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晓抬头看着冯定尧:“你那边事情那么多,这种小事就不劳你大驾了,我代你去看过就算了吧。”

冯定尧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在哪儿?你准备带几个人去?”

涂晓说:“我和老张一起去就好了。”

冯定尧冷笑了一声:“你一个女的,单独和一个男同事去出差,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甚至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涂晓垂下眼帘:“既然是同事,就应该没关系吧。”

“贵州少数民族多,民风彪悍,万一碰上什么突发问题,你从来没有过户外活动的经验,你怎么应付?”冯定尧冷静地说。

涂晓说:“我再多叫一个同事一起去。”

冯定尧说:“你不让我跟着一起去,那你就别去了。”

“我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跟着我干嘛?”

“正因为你不是游山玩水,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危险系数多大,你自己恐怕不清楚吧。”冯定尧隔着桌子盯着涂晓,非常严肃地说。

涂晓有些不耐地说:“你管我那么多,你忙你的事就行了。基金会是你爸交给我的,我就按照他的指令维持它正常运行,这难道有什么错?并且这些,并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

冯定尧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涂晓,我这是在为你的安全考虑!”

“我的死活不用你操心,冯定尧,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关心我了!”涂晓忍不住跟他拍桌子叫板。

冯定尧转过身,深吸了口气,平息一下剧烈起伏的胸膛,然后转身面对涂晓:“我现在是基金会的基金直接对接人,我要为我的员工安危考虑,所以这个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涂晓的肩无力地垂了下来,确实,自己就算是基金会的理事长,但是那基金也不是自己的,只是代人花费而已:“冯总,我会另外多安排一名员工过去,所以就不劳你费心了。”涂晓一是不想跟冯定尧一起去,二是因为冯定尧才接管公司,他的事情肯定多如牛毛,哪里有闲工夫跑一趟贵州,要去,必定是要放下手头的工作才行。

冯定尧说:“我去看看我爸的基金到底用在什么地方,这无可厚非吧。我的工作你不用操心,我自己会安排好。谢谢你关心。”说完不等涂晓再抗议,便离开了。

几天后,去往J城的飞机上,涂晓看见冯定尧走进机舱,在自己旁边的空座上坐了下来,涂晓无奈地叹了口气,机票是秘书给订的,估计冯定尧的也是让秘书订的。

“委屈冯总了,跟我们挤经济舱。”

冯定尧个高腿长,经济舱的座位太窄,膝盖几乎顶在前排座椅的椅背上,显得非常局促,他笑一下:“没关系,反正时间也不长,只有一个多小时,出公差,一切以节俭为主。”

涂晓心说,他要是不去,就能省下一个人的差旅费了。当然她不能把这话直接说出来。

第二十章 解围

涂晓注意到冯定尧的打扮,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浑身清爽简单,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单反相机,不像是去出差的,倒像是是去旅游的学生仔一样。

涂晓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穿着职业套装,显得老气横秋的。穿正装的原因,是去了之后,肯定要和青基会的的工作人员见面,她是代表公司的形象,自然不能随便穿着了。不过她早有准备,还备用了休闲装和运动鞋,以便走路爬山。

冯定尧也注意到了涂晓的衣着,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没说什么,只是试图找点别的话题: “这几年G市的变化还挺大的,我刚回来时,都有点找不着路了。不过我们学校还好,没多大变化。你回去看过吗?”

涂晓说:“没有。”

冯定尧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那天我在学校碰见谁了?你们班的林琼,她已经结婚了,还生孩子了,发福了,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涂晓听见他说起这个:“嗯,听说了。”林琼是涂晓的班长,非常漂亮,能力也很强,在学校担任了四年的晚会主持人,几乎是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冯定尧自然也认识。林琼毕业后保送本校的研究生,毕业后应该是留校了。涂晓毕业之后,就没回过学校,也几乎没怎么跟以前的同学联系,只有自己宿舍还留在G市的几个姐妹偶尔还聚一聚。

冯定尧听出她兴致不高,便说:“这些年你一直都在那个杂志社上班?”

