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什么东西沙沙作响,晓晓停住脚步望过去,才发现,那边儿有一丛竹子,晓晓想起当初福安做的那把竹箫,虽夫子嫌做的不好,却始终戴在身边儿,闲时便拿出吹上一曲。

夫子的箫吹得极好,有时呜咽,有时清凉,有时委婉,有时缠绵,她最喜欢那些缠绵的,夫子吹得时候,望着自己,目光柔的,似那三月里的春江水,如今呢,人没了,箫也不见了,倒是那箫声却记在了她心里。

“大妮,朕知道你心里怨朕,可朕当初问过你,求过你,朕求你留下来陪着朕,可你却要跟着他走,哪怕他取朕代之,做了大夏的江山,朕也不会如此恨他,可他偏偏要夺走你,朕如何能不恨,朕也是没法儿了,才如此做,不如此,你会跟朕回宫吗?你不会对不对,朕就知道,你受了他的蛊惑,忘了咱们过去的情份,可朕没忘,朕会对你好,只要你陪着朕,再不弃朕而去,朕什么都应你,莫说去奉先殿祭奠他,便你想在哪里摆上他的牌位朕都应。”

摆上他的牌位?夫子何时稀罕过这些了,本来就是皇子,比起小白,身份更正的多,却为着还小白一个安生的江山,情愿隐姓埋名,夫子是之前囚禁了小白,到底也没让他受什么罪,却最后死在了自己的亲弟弟手里,想起来都觉不值。

夫子这一世都在纠结自己皇子的身份,好容易摆脱了,就让他清净的去吧,等自己去寻了他,两人做一对阴间的夫妻,却也自在。

想到此,晓晓并没理会小白,迈开步往奉先殿走去,小白眸光一暗,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想跟自己说话儿,她心里恨死自己了,可就算恨,小白也不后悔,恨也比走了强,好歹在自己眼前。

她都不知道,她跟慕容兰舟走的这两个月,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几乎就没睡过一宿安稳觉,一闭上眼就是她跟慕容兰舟亲亲我我的样子,他嫉妒的发狂,一想到慕容兰舟会亲她抱她,他就想杀人,那种暴虐压都压不住,他真杀了不少人,朝廷上但有敢逆着他的,都推出去杀头。

可杀了那些人,仍压不住他心里的燥火,直到把大妮抱回怀里那一刻,他才觉着好了些,她是他的救命良药,这辈子都离不得。

进了奉先殿,过了中间穿堂到了后殿,香烛纸马,早预备妥当,甚至慕容兰舟的灵牌也刻好了,摆在后殿中间一张临时挪过来的香案上。

晓晓盯着那灵牌看了半天,轻声道:“ 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要跟夫子说。”

小白挥挥手,李进忠却有些犹豫,凑到皇上跟前低声道:“万岁爷,奴才瞧着这丫头可不大对劲儿,要不您也出去吧,回头真要是有个万一…”

话未说完就给小白截住道:“她是大妮,是朕的姐姐,我们什么情份,朕若连她都防着,岂不可笑,你出去吧,不妨事。”

李进忠叹了口气,心说万岁爷可真是魔怔了,就为了这丫头,使了多少手段,好容易弄回宫来,却仍这般,真正一个冤孽,却也不敢抗旨,领着人退出了后殿,并不敢出奉先殿,在前头穿堂听着里头的动静。

等李进忠退了出去,晓晓才点了香插在香炉里,跪下来,在地上的铜盆里烧纸钱,一串一串放进火里,看着纸钱烧了起来,晓晓开口道:“夫子,晓晓对不住你,当初晓晓算计你,你不怪晓晓,如今也别怪我好不好,你放心,晓晓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晓晓应了做你的妻子,生死都不会食言的,你走慢些,等等晓晓,晓晓走的慢,回头追不上夫子可怎么好,这鞋是晓晓早应了你的,却一直没做,昨儿赶了出来,晓晓最是个蠢笨的丫头,夫子也别嫌不好,等晓晓过去寻了你,好好学着做。”说着把鞋仍在里火里。

她说的声音很小,像是喃喃自语,小白一开始没听太清楚,便近了些,在她身边儿立住,正好听到她那句:“等过去寻了你好好学着做。”顿时大惊,伸手要去拉她,不想晓晓却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且迅速退后,接着一道亮光划过,不知从哪儿寻了把匕首来抵在自己胸前。

