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慕容兰舟道:“过来。”晓晓回头看他,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灯火投在他眼底,仿佛有两簇火苗在跳,晓晓下意识裹了了裹身上的斗篷,里头光着呢,总觉着距离太近了不好。

可慕容兰舟不这么想,他又开口催了一声:“怎么还不过来?”

晓晓没辙了,只能期期艾艾的挪了过去,刚到跟前就被慕容兰舟拽进怀里,晓晓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唇已被两片柔软盖住…

晓晓想挣扎,却听他咕哝一声道:“别动,让夫子好好亲亲…”什么夫子,哪家夫子会这般对自己的弟子,只不过晓晓这时候想不起这些的,只觉裹住她唇的两片柔软,辗转数回,撬开唇齿探了进来,然后就变得灼烫无比,灼的她浑身发热脑袋发蒙,意识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脑子里只有眼前的男人,他的唇,他的手,如此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在晓晓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过了她,她躺在他怀里喘了半天,方寻回理智,低头发现身上的斗篷早已散落开来,她就这般精,赤的躺在他怀里,他的手还在她胸前,轻轻揉搓着,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下某处勃然的硬度。

晓晓脸红的几乎烧起来,想去拉身上的斗篷,却浑身发软,使不出一丝力气,晓晓闭上眼,暗骂自己没用,好歹也算现代女性,亲一下罢了,至于就这样吗,争奈现实就是如此。

不过晓晓也没窘迫下去,因为慕容兰舟伸手把斗篷裹好了,晓晓睁开眼看着他,从没见过他如此,即使这般境地下,他看上去却如此欢喜,他眼里闪烁的光芒,亮如繁星,他看着她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低沉却畅快。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我家弟子终是个有良心的丫头,你心里也喜欢夫子的对不对?”

晓晓脸一红,别开头去半晌方道:“哪家夫子似你这般,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呢。”

慕容兰舟却不以为意:“夫子如何,不是夫子又如何,只我心里有你,你心里有我,在一处便比什么都好。”

这般的慕容兰舟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晓晓想着过去那个严谨的夫子,是不是都是表象,晓晓缩在他怀里琢磨,到了如此境地,自己跟他或许会死在这里,有些事是不是可以问明白,也省得死了当个糊涂鬼。

正暗暗斟酌如何开头,慕容兰舟却先说了:“我外祖家姓冯,冯家算不得世家望族,也是累世书香,名声在外,赶上宫里甄选秀女,我娘作为冯家嫡长女进宫了,先封嫔,后封妃,倒也得了几年宠,后郑贵妃进宫,便失宠了,虽失宠,娘却是个能安于平淡宠辱不惊的女子,可越是这般越被郑贵妃视做眼中钉,多次陷害,终被打入冷宫,那时候方知有了我,熬过十月怀胎,生下我,被奸妃知晓,一把火烧了冷宫,不是嬷嬷冒死相救,我早随着娘亲化成飞灰了,奶娘费尽千辛万苦把我送出宫来藏在冯家,我那时候也不过才两岁,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儿,跟在外祖父身边儿念书,日子过的倒也平顺。”

说着脸色忽变得冷厉起来:“却十岁那年冬陡升变故,我记得真真儿呢,刚过了年,那天是二月初一,半夜外祖父忽然把我拽起来,藏在书架后的暗室里,我刚藏好那些人就闯了进来,蒙着脸,刀架子外祖父脖子上询问我的下落,我外祖父如何肯说,那些人见问不出来,一刀砍下外祖父的头颅,一夜之间冯家尽数灭族,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最后还点了一把火,房子都烧了七零八落,不是暗室通着地窖,我也早没命了,后来辗转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那些人是大内暗卫,我爹,我的亲生父亲,亲自授意诛了冯家满门,只因郑贵妃说冯家藏着我娘跟侍卫通奸的孽种。”

晓晓惊愕的看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是如此,他是先帝的皇子,那么就是小白的哥哥,亲哥哥,这一切如果是真的,金銮殿那个位置就该是他的,可他却弄了小白当傀儡。

先帝既是他的父亲又是他的仇人,也怪不得他会事事与郑贵妃作对,在先帝死了之后,让郑贵妃陪葬,做了这些,仍觉不够,这才想着要祸害大夏的江山,却到底是朱家的子孙,虽做了乱臣贼子,到底把国家治理的有模有样。

也之所以,对小白,甚至朱锦堂,慕容兰舟下意识留情了,晓晓斟酌良久,开口道:“先帝…”提了一句,又觉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却听慕容兰舟道:“先帝是我下的毒,那毒一点一滴渗入体内,日积月累,不过一年就无药可医。”

果然,晓晓叹了口气:“那么今后你打算怎么办?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取代小白,如果你做大夏的君主,应该比小白更合适。”

慕容兰舟看了她很久方道:“你希望我当皇上吗?”

