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宇文护!昭宁记得,琴玥说过宇文护纠缠自己的话,当下小声吩咐道:“皇嫂,你不用急。我自有主张。”

琴玥也不知听没听见,许久不见动静。从刚才开始,昭宁和她在一起时,就发现琴玥一直魂不守舍。要不是眼睛望向远方,就是问话不答。最多最多,许久之后反应过来:“啊?你刚才有和我说话么?”表情木木的,像是什么都没有进心里。昭宁一直很担心,却不知怎么帮她。

现在又遇到宇文护,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周围人倒下拜道:“拜见三皇子!”蓝琳假冒“寒霜”,当下也重重下跪,把头埋得低低的。当然,琴玥飘飘悠悠,也随之拜下。

远远的,传来宇文护的笑声:“哟,昭宁,这么早来?”

昭宁出轿子:“三哥,我去看看太后。”

宇文护道:“正是呢,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好,问候下也很好。”他走了过来,就琴玥面前站住,可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位宫女有什么不同。

昭宁问道:“三哥不上朝么?”

宇文护潇洒地摇摇扇子:“你知道我是啥,比逍遥王还逍遥。没去天香楼上喝花酒,就已经很好了。”

昭宁笑道:“还说没有,三哥~”她说着,故意用胳膊肘碰碰宇文护的手臂,挤眉弄眼地笑道:“三哥,那位凤媛姑娘,怎么样?”

宇文护笑得云淡风轻:“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说,昨晚和小云去了哪里?”

昭宁面色一红:“哪有?我和云四哥是去办正经事的。”

“哦?终身大事,岂不正经?”

“三哥,”昭宁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自己去凤仪楼,倒来说我!”

宇文护笑道:“我是关心昭宁妹妹的终身大事啊。”

昭宁被说得脸色潮红:“四哥就不会乱嚼舌根子,三哥最讨厌了!”伸出粉拳来,就想在宇文护的胳膊肘上锤几下。宇文护笑着躲开:“妹妹饶命!”

正打闹着,忽然门口的兵士们又是齐声拜倒:“拜见四皇子!”

当下昭宁停手,宇文护看着宇文潇缓缓走来:“哟,四弟,早上好啊。”

宇文潇一脸平静,只点点头,并不答话。

昭宁冲上去挽着宇文潇的胳膊,告状道:“四哥,三哥他欺负我!”

宇文护笑道:“我哪敢欺负昭宁妹妹啊!”然后两人笑眯眯地看着宇文潇,却见他脸色凝重,眸光无神,只轻轻点了点头。

“咦?”昭宁也觉得奇怪,放开挽着宇文潇的手,问道:“四哥,你怎么了?”宇文护的笑容一收:“四弟,怎么了?”

宇文潇却依然眼神空洞,摇摇头,对着宇文护和昭宁一拜,又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而琴玥呢?她一直低着头,根本不知刚才在她眼前出现的男子,就是她日思夜想,下了很大决心才狠心放手的黄潇黄公子。不过,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上前说:“你带我走吧”,还是继续沉默地做他们的皇后与殿下?

又一次的错过,是福,是祸?

也许,琴玥昨晚的那声“再见”,既是分别,又意味着再一次的相遇。

人生无常。

“四哥他怎么了?”昭宁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问。

“我也不知。”宇文护有些奇怪地答。

宇文潇的离去让昭宁和宇文护很是不解。在他们的心里,宇文潇一直是一位温文尔雅,谦恭知礼的人。若是往常昭宁向他求救,至少宇文潇得安慰几句,然后笑眯眯地劝劝二人。可今天却一反常态,悠悠离去。怎么了这是?

“不过,看起来像是被心爱的女子抛弃时那种肝肠寸断。”宇文护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他可是京城第一风流殿下啊。

“去,以为四哥和你一样呢!”昭宁笑道,“三哥,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有第一百位小嫂子了?”

“你说的是凤仪楼那位花魁?”宇文护狭长的美瞳看着昭宁,笑得很随意。

“那是,”昭宁道,“凤媛我见过,当真倾国倾城,而且还弹得一手好琴。”

“她长的是不错,琴弹得也还好。”宇文护轻笑,顺着她的话说。

“那是不是三哥…上次你娶花魁天心的时候,据说可是全城轰动,我没有看到,实在遗憾。”昭宁瘪着小脸,神色失望,“这次娶亲,一定要带上我啊,我要见识见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小丫头,你急什么!”宇文护拿着扇子骨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莫不是,你也想早日出嫁?”