小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晓晓见他那惨白的脸色,忽觉快意非常,她看着他道:“小白,你觉得把夫子杀死,我就会跟你了吗,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乔大妮是个贪生怕死的女人对不对,你真是了解我,我就是贪生怕死,可贪生怕死也有活腻了的时候,我现在就活腻了,从得知夫子死的那一刻,活着之于我就成了负担,我不会跟你,只会跟他,我应了嫁给他,我应了给他生儿育女,君子一诺千金,纵然我是女子,也该信守诺言,便他死了也一样。”

呼啦啦李进忠带着侍卫冲进来,晓晓一伸手把慕容兰州的牌位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的匕首却仍抵着胸膛,扫了眼李进忠道:“干爷爷如今可威风了,在这宫里说一不二,却莫忘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想必干爷爷比晓晓更明白这个道理。”

李进忠脸色有些变,这丫头的话可不大中听,如今不是过去了,皇上的性子变的喜怒无常,,连他这个大内总管都捉摸不透,且皇上的手段狠辣,比之当初的慕容兰舟还在以上,若是因为这丫头的话,疑心自己,那自己能有什么好儿。

想到此,冷汗都下来了,脸色变了变道:“姑娘既然还啃唤奴才一句干爷爷,奴才就凭着这句干爷爷劝姑娘几句,皇上对姑娘如何,姑娘想必比谁都清楚,慕容兰舟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姑娘何必一条道跑到黑呢,更何况,如今人都死了,姑娘还想跟着他去,可想过皇上,为着姑娘,皇上好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了,以姑娘跟皇上的情份,如何忍心以死相逼。”

“以死相逼?干爷爷,您说差了,我这不是以死相逼,我逼他做什么呢,我就是不想活了,他活着,我要嫁给他,他死了,我也要跟着他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是慕容兰舟的妻子。”

说着看向小白:“你以为抢过来就是你的了吗,姐姐教你一件事,什么都可以抢,唯独爱不成,便抢过来也不是你的。”

“乔大妮,你敢,你若敢死,朕把你乔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凌迟处死,朕说到做到。”晓晓忽然笑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死我的,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儿,与我什么相干。”忽的望向槛窗外,咔的一声雷响过,大雨倾盆而落:“小白,我真的后悔了,若当初在乔家村没遇上你多好,多好…”说着手里的匕首往里一送…

不…

第79章

晓晓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疼,头疼还在其次,主要是心口疼,莫非自己睡觉睡出心绞痛了,不能吧,眼皮有点儿重,晓晓费了些力气才睁开,睁开眨了眨眼,入目的像是床帐,貌似是的,这种古香古色的床帐,只在故宫参观的时候见到过,而且颜色也是明黄,那么这是哪儿?

不管是哪儿,绝对不是她家,她的床,她没这么变态,整个明黄的床帐挂上,再说,还有这床呢,这是架子床吧!就算她想弄,都不知道去哪儿买,更何况,被子也是一水的明黄,莫一看上去真有些慎得慌。

晓晓没来得及琢磨明白,就给心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这可不像心绞痛,倒像扎了一刀似的,晓晓想撩开身上被子看看到底怎么了,手动了动,怎么都抬不起来。

心里头慌起来,别是一觉给睡成植物人了吧,虽说不科学,可如今穿越都成了常事儿,还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穿越,对,难道自己穿越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唐宋元明清自己到底穿哪儿来了。

正想着,忽听外头传来说话儿声,是个略低的男声儿,因为低,听着颇具磁性,却也带着几分难言的霸气,年纪该不大:“这都过了两天了,怎么还不醒,是你那药出了差错,还是她的伤…”

另个有些年纪的声音道:“皇上莫忧心,娘娘的伤虽重,好在未伤及要害,不过瞧着吓人,止了血便不妨事了,至于那药,皇上恕罪,虽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儿,到底没在微臣手里用过,并不知具体效用,倒是也有记载,吃下后会昏睡一天一夜,至于姑娘为什么今儿还未醒,大约是因那胸口的伤,本就身子弱,又失了血,伤了元气之故。”

晓晓琢磨这难不成说的自己,万岁爷,微臣,娘娘…难道这里是皇宫,自己真穿越了,却又听那个皇上道:“她真会前尘尽忘,一丝一毫都记不得吗?”