晓晓垂下目光,半晌小声道:“夫子当不当皇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希望我喜欢的人坐在那把龙椅上,那把龙椅太高,太冷,太孤单,我没有勇气陪着他坐在哪里,我只是个女人,我想过平常的日子,哪怕是回乔家村,也比在宫里待一辈子强。”

慕容兰舟轻声道:“你希望放下一切跟你走吗?”

晓晓咬了咬唇:“我,我不知道。”晓晓在心里鄙视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口不应心的说不知道,就应该把实话告诉他,反正说了,做不做选不选都在他,大不了一拍两散呗,再说,都到了这种境地,或许就没以后了,现在还藏着掖着有个屁用啊。

想到此,晓晓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是,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跟我走,就算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如今郑贵妃跟先帝早死透了,你娘便多大的委屈,到了这会儿也尘归尘土归土,想必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着你继续纠结下去,如果你不来招我,你当不当皇上跟我也没关系,但你既然招了我,就得负责到底,你得跟我走,去哪儿都好,我们远远离开京城,寻个世外桃源隐居。”

说着,想起什么道:“如此一来,你也不用再吃小白的味儿了。”

慕容兰舟忍不住笑了起来:“叫你说的夫子是醋坛子不成。”

晓晓撇了撇嘴:“醋坛子哪够瞧,夫子是醋缸,醋瓮,明明酸的要死,偏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糊弄谁呢。”话没说完就给慕容兰舟堵住了嘴,晓晓刚清晰的脑袋,又迷糊起来,不过迷糊归迷糊,她还是听见他应了她,他说:“好,等回京我们就走,不管是大漠还是江南,不管天涯还是海角,只要有你哪里都好。”

晓晓跟慕容兰舟困在山洞整整三日夜,第二日灯油便耗尽了,没了油灯,山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晓晓一点儿都不怕,靠在慕容兰舟怀了,晓晓甚至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再多几日才好,穿越到这里,头一次晓晓觉着安定,这个男人怀里就是她安生立命的地儿。

可三天后他们出来了,被慕容兰舟抱在怀里走出山洞的瞬间,晓晓忽觉不舍,她回头望了望,山洞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慕容兰舟放弃了割忽儿烈的头,人都死了,还要割掉人家的头,即便是为了震慑别的部落,晓晓也觉得过了些,说到底,忽儿烈是个可怜人,这二十多年都在生和死之间挣扎,死了或许就解脱了。

不管如何,仗终于打完了,大军凯旋而归,坐在马上,靠进慕容兰舟怀里的晓晓,远远看见京城的时候,真有种隔世之感。

不过现在她不会迷茫,不会纠结了,因为所有事情都照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结果尘埃落定,小白得了他的江山,自己找到了爱人,简直就是皆大欢喜,所以她笑的格外灿烂,可她的笑落在迎出城外的小白眼里,就化成了毒…

第69章

小白一推开窗子就看见站在廊下的晓晓,小白高兴的冲了出去:“大妮你回来了,你知道这大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日日夜夜想着你,想那北地苦寒,又跟着大军,不定要受多大的罪,怕你吃不好,也怕你睡不好,更怕你有个闪失,现在你回来就好了,就好了…”

他扑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提了大半年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可晓晓却推开了他:“小白今天我是来道别的,我要走了。”

小白一惊:“你去哪儿?”