“三哥!”昭宁脸蛋一红,跺了跺脚,嗔道,“不理你了!哼!”说罢,她一转身坐上轿子:“我们走!”

身旁的仆从呼啦啦起身,琴玥也跟着起身,挨着轿子走,随着大队人马入宫。

宇文护打开扇子摇了摇,笑道:“这个小丫头。”

不过,当他把目光放到琴玥的背影上时,忽然凝眸,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的身子。

“三殿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黑鹰走了过来,看见宇文护眯着眼睛。他自从宇文护从边疆回来以后,便一直跟着他,有两年光景了。宇文护思考的时候喜欢半眯着眼睛,这个小习惯,他自然是知道的。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宇文护回过神来,摇摇头,有点晕眩。昨晚酒喝多了。

“三殿下,明日还去凤仪楼么?”黑鹰弓着腰,很贴心地问。

“不必了。”宇文护摇摇扇子,“女人嘛,你若是天天在跟前转,她肯定把你不当作一回事。追女人,就得若即若离,关键时刻下大手笔。”他很有经验地谈。

“三殿下英明!”

宇文护肃然道:“黑鹰,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听奉承话。”

黑鹰一愣,点点头:“是,属下知错。”

宇文护面色一缓:“不过,至少,这一招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她就…”

宇文护忽然抬头望天,天蓝蓝的,白云飘动,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许久,才道:“走吧。”

黑鹰一愣,重重点下头:“是。”然后宇文护又以他通常懒散的姿态,一步三摇地进宫。

二、我是皇后

昭宁一行人先去坤宁宫,不过,走到坤宁宫前,就愣住了。

一贯无人问津的坤宁宫前,居然车水马龙,一长串宫女太监排成两队,站在门口。坤宁宫门庭紧闭,太监宫女们站在门前,也没个应门的,也不敢上去叩门,尴尬不已。

看见昭宁的轿子,众人纷纷拜下:“参见郡主。”

昭宁下轿道:“哟,今天好热闹。”

为首的太监是个四十余岁的胖子。此刻,他的一张大饼脸愁容满面:“郡主,您是要去坤宁宫么?”

昭宁道:“正是。王公公,何事啊?”

为首的王公公是宇文朗的内廷太监总管,他弓着腰笑道:“昨晚皇上临幸新人,这不,来皇后娘娘这里要封号呢。”

昭宁惊异道:“怎么不去太后那里,反倒来了皇嫂这儿?”

王公公一脸黯淡:“太后身子不好,不宜操劳。太医吩咐,要静养,这些后宫琐事,交给皇后娘娘来办最为稳妥。”

昭宁急忙问:“太后身体怎样?”

王公公道:“郡主真是孝顺。据说昨晚太后晕过去了,太医一番救治,总算救了回来。”

昭宁急急点头:“我得去看看。”

王公公劝道:“郡主可别去了。皇上彻夜守在慈宁宫,有些娘娘听闻太后重病,想要探望,都被皇上赶了出来。说是太医吩咐,太后要静养,屋内不得喧哗。”

昭宁道:“希望太后洪福齐天,能身体康健。”

王公公道:“正是呢。眼下奴才还得领完皇后娘娘懿旨,才好回去复命。郡主不知能否代为通传?”

昭宁看看站在她身边一脸沉默的琴玥,心想:皇后就在身边,传个啥啊?虽然这样,她还是点点头:“你们先等着,我去见见皇嫂。”

王公公的胖脸上笑开了花:“奴才谢谢郡主。”

昭宁一摆手,让蓝琳叫门。叫了几声之后,门开了一道小缝。小德子精神萎靡,黑着两个眼圈,看了看蓝琳:“郡主。”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瞟到昭宁身边一位宫女身上时,忽然瞳孔大张,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笑容:“皇…”

昭宁适时上前:“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说着,她向身边的王公公使了使眼色。

小德子会意,比出一个“请”的姿势:“郡主请进。”

昭宁挺胸抬头走了进去,蓝琳与琴玥紧随其后。王公公正要上前,却不妨小德子“砰”的一声关上门。王公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佝偻着背,静候昭宁佳音。

等了不多会的时间,忽然坤宁宫内传来一声响动,有人跑来的声音。接着,门锁一动,小德子大开着门,笑道:“王公公请!”