另个声音道:“微臣家传医书上是这般说的…”晓晓待要往下听,忽觉嗓子眼儿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一咳嗽牵动胸口,疼的钻心,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床帐唰一下撩开了,一张俊脸映入眼帘。

晓晓自觉不是个花痴,但也不可免俗的喜欢韩系美男,别管是不是整出来的,人那小模样儿看着就顺眼,眼前这张俊脸,就一地道的韩系帅哥,区别只在于头型跟衣裳不对。

这位头上戴着顶金冠,那金灿灿的颜色,真挺土豪,不过跟这张帅哥脸却诡异的相配,身上穿的,晓晓目光落在他肩头的龙首上,顺着看到龙爪子,在心里数了数,五只,肯定是皇上了呗。

瞧他急切的望着自己,眼里充满担心,焦虑,忧愁,喜悦…种种情绪,复杂的晓晓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喜还是愁,但可以想见,自己穿越的这个身体的人肯定对他异常重要,他是皇上,那么自己是宠妃?皇后?难道是太后?

想到此,晓晓不免吓出了一身冷汗,真穿到个宠妃皇后,哪怕一个宫女身上都说得过去,千万别是老太婆,放着这么个花美男在跟前,却是儿子,也太坑爹了。

想着,愣愣看着他发呆,琢磨自己到底跟他啥关系啊,两人对视良久,帅哥终于开口了:“这么瞧着朕做什么,难不成不认识了?”

是不认识了,可情况还没搞清楚,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回头再被当成妖孽烧了,多冤啊,晓晓琢磨自己怎么才能混过去的当口,胸口又疼了起来,她皱着眉哼了一声,帅哥立马心疼的道:“又疼了,我瞧瞧。”

说着,伸过手来轻轻撩开她身上的被子,晓晓顺着看过去,发现自己里头就穿了一件交领掩襟的小褂,姑且算小褂吧!晓晓想不出怎么形容这样的衣裳,料子瞧着也不知是丝还是娟,反正挺舒服,却有些轻薄。

而且,这帅哥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撩开被子直接就来解她的衣裳,晓晓下意识想遮,奈何浑身发软,力不从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解开自己的小褂,好在他就拨开一侧,不然真要露点了。

不过,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疼了,虽说裹着,想来因为天热,怕感染,所以裹得并不厚,两层轻薄的棉布下能隐约看到伤口的范围荷形状,也不知是怎么伤成这样的,瞧帅哥皇上的意思,对自己这般好,又在深宫内院,这伤怎么来的,难道进来了刺客,自己就是那个倒霉撞枪口上的,亦或是自己救了这个帅哥皇上,所以他才对自己这么好。

晓晓自己正胡思乱想呢,却听他说了一句:“是朕的不是,让姐姐受苦了。”

姐姐这两个字钻进耳朵里,晓晓有些傻了,怎么也没想到是帅哥皇上的姐姐,虽说捞个公主当当也不错,就是可惜了这么个大帅哥,不对啊,哪有弟弟这么对待姐姐的,就他那小眼神儿里头含的情意,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真要是对亲姐姐这样,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恋姐狂,真搞个姐弟禁断的,她也扛不住。

想到此,便问了一句:“我是你姐姐?”

小白直直忘了她好久道:“姐姐真不记得了吗?”晓晓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剩下装失忆这条道了,要不早晚得露馅儿。

帅哥皇上眼里闪过复杂的光,仿佛伤心,又仿佛庆幸,晓晓觉着,这个帅哥皇上看上去心事很重的样子,长得这么帅,又是皇上,能有什么心事啊,想不通,而且,看着这样的他,晓晓竟觉有几分熟悉,仿佛曾经见过一般,难道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原因。

正想着,忽然被他抱进怀里,他的动作很轻,一点儿都没弄疼她,却让她贴在了他的怀里,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他的心跳有些急,是不是代表他的情绪激动。

她听见他说:“姐姐不记得小白了有什么关系,小白记得姐姐就好。”