晓晓却忽然笑了,笑的分外好看:“小白,我喜欢上慕容兰舟了,我要跟他走。”

一刹那,小白觉着自己的心都空了,他急急地道:“那我呢,我呢,你可是应了要永远陪着我的。”

“小白,对不住了,当初我是应了你,可如今我想跟他走。”“不,不行,我不让你走,不许你走,死也不让…”

“皇上,皇上,醒醒,醒醒…”李尽忠的声音插了进来,小白猛然睁开眼,才发现是梦,李尽忠见皇上额头出了一层汗,忙道:“可真是魇着了,瞧这出的一头汗,快宣太医,搅热帕子,拿换衣的衣裳。”

小白这才发现这一梦竟吓的他冷汗淋漓,连中衣都湿透了,寝殿点亮了明烛,热帕子拭了身上的汗,换了中衣,龙床上的铺盖也换了一茬新的,李尽忠才扶着皇上重新躺下。

刚打点好,太医院的张陆就来了,李尽忠心里知道,万岁爷如今就信张陆,也不知这张陆哪儿来的造化,倒能两面逢源,丞相哪儿没落了坏处,皇上这也得了好儿。

张陆进来请了脉,只说不妨事,开了安神定惊的方子,才要退下,却听皇上道:“爱卿且站站,朕有事要询。”扫了李尽忠一眼,李尽忠知意,遣退寝殿伺候的人,自己也退了出去,到了外头暗暗叹了口气,这事儿说起来还是他那个干孙女惹出来的。

从知道大军要回京那天开始,万岁爷是一天问八遍,就为这个,自己可没少往兵部跑,先开头,兵部那几个大臣还没个好脸儿,后来不知怎的,倒是问什么应什么,那痛快儿劲儿,到这会儿李尽忠还纳闷呢。

听见大军昨儿到城外,皇上便非要御驾亲迎,朝堂上那些大臣都以为皇上这是去迎凯旋而归的丞相呢,也只有李尽忠心里明白,皇上哪儿是去迎凯旋的大军,那就是奔着晓晓那丫头去的。

大军一走半年多,把皇上的念想也带走了,后宫是封进来不少,可就是没见皇上招寝,以身体不适为由拖了大半年,这以后还不知怎么着呢。

要李尽忠说,晓晓那丫头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念想断了,皇上也就彻底收了心思,可晓晓那丫头回来了,还是那般跟慕容兰舟一马双跨的回来了,那情景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当时李尽忠就说坏了,这半年北征,想必晓晓跟慕容兰舟处出了感情,这是整成真事儿可,她成了真不要紧,要是皇上这儿能看开,也不算什么坏事,偏皇上一颗心都拴在了她身上,瞧见这个能好的了。

李尽忠忙去瞧皇上,果见万岁爷那脸白的都没人色了,一双眼死死盯着渐行渐近的人,眼里的嫉火都能窜出二里地去了,末了,没等丞相的马到跟前,莫转头回宫了,把文武大臣晾在了城外的十里亭。

回宫坐在窗前发了一天呆,晚上早早睡下,半夜就梦魇了,说到底儿,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哪值得如此,把江山抓在手里,多少美人得不着,非一棵树上吊死做什么,好容易消停了半年,慕容兰舟跟那丫头一回来,京城又要变天了。

李尽忠抬头望了眼乌沉沉的天空,已过了寅时,还不见一丝儿晨光,可见这天儿阴的沉呢,不定就要落雪,眼瞅就快过年了,也不知这个年能不能过顺当。

同一时间,相府书房院,也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多了,到了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就是今儿一早十里亭那档子事儿 ,打老远晓晓就看见了小白。

其实她也不想那般高调的回来,毕竟那么多人,前头是满朝文武,身后是十万大军,两边儿是瞧热闹的百姓,坐在马上一眼望去,哪儿哪儿都是人,这么多人瞧着她被慕容兰舟揽抱在怀里,怎么都有些害臊,更何况还有小白。

虽说自己知道了慕容兰舟的身世,可慕容兰舟不让她说,她问过他为什么,他笑看着她说:“夫子都应了你解甲归田,还问为什么,傻不傻,慕容兰舟跟朱家子孙,我倒宁愿选慕容兰舟,再有,把我的身世公布于众,之于大夏并无丝毫益处,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大夏自来是嫡长为先,若知道我是贤妃所出皇子,那些大臣如何肯放夫子去,你又不愿困在宫里,故此,夫子今后只是慕容兰舟,跟朱家无涉。”