涂晓嗯了一声,然后说:“早上起得太早了,我想睡会儿。”

冯定尧知道她这是在拒绝自己,便说:“好吧,你睡。”他叫来乘务员,要了一条毯子,给涂晓小心地搭上了。

涂晓感觉到身上盖了东西,但是没有睁眼去看是什么,她鼻子里有些发酸,这些关怀,足足晚来了七年,却完全没有欣喜的感觉。

冯定尧抱着胳膊,侧着头一直打量着涂晓,这些年来,无数次在梦里勾勒她的模样,但是总不及亲眼所见这么清晰。她瘦了很多,下巴变得尖尖的,脖子上的锁骨越发的明显,体重肯定不到90斤了。想起当年她被自己喂养得长出了双下巴,她掐着他的脖子嚷嚷着要减肥,不许再用零食来引诱她。两人一边追一边闹,但她最后还是败在了食物的诱惑之下。他喜欢她胖一点,有一点肉,这样感觉健康些。但那记忆竟恍然如梦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飞机安全降落。与涂晓一路的除了冯定尧,还有另外一男一女两名同事,那名女同事听说要来贵州出差,心里有点不大乐意,但是公司指定,也没有办法。看到冯定尧的时候,这个女同事还是很高兴的,她是公司除了涂晓之外,唯二单身的女孩,有帅哥老板陪伴,自然就显得不那么枯燥乏味了,再苦的事,也就有了乐趣。

涂晓将行李架上自己的背包拿下来背上,为了轻便,除了衣服鞋子和洗漱用品,别的什么都没带,冯定尧说:“等我一下,我有行李办托运了,去取个行李。”

涂晓心说一个大男人,还带那么多的行李,真当自己来旅游的了吧。

他们在大厅里等了大约一刻钟,冯定尧终于出来了,肩上多了一个70公升的大旅行包。涂晓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项目负责人张亮说:“冯总,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要走很多路啊,您背这么大个包,那不是个累赘吗?”

冯定尧笑道:“这是我的家当,习惯了。里头都是些必需品,我自己能负担的,走吧。”

涂晓盯着那个红黑相间的大包,瞅了又瞅,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他们上了机场大巴,涂晓问:“老张,我们寄的东西到了吗?”

“青基会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我周六一早就寄了。”张亮回答。

冯定尧问:“什么东西?”

涂晓说:“给那边的学生买了点学习用品。”

冯定尧皱着眉头:“不会是书吧?”

“有一部分是书。”张亮回答,“多数是本子、笔。”

“我们要带过去慰问那些孩子?”冯定尧看了一下张亮,又看了看两个瘦弱的女同事,扛着那些书爬山路?

涂晓说:“总不能空着手去。”

冯定尧点点头,心想,算了,到时候雇几个老乡来背吧。

他们到了青基会,那边显然是早已习惯了各种慈善机构的捐赠,虽然不至于冷淡相对,但也没有多热情,一个领导走流程式的接见了他们,说了一些官方的感谢之类的话,然后安排了两个工作人员接待他们。

捐助希望工程的流程就是这样,捐给个人,第一次也要经由青基会接洽介绍,之后才会一对一自行捐助。要是捐建学校,就必须得青基会出面,捐助款中,青基会要收取10%的费用作为服务、管理和行政成本。

青基会工作人员安排他们去招待所歇脚:“你们今晚住在这边的招待所,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五点。”

涂晓听说五点就出发,也没什么异议,估摸着路程肯定近不了。同来的叫小王的女同事听说五点出发,腿都软了:“涂总,怎么那么早啊?”

涂晓说:“我估计地方不近,晚了可能赶不到地方,今天晚上早点睡吧。”

小王如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中午是青基会的工作人员招待他们的,在青基会的食堂里吃的小炒,对方一个劲地劝菜:“这里的菜都是纯天然的,鱼是河里捞的,鸡是农民家里喂的,蕨菜是山上采的,这兔子也是山上套的。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原汁原味的东西比你们G市要多多了。”对方说起来相当自豪。

涂晓淡淡地说:“不用这么破费,随便弄点吃的就好,我们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吃大锅饭的。”这些花费,全都是来自公众的捐款,吃得这么丰盛,心里还挺不安的。

对方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有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冯定尧赶紧打圆场说:“涂总的意思是太让你们费心了,我们也不算客人,所以不用见外。不过这菜的味道确实好,原汁原味,我们在G市,基本上是吃不到的。”

张亮打着哈哈说:“对啊,涂总,平时咱们也没机会吃到,您多尝尝,纯天然,无污染。”