小白?晓晓真给雷了一下,好好的一个帅哥皇上,怎么叫这么个名儿,晓晓挺想享受被帅哥抱着的感觉,可抱的时候长了,胸口便有些疼,还热,也渴,一说渴嗓子眼都冒烟了:“那个,我想喝水。”

帅哥仿佛终于意识到怀里人两天没吃没喝了,忙把她放开,吩咐叫上茶,等茶来了,并不假手他人,接在手里,亲送到晓晓嘴边儿,一口一口喂她喝。

给这么个大帅哥,无微不至的伺候着,晓晓真有点儿受宠若惊,心说自己这是积了什么德啊,这小日子过的也太熨帖了。

喝了几口茶,又上来软糯的米粥,喂着她吃了一碗下去,宣太医瞧过,才扶着她躺下,小声的陪着她说话儿。

基本都是他说她听,至于内容,就是两人怎么认识的,她怎么进的宫,怎么成了他的妃子,直到此时,晓晓才知道自己是他的贵妃,她姓乔,叫乔大妮,名字真够乡土的,过程却像小说情节。

总结来说,就是帅哥没当皇上之前,遭人陷害险些丧命,躲在她家那个村子里避祸,两人就这么认识了,那时候两人年纪都不大,勉强算青梅竹马吧,然后先帝驾崩,他回京继承皇位,等他回去找她的时候,村子遭了火患,一村子人都死光了,他以为她也死了,伤心的不行,却后来才知道她没死,辗转进宫当了宫女。

两人在宫里重逢,先时她是宫女,后来一步一步封了贵妃,前儿去白马寺上香,遭遇刺客,是她挡在他跟前,替他挡了一箭,因有功,昨儿下旨升了皇贵妃。

刺客一节,跟晓晓猜的差不多,只不过晓晓总觉着哪儿不对劲儿,即使对古代后宫的事儿不大知道,可电视剧总看过,貌似后宫的女人升职没这么容易,就她这路子,简直就跟坐了云霄飞车似的,一路就从宫女成了贵妃,然后救了皇上一回,直接又升了皇贵妃。

皇贵妃啥级别晓晓还是知道的,貌似距离皇后就剩一步了,可见皇上多喜欢她,不过他越喜欢,晓晓心里头越虚。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又如此喜欢,哪会认不出,就算今儿糊弄过去,明儿呢?帅哥皇上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是他心爱的人,如果知道换了瓤子,那她…

想着晓晓忍不住怕上来,自己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遂跟他道:“我累了,想睡会儿。”

帅哥皇上温柔的道:“好,你睡,朕在这儿陪着你。”

晓晓愕然,这帅哥皇上对乔大妮也太好了,这意思是一会儿都离不开呢,闭上眼都能感觉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那般温柔专注,像是看不够似的,看的晓晓这个别扭啊。

好容易听见外头有跟公鸭嗓说了句什么,帅哥皇上才终于站起来,走之前还伸手捋了捋晓晓的头发,低声道:“朕去去就回。”这才走了。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了,晓晓才松了口气,张开眼琢磨自己能糊弄到几时,没准明儿就会给他识破,到时候怎么办,想来想去想不出招儿,最后索性撒手闭眼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瞧一步吧!现在先的养伤睡觉,想着闭上眼真睡了…

第80章

一觉醒来,发现旁边儿躺着个人,还是个陌生男人,真把晓晓吓了一跳,虽说这皇上长得挺帅,可好歹是一男的,就算自己是他的什么皇贵妃,也没说蔫不出溜就躺自己旁边儿的。

那些电视剧里不都是,皇上自己住在乾清宫,想找女人了,翻个绿头牌,招来干完了事儿,再送走,赶上心里头特别喜欢哪个老婆,亲自往妃子宫里走一趟,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哪怕是皇后想跟皇上同床共枕,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么,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而且,如此亲密,晓晓眨着眼瞧了他一会儿,见他闭着眼,仿佛睡的很熟的样儿,琢磨自己是把他叫醒还是怎么着,可实在有点心虚,怕他一醒过来跟自己说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可不是正主儿,总听他那么没完没了的表白,真挺有压力。

再说,他是皇上,这叫醒皇上算不算大不敬,回头他眉头一皱,自己会不会倒霉啊,这么想着就没敢叫,可低头瞧了瞧,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总觉着有些别扭。

过了会儿,终于小心伸手过去,想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挪开,却刚一碰到他的手就被他反手握住。