王公公点头,双手托着盘走进了坤宁宫。

王公公进了院子,侯在正殿外。虽说规矩是不好四下张望,然而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他也忍不住四下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皇后的寝宫。

坤宁宫安静如斯,花木幽深,修剪得倒是很好。梧桐木下有一局棋,小径上一片落叶也无。正殿的廊柱被擦得一尘不染,偶尔有鸟儿落下,舌鸣婉转,追逐着飞向远方。

等了不长的时间,忽然听见里面一声传:“王公公请进。”

王公公恭敬道:“谢娘娘。”

迈过高高的门槛,他依然不敢抬头,低着头弓着身子,十分恭敬。

空气里还淡淡地飘荡着点甜香。是脂粉?不是的。那是花香?

“有事么?”一句声音忽然传出来,冷冷的,刺得他一缩脖子。

王公公终于忍不住微微抬头,看见不远处一道珠帘后面,有一位女子,正襟危坐。穿着皇后衣装,身上金玉珠翠,十分耀眼。他弓着身子道:“奴才王大林,奉皇上之命,替含雪姑娘要封号的。昨晚皇上临含雪姑娘,按规定要应有此封。”

“呈上来。”依旧是平静如水的声音。王公公连忙把手中托盘内的名册交了上去。一位穿着白色绸裙的宫女道:“交给我吧。”

珠帘晃。即使弓着腰,王公公也能看见帘内白衣宫女将名册交给了皇后。一直悉悉索索的翻页声,皇后的声音又冷冷传来:“后妃封赏的事情,一向是太后所管。与本宫何干?”

王公公道:“太后重病,流连病榻。皇上仁孝,不忍太后再为琐事辛劳,故传旨命皇后接管后宫之事。自今往后,宫内但凡有封赏之事,皆由皇后决断。早先李公公应该已经过来传过诏了。”

琴玥一惊,向身边的寒霜使了个眼色。寒霜点点头,琴玥心里有数:“宫内的定制是如何?”

王公公道:“皇帝宠幸无名份的美人,可以封为昭仪,可以封为淑媛,也可封为嫔。”

琴玥道:“太后是如何做的?”

王公公道:“上个月皇上宠信柳荫宫的柳美人,太后赐了昭仪的名号。”

琴玥道:“含雪是金帐汗国送上的美人,与柳昭仪不一样。”

王公公道:“这倒不清楚。给什么封号,还不是娘娘一句话?”

琴玥冷冷道:“这话糊涂。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名不定则令不顺。难不成今日我高兴,封她个贵妃做做,也是可以的?”

王公公惊得冷汗直流,连忙跪下道:“奴才该死!”

琴玥的话音依旧冷冷的,她一抬手,宽大的袖子落了下来:“你起来吧。”

“谢娘娘。”王公公赶紧站了起来。琴玥的话语跟着递到:“看好了成例,再来坤宁宫。你先去吧。”

王公公汗滢滢的,答应着退了下去。

看着他走远,琴玥命寒霜卷起帘子,然后吩咐道:“去拿盏茶来。”

寒霜答应着退了下去,然而却很疑惑地看看琴玥平静的面容。今天的她与平常似有不同,然而究竟有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赤霞和翠屏侍立两旁,看着琴玥呆呆的脸。昭宁也过来,拉着她的手。琴玥的手好凉!似乎从来没有发现,一贯温软的她的手,居然如此之凉,只怕要寒到心里。

赤霞给昭宁使了使眼色,昭宁会意,问道:“皇嫂,你怎么啦?”

琴玥缓缓回头,目光呆滞,却黯然一笑:“昭宁,我这是学着要做一位皇后呢,当皇后不是得威严么?当皇后不是得执掌六宫么?当皇后不是得母仪天下么?我是皇后,我是皇后啊!”