晓晓本来还怕他反悔,毕竟自己的那头是万里江山,至尊之位,在那种绝境之中,他会选自己,或许是以为两人出不来了,可如今他们出来了,他是不是还会选择她。

晓晓很是忐忑了些日子,曾想若他反悔,自己该怎么办,是撇开他一个人山高水阔而去,还是重新站回小白的阵营,可晓晓发现,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成了,因为心有所牵,身不由己,她不舍得撇开他,更不可能站回小白的阵营。

好在他没有反悔,好在他在江山跟她之间选择了她,这令她觉着没爱错人,没信错人,可小白…

晓晓想起小白那目光,就觉有些冷,虽只一瞬,她还是看到了小白眼里的伤心以及伤心后头的冷厉,他那种目光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可她做什么了,她觉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没有比这儿更好的结局了,所有人各得其所,以后没了夫子,小白这个皇上也能当得实至名归,或许自己该跟小白谈谈,至少要把事情解释清楚,还有辞行。

睡不着晓晓索性坐了起来,芍药听见声儿掌亮烛火走了进来,拢起帐子见晓晓坐着,忙道:“还早呢,刚过了寅时,姑娘不如再睡会子,这一路也累坏了,该当好好歇歇,回头把身子熬坏了,相爷指不定多心疼呢。”

说的晓晓脸一红,白了她一眼道:“以前瞧你不爱说话倒好,如今这说起来倒成了个话痨,生怕人家把你当哑巴卖了不成,哪儿就累坏了我 便累坏了,碍着夫子什么事儿了。”

芍药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姑娘这话可越发没良心,莫说奴婢就在跟前眼巴巴看着,就是咱那十万大军谁不知,姑娘是相爷心尖尖上的人儿,冷了不成,热了不成,渴了不成,饿了不成,一眼瞧不见就问姑娘去哪儿了,真真一个心头宝呢,若姑娘有个闪失,奴婢如何担待的起。”

晓晓瞪了她一眼道:“哪个让你担待了。”说着下地穿鞋,芍药忙给她拿衣裳道:“都说了时辰早呢,姑娘这是要起来不成。”

晓晓瞧了窗外一眼道:“昨儿个白天睡多了,这一晚上倒没睡着,横竖都早上了,起来便了。”

芍药忙唤婆子打水进来,伺候她梳洗,收拾妥当,晓晓便说要出去走走,芍药猜着她是要去书房,自是不拦着,只把斗篷与她披上,塞了盏提灯在她手里,由她去了。

进了腊月就数九了,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尤其一大早,北风刮在身上,顺着骨头缝儿往里头钻。

晓晓最是怕冷,又不耐烦穿那些笨重厚实的衣裳,搁往年在宫里,这个时候,晓晓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非要出门也是忙着跑进跑出,尽量不在外头停留。

许是在苦寒的北地待了半年的缘故,今儿晓晓倒不觉着多冷,连那刮在身上的北风都觉有几分和煦的味道,只不过天还是有些黑。

晓晓提着手里的琉璃灯,刚过了相连的小门就看见慕容兰舟,他就立在门口笑望着她道:“今儿可是日头要打西边儿出了,我家懒丫头怎起的这般早,莫不是没有夫子陪着,睡不着了。”

晓晓脸一热,撑不住白了他一眼,想想或许真有这个缘故,这半年里,两人都是睡在一个帐子里的,虽说中间隔了屏风,到底挨得近,躺在床上彼此做什么都能知道,寒夜里那般睡着,令人觉着暖和安稳,时候长了便成了习惯,这乍不愣的分开,真有些不习惯呢。

慕容兰舟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灯吹熄,牵着她的手进了里头,一进来晓晓就瞧见书案上两大摞折子,案头的明烛燃着,烛蜡顺着烛台流下来都成了一条疙疙瘩瘩的小河。

晓晓回头瞧他,见他眼里果然有淡淡的红丝,不禁道:“你打算累死不成,事情哪有做完的一天,劳逸结合才是。”

慕容兰舟坐在书案后,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绕过去圈在怀里道:“手头这些事,总要有个交代才是,不然后头的人不好接手,横竖就这忙这几日,赶明儿咱们走了就闲下了,倒是你,怎么也没睡,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晓晓沉默片刻抬头看着他道:“夫子,我想进宫去瞧瞧小白…”

第70章

慕容兰舟眉头刚一皱,晓晓已经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这般小气可不像夫子,我只是想跟小白辞行罢了,我与他在乔家村相识,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在宫里的三年,我把他当成亲兄弟一般,不然也不会那般算计你,如今我要走了,于情于理也要知会他一声的。”

