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吗?”乐乐愣了愣“应该是过了好像雷声也停了。”

“唉看现在也是睡不着样子。”文森特突然转身在楼梯间坐下并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位置“也做们随便聊聊天。”

乐乐没有反抗听话地靠着文森特坐下。

文森特说:“给讲个故事。”

“嗯。”乐乐竖起耳朵。

文森特一本正经地起个开头“从前有两个朋友性格南辕北辙。有一次聚会上两人相遇了因为性格不合不知道为什么就结下了梁子。A就对说总有一天要让他知道厉害。当天那个朋友就知道A说了这句话。”顿了顿文森特问乐乐“猜后来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后来那个朋友就对A说真厉害!”

“哇那个朋友很大度。要是A大概会羞红脸。”

“是啊紧接着A就爱上了那个朋友。两人结婚了但这是个悲剧。”

乐乐皱着眉头想了想故事中人物关系突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噗嗤一笑“知道其中一个是。”

看见乐乐笑了文森特继续说:“乐乐可真没良心知道是个悲剧还笑。”

乐乐羞愧地低下头“唔对不起。”

“道歉虽然很没诚意但还是接受了。”

乐乐抬头怔怔地看着文森特为自己辩解道:“哪里没诚意?很有诚意!只是没想到也会这样跟说话。语气一点都不让感觉到是悲剧。应该用沉重语调讲述…呃好像这次真说远了…”

“那再给讲个悲剧。”

“嗯好好不是想笑是讲述语气和神态很可爱。”乐乐歪着头一只手拖着自己下巴目光一动不动地瞧着文森特。

“从前有一对夫妻很恩爱而且有一个天真烂漫女儿。两个人生活不是很富裕但是也不算清贫日子过得简单快乐。可是随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来临中国发生了很多变化。时代巨变悄然改变了男主人心态他渐渐不满足这种平和日子但自己此刻又没有足够资金创业加上女主人本身并不喜欢冒险去经商。很快两人对生活未来规划有了分歧。很快男主人为了实现自己抱负爱上一个有钱女子并抛弃了自己发妻和女儿。女主人其实依然深爱着男主人一时间她承受不住这种打击就随便找个人也把自己嫁了。为了怄气她还努力装出很幸福样子…”

说到这儿文森特看了看乐乐。

乐乐用入迷地眼神盯着他。她见文森特不说话轻轻问道:“然后呢?”

文森特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讲下去。

他不确定讲完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然后呢?”乐乐再次问道。

文森特咽了咽口水内心挣扎结果是继续。于是他继续讲道:“她所嫁人看起来也很不错对她很好尤其对她女儿更好。时间一久女主人也就认命了决定就这样过一辈子。当然她内心还是有着很多不甘心她恨自己当年没能力于是在嫁给第二任丈夫之后她也选择了做生意从最初走街串巷开始干起。这个时候她第二任表现得非常大度总是支持她。这本该是个温馨美好故事但是却在两年之后突生变故。

“女主人她没有想到她女儿突然间就变了变得非常古怪好像还非常厌恶她继父。因为女儿突然改变她组建新家庭变得岌岌可危。后来她为了女儿被迫选择再次离婚。尽管如此她女儿依然对她很怨恨。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后来她不停追问女儿才知道原来当年…”

“当年又是什么呢?”乐乐问这句话时候脸并没有朝着文森特而是看着下方楼梯。

“当年…乐乐还好吗?”文森特握住乐乐手。

乐乐转过头脸任由文森特握紧她手。她轻轻说:“很好。下面呢?”

“她第二任丈夫原来不是什么好人。在一次她出差时候那个人…非礼了她女儿。她深深懊恼自己粗心看着女儿变得冷漠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和第二任丈夫错。于是在某个晚上她去找了第二任丈夫嘴上说是好好聊聊其实她早已打定主意去做一件并不应该做事情。她杀了对方然后报警在门口安静地等待警察。那年那个可怜小女孩才九岁…”

此后是长达五分钟沉默。

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没用说话。

这五分钟无论是对乐乐还是对文森特都宛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让文森特担心是乐乐表情在这五分钟里没有丝毫变化。

“乐乐这个故事只是听来。”

“难怪…难怪讲得不全对。”乐乐抿唇。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用他最不常用温柔语气对乐乐说:“乐乐有一些事尤其是那种很不好事情不能强制地压在自个儿心底。从来不说并不意味着真会遗忘。真正遗忘是哪怕有人在面前提起来了也能坦然自若地一笑置之。用别人错误惩罚自己和亲人到现在也有十八年了一条好汉都诞生了。该结束了乐乐。”