微风吹过,茜纱窗飘起。外面清新的空气却吹不散她面部的愁云,虽然微笑,却始终不得展颜。

昭宁惊异地看着琴玥看似沉静的面容,她平时水灵的瞳仁此刻却眸光暗淡,一点生的灵气也看不出。但是,那张脸孔上,分明写着坚定与决绝。

三、雪妃

北风渐起,枫叶红了又落。天气日渐转凉,几场秋雨之后,冬日的脚步已经渐渐来临。

琴玥把自己锁在坤宁宫内,已经有三个月了。

由于太后重病,宇文朗不得不把后宫的统帅权交还给皇后琴玥。而太后之病又是阴寒所致,在太医的建议之下,将太后送到南方温暖的江宁行宫养病。宇文潇也跟着去了江宁,一面是为了照顾太后,一面,也是为了远离上京这块伤心地。自然,作为四皇子宇文潇的协助大臣,云飞也跟着去了。

不用见太后,琴玥不必每日晨昏定省。按照往日习惯,她必是要想尽法子出宫的。可惜,此时的她,与之前不大相同了。

在这三个月里,坤宁宫倒是人潮汹涌。除了昭宁之外,隔三差五王公公必定造访,为皇帝新宠信的妃子要封号。宫内其他人见琴玥终于得以执掌后宫,脸色也变得谄媚许多。赤霞每日领尚膳监的饭,发现不仅有鱼有肉,有些小太监还会很讨喜地给自己一点“孝敬”,以表心意。

宇文朗虽然下令琴玥管理后妃之事,但仍然不许恢复每日宫妃参见皇后的定例。而他自己也是躲之不及,始终不愿迈进坤宁宫一次。

其实除了琴玥,谁都不知道宇文朗的真实想法:他这么做,首先是为了堵塞天下的悠悠众口,毕竟昭宁上次的酒后之言,他虽不喜欢,却是实实在在听进去了。其次,也是关键,他想要琴玥明白,自己只是个傀儡皇后,整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宠信别的女人,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公平正义的模样给她们各种封号,处理后宫事物。

琴玥倒是无所谓。她嫁过来,就没打算自己能获得帝王心。在冷宫中多年,她早已习惯众人的非议,皇帝的无情。都说天下最易变的就是人心,而帝王心又是最最靠不住的所在。伴君如伴虎,母亲一生的教训让她明白,与其深陷后宫,不如做个逍遥皇后,不争不抢,好歹能平平淡淡过一生。

反正,自从那日之后,自己就决定,将青春与生命,交付于这数丈宫墙之内。

“王公公到!”小德子大声传话,王公公一脸恭敬地站在坤宁宫外,弓着腰,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不用说,又是宇文朗宠信某位妃子,或是某位娘娘有所升迁,来讨喜的。

“宣。”琴玥冷冷一声道,旁边侍立的寒霜心领神会,也跟着大声喊:“王公公请进。”

王公公弯腰进门,入了正殿,看见琴玥依旧在珠帘之后,端庄而坐。他躬身道:“奴才叩见娘娘。”说罢,正欲跪下。

“免礼,”琴玥的声音十分平淡,“王公公今日来,又有什么事?”

王公公道:“回娘娘话,大喜。雪淑媛怀有龙裔,皇上龙颜大悦,赏为妃子的封号。”

宇文朗后宫内有皇后琴玥,贵妃之位空虚,妃子有柔妃、丽妃二人,嫔又其次,淑媛、昭仪若干。

雪淑媛即上回伊顿王子所赠之美人含雪。进宫当晚就被宇文朗看重,得到宠信,次日被封为昭仪。而后隆恩不断,皇上爱之,连柔妃的晨露宫、丽妃的丽泽宫都很少去了。不上一个月,又被晋升为淑媛。没想到此时却怀上了皇上唯一的龙种,更是如日中天。这不,皇帝龙颜大悦,马上又来要封号了。

“既是皇上亲口所封,便赐她‘雪妃’的名号吧。”琴玥翻开她的名帖,上面记好她的生辰八字,琴玥拿出皇后之宝,在她的名字下方盖上鲜红的印鉴。之后递给寒霜,寒霜又将其还给王公公。王公公满脸喜色,点着头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寒霜有些担心地问:“娘娘,若是雪淑媛诞下皇子,您的地位…”