晓晓吓了一跳,急忙去看他,他已经睁开了眼,大概刚睡醒的缘故,那本来就异常好看的眼里,充斥着一种自然呆滞的迷糊,这副小正太的样儿险些把晓晓萌化了。

晓晓两只眼看着他,半天都没舍得移开,却见那略呆滞的目光闪了闪,忽的笑了起来:“姐姐还是喜欢看朕睡觉,以前也是,朕一醒来,总能瞧见你盯着朕看。”

晓晓给他说的老脸有些红,直眉瞪眼看着一个帅哥,还给人发现了,不定他心里就以为自己是个色女了,忽的脸上多了一只手:“姐姐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哪里不好?”

晓晓牛别开头道:“那个,没事儿,皇上怎么睡这儿了?”

晓晓说完半天不见回应,有些奇怪的抬头来,却见帅哥定定望着她,那目光温柔的晓晓直起鸡皮疙瘩。

“姐姐果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这里是朕的乾清宫。”“啊…”晓晓愣了楞:“那,那我怎么在这儿?”

却听他笑了一声:“你是朕的皇贵妃啊,自然要跟朕一处的。”说着对帐子外问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外头一个太监的声音道:“回万岁爷话儿,近寅时了。”“让他们在外头预备下,朕起来去外头梳洗更衣。”太监应了一声。

帅哥皇上吩咐完回过头来,捋了捋晓晓脸颊边儿的发丝,轻声道:“你自来是个喜欢睡懒觉的,平日这个时辰,醒都没醒呢,今儿怎的醒了,莫不是胸口疼了?”

说着伸过手来就要解晓晓的衣裳,晓晓急忙往床里缩了缩,抄起被子掩在胸前道:“不,不疼,真的。”仿佛怕他不信又过来,晓晓左胳膊伸出来刚要挥,给帅哥抓住轻轻放了下来道:“好,不疼,不疼,便不疼,也才刚好些,哪里禁得住你这般动,这会儿时候早呢,你再睡会儿,等朕下了早朝回来陪你用早膳。”

说着,把被子给她拽好,又瞧了她一会儿,才撩开一边儿帐子下去,晓晓隔着帐子,见他走了出去,接着就听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正穿衣裳,又过了会儿,听见脚步声出去远了,才松了口气。

却哪里还睡得着,睁着眼盯着帐子顶发呆,怪不得是明黄的呢,原来是乾清宫,这帅哥得多喜欢这位皇贵妃啊,竟然在自己的乾清宫里同床共枕过起了小日子,那皇后呢,后宫嫔妃呢,再往上,还有太后呢,难道就这么干看着,不能吧!

回想了一下电视剧里的情节,貌似一般皇上要是特别喜欢一个妃子,那太后肯定要跳出来搞破坏的,皇上越喜欢,太后越反感,然后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三天两头的找事儿,还有,那些皇后啊,嫔妃啊,什么的,皇上一对谁好,那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出阴招,使绊子,再狠点儿,下毒陷害,反正一招接着一招,不把皇上喜欢的人弄死,不算完事。

所以,以前看这类电视剧的时候,晓晓就总结出一条真理,在后宫里就不能受宠啊,越受宠越危险,越死得快,死的惨。

想到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电视剧上哪些宠妃,跟自己一比可差远了,听说过那个宠妃明目张胆住进乾清宫,跟皇上过小日子的,还有刚帅哥皇上,那温柔不舍的劲儿,晓晓都觉他看自己那目光,恨不能把自己揣他口袋里时刻带着才好。

这皇贵妃得多招恨啊,不定多少人暗地里扎她的小人呢,这可不妙,要不回头跟帅哥说说,自己挪出乾清宫,再有,成天这么朝夕相处的,也怕露馅儿,爱之深,恨之切,回头给他瞧出自己不是他的爱妃,没准一气之下把自己凌迟了。

打定主意,晓晓又躺了会儿,实在睡不着,索性起来了,伺候她的大宫女叫丁香,瞧着年纪不算小了,不知为什么还在宫里头当差,不说宫女一到二十五就放出去吗。

虽然有些奇怪,可晓晓还是蛮喜欢她,这人大概都有眼缘,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晓晓就觉得分外亲切,而且,她服侍自己也很是尽心。