慕容兰舟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他使了些力气,晓晓疼的吸了口气,推开他要起来,却给他按在怀里道:“不过咬了一下罢了,这就恼了,似你那般算计夫子,夫子罚你难道不该。”

晓晓听了顿时愧疚起来,吱吱呜呜的道:“那不都过去了吗…”

慕容兰舟哼一声斤斤计较的道:“过不去,夫子要记一辈子,说,你那时候是不是觉着夫子是个坏人。”

晓晓倒也诚实:“岂止是个坏人,根本就是内藏奸诈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的乱臣贼子,哎哟…做什么又咬我?”

慕容兰舟道:“说你是白眼狼一点儿都不亏,便我对旁人如何且不论,对你,夫子何时心狠手辣过,末了不一样栽在你手里了。”说着又叹口气道:“若你询我,我是不想你再见他的,你当他是兄弟,他对你却不然。”

晓晓摇摇头:“夫子这味儿吃差了,我比小白大呢,以前背地里他都唤我姐姐的,哪有亲兄弟对姐姐有想头的,便在如何,小白也不会这般糊涂,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一会儿吃了早饭就去,不等晌午就回来了。”

慕容兰舟知道拦也拦不住,心里也想就让她去,让她看清楚了比自己跟她说强,朱子毓还能强留她不成。

虽如此想,到底不放心,让元忠跟着她进宫了,重新踏入宫中,晓晓忽然有种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之感,不过半年,她的人生几乎天翻地覆。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进宫时的迷茫,只是因为没路走了,才踏入宫门当一个小宫女的,后来遇见小白才开始想以后。

其实她是个相当自私的人,即使对小白,一开始也存着利用之心,之所以算计慕容兰舟,还不就是想让小白强大起来,可以供自己依靠。

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即使一开始是利用,到了后来也变成了亲人,在她心里,小白就是她的亲人,乔家爹娘跟家里的弟妹她都快记不清了,脑子里鲜明的就只有小白。

或许是对弱者的同情,也或许是自己体内的母性因子作祟,不管怎么说,她对小白是不舍的,却如今这个结果已是奇迹,自己不该奢求更多的。

晓晓刚进乾清宫就看见了福安,福安见她先是一愣,忙迎上来道:“刚远远地瞧见姑娘,奴才还只当是瞧差了,原来竟是真的,福安给姑娘请安。”

她跟着夫子出京之前,福安就变了,仔细想想,从自己出宫进了相府,福安就跟过去不一样了,再没管她叫过姐姐,也不再自称弟弟,一口一个姑娘,倒令晓晓都快忘了过去那个跟自己笑闹的福安。

相比之下,福寿倒没怎么变,还是过去那个爱冷着脸跟她吵架的小太监,正想着,果见福寿从殿中出来,看见她走过来道:“我只当程筱筱攀上高枝儿,把皇上忘了,原来还知道来瞧瞧皇上。”

晓晓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道:“不跟我吵两句,你就不痛快是不是?”

福寿脖子一扭,哼一声道:“谁耐烦跟你吵,我不过说大实话罢了,你不爱听也没法儿。”说着扭身走了。

福安道:“福寿向来如此,姑娘莫放在心上才是。”

晓晓深深瞧了他一眼道:“在一处待了三年,他什么性子我如何不知,倒是你福安,变的我都快认不出了。”撂下话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李尽忠笑眯眯候在哪里道:“倒是咱们万岁爷的耳朵灵,好好的瞧着书呢,忽说听见你说话了,让老奴出来迎迎,老奴刚心里还嘀咕,这一出来果是你这丫头,快着进去把,可让万岁爷盼着了。”

既进了宫,晓晓倒不着急了,拉着李尽忠问这半年,小白的身体可好,话没问完呢,就听里头闷声道:“什么话儿问我不比问旁人强,还是说晓晓不想见我?”