涂晓明白这两人给自己圆场呢,便略尴尬地笑着掩饰说:“我就怕吃了不想走了。”

青基会的人也笑了起来:“我们这边别的没有,就有山有水有美景,涂总要是喜欢,就多在这边玩几天。”

“呵呵,好,看看再说。”菜是挺丰盛的,不过涂晓却吃得不那么舒心,她有些懊恼,怎么那么不会掩饰情绪呢。

吃了饭,涂晓没精打采地往招待所去,冯定尧追上来:“你说的并没有错,不用有心理负担。”

涂晓看着冯定尧:“可是,事情都还没办,我就把人得罪了。”

“有多大关系,说白了,这事还是咱们花钱雇人办事。你要知道,钱还在我们手里没拿出来呢,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冯定尧云淡风轻地说。

涂晓一想,可不是如此吗,钱他们还没给呢,有钱的是大爷,根本没必要那么重的心理负担,想到这里,她心里感觉轻松多了:“谢谢。”

冯定尧看着她,笑了。

第二十一章 逛街

冯定尧提议说:“出去走走吗?”

涂晓本来打算出去走走的,但是和冯定尧,她又有些犹豫了。冯定尧说:“明天要走很多路,你这鞋子有点不大合适,要去买双运动鞋。”

涂晓低头看了一下脚上的皮鞋:“我带鞋子了。”

“那就随便走走,这地方虽然落后了点,但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特色,值得看一看。”冯定尧说。

涂晓刚想拒绝,同事小王正好出来了:“涂总,你们要出去吗?带上我吧。”

涂晓看有第三个人在场,便点头答应了:“好,一起去走走吧。老张呢?”

张亮在后面摆手说:“你们去吧,我要去看看我们发过来的东西。”

冯定尧笑着说:“那就辛苦你了。我们走吧,涂晓。”

J城是个山城,准确来说是四面环山,像是躺在大山的摇篮里,城内有河流蜿蜒流过,景色十分灵秀。有山有水的地方,总是风景如画的,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山多,交通就不便利,因为太过偏远,又没有鲜明的特色,旅游业也发展不起来。经济发展也就自然滞后,连带文化教育事业也落后。

这是个闲适的小城,又是春光烂漫的季节,贵州的春天比G市的来得晚,此刻正是春意正浓的时节,空气中弥漫着分辨不出来的甜香,不知道是哪种植物的花香,醉人心脾。

三人漫步在街头,小王跟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一个劲地跟两个人说话。她是公司里最年轻的职员,24岁,据她自己说胸无大志,又比较热心公益事业,所以就进了基金会。

小城不大,又是多民族混居,所以很多特色小店。小王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都要过去看一看,尝一尝。涂晓有些羡慕她,青春热情,自己的青春似乎是22岁那年戛然而止了。

小王拉着涂晓进了一个彝族手工小店,彝人尚红尚黑,色彩浓重,那些手工服饰、包包都不太符合大众审美。小饰品做工倒是十分精致,以金银为主,小王兴致勃勃:“你看,这耳环怎么样?做工好精致啊,涂总,你买一对吧。戴着肯定好看。”

“算了吧,我也不喜欢戴耳环。你戴好看,你买吧。”涂晓摸了一下自己耳垂上的茶叶梗,她的耳洞是很小的时候穿的,为了不长起来,就插了两个茶叶梗,很少戴耳环,因为戴着不太方便。

冯定尧端着相机,一路走一路拍,一晃一晃地跟在两个女生后面,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有种远离尘嚣的宁静,他享受这片刻的闲适,看着涂晓就在眼前,巧笑倩兮,觉得自己的世界像这四月天,一切都鲜活起来了。

小王是个十分外向大胆的女孩,出了办公室,她也就无所谓上司老板了,说话也没那么拘谨,她开玩笑似的扭头跟正在拍照的冯定尧说:“冯总,你来帮我们参谋一下,看看哪个好。”

冯定尧被点了名,走过去,站在涂晓身边,看了一圈,然后指着一对耳环说:“这个红色珠子的漂亮。”那对耳环是白色细绳串着几颗红色的陶瓷珠子,像相思红豆一样明艳,很简约,也很漂亮。

小王说:“冯总的眼光真好。可惜我不能戴这个,我皮肤偏黄,涂总你很白,戴这个试试?”