丁香把帐子拢起来,扶着她慢慢下床,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儿,心里就不觉叹息,真不知姑娘这命算好算坏,说坏吧,自打进宫,一路顺风顺水,就没遭过什么罪,又给皇上跟丞相瞧在眼里说命好吧,如今却又为何落得这般,这皇上上心,丞相中意,两人争来抢去,最后姑娘自绝在奉先殿,若不是那匕首偏差了一分,恐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如今虽侥幸救了回来,却前尘往事尽忘,这人啊,把过去的事儿都忘了,瞧谁都不认识,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此,又叹了口气,与她拿了件儿衣裳给她穿好,扶着她坐在妆台前,晓晓盯着镜子里的人,眼睛都直了,里头这个人是她吗,怪不得帅哥皇上如此喜欢呢,镜子里的美人儿就算年纪小些,可那眉眼儿生的说倾国倾城有些夸张,绝色佳人一点儿不为过。

皮肤白的几近透明,润的羊脂一般,细弯弯两道眉下一对剪水瞳眸,流转间仿佛有珠晖闪动,翘鼻小嘴儿,天鹅颈儿,微微颔首,满头如缎的青丝披在脑后,映着细白的颈项,美的惊人。

晓晓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美女是她吗,真没真实感,却听身后的丁香道:“娘娘这一伤,脸都瘦了一圈,可别在闹着减什么肥了,这人都脱了形,再减下去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多吃些,也好把元气补回来,别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儿才好。”

减肥?晓晓愣了一下,暗道,古代有这个词儿吗,怎么听着这么亲切呢,难道自己这个身体前头的主人也是穿越来的。

想到此,从镜子里瞄了一眼丁香,状似无意的道:“这一下什么都不记的了,好多事还得你在一旁提醒着,要不这样,一会儿你跟我好好说说过去的事儿,我也好心里有个底儿。”

丁香听了一哆嗦,手里的玉梳险些掉下去,暗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没全忘了,还记着些什么,亦或是怀疑了,自己该怎么办,不说吧,姑娘问了,难道不答,说吧,皇上可是下了严旨,凡有在姑娘跟前提过去事儿的,一概打死不算,还要抄家灭族,便没有族人的,爹娘也要跟着一块儿死。

丁香正为难呢,忽听外头皇上的声儿道:“姐姐要知道什么?何必问丁香,朕与姐姐日日在一处朝夕相对,比丁香知道的清楚呢。”

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丁香忙蹲身行礼,等帅哥皇上走到晓晓身后,晓晓才想起来,貌似自己也要行礼的吧。

刚要站起来,却给帅哥一下按住肩头上道:“姐姐忘了前事,倒变得有礼起来,你我之间何用这些,倒显得生分了。”说着接过丁香手里的玉梳,挥了挥手,遣了丁香下去,自己亲手给晓晓梳头。

他的动作很是熟练,一下一下的梳通,晓晓以为他会给自己挽个发髻什么的,不想却编了个异常简单的麻花辫儿。

晓晓虽说不挑,可怎么都觉着,这麻花辫跟皇贵妃不那么搭,可皇上给亲自编的,她是不是也得适当表示表示。

想到此,晓晓清了清嗓子:“那个,挺好看的。”

帅哥皇上大约没想到她会开口表扬,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朕以前日日给姐姐梳头,也没听姐姐夸过朕一回,倒是今儿得姐姐这么一句,也不枉朕练了这些时候。”

“练?你练这个做什么?”晓晓觉着这个帅哥皇上很是奇怪,就算对自己的妃子好,也没说好到如此程度的,这意思,是拿这位皇贵妃当祖宗了不成…

第81章

帅哥皇上笑看着她道:“打很久以前,朕就想若能日日给姐姐梳头,朕这辈子便再无所求了。”这话说的晓晓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那眼光直勾勾望着自己,那个深情啊,晓晓真有点扛不住。

而且,晓晓心里头还得时刻担心自己露陷儿,忐忑的跟得了心脏病似的,好在帅哥皇上没继续下去,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外间的炕上已经摆好了早膳,晓晓也真饿狠了,加上又顺口,吃了不少,晓晓是觉着大约自己的口味跟这位皇贵妃很是一致,基本上,皇贵妃爱吃的自己也喜欢。