乐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本已经搜掉东西再放在阴暗角落捂着最后结局自然是霉烂并散发恶臭。这东西若是丢弃在别处那也就罢了偏偏它被丢在心里。

只是那年她还太过年轻了。

她原本也只是一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小姑娘家有一个疼爱她母亲和对她看起来也非常好继父。她甚至连接吻是什么都不懂。

乐乐双手环住合拢腿下巴靠在膝盖上一语不发。

文森特好生失望地轻叹一句:“早知道也去学习学习心理学然后再找聊天了。”

乐乐此刻幽幽道:“不对故事讲错了。不是这样。记得这个故事里那个九岁小女孩从来都没想告诉她妈妈事情真相。其实那个小女孩她只是觉得很失望她对自己亲身父亲很失望对母亲有眼无珠很失望对自己懦弱胆怯很失望。她也很害怕她总是做噩梦所以性格才会变得怪异。但是她从来不希望自己生母也陷入那件事里。她也尝试了宣泄方法她买了一本带密码日记本当时很流行那种日记本。她把心中所有不愉快都写了下来也写下了让她这辈子都觉得恶心事情。事实证明有些事情还是烂在心里算了。她妈妈有一天发现了那个日记本试了很多次最后居然打开了。那天晚上她突然发现自己妈妈变得很反常不再苛责她不懂事。过了两个星期她妈妈对她说要出差一个星期。结果第二天她在学校被老师叫出来老师用很可怜眼光打量她告诉她她妈妈昨晚上杀了人。当天那个女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日记本果真发现日记本上多了一些痕迹每一页上面都好像滴过三两滴泪珠。她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乐乐顿了顿神情仿佛回到那一年。

那天她妈妈于晗非出去出差。

放学时候下了雷雨她本来想等继父来接自己不过同学也没带伞于是两个不懂事小孩就决定像电视剧里那样淋着雨潇洒走一回。

回到家她衣服全部湿透了夏天白衬衫和格子裙紧紧贴在她尚未发育身上。

继父看到她样子吃了一惊。

乐乐怕被大人责骂就说:“本来雨不大走着走着就下大了。忘了带伞了。”

结果继父并没有说她只是发呆地看着她。弄得乐乐非常糊涂。

站了半天乐乐觉得自己有点儿冷于是就说:“去换衣服了。”

继父微微咽了咽口水嘀咕一声:“嗯…”

乐乐转身走进自己房间换衣服才刚脱下外套继父突然走进来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她。

乐乐愣了一下。

接下来事情就完全超过了她想象。

她九岁而且她不是早熟女儿她也看过童话书和删减版一千零一夜。

她原先被吓哭了嘴里只是念叨:“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淋雨回家了…”

后来她求饶:“呜呜不要不要放开。”

再后来她声音变得凄厉:“疼——救命啊!救命!”

她嘴最终被继父用舌头堵上。

突然间乐乐对男女之事就从一无所知到一切明白了。

她怕死她被威胁:“不准告诉妈妈和旁人不然下次还这样不仅这样还让疼死。知不知道了?妈妈和关系可比和好知不知道?说了也没用知不知道?听话明天给买好吃。”

之后那人转身走开拿走了被弄脏床单。

乐乐突然明白这是一件十分羞耻事情。

她非常恶心自己。

她怕极了。

整个晚上她就躲在床底大气不敢出。

第二天天依然下大雨。

乐乐早早就起来换上干净衣服早饭也不吃便去上学了。

继父在她身后喊道:“乖乐乐等下送去学校。”

乐乐觉得只有魔鬼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后来乐乐就去找自己父亲了当时她唯一所有希望都在。

可是乐译让她再次失望了。

于是乐乐绝望了。

出差回来于晗非完全不知道乐乐经历这件事她只接到乐译打给她电话说乐乐在哪哪哪。当时她赶过去被吓坏了。

乐乐当时看她眼神是怨恨。

于晗非也很气愤。

乐乐又怎么会知道于晗非有多恨乐译。所以她想也不想就骂乐乐不识好歹送上门被人羞辱。

之后于晗非和乐乐之间就再没正常沟通。

直到于晗非终于发现了那本日记本。

于晗非在审讯到上庭到入狱都只字不提这件事其实源于乐乐。

乐乐双手用力抓住自己裤腿说:“后来那个女孩就把日记本里所有写字内容都撕下来烧了。她想跑去和警察说事情真相可是她不敢说。她不敢说越想越怕慢慢就成了一种心病。”

文森特恍然大悟难道他查了当年卷宗上面也没有任何与乐乐相关内容。

他所讲故事只是他自己推测没想到推测得这么准确。

“文森特这才是故事正确解说。”乐乐说“这要真只是个故事…该多好。”

父母离异母亲改嫁被继父□被父亲无视母亲杀了继父坐牢后在她高中时候自杀。她心病彻底形成惧怕与男性发生任何肢体接触。她毕业认识舒莘视为知己告知一切却被利用生下儿子而全然不知。

这就是乐乐前半生故事。

现在她遇到了文森特。

说完这一切乐乐突然大声笑了笑询问文森特:“是不是上辈子和们有缘?”