涂晓摇头:“不、不,我不戴耳环的。”

“你戴一个试试嘛,给我看看好不好?”小王软磨硬泡,终于缠得涂晓将耳环戴上了,还别说,确实挺漂亮的,冯定尧举起相机,给她拍了个侧影,小王拍手,“不错,挺好看的。买了,涂总。”

这款耳环充满了异域风情,也略显夸张,不是涂晓这种中规中矩的人能够戴出去的,所以她摘下来挂回去,笑着摇头:“不用,买了我也只是放家里收着了。”

小王一脸可惜的样子,冯定尧也没有劝她。小王最后买了一对银耳钉,试了半天,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店家也会不高兴的。两个女生出去后,冯定尧将那对耳环取下来,叫老板包装好,然后揣进了自己兜里。

逛了个把小时,觉得累了,三人进了一个小茶馆里喝茶。小王兴致勃勃:“原来出差这么好玩啊。”

涂晓笑起来:“明天你别叫苦就好了。”

小王端着茶杯,吐舌头:“不会一整天都要走路吧?”

“我估计要走几个小时。”涂晓说。

冯定尧没做声,到时候估计不是走几个小时,起码是好几个小时,否则也用不着早上五点就出发。

茶馆门口种了很多花草,一条黄色的土狗趴在花草前的水泥地上晒太阳,一只黄白相间的猫蹑手蹑脚地过来,挠了黄狗一下,黄狗猛地一惊,跳起来,接下来猫飞狗跳,立刻热闹起来。涂晓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猫狗大战。冯定尧已经拿着相机去外面拍照了。

小王突然说:“我一直想养一条狗,但是自己都养不活呢,唉。”

涂晓看着门口蹲着拍照的冯定尧,突然想起那年他们打算养一只猫来着,后来一切都变了,养猫的计划也搁浅了,就如同小王说的,自己都养不活,还养猫呢。她试过养鱼,结果没到半个月就没了,养乌龟也没超过三个月。倒是那些花花草草,只需要浇点水、给点阳光就能活,倒是照料得还不错。不过搬家的时候几乎都留给表弟了,自己只带了两盆最爱的花草过来。

冯定尧拍了一会儿猫狗,隔着玻璃墙看着涂晓,忍不住举起相机给她拍照,被小王发现了,拖了拖涂晓的衣袖,示意她看往冯定尧,然后还冲着冯定尧的方向比起了剪刀手,涂晓则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冯定尧见小王那么热忱,只好将她也放进镜头里,不过一直对焦在涂晓身上。

涂晓以手抚了一下刘海,站起身:“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任务相当艰巨,需要好好养精蓄锐。”

小王点头,跑去跟冯定尧说话:“冯总,拍的照片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冯定尧将照片调出来给她看,小王一直在惊呼:“哇,冯总你拍照的技术真好啊,涂总这个表情抓得特别好。涂总你来看。”

涂晓有些僵硬,但是也不好不看,她凑过来看了一下,那张照片是她托着腮看猫狗打架时拍的,神态恬静,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阳光落在她的下巴上,整张脸半明半晦,光影交织,眼睛因此格外明亮,似有一种叫幸福的感觉从中流淌出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动人美感。

小王叽叽喳喳:“我觉得这照片都能送去参加摄影大赛了。冯总,你是专业的吧?”

冯定尧笑了一下:“学了一点。等我回去了,将照片发给你们。”

“好,谢谢冯总。”小王高兴地说。

涂晓淡淡地说:“谢了,回去吧。”早知道冯定尧的摄影水平不差,没想到还真不错。

第二十二章 出发

下午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再出去,就在招待所里待着。涂晓和小王同住一个标准间,小王兴奋得睡不着,她躺在床上兀自回味着:“冯总真是个很好的人啊,那么温和有礼,又有才华。听说他还没结婚,不知道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涂晓没接话,拉上被子睡午觉。

小王并不需要有人捧哏,一个人自话自说,兴致也不减:“像冯总这样的,肯定会找个门当户对、漂亮贤淑的女朋友吧。唉,男神果然只能是用来欣赏的。”

小王看了一眼涂晓,忍不住八卦心起:“涂总,你之前肯定和冯总认识吧?”

涂晓扭头看着她:“啊?”