吃饱了,晓晓摸了摸肚子,就见帅哥皇上瞧着她笑,总归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桌上的菜,没话找话的道:“那个,挺好吃的。”

就这么一句,皇上帅哥就跟旁边儿的老太监道:“没听见皇贵妃的话儿吗,赏。”

晓晓愣了愣,看了看桌子,瞅了瞅他,心说这也太那啥了,自己就说了句好吃而已啊,帅哥皇上瞧着她笑了一声,吩咐传太医。

晓晓昨天就见过张陆,白白胖胖的一个半大老头,长得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就是不怎么抬头,仿佛看自己一眼都能长针眼儿似的,自己可是外伤,这么诊脉能诊出啥来。

不过晓晓也没必要纠结这些,诊脉是这个叫张陆的太医,换药却是皇上,且把寝殿的人都遣了出去,就留下了丁香打下手。

晓晓不免怀疑他的专业性,可他是皇上,貌似自己反对也没用,可让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给自己换药,对晓晓真是一种考验。

帅哥皇上刚伸过来要解她的衣裳,晓晓便忍不住后缩了缩:“那个,要不让丁香来吧,伤口腌瓒,怕污了皇上的眼。”

帅哥皇上愣了一下,轻声道:“朕又怎会嫌姐姐腌瓒,姐姐莫不自在,你看昏着的时候都是朕换的药,朕轻些,必然不会弄痛姐姐的。”

话儿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晓晓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眼睛一闭由着他换药,外头的衫儿褪了,里头的小褂解开了系带儿,晓晓还当跟昨儿似的拨开半边儿呢,哪想到整个脱了下去。

晓晓忽然睁开眼,手臂下意识抬起想遮,却给帅哥皇上抓住道:“姐姐别动,待朕把这棉布拆下来。”

因伤的是左胸,棉布从肩膀斜着裹下去,横着也缠了一道,正好裹住她的胸,别管那棉布如何轻薄,好歹有一层隔着,晓晓还不觉得如何,毕竟是连比基尼都穿过的现代人,总有点儿承受力,可那层棉布一去,晓晓真有点儿过不得了,尤其给她换药的是个帅哥,只要是女的,如此袒胸露乳的给个男人盯着看,都会不好意思吧!

更何况,他看的那叫一个仔细,晓晓想遮都不成,就这么露点的让他死盯着看,晓晓忍不住脸红,忍不住低头,真尴尬啊,一低头却发现自己哪儿长得真不大,比飞机场稍微强点儿有限,可就是颜色挺好看,尤其那顶端儿…

自己想什么呢,该看伤口才是,这一看晓晓不免疑惑,帅哥说她是中箭,不应该是这样的吧,这瞧着倒像是刀子捅的,难道他说的是刀剑的剑。

正疑惑呢,忽听帅哥道:“好多了呢,倒是张陆的药好,回头朕好好赏赐他,只这般大的伤,恐要留疤的…”说着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胸,不知是不是晓晓多想了,总觉着他若有若无的碰到了那个顶端。

晓晓真想快着结束,却听他道:“张陆说便伤口愈合的好,也不能误了换药,便朕再轻,也不免有些疼,姐姐且忍一时,很快便过去了。”说着从丁香手里的托盘里拿了个碧玉的小盒,打开,一股清香袭来,这味儿倒不像治伤的药。

皇上用精致的银勺舀了些出来,用手指轻轻涂抹在晓晓的伤口上,他涂的很轻,只有些微微刺痛,并不难忍,难忍的是别扭,给个男的这么细致的上药,真是个考验。

好容易上完了,重新缠上棉布,穿好衣裳,晓晓那张老脸红的都快成关老爷了,晓晓真是有年头没这么害臊了,自从大学毕业,基本就不知道害臊为何物了,哪想时隔这么多年,自己在古代又害臊上了,这算不算返老还童啊,可真有点儿扛不住啊。

晓晓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对面的帅哥了,恨不能他赶紧走,让自己好好做一下心里建设,可惜帅哥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伸手撑起她的下巴:“姐姐总低着头做什么,是觉着疼了吗?”