“应该叫‘雪妃’了,”琴玥淡淡道,“她的地位高低,与我并没有半点关系。——不,或者说,我只是负责给她提供证明,至于她的升迁,全凭皇帝的意思。而我的用处,或许就在于这一方小小的印鉴之内。没有了它,我什么也不是。”

琴玥说着,转着手中那方小小的印鉴。印鉴上那抹鲜红刺得她眼睛一缩:“宇文朗不能废了我,原因很简单。首先我是曌国的公主,废了我的话,必然牵扯与曌国的关系,不得不慎重考虑。其次,我和他的婚姻是太后决定的,太后不发话,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废了我。更何况…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后,与宫中各人皆无瓜葛,这段日子以来,还算得上秉公办事。他需要的也正是一位执掌六宫的皇后,而非缠绵卧榻的爱人。而我,正好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娘娘,”赤霞端来一碗人参汤,“天凉了,喝碗参汤暖暖身子吧。”

琴玥接了,刚要下口,翠屏忽然走过来拦住:“娘娘,您先等等。”说罢,她从袖口拿出一根银针,伸到汤里试了试,没有变色。翠屏才道:“娘娘请用。”

赤霞气得脸都歪了:“翠屏,你什么意思?”

小德子连忙拉过赤霞:“你之前有检查过这人参么?”

赤霞一愣:“这倒没有。”

琴玥道:“何必呢?”

翠屏劝道:“娘娘,还是小心些好。毕竟您是皇后。”

琴玥笑道:“谁又会陷害我这么个不得宠的皇后?”

寒霜道:“您也说了,自己是皇后。您手里不正握着原因么?”

琴玥看着手中那方印鉴,表情凝重起来。或许,自己失宠皇后的逍遥日子,真要到头了。

四、母凭子贵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呼喝:“昭宁郡主到!”

琴玥寒冰般的脸色瞬间化开,她眉毛一扬,喜道:“快请!”

还没开门,就听见门外昭宁的小声,极具个性:“哈哈哈,皇嫂,我来啦。”

小德子赶紧去开门,在正殿内的大家都听到昭宁爽朗的笑声:“皇嫂,你猜猜谁来了?”

琴玥看见昭宁穿着粉色披肩,大说大笑着走进来。琴玥见她满脸喜色,也笑问:“今天你是怎么了?”

昭宁一溜小跑,窜到琴玥身边,把她的一双凉手拂到琴玥的脸上。琴玥赶紧往后一缩,让出个地方给昭宁坐。昭宁也老实不客气地坐了过来,笑嘻嘻的接过寒霜递来的小铜手炉:“皇嫂,你猜猜,今天谁来了?”

琴玥笑道:“还用问?在这宫里,和你我同样有交情的,就只有彦儿一人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一声笑:“哈,姐姐真厉害!一猜就准。”说着,大厅的门一脚被蹬开,一个水绿色的身影毛毛躁躁地跑进来。踢到了高高的门栏,然后“扑通”一声倒地。

昭宁拍手大笑:“该!谁叫你这么着急忙火的!”

宇文彦扬起小脸,恨声道:“死昭宁姐姐,下次我去求皇帝哥哥,把你嫁给柔妃的霸道弟弟!哼!”

“呃?”琴玥看看宇文彦,又看看昭宁,一脸疑惑。不过,她还是先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扶起彦儿?”

小德子和赤霞连忙扶起宇文彦来,琴玥也上前,弯下腰来给宇文彦拍去身上的灰尘:“摔疼了没?”

宇文彦摇摇头:“没事。”他低下头,刚好对着琴玥的脸,忽然一生气,嘟着小嘴道:“姐姐忘了彦儿了是吧?”

琴玥一愣,接着淡淡一笑:“怎么会?”

“那我的生日姐姐怎么忘了?你没有来!”宇文彦说着,一脸委屈。

琴玥笑道:“姐姐是看你功课忙,没敢打扰呢。那时我叫寒霜给你送了寿桃与点心,叫你的侍女收下了。我还准备了小礼物呢。”

“哦?”宇文彦的眼睛骤然发亮:“我要看看,什么东西啊?”

昭宁也摇摇摆摆走过来,刮刮他的鼻子:“小家伙,你先消停点吧,喝口茶,看你这一脚泥!”

宇文彦不服气地叉着腰站着:“谁像昭宁姐姐,我生日的时候,你可是什么表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