“我说你和冯总是不是认识?”

涂晓打了个哈欠:“不是很熟,我跟以前的冯总比较熟。”

“哦。”小王躺了回去,不再说什么了。

涂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小王这种对异性的热情了呢,好像一个冯定尧,就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耗尽了。她叹了口气,背转身去,睡觉。

第二天清晨四点半,涂晓几个人就起来了,收拾好行囊,几人上了一辆皮卡车,除了他们四个,还有青基会的两个人。车前座里坐不下那么多人,老张和青基会的一个人就坐在车斗里,车斗里还有涂晓他们的行李,以及托运过来的学习用品。

东西有点多,青基会的人说等不能开车的时候,就得雇人去背了,那些东西足有两百斤重,他们自己分一点,到时候还得雇两三个人。

涂晓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全起来,青基会的人有义务帮自己带路,但是没有义务帮他们背东西。但是他们千里迢迢来一次,总不能空手而来,尤其是面对那些孩子的时候,不是给点钱就可以的,送一点实用的小礼物,他们一定会乐开花吧。

四五点钟天色才微微亮,车灯穿透夜幕,照出此刻的冷清和寂寞来,就算是习惯早起的农民,五点也是相当早了,涂晓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个点起过床了。小王自从上了车,就抱着她的包靠在座位上打盹去了。涂晓看着朦胧的景色,没有路灯,没有行人,只有偶尔的车辆呼啸而过,真是个难得清静的早晨。

开车的青基会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姓马,是个彝族人,老马很健谈,虽然普通话并不那么标准:“你们一年到头也起不了几次这么早吧?”

涂晓笑笑:“确实,好几年都没这么早起过了。”

冯定尧则说:“我这几年倒是经常早起,大概也就是四五点钟的样子,天色微微一亮,就起来了。”

老马本来想炫耀一下的,听见冯定尧这么一说,显得有些吃惊:“原来冯总也有早起的习惯?”

冯定尧笑了笑:“我们经常在野外露营,天一亮,就有很多动物开始活动了,我们要去跟踪那些野生动物,所以必定要赶在它们离开栖息地之前起来。”

这是涂晓第二次听他说起自己在非洲的经历,不由得竖起耳朵,听前排的冯定尧说话。小王也不打瞌睡了,睁开眼听他们说话。

老马来了兴趣:“冯总之前在哪里啊?”

“非洲草原。”冯定尧说。

“呀!”老马惊讶地叫了一声,“冯总你去过非洲?经常看到那些大象狮子什么的?”

冯定尧点点头:“能看到。”

“你在那边做什么呢?公司派你去的吗?”老马问。

“没有,自己过去玩,就跑到那边去了。”冯定尧淡淡地说。

老马笑了一声:“你还真有雅兴。”

涂晓知道,冯定尧绝对不仅仅是在那边玩,在非洲的那些日子,也基本上是相当于工作吧。

小王说:“冯总,你在那边,每天就跟动物打交道吗?做些什么呢?”

冯定尧说:“主要是保护一些濒危动物,防止偷猎者偷猎。”

小王睁大了双眼,兴致勃勃:“哦,那就应该是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的?”

冯定尧说:“嗯。”

“那都是志愿者吧?”小王说。

“算是。”

小王惊叹说:“真了不起!冯总你给我们说说那边的经历呗,天天跟野生动物打交道,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吧。”

涂晓听着他们的谈话,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天色渐渐亮起来,他们也已经出城了,有年迈的老农挑着水灵灵的蔬菜担子快步地走着,去城里赶早市,令涂晓想起以前在老家上中学的记忆,一大早骑着车去上早自习,也会碰到好些赶街的农民。她看着这些人,顿时有一种亲切感。

天边出现了一丝金光,太阳要出来了,世界如扯去面纱的少女,露出了美丽的真容,触目都是清凉的新绿,随着田野山林绵延起伏,各种绿色斑斑驳驳,缀满了整个视野。在G市那种四季常青的地方,春天的脚步异常短暂,似乎昨天还是光秃秃的枝桠,今天就完全换上了新装,生命力过于旺盛,完全体会不到生命渐长的过程。涂晓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春天的真容了,所以这次出来,觉得真的挺值得的。

老马说:“这两天天气还不错,没有下雨,要是下雨,就麻烦了。”

小王问:“山路很难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