晓晓被迫与他对视,那张大红脸就这么无遮无挡的落在帅哥眼里,帅哥明显一愣,接着低笑了一声,他这一笑,晓晓更不自在。

帅哥却伸手过来把她揽抱在怀里轻声道:“朕跟姐姐两身一心,在朕眼里,姐姐就是朕,朕便是姐姐,姐姐若疼了,朕也会疼,便姐姐不疼,朕有时也会觉得心疼呢…”后头的话说得很小声,仿佛喃喃自语,晓晓虽没怎么听清,可也能感觉的到,这个帅哥皇上真是把皇贵妃爱到骨子里了。

却,既然这般爱怎就没认出换了人呢,难道是因为失忆,他觉着他的皇贵妃失忆了,所以变成什么样儿都能接受,这不科学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自己既然是他的皇贵妃,且感情如此之好,是不是得侍寝啊,一想到得跟这个陌生的帅哥干那事儿,晓晓还是不能适应,这跟一夜情有啥区别的,就算是一夜情,好歹前头得有点儿铺垫,至少得彼此先有那意思再说,现在的情况是,帅哥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爱人皇贵妃,自是干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可自己不成啊,虽说这皇上长的挺帅,自己跟他那啥也不吃亏,却是个替身,怎么想怎么有点儿伤自尊。

可不侍寝,成天这么同床共枕的,这会儿是伤拖着,却这伤能拖几天,刚瞧伤口的愈合情况,晓晓觉着至多十天就差不离了,也不是啥要死要活的伤,根本挡不住干那事儿,能拒绝吗,咋拒绝啊。

正胡思乱想着,忽的忽匆匆跑进来个小太监:“万岁爷裕亲王来了。”

晓晓岷县就感觉抱着她的帅哥身体略僵,晓晓正奇怪这个裕亲王是谁呢,就听外头一个男声道:“通传什么,本王又不是那些来烦皇上的大臣,本王是找皇上拉家常的,一家子叔侄儿,有什么可通传的。”

这话儿真够无法无天的,就算是叔侄儿,也得先论君臣吧,这人不是胆大包天,就是个愣头青,要不就是个二啦吧唧的王爷,要不没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正想着,帅哥皇上放开她道:“姐姐且歇会儿,朕去去就回。”说着扭身快步出去了,晓晓好奇啊,也站起来,走到隔扇门边儿的玫瑰椅上坐下,听着外头说话儿。

就听刚那个男声道:“大白天的还当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呢,怎么倒猫在寝宫,莫不是跟您那新封的皇贵妃亲亲我我呢,话说,那位皇贵妃我可还没见过呢,怎么着也得让我见上一面吧,难不成皇上还怕我冒犯了皇贵妃的凤驾不成。”

这几句话说的,晓晓更觉这人是个愣头青,哪有这么挤兑皇上的,却听皇上道:“她受了伤不好见皇叔,待养好了,再见也是一样。”

那位愣头青皇叔跟听不出来皇上的话外之音似的,问了句:“外头可都传遍了,说这位皇贵妃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又替万岁爷当了一箭,是我大夏朝的福星娘娘,倒让我愈加好奇起来,以前怎没听说后宫有位乔娘娘,莫不是本王记差了。”

晓晓一愣,心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这个皇贵妃还能作假,却听皇上道:“想是皇叔记差了。”接着岔开话题道:“皇叔今儿进宫来莫不是想请命任巡南的监察御史,倒是朕的皇叔,知道为朕分忧,朕刚还愁不知派谁去好呢,两淮是我大夏的粮仓,自来便有两淮熟天下足之说,这两淮实是我大夏的根基,遣旁人去,那些外官在外的日子长了,恐不把朝廷钦差放在眼里,故此这钦差难选呢,若是皇叔肯走一趟,却最好不过。”

晓晓在里头听了,忍不住想笑,心说,这皇上也够坏的,话说的软乎儿,细听之下,句句都是挤兑这位裕亲王呢,就听刚裕亲王进来前那口气,也知道这位定是个花天酒地懒散度日的主儿,哪肯受这个罪。

果然就听那裕亲王道:“皇上,您快饶了我吧!就算您信得过我,我还怕自己绷不住呢,那两淮可是烟柳繁华之地,就我这德行,您是知道的,没准去了就回不来了,哪还记得您交代的差事,您趁早找别人,这是大事,我可干不了,得了,我府里还有事儿,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