李尽忠忙道:“快进去吧,这半年可把皇上惦记坏了。”说着打起帐子,晓晓无奈只得走了进去,一进去就见小白在窗下的炕上靠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那神态,有那么一瞬,晓晓觉着倒像一个盼着风流丈夫归家的怨妇。

想到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她笑了,小白想起昨儿十里亭外,她跟慕容兰舟那亲热劲儿,忍不住更酸,一扭背过身子,不看晓晓了,那意思是跟她赌气呢。

晓晓愣了一下,不觉莞尔,暗道,到底是个没长大小子,自己不过笑了一声,就赌上气了,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推了他一把道:“好容易才进宫一趟,你还跟我赌气,若再赌气,我可走了,走了啊…”说着作势要站起来,果然小白蹭一下回过身来,一把抓住她道:“我不赌气,不赌气,你别走…”

回过头见晓晓一脸促狭的看着他,知道上当,却再舍不得背过去了,多久没见她了,拉着她的手,小白一刻都不想放开,几乎贪婪的望着她。

昨儿远远的没瞧清楚,这会儿近了,发现她瘦了不少,原先还有些圆乎乎的小脸抽长了一些,却更好看了,那双机灵的眼睛咕噜噜转着,透出十分的古灵精怪,这是他日夜惦记着人儿,是他的大妮。

晓晓给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推了他一把道:“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啊!”

小白轻声道:“我怎会不认识大妮呢,便再过一百年也不能,我是怕大妮人大心大,有了旁人,便忘了我们过去的情份。”

晓晓哪里不知他这是说自己跟慕容兰舟呢,晓晓这一路都在想,事到如今,她势必要跟小白和盘托出,让他知道,慕容兰舟并无恶意,不管以前如何,以后这大夏的江山就是他的了。

想到此,晓晓道:“小白,你还记不得当初我教你念书是为了什么?”

小白愣了一下道:“是为了让我做一个名符其实的皇上,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让我变强。”

晓晓点点头:“如今这个目的实现了,他应了我把江山还给你。”

小白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他倒是真大方啊,那么作为交换,他肯定要拿走别的了?”

晓晓皱了皱眉,总觉着小白对慕容兰舟有种偏颇的恨意:“他什么都不要,小白,你我都误会他了,他并不是乱臣贼子,就算他把握朝政这些年,大夏在他的治理下,也并没有没落,相反,如今的大夏兵强马壮国泰民安,这样的江山交在你手里,也算对得住你了。”

小白冷冷看着她:“这么说,他是要一个人走不成?”

晓晓忍不住脸一红:“自然不是一个人,我应了跟他一起走。”

“一,起,走…”小白脸色一白缓缓的道:“大妮,你跟他走了,那我呢,你忘了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吗?”小白这几个字说的极慢,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尾音儿都有些颤儿。

晓晓是答应过他,可那不过是为了安慰他,而且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自己能如何,可他难道不明白,这世上谁跟谁能一辈子,便是夫妻相伴,也有个生老病死,更何况,自己跟他算什么,他封了后宫,有那么多老婆,将来还会有皇子公主,就算要陪他一辈子的人,也不该是自己,还纠结着以前的话有什么意义.

可这些话,晓晓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事实上,她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些,在她想来,小白该欢喜的准备迎接属于他的新纪元才对,可他却纠结与自己走不走的问题,这不是重点吧。

想到此,晓晓深吸了一口气道:“小白你听我说,你该知道,就算你念再多的书,再聪明,以原先的形势,想斗倒他也不可能,现在他放弃了有什么不好,你得了江山,以后大夏是你的了,你再不是傀儡,你可以坐在金殿的宝座上,当一个名符其实的君王,去展现你的抱负,这不是你一直向往的吗 。”

可如果坐在那里却失去了你,那个宝座还有什么意义,小白在心里苦笑,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她,为了护住她,他想变得更强,如果没有她,他还要那个位置做什么。

小白忽然明白了,她今天来不是为了来看自己,她是来辞行的,她想抛弃他跟慕容兰舟走,果然,自己的噩梦成了真的吗,不,他不信,他记得曾经她多怕慕容兰舟。

想到此,小白还是问了出来:“你喜欢慕容兰舟了吗?”

被小白如此直白的问出来,晓晓还是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仍然坚定的道:“是,我喜欢他。”

小白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大妮你怎么了,你忘了他是什么人了吗,他是心狠手辣的慕容兰舟,你中邪了不成,怎会喜欢他,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晓晓一把推开他:“他不是,即便他做过什么,也是因为苦衷,他坦荡磊落,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小白,他其实也算你的夫子呢…”

第71章

夫子 ?小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晓晓:“你是说,你是说,这不可能,你不说是翰林院的翰林吗?”“我不如此说,难道要告诉你是慕容兰舟。”晓晓晓不想瞒他了,也瞒不住。

小白脸色变了变:“那么上次裕亲王进宗人府,他打李尽忠板子是为了什么?”

