一对没有爱情的夫妻在床上异常和谐。

去年,旧事纷扰,黄一衍和宁火上床时有所分神。

今年只剩享受了。

两人时常白日宣淫。

这天正滚床上,海客不负电灯泡的盛名,又来了电话。

宁火学精了,继续自己的正事。攀上云霄过后,他缓了缓,裸/身下床拿手机。“喂?”

海客没有注意宁火餍足过后的沙哑嗓音,光顾着自己嚎叫了,“宁火!看了我发的微信没?”

“没空。”宁火单手倒了一杯水。

海客这时才听出些端倪,“有火气?”宁火名字有“火”,但他极少发火。因为脾气和主人一样懒。

“什么事?”宁火带点不耐烦。

“面试你通过了。”海客哈哈地笑。

话筒那边传来的大嗓门,连床上的黄一衍都听到了。她毫不意外这个通知,转头看了看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