“们?”文森特一时间没明白乐乐们指谁们。

乐乐说:“这件事只对妻子舒莘说过。她死了也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了又怎么知道?”

“有一门学科叫逻辑学。”文森特淡淡地解释。

“现在又对说了。咳!”乐乐沉重地叹气“反正不说也知道了。算了世界现在不一样了有个儿子会对他好把他照顾成人。”

“能说出来就好。”文森特也叹息着“乐乐舒莘欠就让还给。”

情陷囹圄1

大概是在天快亮时候两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等回到房间乐乐才突然想起来文森特刚回来时候好像全身都是湿。现在是九月份雷雨天并不是很热他没及时洗澡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

乐乐就这么胡乱担心着入睡了。睡得很不安稳仿佛在做噩梦又仿佛没有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身体不舒服还是真不舒服。等她睁开眼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她觉得很累虽然醒了却动也不想动。脑子像被灌了浆糊非常难受喉咙也很干。

她伸手试了试自己额头滚烫。这是着凉发烧征兆。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推门进来那小小身影不是宸宸还能是谁。

文舒宸走到床边说:“妈妈终于醒了?”

“嗯。”乐乐用力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时间“宸宸怎么没去上学?”她感觉自己说一句就要喘一口气。

“今天是星期天。”

“哦对。”乐乐笑了下“记错了昨天是星期六今天是星期天咱们宸宸不用去上学。”

“妈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才听见爸爸打电话好像是让医生来家里了。”

乐乐艰难地坐起来说:“妈妈可能感冒了…”她口渴得厉害拿起卧室圆桌子上摆着水就喝了起来。她并不担心这水白阿姨应该是换过。只是手拿杯子时候好像在发抖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笑笑不过是发了一点高烧没什么大不了。

文舒宸此时皱起了眉头用遗憾口吻说:“妈妈只是感冒吗?难道不是要生小妹妹了吗?”

乐乐差点被水噎着“、说什么?”

文舒宸笑笑手指着楼下方向说:“薇薇阿姨说问她妈妈为什么今天起得这么晚她说妈妈身体不舒服要给生个小妹妹。妈妈那是不是感冒好了就能生个小妹妹给了?”

乐乐放下手中杯子抚额道:“那个宸宸啊感冒会传染先出去。”

“嗯去叫爸爸。”宸宸说完跐溜朝楼下跑去把乐乐那一声不用了落在身后。

乐乐无奈地摇摇头。

她想去洗个澡但是走了两步又觉得身体很虚担心自己在浴池滑倒可不划算于是还是乖乖回到床上。

心里想着再睡一会儿到时候应该不会觉得这么难受。

才阖上眼不到一分钟便有医生和文森特一同过来。医生和蔼地对她笑笑给她量体温。量完体温才发现已经烧到三十九度。

医生一边给乐乐准备打点滴一边告诉她这两天饮食禁忌。

手背正被医生扎针乐乐问文森特:“和李薇薇小姐没有着凉什么症状吗?”

“没有。”

乐乐很不解地嘀咕着:“怎么们两个淋了雨人没着凉反倒是发烧了。”

“谁让心事太多了。”文森特站在那儿小心地用勺子搅着一碗热乎乎粥。太阳光正好冲窗户照射进来落在文森特身上。从乐乐角度看过去他像是从遥远处走来。

医生走后文森特手里粥也凉得差不多了。他端着碗挨着床边躺下“躺好别动喂吃点东西。”

乐乐摇头“不想吃东西。”

“少吃一点。医生刚才说了打完点滴会很困等睡一觉淌一身汗醒来就好了。昨晚吃完晚饭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这样不好。”文森特摇头“真不知道原来体质这么弱”

拗不过文森特乐乐只好自己伸出手说:“给自己能吃。”

“没说不能吃只是自己看看…”

乐乐低头看了看左手只好作罢随文森特意思。

“烫吗?”

乐乐摇头:“不烫正好。”她看着送到自己嘴边汤匙心里滋味不知道要如何描述。

本来想上来看看乐乐情况怎么样并顺带说一声自己要出门李薇薇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笑眯眯地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文森特和乐乐。

她从前是想都不敢想文森特会这样对待一个女人。据她推测当年舒莘应该也没享受过如此殊荣。