晓晓道:“我们临的那些贴子都是夫子亲手写的,你的字承袭与他,他如何不识,这般算计他,也怨不得他恼了,倒是我对住他的。”

这话钻进小白耳朵里越发刺心,他定定望着她,此时的大妮是他从没见过的,眉眼儿低垂,眼底的柔光闪闪烁烁,似春江之水,几乎能醉人,嘴里呢喃的说着,满心的愧疚温柔,这般情态,活脱脱就是动情的样子。

小白都不知自己偷想过多少次她动情的时刻,盼着她知道自己的情意,然后就像这般望着自己,纵让他立时去死都足了,却如今她动情了,对象却不是自己,是慕容兰舟。

慕容兰舟用大夏江山换走了她,他不信慕容兰舟不知自己对大妮的心,却仍这般做了,看似大方,却生生要了他的命,大妮是他的命啊,她若走了,自己还当什么皇上。

想到此,小白忽然扑过来死死抱住晓晓,他抱的那样紧,紧的晓晓都觉着疼了,她推了他一下,根本推不开,遂无奈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大妮,你别走,别走好不好,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答应过要陪着我的,我也可以不做这个皇上,慕容兰舟喜欢让他做好了,我们走,回乔家村去,就像以前一样,我给你烤鸡,你帮我捉鱼,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晓晓愣了楞:“小白,你怎么可能回乔家村,你是皇上啊。”

“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当什么皇上,我喜欢你。”小白的语气激动而坚决。

晓晓傻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不能没有你,你别走好不好…”晓晓忽然推开他站了起来:“你,你胡说什么?”

小白咬咬唇:“我没有胡说,大妮,如果你走了,我没准就活不成了。”

晓晓跟被雷劈了似的瞪着他:“不可能,你,你怎么能喜欢我?”

“为什么不可能,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我想亲你,想要你,就像这样…”晓晓没反应过来,小白已经抓住她的手臂拽了过去,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紧跟着唇便落了下来。

晓晓如何肯依,激烈挣扎起来,可到此时才发现,在她眼里弱巴巴的小白力气奇大,按住她的手如铁钳一般,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她感觉他在自己唇上辗转,那疯了一样的力道,不像亲倒像野兽撕咬。

感觉他撩起了自己的裙子,晓晓脑袋嗡一下,那一瞬她觉着万念俱灰,她停止了挣扎,眼泪不觉落了下来,然后,她发现身上的力道放松了,她慌忙推开他站起来,再不看他,夺门而出,都没理会李尽忠,一径奔出乾清宫,靠在宫廊的柱子上,闭上眼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姑娘…”元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晓晓才记起,自己刚让他在乾清宫外候着自己的,她急忙抹了把脸,睁开眼道:“走吧。”却发现元忠的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一瞬,便偏开头去,神色很有些不自在。

晓晓低头扫了自己一眼,刚跟小白一番拉扯,外头的衣裳敞开来,露出里头的月白中衣,晓晓脸一热,急忙整整,想起自己的斗篷忘在了里头,却不想再进去,刚想让元忠帮她拿一趟,就听那边儿一个熟悉的声儿道:“这不是晓晓姑娘吗,我还当自己瞧差了呢,晓晓姑娘可是个大忙人,比不得我成天闲着没事儿干,怎么姑娘想起进宫来了,既来了,怎么又着急走,正巧今儿本王无事,约着皇上去琉璃阁赏梅花,晓晓姑娘若有兴致不若一起,宫里的酒窖里有的是好酒,咱们边吃酒边赏梅花。”

说着目光若有若无扫了她的衣裳一眼,笑了声道:“虽说姑娘家爱俏,可也得顾着些身子,如今这天可冷呢,穿如此单薄回头着了凉,丞相大人该心疼了。”说着伸手把自己身上的斗篷卸了下来,披在晓晓身上。

虽说那一瞬带来些许温暖,可晓晓还是忍不住皱眉,这朱锦堂的斗篷,不定给多少女人披过,如今裹在自己身上,真有点膈应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